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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桥的鬼吏却不让过。
黄英英对鬼吏说:“刚才过桥的是我老公。”
鬼吏摇摇头,赤铜样的手臂仍拦着她。
黄英英看见了鬼吏手臂上的剌青,左边一条蛟龙,右边一只恶虎。
黄英英心上来了气,对鬼吏道:“纵是你嘶咬得我千般伤,万般痛,我寻夫的志雷打也不动摇。”
鬼吏手臂上的剌青不见了,变成了一串收获后的包谷,黄灿灿,惹人爱。
鬼吏的声音也不似先前恶了,鬼吏说:“生死册上你的名字还轮不到勾,这桥我也不敢放你过。”
人鬼对话说生死,全不带半点感情。
奈何,奈何,真的是莫奈何。
黄英英想不通的是老公为什么变鬼就绝情?
这就是命,女人的悲剧命运。
奈何桥上空荡荡,黄英英只得打转身,却看见身后浓烟滚滚,黑蝴蝶起舞。
烧纸钱的人是有钱人,纸钱烧得多,黑了半边天。
烧纸钱的人唱起了歌:
送阴冥,送阴冥
纸钱一刀刀
纸马一匹匹
纸钱送给阎罗爷
神界地狱作主张
烧纸钱的人是皂府老爷,这是黄英英没想到的。
人死才烧纸钱,莫非皂府死了人?
是了是了,这就是报应。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天公地道。
黄英英却是想错了。
皂府没死人。
皂老爷子是行贿阴曹地府。
~~天哄地一下就黑了。
黄英英走过了石拱桥。
黄英英白天是属于皂俅的,夜晚却是皂老爷案板上的肉。
皂老爷在黑暗中抓住她,她只叫了一声“鬼!”
房子在水面上摇动时,黄英英的耳边只有鬼的狞笑声,干哑得没有一点水分。
6
起夜风了。
院子里两棵歪脖子柳树在风中晃动。
小柳树骂老柳树:“你是个老狗!”
老柳树一听来了气:“儿子骂老子,要翻天了。”
小柳树不屑地说:“白天你骂过我。”
老柳树摇头:“老子不骂儿子。”
“你在心里骂的。”
“我骂你什么来着?”
“你骂我是小狗日的。”
“你是要报复老子?”
“为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明白了,为一个女人。你小狗日的醒事太早。”
“全是你老狗的教唆。”
“和好,和好,两爷子不用再吵。”
“女人是祸根。”
“儿子,你说出了人话。”
“到我们家来的女人都会成妖成精。”
“所以我们这等人家要懂得的第一件事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难怪你一天到晚总在烧纸钱,霉气霉气。”
“你懂啥!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说对了,我啥都不懂就懂得了玩女人的心计。”
“你终归是我的儿子。”
“你当然是我的老子。”
老子、儿子,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一孔窑子里烧出来的,千变不离其宗,万化不离其型,流氓加恶棍,老少是一对。
7
当初皂老爷手下的狗腿子把碍眼的崔二打得七窍流血,一命乌呼,崔二至死也不明白个中原委。
凉粉挑子倒在城门洞外的臭水沟里,有半盆没切的白凉粉落在水底下,水波纹晃晃悠悠,象落了半个残月亮在水里。
一只打湿了翅膀的小鸟站在歪斜的凉粉挑子上悲悲切切地叫。
围观者都唏嘘不已。
行凶的狗腿子回到府里禀报老爷:“崔二已经摆平。”
皂老爷把水烟杆吸得“哧溜哧溜”直冒水泡。
“真的就摆平了?”
“已经七窍出血。”
“已经咽了落魂气。”
“已经硬成了土疙瘩。”
“已经……”
皂老爷的巴掌已经落到了狗腿子脸上。
狗腿子委曲地嘀咕:“是按老爷你的吩咐。”
皂老爷瞪直了眼:“是问你等那城门洞一带有啥议论?”
狗腿子个个面面相观。
胆大的最后回来述说城门洞情况:
“市民都拥戴着崔二娘子上官府告状。”
“崔二老婆没哭死?”
“离哭死也差不了多远。”
“还有啥情况如实报来。”
“满街陪着崔二老婆哭嚎的人数不清,犹其是那些妇人女子。”
“岂有此理,崔二是她们老公还是她们的儿子!”
