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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再强调情分……”她突然眼带柔情的倾身近距离瞅着他,看得他不知所措、神情慌乱。“可是,我个人比较看重缘分。”
“缘分?”他一时想不透她是什么意思?
“没错!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游戏?”他是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了。
“对,缘分游戏,看我们之间有没有缘分?时间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内,我们只要在除了我公司以外的地方不期而遇的话,就算我们有缘分,那么……”
“你就愿意调高两成?”他径自接下她要讲的话。
她坐正身子,点点头。
有趣!不期而遇?那太简单了!这个女人居然提了一个完全是有利于他的游戏,这对是比邻而居的他们,简直易如反掌,手到擒来!孙颂卓不禁得意的暗自在心中狂笑。
孟若翎知道他在笑,她了解他,就如同他了解她一样,只是一个在暗,一个在明……
“如何?”她“故意”明知故问。
“好,我就跟你玩这个缘分游戏,到时你可要说话算话喔。”他可是信心满满,胜券在握。
“没问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么……”她看了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分,期限就在下个星期一的这个时间之前,你可要记牢了。”
“需要算得这么清楚吗?”他闻言皱眉。
“当然,游戏规则越清楚越好。”
“好吧,那我们下回见了。”他拿起公事包起身。
她也站了起来。“希望是在一个星期内,慢走,不送了。”她率先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恭送他离去。
孙颂卓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偏着头注视她好半晌,接着,他开口说了一句自己也吓了一跳的话:“反正也快到中午用餐的时间了,我们何不一起吃顿饭?”
在他心底,孟若翎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他觉得她是他熟识已久的朋友了……
“好啊,有何不可?”她大方的回道,因她何尝不是……“不过,这不算在我们游戏之内,一切从待会我们吃完饭分手后开始算起。”
“当然,在你们这附近吃饭,也算是你所说的公司以内,不论何时,都不算数的。”他很大方的道明他不“投机取巧”的。
她赞赏的点点头。“你还真是个君子,那我们走吧,这顿饭我请。”
就这样,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展开了初次的午餐约会……
第二天,孙颂卓按耐不动,太快也就显得太假了。
第三天,再静观其变,方能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第四天,他决定开始行动了——
据他的观察,孟若翎上下班的时间都比他来得晚。
于是,今天他特意的将出门上班的时间押后,守在窗边注意她的动静。幸好,此时吕映慈尚在熟睡中,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等到他看着她开门上班去了,他才急急忙忙地抓着公事包往外冲,打算和她在地下停车场来个不期而遇……
他知道她有开车,很久以前曾看到过一次,他刚步出电梯时,她正好将车驶出。
但是……她怎么不见了?!
孙颂卓来到了地下室,望着偌大的停车场,他小心翼翼的四处搜寻一遍,还尽量装着是无意识的眼光扫射,可是,没有就是没有,他十分确定整个停车场只有他一个人。
她到哪里去了?难不成她速度快到已在他来到之前将车开出去了?不可能啊,他自认没耽搁到时间。
还是……她还没下来?他望着A栋的电梯暗忖,这是唯一的可能了,也许她落了什么东西又折回去拿了吧。
再等一下好了,他坐进车内先发动好车子,打算来个守株待兔,但是……直到他上班都己迟到了半个小时,还等不到他要等的人,他才彻底放弃了。
下班回家的时候,他照例呆坐在车内等候一向比他晚进家门的她,可是,他从六点多等到八点多,还是依旧等不到人。为了怕不饿死也会被闷死,他只好上楼返家了。
回到楼上一看,她的居所一片黑漆,原来,她今天佳人有约,“不凑巧”的晚归了,看来自己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呢。
明天,绝对不会这么背了,他如此自忖道。
可是,他错了。
第五天,他如法炮制,结果居然也是一样!
早上,她还是“神奇”的不见了;晚上,他比昨天多等了一个钟头,直到九点多才宣告投降的离开,而该死的却是——她居然在家!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她“反常”的比他早下班了,还是她根本没开车?这个念头一起,孙颂卓才惊觉他太执着于自己原先的假设了,也许她已经不开车了呢?
或者她的车这几天“正好”送修,她改搭计程车上下班了?不然,又有什么可以解释停车场不见其人的情形呢?
