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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为恐怖的是,他所有的招路,全都被这面具男子一一破解,对方甚至能够精准的预判到他的下一招。
仿佛这具灵傀对他所有的剑法全都了然于胸一般。
第176章 师徒()
哧哧哧——
剑光闪动,殷红飞溅,柳逸尘在面具男子剑下,竟是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所有的招路,甚至所有的心思,似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而对方却只是一具灵傀!
“为何他的剑路,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忽然,柳逸尘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在面具男子的凌厉攻势之中,对他的剑路招数,竟是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
接着,他依循这一感觉出剑,竟是不可思议的挡下了面具男子接下来的攻击。
“哦?是发现了吗?”高帆见状,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阴险的弧度,扬声道:“是否觉得眼前的这具灵傀有着一股莫名的熟悉?”
柳逸尘没有理他,只专心的应对着面具男子的攻击,但越打却是越加的心乱如麻。
因为他惊骇的发现,眼前这面具男子的剑路,竟是跟自己一样,宛若师出同门一般,剑招路数完全一样,且同样的剑招,这面具男子施展出来,剑威远胜于自己。
此情此景令柳逸尘不禁回想起自己初入青梗峰时,在师尊剑下以战悟剑的一幕幕。
“难道……”
念及至此,柳逸尘心头不由一沉,死死的盯着面具男子脸上的青鬼面具,脸色唰的一下苍白了起来,失声道:“师尊,是你吗?”
然而,面具男子并不见回应,振臂一挑,柳逸尘手中缺锋剑便是脱手,随即剑华璨耀,一剑劈顶斩下!
噗!
刺目鲜血随之飞溅而起,溅染在了那青鬼面具之上,宏大剑劲冲击,万剑星宇轰然破碎,柳逸尘整个人直接被这一剑斩飞,重重的砸落在数丈开外的林地之上,胸膛之上,一道狰狞剑痕,自左肩延伸到右腹,鲜血淋漓。
“咳咳咳……”
柳逸尘口中咳血,挣扎着自地上爬起,看着对面那面具男子,越发的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师尊!
“结束了!”
但这个时候,他的头顶却是忽来阵法灵力波动,虚空骤然扭曲,灼热炎流化作无尽火掌,倾泻而下!
正是那姚永林的万火天劫阵!
“糟了!”
万剑星宇被破,柳逸尘此刻无以为护,面对这万火天劫阵,纵使肉身强悍,也不可能接得下。
“柳逸尘!”
秦岚见状,俏脸顿时一紧,顾不得体内伤势,提剑猛冲了过去,同时霄宇亦是御使苍龙刃驰援。
咻!
但中途一道身影,却是比她们更快,似星火流光,眨眼间便是冲到了柳逸尘身前,霎时无尽银光剑影冲霄而起,漫天火掌顿见消弭,万火天劫阵被硬生生绞碎!
“什么?!”
一旁的高帆见状,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因为挡在柳逸尘身前的那人,竟是他的那具天阶灵傀!
“怎会还有意识残留?”此刻的高帆,再也笑不出来了,脸上的不可置信更是全数被慌乱所取代,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逃。
哧!
但刚一抬脚,一指剑芒便是没入了他的后心,剑气爆发,血雾暴起,一个前后通亮的大洞,出现在了他心口。
“为什么还……”
高帆捂着心口的大洞,转身满是不甘的看着那面具男子,但却也只能这般看着,最后瞳孔涣散,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断了气。
高帆一死,姚永林不知为何,竟也是跟着倒地,昏死了过去。
随着高帆身死,姚永林昏倒,柳逸尘与秦岚所面临的危机随之解除,但柳逸尘却是没有丝毫喜意,只死死的盯着这为自己挡下万火天劫阵以及击杀了高帆的面具男子,虎目噙泪!
迎着柳逸尘的目光,面具男子伸手摘下了那染血的青鬼面具,露出了一张柳逸尘熟悉的面容。
正是三长老,他柳逸尘的师尊!
但三长老的情况却很不对劲,脸上毫无血色,柳逸尘在他身上更是感觉不到一丝生机。
此刻的三长老,就好似一具“活着”的尸体!
“禁忌灵傀!”