“崔二是有个儿子,才满月,众人都帮的是那小儿哭老子。”
皂老爷眼里露了凶光,和秃毛老狼差不多。骇得狗腿子们都脚杆打颤颤。
皂老爷伏在狗腿子耳朵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狗腿子们都颤栗着点头如鸡啄米。
于是,崔二未满月的儿子未明而夭折。
于是……
剩下的事该皂老爷自己出马摆平,这是老爷子轻车熟路的本事,只是他心尖儿都在生痛。
8
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皂老爷就乐意这句话。
皂老爷站在县衙门前也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
这个衙门与众不同:
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大铜狮(相同)。
左边的狮子墨黑色,右边的狮子赤红色(不同)。
左右两边的狮子头上都顶着个银翘宝,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告白。
皂老爷更知道,左边的黑狮子守着通往阎罗殿的门,右边的赤狮子守着进衙门后园的门。
皂老爷当然进的右边门。
知府老爷姓胡,单名一个途。
胡知府形如灯杆,身上没二两肉,肉都长到眼神里去了。
胡知府的眼神很特别,比成是鼠眼适如其分;再加上那对虾胡须,更增添了鼠头鼠脑的造型。
胡途知府不是胡涂人,犹其是对银子,胡途知府清醒得如不参杂质的矿泉水。
知府大人的威风在衙门大堂上,惊堂木一拍,连他本人也惊得哆嗦不止。
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最能表现出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他那虾米胡拂动着,鼠眼精光灿灿,只是略显中气不足,似乎那气是从开孔过于大了点的鼻眼里溜了出去。
皂老爷最了解知府大人,可以当面与知府大人称兄道弟__这本来也是狐朋狗友惯用的伎俩。
“胡兄财运亨通,近来手头是宽松了。”
胡知府爱财。
古人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胡知府的“道”皂老爷探得最清楚。
胡知府也是快乐的,基本理论根据是:快乐与钱分不开。
胡知府会也有痛苦,胡知府的痛苦按他的说法是这样一种痛苦:“当你喜爱的一纹钱落进尿水中时,你想伸手又要考虑值不值,这就是痛苦。”
皂老爷进了衙门,胡知府只会有快乐,皂老爷在胡知府的眼里简直就是个金圆宝的化身。
胡知府快乐了皂老爷心里就会隐隐作痛。
皂老爷爱财和胡知府丝毫不逊色,一个爱财的人却要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己荷包里的银子送进别人的口袋,嘴里还要说“笑纳,笑纳”,辣椒插在屁眼上,痛苦不痛苦?
皂老爷面对胡知府坐下了,没有开埸白,双方都知道该做什么生意,该斗什么智,因为直接涉及到贴身利益,来不得半点马虎。
胡知府向皂老爷抬起了宽大的袖笼。
皂老爷眼角禁不住一阵疯抖,眼前的袖笼犹如对着他张开的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胡知府等待着皂老爷也向他抬起袖口,在他眼里,皂老爷的袖口里就是一座金山。
两个人的生意从来都是在袖笼子里做的,手指有一、二、三、四、五,银子也量一、二、三、四、五。原本是见不得人的事,你知我知,天下谁人不知?
9
“啪”!
惊堂木。
商埸如战埸。
皂老爷紧急考虑之际,耳朵里就回响起吓人的这一声。
不过不是胡知府在大堂上拍响的,而是说评书的艺人来了这么一下子:
(评书走过埸)话说大清康熙年间,喜好微服私访的康熙皇帝带着太监三得子、和尚法印和侍女小桃红来到江南大水县。
夏日炎炎。
康熙一行一路行来早已是口干舌燥。
三得子说:“爷,找个茶园小憩一会吧?”
法印和尚说:“你看这大水县满街都是OK厅和按摩室,哪来什么茶园?”
酒好不怕巷子深,康熙一行还真在陋巷找到一座茶楼入了座。
茶园老板端上了虎跑水龙井茶。
康熙问:“老人家,大水县吏治如何?”
老板反问:“客官,你看如何?”
康熙笑道:“我看这满街是OK厅、按摩房,到处是歌舞升平,这县官必是个好官。”
“好官?好他妈个X!这县太爷到任一年多从不问民情,倡导的是大办‘红灯区’,满街小姐乱窜,搅得小城昼夜不安。”
康熙有了微色:“这个县官叫什么名字?”
“青天高一尺。”
“叫‘青天高一尺’?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青天高一尺’,古有包青天爱民如子,难道这知县果真是遵律守纪之人?”
茶楼老板摇头。
问:青天高一尺是何意?
