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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黑暗托起的翅膀才有硬度
心随意而去
化作光明剌破天空
我本洁白
沉醉红酒原属自然
给我一条路
敢入地也敢上天。”
~~白骨拉着黄嫂走出了血污池。
黄嫂看看池边睡着的鬼吏,面露惊惶之色。
白骨说:“就是雷电火闪也唤不醒他。”
黄嫂不无担忧地摇头。
白骨指指鬼吏抱着胸口的睡姿说:“他也会做好梦的。”
眼前是两道门:生门、死门。
生门洞开着。
死门紧闭。
白骨拉着黄嫂向生门走去。
黄嫂站住不动。
白骨说:“我知道你所想。”
生门关闭了。
死门洞开~~
7
黄嫂朝死门走去,走得很冷静。
白骨一把拉住她:“黄嫂,让我走头里。”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搭上你。”
“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但毕竟有区别。”
“不,你说过同是天涯沦落人,再说我比你知道这里。”
死门里冷风嗖嗖,无边的黑暗。
白骨拉着黄嫂的手在无边的黑路上走。
忽地脚下有一声哎叫响起:“走路怎么不长眼睛,把我的脚都踩了。”
白骨问:“你是谁?怎么躺在黑咕咙咚的地上。”
“你看不见我?”
“这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但我看得见你们。”
“敢情是你在这黑暗里呆久了的原因。”
“我比你们早进来几步,我认识你们俩。”
“你是谁?”
“眼目下。”
白骨诧道:“原来是你!你怎么会走进死门?”
“你道我是自己想进来呀?”
“不是你自己要进来还能有谁叫你进来!”
“是阎罗王。”
“阎罗王干吗让你进死门?”
“因为你们俩个的铁链是我解了的。”
“你不是才换班吗!阎罗王怎么就会知道这事?”
“有人通告我。”
“是换你的那个鬼吏?”
“恶人先告状,他是怕我告他贪了你的纸钱。”
“是我给他的。”
“不,是他先放进自己包里的。”
“才一会儿功夫的事,怎么就这样了?阎罗王让你进死门打算让你怎样?”
“杀鸡给猴看。”
“什么意思,你把人说糊涂了。”
“你们进了一了死门,眼睛也看不到,耳朵也听不到,瞎在里面窜怎么行!”
“眼目下,你该帮帮我们了。”
“不是冤家不碰头,谁叫我偏偏要遇上你们。”
“说不定是阎罗王特意安排的。”
“闭嘴,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瞎猜猜。”
“猜也不行。”
“那我们听你的。”
“你们先把眼睛闭上。”
白骨和黄嫂就闭上了眼,眼前却明亮了。
眼目下闭着眼睛对着她俩傻笑。
黄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睁着眼看不见,闭了眼反倒什么都清楚了!”
白骨道:“我倒是有体会,这阴曹地府里,黑白不分,全是颠倒的事体。”
眼目下摇头道:“你也不要全说死了。”
白骨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要不是~~我们怎么能看清这死门里边。”
眼目下就笑,笑得比哭也好不到哪里。
“这里面怎么空空荡荡的?”
“非也非也。”
“我忘了你喝过半瓶墨水,非也非也,我们听不懂。”
“听不懂就听,仔细听听。”
阴风嗖嗖,空穴里传来阵阵哀号。
“是死鬼受刑?”
“最酷的刑。”
“眼目下,你讲讲。”
“一是烧铜狱。罪鬼绑在铜车上,头颈不能动弹,腹内觉得饥渴,即用铁钳扳开口。先灌进铜汁,热流焚烧五脏;又从口中塞入烧红的铜铁丸,铜铁丸入腹后竟自然滚动,五脏六肺皆受击打与烧烫,其痛不欲生。”
“再讲讲还有什么?”
“上刀山下油锅,睡火床锯身子,磨推狱洗肠子。”
白骨冷笑道:“我这肠子都喂了铁狗,还能怎么洗肠子?”
“鬼都胆小,就你胆子大,入了阴曹地府也与众不同。”
“是地狱炼就的。”
“你们想找的人我知道。”
“在不在这死门里面?”
“在,要不我就不会在这里等你们。”
“你是奉谁的命?”
“我不能说,你该知道。”
“黄嫂找崔二哥。”
“在磨推狱受刑。”
黄嫂眼睛就起了潮:“他是作了啥怨孽?死了也要遭这罪!”