看着三长老这副模样,结合之前高帆的话,禁忌灵傀四个字不禁在柳逸尘的脑中浮现。
灵傀的用材,一般而言都是以各种矿材熔炼的金属锻造,分为天地玄黄四阶。
但除了这四阶灵傀之外,却还有着一类以活体为材炼制而成的禁忌灵傀。
而这所谓的活体,主要分为两大类,一是妖兽躯体,二是人体。
以活人为材炼制的禁忌灵傀能够极大限度的保留下其生前的修为,包括生前武学上的造诣,只需要一个命令,便能战斗,无需传统灵傀那般繁琐的操控。
但缺点是,这等灵傀若是生前的意识没有消除干净,则很容易出现噬主现象。
此刻的三长老,便属于这等情况,虽然已经被炼制成了灵傀,但却还残存着些许微弱的意识。
“大长老,是你动的手吗?”
柳逸尘紧握着双拳,心中有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蹿起,指甲都深深的嵌入了肉中,在逍遥宗内,能够炼制禁忌灵傀的便是只有大长老这名天阶御傀师。
这时,三长老抬起了手,盖在了柳逸尘的头上,脸上噙着一缕慈善的笑,似在安慰他。
“师尊,是弟子害了你,是弟子害了你啊!”柳逸尘噗通一声跪在了三长老面前,心头很不是滋味。
但他跪下去的双膝却是被一股轻柔剑气给托了起来,无法言语的三长老,看着自己的弟子,摇了摇头,脸上多了一丝严厉,继而拍了拍他的肩,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而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示意柳逸尘杀了自己!
“师尊……”
柳逸尘瞳孔骤然一缩,没有接剑,也不能接剑,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嘭!
可这个时候,一阵阵凌厉且充满着狂暴的剑气,却是猛地自三长老体内冲了出来。
似乎他那残存的意识,快要消弭殆尽了,将要回归到最开始的状态,继续执行诛杀柳逸尘的命令。
“弟子做不到,弟子做不到啊!”迎着自己师尊那冷厉而焦急的目光,柳逸尘却是摇着头,拼命的摇着头,没有接剑。
啪!
见状,三长老甩手一巴掌抽在了柳逸尘的脸上,将剑按在了他的手中,眼中竟满是恳求,更伏膝跪了下去!
第177章 弑师()
残存的意识即将消弭殆尽,三长老恳求的看着柳逸尘,伏膝跪了下去。
因为体内禁制的存在,他无法做到自毁,此刻柳逸尘若不杀了自己,待到残存的意识消散,那么死的将会是柳逸尘,将会是他的弟子!
“师尊!”
柳逸尘大惊,连忙伸手去扶,眼中的泪,更已夺眶而出了,“不可啊,师尊!”
但三长老却是打掉了他的手,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右手握拳,满是恳求的看着柳逸尘,捶着自己的心口,脸上的那焦急的神情,更是透着慌乱。
因为体内的剑气,已快不受控制了,一旦冲上天灵,那么一切都晚了!
柳逸尘也跟着跪了下去,但手中的剑,却始终无法扬起。
弑师……
这叫他如何下的去手?
轰!
终于,三长老体内的剑气彻底控制不住了,冲上了天灵,他的眼神瞬间空洞了不少,残存的那点意识,在飞速消失。
“啊!”
就在三长老即将暴起发难之际,一道剑光没入了他的心口,柳逸尘苦痛的嘶吼着,将手中的长剑贯入自己师尊的心口当中。
登时,剑气消弭,三长老空洞的双眼当中,再度涌现出了一抹灵光,微笑着伸手盖在了他弟子的头上,最后倒在了他弟子的肩头,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彻底消失!
“师尊啊!”
痛哭声随之响彻林间,柳逸尘抱着自己师尊的尸体,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般的嘶吼着,痛哭着,泪模糊了双眼,但地上那殷红的却是依旧那般的刺眼,令他双目赤红。
一旁的秦岚看着这一幕,不忍的别过了头,紧咬着嘴唇,几次想上前去安慰,但脚却始终迈步出去。
她,终究只是个局外人……
淅沥沥——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如泣如诉,很小,但却很冷。
林中哭泣的人,声已沙哑,泪已流干,恍若失了神一般,抱着身前这具早已冰凉的尸体,淋着冰冷的雨,行尸走肉般迈开了脚步。
“柳……”
看着这不再嬉皮笑脸的柳逸尘走过身前,看着他那无神且空洞的双眼,秦岚张了张嘴,却感如梗刺在喉,想说的话,始终脱不了口。
最后,她伸手拔起了地上的苍龙刃,拖着昏迷不醒的姚永林,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淋着冰冷的雨,无言的前行。
一座山丘上,柳逸尘缓缓放下师尊的遗体,跪在泥泞的地面上,双手不断的刨挖着泥土,要将师尊安葬。
身后的秦岚见状,甩手放下了苍龙刃,快步上前帮忙。
待到天空放晴,一座土坟便是在山丘上立起。
秦岚一身衣裙满是泥污,但却毫不在意,看着那跪在坟前同样满是泥污的柳逸尘,一丝挣扎之色不禁自眼底划过,开口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你应振作!”