回:知县是个搜刮银两的极贪之人,连本县的地皮都让他刮下去了一尺,地皮矮下去一尺,这青天不就高上去了一尺么!
“啪”!(惊堂木再响。)
皂老爷身上哆嗦一下,忙朝胡知府抬起了袖笼。
世间多么小,袖笼乾坤大。
胡知府在里边抓住了皂老爷三只手指头。
皂老爷又一哆嗦,脸色乏白。
胡知府打了让手。
还有两根指头皂老爷压根儿就没有伸出去。
成交!三根指头换来皂老爷顺顺平安,外加一个年青奶妈子。
皂老爷的三根指头当然还是皂老爷身上少不了的构件,三根指头兑换成三千两白银。
胡知府莫名其妙地打起了饱嗝:“你又赚了。”
好象胡知府这盘生意就亏了。
事实是,黄英英查三代家谱也决不会姓胡。
皂老爷出知府衙门。
两边的狮子都张着大口。
皂老爷也情不自禁地张开了自己的口,比狮子口还大。
10
女人奶子破了要痛三天。
断了呢?
断了要痛一辈子。
何况皂俅的牙齿有毒。
人毒甚过蛇毒。
黄英英的痛苦可想而知。
……一群黑鸟飞上天空……
……奶头是照亮黑空的星星……
……滴着红血的肉粒……
……灵魂出窍的死亡……
……崔二的凉粉挑子浸在红血里……
……孩子和哭声变成了皂混小子的狞笑……
佛陀说:
苦有八苦:
——生苦!
__老苦!
__病苦!
__死苦!
__爱别离苦!
__怨憎会苦!
__求不得苦!
__五蕴积苦!
凡人都在八苦中过着执着、迷失的生活,而菩萨用摩诃般若的心态来看,这些都没有实体,五阴固然不实,苦、集、灭、道亦是方便,要想灭苦,必须行道,要想行道就要停止五阴的妄动,使之接受光明。
黄英英是上上苦命妇人,佛何以知之。
黄英英的手和黑暗的无形之手握在一起,她才得到安慰。
为什么?
为——什——么?
'第3节' 第 三 章
第三章
1
圣贤有时候也会说出一两句金不换的真言,比如:
圣贤说:女人的本事就在于能把两件事说成一件事。
我比圣贤还圣贤,我说: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两个人搞成一个人。
不要把这话当成淫语(我说了也等于没说。)。
世人的想象力很丰富。
想象如洪荒大潮,淹没原野,淹没村庄,淹没大地,淹没不该淹没的一切,特别是淹没女人,想象成为十恶不赦的臭虫,铺天盖地,存在也会变成虚无。
我不是淫妇,能证明这一点的就是我和黄英英是一个人,你们认识的黄英英是怎样一个女人,这很能说明问题。
年龄的差别不是改变性别的根本,根本是你改变不了你自己。
我丝毫没有把所有女人都说成是我自己,这样说肯定是笑话,是笑话就要遭到唾骂,唾骂我的人太多了,我不能再树对立面。
我向黑林里跑去时,黄英英从树上跳下来拦住我。
我说:“你很顽皮,孙猴子才爱上树。”
黄英英说:“你不是说我们该有点孙猴子的本事吗?”
“你想拜那猴头为师?”
“我爱上猴子了,你吃不吃我的醋?”
“我干吗吃醋,这不是体现了我的思想吗!”
“但你常骂猴子。”
“打是亲骂是爱,这是基本知识。”
“但是你咒猴子不得好死。”
“那是因为世上的人都爱猴头,把他树成心中的英雄,而我仅仅是猴头的陪衬,这不公平。”
黄英英说:“那我告诉师傅去,让他修理修理你。”
一眨眼,黄英英就消失了。
黄英英心肝都好好地放在肚里,怎么就对我说出这种没心没肝的话来了?看来爱情的力量无以伦比。
黄英英消失了当然我也得消失了,因为我还是我__凡间女子白姑,我又投生到了前世。
凡间女子白姑投
身
前
世
!!!