眼目下摇头:“人间自有黑暗处。”
白骨说:“烦你指指方向。”
眼目下:“你们睁开眼,朝前走一百步,然后再闭上眼就到了。”
无边的黑暗~~
眼前是一个紧闭的铁门,里面有“嚯嚯嚯”的声音。
眼睛紧贴着门缝,就看见__两个丑鬼汗流满面地在推磨,磨眼上倒插着一个人,半边身子在磨眼里,只剩腰身以上在空中悬着,两只脚绑在一起。磨盘里正流着红白相间的液浆,一只铁桶接在下面,里面已接上了半桶液浆。有一张如纸般扁平的脸浮在液浆上。
黄嫂大叫了一声:“崔二,你好苦!”
“嚯嚯嚯嚯~~”
忽地炸响一声如狼似虎的嚎叫:“哪个大胆在此偷看?”
黑暗中阴风狂卷而起~~
有雪刃摇晃的身影从黑暗处奔跑而出。
眼目下摇头:“惹祸了,这如何是好?”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高大体格的人,手中的一柄日月禅杖舞成了一圈银色光环。
执刀鬼们纷纷退去。
“白骨,还不跑出死门,更待何时!”
“是沙和尚大哥。”
“此处不是说话处,你带黄嫂速速退出,那边生门已开。”
“沙大哥~~”
“快快离去!”
沙和尚一掌将她二人推了开去~~
~~天地悠悠,云蒸雾绕~~
~~“菩萨,阎罗只能如此。”
“你一片心思,我都知道,只是那女子实在有点冤枉。”
“菩萨慈悲。”
“她们出来了,还有五百年造化,这是天意。”
“哧哧~~菩萨,俺老孙可听了你的话。”
“你和悟净可回到师傅身边去。”
“老孙不明白,菩萨怎么就让悟净进了死门?俺老孙什么地方不能去!”
“猴头,你不要自认天下无敌,人尽其能,悟净正是有他胸前那一串九眼骷髅串珠才让死门鬼吏惧怕的。”
“老孙明白了,师兄,咱们去也。”
浓云滚滚~~
空空天宇,传来一个慈悲之音:“白骨,从此以后,你当好自为之,不可造次。”
~~空空山谷,传来孤狐啼声,如述如哭~~
_
'第6节' 荒 野 姐 妹 情
荒野姐妹情
第六章
1
五百年后~~
一道火红的光影在山谷沟壑中跳跃,又窜上高高的崖头。
远山重峦叠嶂,云蒸雾绕。
极目西天,晚霞灿烂。
晚霞中。崖顶那团火红的圆变成了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影,山风吹着她身上白得透亮的纱裙。
晚霞悄然隐退了,一轮圆月漫上天湖。
月光如水。
山谷沟壑如白天般明亮透剔。
“呜呜~~”游丝一般的呼声随着夜风在山间树林漫过。
应答的是“吱吱”的声音,尖利却不乏柔情。
风被树林吸了进去,山崖上的白衣女子长袖挥动,奔向了乱石嶙峋的沟谷里。
沟深崖陡,崖前有一座三檐四簇的牌楼,描五彩,雕妆花,上书“陷空山无底洞”。
牌楼下绝壁上一巨石,约十余里方圆,正中间碗口大小一个洞口儿,正飘出袅袅青烟。
白衣女子站在绝崖上,闻得满沟弥漫的香烟气息,顿觉神清气爽。
“白毛,好你一个半截菩萨,是想要脱离凡尘了。”
闻声,从那洞口里探出一只鼠来,从光溜溜的崖壁上行至崖顶,就地旋两旋儿,化作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女。
少女作揖道:“白骨娘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白骨笑道:“这方圆几百里陷空山,全让你家主人搞成了香花世界,这香烟弥漫的气息能令人懵迷呢,我还能不来。”
“敢情是白骨娘子今日里心情颇好,有这闲情逸趣上陷空山来玩儿,只是我家主人今日里出远门去了。”
“小月姑娘,白毛娘子与我是金兰姐妹,怎么出远门也不告诉我一声?想必是又有了那争风吃醋的事体发生了。”
小月掩嘴一笑:“白骨娘子可会开玩笑,哪有那等龌龊事。”
白骨也笑道:“好一个白毛娘子,把你们都调教成了良家姑娘。”
小月说:“主人不在,白骨娘娘还是进家里来歇着吧。”
“自然来了就没想到立马回去,这天也快黑下来了。”
小月道:“谁不知白骨娘娘有五百年修炼的道行,这天就是暗无日月了,还能难得了娘娘你。”
“小月,你家娘娘真不愧是半截菩萨,没几年就让你长进不少。”
小月说:“请白骨娘娘随我进屋。”
三百里无底洞,却是明明朗朗好去处,雕楼画栋,门庭围翠竹,桃林花院,幽幽果木香。
“小月,你们这无底洞真的是世上少有的洞天福地。”
“白骨娘娘过奖了。”
“连我也嫉妒呢。”
忽一阵香烟扑鼻而来。
白骨叹道:“好香!”