柳逸尘没有反应,跪在他师尊的坟前,不言不语,空洞的眼神当中,不见一丝光彩。
秦岚见状,美眸不禁一黯,但却并没有选择离去,而是守在了这里,陪着柳逸尘。
“干爹……”
葬剑塔前,蛋娃子殷霄看着柳逸尘这副模样,心头亦很不是滋味,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放心,他的心智足够坚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如今他需要的只是静一静。”劫星剑语轻叹着,看着柳逸尘,道:“好好的静一段时间。”
……
风域,逍遥宗。
“大长老,你此番做法,不觉有些敷衍吗?”大长老的居所当中,莫远明轻敲着桌面,看着对面的大长老,很是不满意。
而他所指的,自然是三长老一事了。
“禁忌灵傀的炼制,其缺陷,老朽一早便说过了,如今发生了,也只能说是咱们运气不佳,何来老朽敷衍之说?”
大长老轻抿了一口茶,脸上一副淡然自若,看着莫远明继续说道:“更何况,血罗禁咒在他弑师的那一刻,便已经顺利的种入他的体内,少宗主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算未来他成就圣人位,也只能任少宗主宰割,沦为少宗主手中玩物,不是吗?”
“话虽如此没错,但大长老您真会与我们在同一条船上吗?而今您老此举,可是令远明心中不安了啊!”
“只要令尊答应老朽的事情不会食言,那么我们自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就不知……”话到此处,大长老顿了顿,松开了手中的茶杯。
茶杯顿时落在的地上,摔了个粉碎,“就不知咱们之间的信任,比不比得了这茶杯了!”
……
一转眼,柳逸尘这一跪,便是整整七天过去了。
这七天当中,他没说过一句话,没有喝过一口水,更没有起身过。
如今他整个人都似少了一股生气,整日整夜的跪在他师尊的坟前,不管秦岚如何的叫他,都没有回应。
“看来这弑师之举,已成了他的心中解不开的结,唉!”看着如此失魂落魄的柳逸尘,姚永林不禁沉然一叹,满是自责的说道:“若我能小心一点,不受高帆摄了心魂,此等憾事,也许就能避免了……”
“姚长老快别这么说,您也是受害者。”秦岚安慰道,而后偏头看了一眼柳逸尘,轻叹了一口气,“如今只能是希望他能早日自悲痛之中走出来吧!”
“你们先回去吧,他,交给我。”这时,风清云提着两坛酒自山丘下走了上来。
“院长!”
两人拱手见礼,而后依言离开,将柳逸尘交给了风清云处理。
跪在坟前的柳逸尘,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死气沉沉模样,即便是风清云的到来,也无法令他生出些许反应。
风清云见状,却是自顾自的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拍开了酒封,自说自话了起来,“师弟啊,你走的可真是不值啊!”
他叹惜道,朝嘴里灌了一口酒,为三长老感到不值,更称之为师弟。
但他身旁的柳逸尘却仍是没有任何反应,俨然将他当成了空气。
“早前我就劝你不用管那倒霉催的臭小子了,你看你偏偏不听为兄的话,这下好了,躺里面了吧?”风清云继续自说自话着。
而这时,柳逸尘终于是起了反应,猛地转过了头,血丝满布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用那无比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与师……师尊是……”
第178章 醒悟()
风清云的一句师弟,令柳逸尘空洞的双眼当中,再度涌现出了一缕灵光。
“当然不是!”但他却又斩钉截铁的否认了,似在耍柳逸尘玩。
“你……”
柳逸尘面色顿时一凝,但还不待他说些什么,一个酒坛便是砸在了的他的手中,“喝吧,一醉解千愁,你此刻需要这样的一醉!”
“你与师尊是什么关系?”柳逸尘看着他问道,并没有动手中的酒。
风清云灌了一口酒,拎着酒坛在三长老的坟前祭了一杯,缅怀着说道:“他是我这一生当中最大的两名债主之一,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风清云!”