可恶!白白浪费了两天的时间,而今天又已经是星期五了,明、后天是假日,她的出入时间更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他该怎么办呢?而映慈这两天大多时间没课,他也没有余力玩什么把戏了。
第一次,他希望女友的课越多越好,他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浪费了一个星期,而却毫无进展。
明明就知道她住在哪里,却是咫尺天涯,只能束手无策……
这种感觉真的令人很生气、很沮丧……
而今天早上最后的一次机会,他也再度铩羽而归了。
一大早,他便坐在一楼中庭守着,假装看报、吃早点,眼光却是一瞬也不瞬、不着痕迹的盯着往大门离去的人,他发誓,别说是人了,连一只狗也没有漏掉。
但直到了近十点,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又面临相同的命运了。不认命的他,大胆的直趋她的香闺,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出门了,如果她还在家里,他也就认了,而他也可以谎称是按错门铃,这样一来,也算是不期而遇了,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唯一策略。
可是,他的怀疑最终还是对的。
她已经出门了。这怎么可能呢?原本他已经害怕她又会“反常”的比他早上班,所以清晨六点多他便来到中庭守候,为什么会始终都捉摸不到她的形踪呢?他真的感到很疑惑、很挫败,尤其是一开始就认为是易如反掌的事。
现在,他只能无力的望着墙上的时钟,任它一分一秒的走,逼进十一点四十五分。
从十点半进到办公室内,他就一直这么发呆着,无心做任何事,心情低落到无底的深洞里。
说真的,这一成价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可以让他为此被折磨了一个星期?他扪心自问。
不,“钱”不重要,他在乎的是“人”,那个带着神秘色彩的孟若翎孟经理,他在反复思索下意识到这一点。
他真的是很想、很想看到他们“真的”不期而遇的时候,她脸上会出现的表情,是惊讶?是不可思议?还是猛摇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想到她那冷静、沉着的形象下,会有另外生动、丰富的面貌,他就跃跃欲试要会她一会。
而且,这样的“缘分”,也会让原本只是生意上合作关系的他们,带来一些冲击及化学变化。毕竟,在鳞次栉比的大楼中,能巧合的比邻而居,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真的算是种缘分了。
而他,孙颂卓,真的看重缘分,比她更甚。
为何?因他想拉进彼此的距离;但这又是为了什么?他却只能选择无言了,因他连解释都给不了自己。
望着钟上的时针、分针几乎重叠在十二的数字上,他知道他的时间过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游戏竟然玩完了!而他也输了,替公司输掉了一成的价码。
闭上眼睛,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这么闭目沉思像具木乃伊,直到十二点半,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才唤醒了他的意识。该吃午饭了,无论如何,肚子还是得填饱,不然怎么应付下午冗长的工作时间呢?
他抓起外套穿上,准备下楼用餐去。
他的原则是中午绝不吃便当,每天晚上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家吃便当,他真的吃怕了;而他的职位又处于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公司同仁没人敢和他一起用餐,所以,每到中午,他都是一个人去公司附近的餐馆吃饭的。
而他有一个习惯,饭前必备优酪乳,餐餐不忘。
他一下楼,便走进附近唯一的一家超商,由于地处上班入口众多的地方,所以店内是人满为患,络绎不绝。
好不容易挤近了冷藏柜前,他欠身准备伸手一抓……
挡在他前面的女子却突然回头,对他浅浅一笑,礼貌的问道:“要拿什么?我帮你。”
“谢谢,我要优……”才三个字,他却哽在喉咙里,“优”不下去了。
孟若翎?!当他发现眼前的女子是他费尽心思了一个星期,却怎么也见不到一面的人时,他简直是震骇到只能张目结舌,呆愣在原地了。
惊讶!不可思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想这正是他现在的写照吧?
该死的!他怎么会从主导变成了好像被挨打似的,这整件事情是如何大搬风的?他实在想不透。
“嗨!原来是孙总经理,优酪乳是吧?我帮你拿。”孟若翎所表现出来的惊讶,远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谢谢。”孙颂卓愣愣地从她手中接过。“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的公司离这还有一段距离吧?”