小月说:“是我家主人供养恩人的。”
白骨点头道:“白毛娘子真算是孝道之人了。”
进得屋去,龙口雕漆供桌上有一个大金香炉,炉内香烟馥郁,上面供着一个大金字牌:牌上写:尊父李天王之位;略小的牌儿上写:尊兄哪吒三太子位。
白骨面对供桌磕头三响。
礼毕起身道:“白毛妹子五百年不忘恩公,真的是我妖精世界的好样儿。”
“白骨娘子,我每次见到你都发现你有一个嗜好。”
“你说来听听,若是说差了,我可当得你家主人。”
“白骨娘子是要罚我。”
“正是。”
“若是小月说对了呢?”
“我赏你一根银针。”
“白骨娘子好大方,一根小小银针就把小月打发了?”
“你莫小看一根小小银针,做女儿家,免不得以后嫁了人家,绣花活儿也是少不了的呀。”
“小月修炼还差十万八千里,哪里嫁得人家,还是学娘娘你们,少了诸多人世感情烦恼。”
白骨摇头叹道:“我们都是女儿身,不食人间烟火只是妄言。我和你家娘娘在这事儿上可是吃尽了苦头,到如今也是耿耿于怀的。”
“我好象听我家主人也似这般叹喟过。”
“要不,我和你家主人怎会结金兰之好。”
“白骨娘娘这次来了,可多住几日。”
“你家主人倒底是去哪儿了?”
“去南海谢一个人。”
“南海住着观世音菩萨,想必是白毛妹子又去拜观音了。”
“此是其一,还有其二。”
“好你个小月,跟你白骨娘娘玩贫嘴儿了。”
“真的有其二。”
“快说来听听。”
“我家主人去谢善财童子。”
“那就还有其三了。”
“娘娘取笑我?”
“这其三当然是顺便看尊兄木叉了。”
“什么事也瞒不了白骨娘娘。”
“小月,我就不明白,你家主儿去谢善财童子是为哪桩事?”
小月道:“说来话长,想必个中情由白骨娘娘也许还真不知道底细呢。”
2
前因。
自然是五百年前~~
猴头深入无底洞,偶然间得知洞主,那个一心一意想与唐僧成亲的金鼻白毛老鼠精乃是李天王之义女,即行扛着“李天王”牌位上天庭告御状。
猴头想报复李天王当年率天兵天将围打之事,此番自然是得理不饶人,着实是让李天王悚然尴尬,不知如何下得埸。
太白金星拉了猴头道:“一日官司百日打,你告了御状,说妖精是天王女儿,天王说不是,你两个只管在御前折辨,反复不已,我说天上一日,下界就是一年,这一年之间,那妖精把你师父,陷在洞中,莫说成亲,若有个喜花下儿子,也生了一个小和尚儿,却不误了大事?”
金星老头儿说的是实话,管的是闲事,要不,今儿个,那唐僧说不定还真做了老子,享尽了天伦之乐了。
天宫野史记:
行者寻着唐僧,和那龙马,和那行李。那妖精寻思无路,看着哪吒太子只是磕头求命。
太子也难免不忍,只是摇头无奈道:“这是玉旨来拿你,不是一般儿戏。你这义妹子也太狂了,这唐僧可是你能当得夫君的凡人?这事儿让你自己搞大了。哎,我父子也只为受了你一柱香火,险些儿‘和尚拖木头,做出了寺’!”
白毛低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妹子上了天庭也决不会累及义父和兄长。”
哪吒道:“幸亏你还没做出出格的事体,要不,还真不好办了。”
白毛就红了粉腮,心里好不懊悔,真要和那瓜俊和尚做了阴阳交媾的好事,今生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轻风将那唐僧的一句细语传给了白毛:“固住元阳难啊难。”
白毛将另一句话吹送了过去:“烟花套儿苦呀苦。”
那唐僧竟自抬眼盯了她一下,闪露出丝丝忧怨之意来。
白毛心不竟为之一动,和尚,得你这动情的一眼,我也有了三分满意了,事至如今,也是不可再生非份之想了。
只是那唐僧手下徒儿八戒和沙和尚嚷嚷着要碎剐了白毛。
猴头双手拄了哭丧棒,不冷不热地讪笑着。
哪吒挡住八戒和沙和尚:“两位师兄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得饶人处且饶人。”
猴头说:“一块蛋糕实在不好分食,何况排队买豆腐也论不到两位师兄,你怪他们如何不恼!”