“所以你会邀请我入院,是受了师尊的请托?”
“不然你认为会是什么理由能让我向一名武脉俱废,且名臭荒域的人渣发出邀请函?”风清云偏头看了他一眼,又灌了一口酒,轻叹道:“半年前,在他知道你转修御魂师一道时,便发信给了我,希望我能招你入院,至于他是如何知道这事的,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闻言,柳逸尘双手不由紧握,柳府内早已安插有了逍遥宗的眼线,这是已经明确了的,自己回到柳府之后的所有情况,可以说都在莫家父子的掌握当中。
但那半年以来,自己却还相对的平安无事,如今想来,那些没能被大伯拦截下的情报,应该是被师尊给截下,并篡改过了。
一想到这些,柳逸尘心中便是一阵绞痛,自始至终,自己都一直在拖累师尊,师尊对自己的关怀,更是从未停止,一直都在为自己操劳着。
而今更是将命给搭了进去!
“是不是很恨自己?是否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师尊?是否觉得若当初自己没有开启那逍遥道该多好?”风清云问道,他话语轻缓,似喃喃自语一般。
但每一句,每一字,却都沉重有力直击着柳逸尘内心深处。
对,他说的对,若自己没有开启那逍遥道,如今的一切不幸,都不会发生,师尊更不会死,是我,是我害死了师尊!
柳逸尘的神色瞬间暗沉了起来,这等念想一经出现,便是再难以挥去。
砰!
此时,一只满含着愤怒的拳头,却是毫无征兆砸了过来,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砸翻在地。
对面风清云紧握着拳头,脸色无比阴沉的盯着他,“今天若不是在他的坟前,我他么真想一掌拍死你!”
“他死了,因为你而死了,被你害给死了!”风清云拎着柳逸尘的衣领,将他自地上提起,破口大骂,“而他这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在他坟前这般哭啼不止?这般懦弱?这般的不堪?草!”
砰的一声,柳逸尘再度被摔回了地上,风清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下了山丘。
“他死的太不值了,真的太不值了!”
清风微拂,风中风清云的话语,带着无尽的漠然,缓缓自下方飘来,在山丘上回荡。
一缕淡淡的血腥味,合着泥腥味在柳逸尘的嘴角弥漫而开,很苦,很苦。
只剩下了他一人的山丘,顿时陷入了无边的沉寂当中,显得那般的死气沉沉。
良久,他才是擦去嘴角的猩红,缓缓自地上爬起,再度回到了他师尊的坟前。
“师尊,弟子这副模样,定是让您无比的失望吧。”他自嘲着,嘴角挂着惨然的笑,抓过旁边的酒坛,拍开了泥封,一口又一口的往嘴里灌。
风清云说的对,一醉解千愁,而他需要这样的一醉……
灵武城,灵武院。
如今竞武会早已结束,由于柳逸尘在最终决赛的对局中缺席,故此届竞武会由郭少鸿胜出,获得了一万灵点以及进入藏武阁第三层任意挑选一门武学的奖励。
“这都已经八天了,柳兄怎么还不见人影啊?”
“还真别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他,我还真有些不习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柳兄该不会重操旧业,给送进去了吧?”
“嗯,很有可能!”
“去去去,别瞎说,柳兄在咱这西院,身边可是美女如云,哪还犯得着重操旧业?”
“那他干嘛去了?死活不见人?”
“我特么也想知道,旷了这么长时间的工,我那灵力晶珠可都用完了。”
对于这不但缺席了竞武会最后的对决,更神隐了八天之久的柳逸尘,西院众学员是众说纷纭,但终究是没有根据的猜测,而且柳逸尘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那些柳逸尘的老主顾们更是怨声载道,隔三差五的就去偏阁堵着狄老追问。
“我说风仔啊,这臭小子到底干嘛去了?”
狄老也是头疼的紧,被这群臭小子这么一闹腾,仅有的一点清闲,瞬间破灭。
无奈,架不住这群臭小子的折磨,他只能硬着头皮,踏入了风清云的书房,找风清云询问。
“死了!”
风清云神色冷漠的吐出了两字。
“死了?”
“死了?”
两声惊呼同时在书房当中响了起来,书房内除了狄老之外,秦岚也来了,此时听到风清云这般回答,俏脸顿时一紧,“院长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你看我这像是在开玩笑吗?”风清云神色依旧漠然,似乎真不是在与两人开玩笑。
见状,秦岚心头顿然一沉,狄老也微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