“喔……我是过来这里找朋友一起吃午饭的,没想到她上午临时出了个小差,要下午才会回公司,害我扑了个空。”
“原来是这样。”虽巧遇得令人起疑,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了,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这里人多,我们出去再聊吧。”
结完帐,两人走到店外的骑楼下。
孟若翎马上转开她购买的果汁瓶盖,以瓶就口,饮进了一大口。
孙颂卓从旁看着她,神情复杂、但默不语。
“怎么了?”她回看他带着疑问的眼神。
“没什么,我只是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不该是这么喝法的,除非你不知道吸管为何物?”
“呵……”她抿嘴笑了笑,挑战似的定定看着他。“在你眼中,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人?”
“不知道,我没想过,但你总会让我感到出乎意料之外。”
“总会?我们今天不过才是第二次见面而已,嗯?”
“两次也就够了,你的外在、你的形象,和你每每的处事作风都不太能够契合,而且一变再变;上一次觉得你很酷、很不近人情,今天却觉得你很率性、随和,穿着一身正式的套装敢在街上这么喝饮料,我本以为你是很在乎形象的,没想到,你却是做了一般女人并不会做的事。”
“是吗?我并不晓得一般女人不会这么做啊。不过,谢谢你提醒,下次我会多加注意的。”她略带笑意的回话,诚恳的态度令人质疑。
“不客气。”同样的,他的诚恳也打了折扣。
“喔,对了,忘了恭喜你了。”她突然伸手和他一握。
“恭喜什么?”握完手后,他不解的问道。
“恭喜我们的缘分游戏你赢了啊,你可以拿到比原来高两成的价钱了。”
“什么?我赢了?!怎么会……明明……”他连忙抬起手腕看着表上的时间,不敢相信的再确定一次。没错啊,现在正是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游戏结束时间整整过了一个钟头了。
“你忘了吗?那天游戏时间开始后,我们还一起去吃了顿饭,而我们都有共识那顿饭不能算在游戏规则内,所以既然是这样的话,游戏的开始时间应该是从那顿饭后我们分手算起才是合理的。因为我也说过,游戏规则越清楚越好,不是吗?而我们走出餐厅道再见的时候,我不忘特意看了一下时间,十二点五十分,所以嘛,这个缘分游戏当然是你嬴了。”她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解开他的疑惑。
孙颂卓瞪大了双眼,一副看到恐龙似的看着像是他从不认识的她。
为何她能让这个游戏大搬风之后,又给了他大逆转?为何她能这么轻易的操控他的喜怒哀乐?是自己太笨了?还是她太聪明了?怎么他有种被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呢?
不,两成的价钱他可以不要,也不能这么“顺其自然”的被请进她的“圈套”里,孙颂卓基本上还是有反骨的性格的。
“你是说……我们这前五分钟的见面,也算是不期而遇了?”他还不死心的想要改变什么。
“当然!当初我们只说在我公司附近碰到不能算数,可没说你的公司也是喔,是不是?”
罢了!既已成事实那就这样吧,本来一心想赢的他,这会反倒想输,不是也显得自己心态的不正常和矛盾吗?孙颂卓在须臾之间就决定不再多心,接受这个“巧合”了。
况且,这也不就是自己希冀的吗?真真实实的缘分,不加半点“人工”的修饰,比最初设想的,这般绮丽的邂逅,更加令他心悸啊!那还别扭什么呢?
“你说得对,那么,我们何时签约呢?”
“改天吧,今天我没将委托书带出来。孙总经理,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吧?”
“还没,那我们一起去吃吧。”他知道她问此话的用意。
“好啊,不过这次你请客,因为这里是你的地盘嘛,没问题吧?孙总经理。”
“当然没问题,不过孟经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孙总经理,我听起来……老觉得刺耳。”
“你还不是一样!”孟若翎白了他一眼。“孟经理、孟经理的叫,听起来就烦。”
“好,那我们都改口,如何称呼好呢?叫……”
“走吧!吃饭时候再讨论好了,我快来不及回公司了。”她率先开步朝餐馆林立的方向而去。
他立即跟了上来。“那签合约是到你们公司还是在我们公司呢?”
“你一天到晚待在公司不烦吗?我都烦了。”
“那么……”
“改天一起约出来吃晚饭,在外头签好了。”她头偏都没偏,直直地看着前方,自顾自的往前走。
吃晚饭?她约他?