哪吒道:“白毛再怎么样也还是我义妹,俗话说,打狗也还要看主人面。”
猴头讥嘲道:“这天上地下就你们天王父子面子大,连妖精也争着拜你们好攀亲戚。”
李天王却是让猴头的话呛了个不好下台,半晌才怒言道:“休得再把此事与我扯在一起,我只是公事公办。”
八戒嘻笑道:“天王爷,也没说你收养义女就错了,只是你得放开手脚把这事儿做得规模一点,也少了我和沙和尚、猴哥几个凡心末灭的人在肚里扯皮打官司。”
李天王:“我是人老糊涂了,也轮不上你来洗我的脑筋。”
八戒、沙和尚道:“那还得除了这白毛,免得搅乱我们西行的心思。”
李天王道:“万万不可,她是奉玉旨拿的,轻易不得。我们还要回旨哩。”
猴头笑道:“说来玩儿的,这面子当然还是要留给天王父子的。”
3
白骨独自在无底洞中漫游。
她很佩服金兰结义的妹子有这造化。
洞主原本唤做金鼻白毛老鼠精,因灵山嘴馋,偷吃了佛主的香花宝烛,改名唤做半截观音;此后,如来差李天王父子率天兵天将将她捉住,本该处死,如来吩咐道:“积水养鱼终不钓,深山喂鹿望长生。”当时就饶了她性命。
为报李天王父子不杀之恩,她即拜李天王为父,拜哪吒为兄,在下方地界设牌位侍奉香火。
如今又称是地涌夫人。
白骨转到桃林果院,这院中确实是个好地方,有书为证:
萦回曲径。纷纷尽点苍苔;窈窕绮窗,处处暗绣箔。。香风初动,轻飘飘展开蜀锦吴绫;细雨才收,娇滴滴露出冰肌玉质。日灼鲜杏,红如仙子晒裳;月映芭蕉,轻似太真摇羽扇。粉墙四面,万株杨柳啭黄鹂;闲馆周围,满院海棠飞粉蝶~~
白骨望着树上结的桃儿,不觉又想起五百年前那埸好戏。
猴头也真的顽皮,竟然敢变了桃儿哄白毛吞进肚里,白毛就真算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坯子,那肚里还不是装的五脏六肺腌脏物件,其味儿也绝非美不胜收。
猴头肯定是有这个瘾:钻女人肚皮,那铁扇公主的肚里他不也进去过吗!
细细想来,猴头这嗜好有点象泼皮无癞的手段。
说不定就是个性变态狂。
林静风轻,白骨一边想着,一边就进入了那迷迷糊糊妙不可言的境界中。
猴头怎么就没钻进我的肚皮?
“你那时候造化还不大,哪里还轮得到老孙使那么多麻烦手段。”
“猴哥,你怎么也进这无底洞桃林院来了?”
“和你一样,难得清闲,旧地一游,也可消俺老孙在人世上的诸多烦恼。”
“猴哥和我这白毛妹子可还存有情感?”
“说不上多少,西去一路上俺老孙打杀得最多的就是你们这些女妖精了,我想你们是恨我还来不及,哪还会存半点儿情谊!”
“猴哥差也,打是亲,骂是爱,我等女妖就喜欢猴哥的性格。猴哥不是西行路上的英雄吗?我等女妖之辈谁不是面容姣好的美女,美女爱英雄,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呀!”
“嘻嘻,那时候你们一个个都没这样说过,不就是想到我师父那身香肉佛体吗?”
“猴哥是耿耿于怀?”
“说不上,只是我这心里不太平衡。”
“那八戒心里也是不平衡?”
“那夯货贪色溢于言表,要不是师父管教得紧,如今怕这七沟八梁遍地都有了猪种子了。”
“沙和尚总是个好人?”
“口不说心头怪,沙师兄也没毛病,要真有哪个女流之辈跟了他,这一辈子保不定会让他供成香案上的女菩萨。”
“猴哥,都说你油嘴滑舌,我不相信沙和尚会那么温情。”
“白骨,你不是平素最恨以貌取人吗?沙师兄人长相鲁莽,心底却是最好的了。”
白骨点头,想自己就是白骨骷髅一具,如果都以貌取人,自己这妖精真的是十恶不赦的了。
“忘不了,沙师兄将我和黄嫂从死门引出。”
“也不忘俺老孙一棒将你现了原型?”
“猴哥,五百年前的玩笑当不得真。”
“但确实是我让你现了白骨骷髅的真身,俺老孙做了的事都有后悔的那一刻,可又无可奈何。”
“我不怨猴哥,因为你也没小看妹子我。”
“你们几个女妖精倒是如今活得滋润,听说又结交了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