黑老鸹在天上齐声呱唱,象千军万马摇动黑暗的旗帜,擂响进军的号角。这是一埸残酷的命运挣扎,浸血之战。
2
在这个古老而散发着腐败气息的城市里,皂俅的名气越来越大,已经远远超过了皂老爷子。
“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用在皂俅身上太奢华。南门城墙下要饭的曾瞎子说:“三伏天的臭肉放得越久其臭就越长远。”
曾瞎子的弟子说:“臭不可闻。”
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皂俅?唯一怀疑的是他们从来不上皂府门前乞食。
曾瞎子说:“那门前满地都是白色的蛆。”
有人去考察了,只看到石阶缝里忙忙碌碌的蚂蚁。
皂俅学他老子唱“呀呀歌”前就咬下过奶妈的乳头,这是皂府接香火的传记上重重的一笔。
皂俅五岁的时候挨皂老爷子第二顿打,其因由是混小子还想咬掉黄奶妈另一只乳头。
这件事对皂俅印象太深,已经到了刻骨铭心的程度。
五岁的皂俅能随心所欲的使坏,这就比唱“呀呀歌”时成熟了许多。
成熟起来的混小子五岁断奶。
八岁就能指着老子的鼻子骂娘。
十岁敢上街摸大姑娘的胸脯。
十五岁就成了迎春楼的常客。
和皂俅一起长大的是皂府管家的儿子。
皂府下人说,管家的儿子是皂俅少爷的影子。
也有下人说,少爷在成长的同时就在培养未来的管家。
几千年的规距,随便从哪个朝代选一个大户人家作考证,情况大致如此,不会有多少出格。
所以,中国民间俗言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根据俯首皆拾。
管家儿子叫苟。是三字经里“苟不教,性乃迁”那个苟。
皂俅叫他“狗”,语音上是分不出来的,何况皂俅注定是狗的主子,主子的话就是圣旨。
“狗,你对你妈最深的印象是什么?”
“是奶子,我妈的奶子又肥又大。”
“红不红?”
“白。”
“没劲。”
“我没见过流血的奶子。”
“你咬她一口。”
“我一岁就断奶了。”
“那你失去机会了。”
“机会都是少爷的。”
“你妈的屁股呢?”
狗就伸开手臂比了个大圆圈。
少爷笑得怪声怪气
狗就是会投其所好,皂俅少爷没理由排斥狗的亲近。
皂俅少爷在狗的安排下做过一个试验:
本城一流的茶馆是城北“滴翠庄”。
二流的妓院是“滴翠庄”街对面的“红花坊”。
城北口岸好,好就好在这条街上人特别多。
皂少爷的试验很简单:他当街坐在“滴翠庄”门前品茶,当然穿戴是十二分的张扬,一举一动也是十二分的张扬。他要考察路人的“回头率”。
结果,皂少爷失望至极。路人对“红花坊”的好奇远胜过对皂少爷的好奇。
特别不能容忍的是,过街那些女人,老的、丑的、掉渣的都把头扭向“红花坊”,似乎皂少爷连妓女也不如。
被路人冷落到一边的皂俅只得喝闷茶,那茶是上等龙井,皂俅少爷却喝出了泔水味。
“狗,你评价少爷这一身上下怎么样。”
狗不摇尾声只摇头:“我不敢评价少爷。”
“这是少爷给你的权利,有权不用,过期作费,你连这点长进都没有?”
狗就大了胆子看少爷,从头到脚。狗说:“少爷很光鲜。”
“什么?”
“光鲜。”
“狗,你没你老子文化程度高,你懂光鲜是什么?”
“是少爷,不~~是少爷看起来很光鲜。”
“你个狗日的,光就是精光,什么都没有,鲜就是少,和光也差不到哪里,光鲜,光光鲜鲜,少爷我什么都没有?”
狗恍然大悟,忙说:“少爷有钱。有钱就什么都有。”
“少爷不光鲜了。”
狗点头,心里说:瞧这德性。
“这些人的眼里为什么没有我?”
狗无言以答。
皂俅由失望到恼怒,气便全出到了妓女身上。
十五岁的少爷就开始嫖妓。
有没有搞错啊?十~~五~~岁~~!!
错不了。
恶少恶少,作恶都年少。
皂老爷子早让儿子丢到了身后,连臭屁都闻不到。
3
皂俅少爷带狗上本城一等妓院“迎春楼”显阔。
皂俅说:“以后喝茶可以去三等茶园,玩小姐一定得去一等妓院。”
狗说:“这话跟老爷说的不差分毫。”
“那就去。”
“少爷,你敢?”
“少爷我没不敢的事。”
“老爷子现在就在‘迎春楼’。”
“所以我才要去。”
“你准备第三次挨老爷的打?”
“当老子的当得累,五岁打一次儿子,亏透了。”
“少爷真去。”
“去!”
少爷到了“迎春楼”,一屁股坐进鸨母的当堂椅。
“把最酷的小姐给我找五个,要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