孙颂卓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傻傻地看着她仿若傲视孤立的背影。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果然是一变再变,令人摸不着头绪;可她也越来越贴近他欣赏的那种特质:自然、无邪、不做作,和……特别。
而自此之后,他一个人独享晚餐的机会也减少了。
签完约后,不代表他们独处的缘分也相对告一段落。反之,两人同时大方、不扭捏的个性,常常在其中一人提出邀约,对方绝不会推辞的情况下,而增加不少两人碰面,进而了解对方、增进情谊的机会。
不过,孙颂卓并没有主动提及两人同住在一个社区的事实,因自暴“罪行”的勇气他没有,也不知道如何“不着痕迹”的说着、说着就可以让“彼此”发现这个巧合,只能静待两人真的能在社区内、外不期而遇,打破这个无心的隐瞒。
可是,事实总是与愿违。
相熟之后,他确定她有开车,可是不知怎么搞的?每每他们从餐厅分手后,照理他们分别开车回家,应该是差不多同一时间返抵家门的才是,但是,每次不是她比他早一步回到家,就是她比他晚归,反正,他们从来不曾在地下停车场“巧遇”就对了。
这是怎么回事?孙颂卓越来越觉得诡异了。
第三章
一个多月以来,孙颂卓和孟若翎相约吃晚餐的次数,已超过十只指头可以数得出来的了。
而两人从孙总经理、孟经理生分的称呼,也慢慢进步到朋友间不带姓只喊名的地步了。
今天,他们在东区一家餐厅用餐,解决了主餐,正喝着浓郁、香醇的卡布基诺,好不惬意。
“我们的case进度如何?快结案了吧?”孟若翎问道。
“差不多,大概再一个礼拜吧。不过拜托,不要在下班时间谈公事好不好?真扫兴。”
“问一句都不行?看来你比我还严重。”
“可不是吗?干到像我这种位子的人,工作就算不繁重,也是枯燥的,在下了班后,才是我真正彻底放松的时候。”
“看来,我们都不算是工作狂喽?”她笑笑。
“你不是吗?那何以你一个女孩子二十六岁就爬上了经理的位置,可别告诉我你们公司没人了?”他揶揄道。
“认真工作是因为精神上没有其它寄托……”她像是有感而发的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什么……寄托?”他没听清楚她的话。
“没什么。”她勉强的笑了笑。“对了,你不愿意谈公事,那么谈谈你的女朋友吧,你好像很少在我面前谈起她。”
他的眼神黯淡了。“有什么好谈的,我和她之间连见面说话的机会都很少,共处一室,却像是貌合神离。”
“怎么会呢?平常见面只有一、两个钟头,可是还有假日啊,这样还不够吗?”
“她一向起得晚,星期六晚上她又有课,下午就要出门了,而星期日下午她也有课,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真的不多;其实,这并不是主因,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好像疲乏掉了,激不起任何的火花,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下去,很可怕的感觉。”
“是你要求太多了!用貌合神离这四个字太过于严重,其实,同居就像婚姻一样,日子久了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新鲜感过了你就觉得疲乏了,这是不对的。人家不都说平平淡淡才是福吗?你要懂得惜福,别那么不甘于平淡了,小心怨火太大,烧得你们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他聚拢了眉头。“你说得比我还严重咧。”
“不好意思啊,你听听就好,不过,我倒有一个建议给你,你们何不干脆就结婚呢?有了小孩,生活上一定就会有变化,且还天天都有惊喜呢,你说是不是?”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何尝没有想过呢?可是她不愿意,坚称还要再等几年,我也没有办法。”
“那真的没有办法了。”她耸耸肩。
“你别一直谈我,我和我女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可是我连你有没有男朋友都不知道,快诚实招供吧。”其实,他觉得如此问是多此一举,内心对她早有想法了,只是想从她口中再次证实罢了。
“我?男朋友?当然没有。”她眼神闪烁,不大自在。
男朋友不等于未婚夫,她自认不算说谎。她也不想主动招供事实。
因为,未婚夫这三个字,她是越来越感到如同虚设了。那天生日过后,韶安并没有如之仪所言打电话来祝贺,第二天没有,第三天、第四天……直到今天都没有。
而她每天一封的E-mail就像是石沉大海般,她有预感她的未婚夫也随之沉入海底,她早就没有未婚夫了……
“真的?”他故意再问上一句。
“难道会是假的?我有男朋友的话还会不时的和你出来吃晚饭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