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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藤善直接出村,秘密买了两张车票来到最近的城市。我们先到医院去了一趟,藤善的伤口直接缝针包扎,他是硬汉,吭都没吭一声,一会儿处理好。我就麻烦了,我们去了耳鼻喉科,医生用专用的小镜子检查了我的耳朵内部,跟我们说耳膜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治起来相当麻烦,他建议我直接住院。
我哪有时间陪他在这玩,支吾了两声,我们就出来了。情况不容乐观。还是回家以后找解南华商量再说吧。
我们在这里住了一夜,晚上到夜市买了两身干净衣服换上。第二天早上乘坐火车,一路奔波回到本市。
下了火车,看到熟悉的火车站,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我差点没哭出来。这次经历太悬了,差点命丧地底,回想起来还觉得不真切,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我这个样子没法回家,老爸能担心死。我和藤善一商量先回解铃家里再说。他在路上给解南华打了电话,告诉我们马上就到。
坐着出租车很快到了地方,等走进屋门,看到熟悉的解南华,我脚一软,最后的力气也耗光了,好不容易撑到客厅坐在藤椅上,再也起不来。
解南华已经泡好茶水等我们,我们一边休息藤善一边把经过细说了一遍。其中**折折,讲了大概能有半个多小时。
藤善把医院开的关于我耳朵的诊断书给解南华看。
解南华拿着这张纸单半天没有说话。他滑动轮椅出了屋,时间不长回来,手里竟然多了一块白板。
他拿着黑笔在白板上写了一行字,然后给我们看: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洪东东骗了你们也骗了我,让你们去是我的不对。
藤善和解南华说了什么,解南华沉吟一下写: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掺和了,水实在太深,不是我们能趟的。你们休息一晚,明天带你们去慈悲寺找主持圆通。他或许有办法让齐震三的耳神通恢复如初。
对啊。怎么把这个老和尚给忘了。我的耳神通怎么来的,就是这老和尚联合寺里的和尚们作法赐予我的,他一定有办法。
我心里有了底,休息一晚,第二天蒙蒙亮出来。解南华叫来公司的车。拉着我们出了市,一路进山到慈悲寺。
解南华应该已经和圆通沟通过了,我们走的是后门,自有小沙弥领进,一路穿门过院。到了后面的禅房。
圆通很难得站在月亮门口迎接我们。数日未见,他现在颇有些高僧的气度,披着袈裟,下巴一缕白色胡须,宝相庄严。极其严肃,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两码事。
他看到我们双手合十,请进院子。
我们一同到了禅房,圆通让我们坐,他盘膝坐在床上的蒲团,轻轻敲打木鱼,说了起来。
藤善和解南华在和他交流,三人说的很快,而且情绪波动很大,不知在讨论什么。我现在就是个聋子,傻乎乎看他们说来说去,完全参与不到里面。
他们三人好像对某件事有分歧,圆通是一派,解南华和藤善是一派,三个人来回舌辩,甚至解南华都拍了桌子。
最后藤善不说话,袖着手看他们两个争辩。我问他,你们说的什么。
藤善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给我看。他写的是,圆通和尚让我们进京,联合日本人。解南华坚决反对。不想让我们再掺和到里面。
我看到这行字,对圆通恨的牙根痒痒。平时你耍臭无赖也就罢了,现在可是生死关头,一朝风云的时刻,如何站队如何做事。一举一动都会改变未来改变历史。
这几天我想明白了,越想越后怕,幸亏当时没答应海斗。这件事坚决不能再掺和进去,已经不是江湖事了,事关时局变化,风云莫测,波橘云诡。洪东东的仇当然要报,这只是私仇,可公事是公事,就算最后日本人赢了,日后文人写史把我写进日本人的阵营,真要留千古骂名了。
想到这,我一拍桌子,大声说:“反正我是不玩了,你们爱找谁找谁。”
我来这么一下。禅房内瞬间没人说话,圆通看着我,他的眼神很有深意。看了一会儿,他抄起桌子上一张纸片,拿起毛笔在上面写了几句话。递给我。
我拿起来看,上面写着:齐震三,你的情况我已知晓,在我这里无药可医,我也没办法。你必须南下。入川找黎家。
后面是地址。
我疑惑:“黎家?”
圆通看我,提起笔,在另一张纸上写:死在地底的同伴黎礼,就是黎家人。
看到这行字,我头皮快炸了,圆通故意给我设难题吧。如果把黎礼尸体带出来,那我们去了怎么都好说。现在空着两只手,去了嘚不嘚告诉人家,你们家里最有前途最漂亮的丫头死了,你们赶紧给我治伤吧。黎家人不大嘴巴子把我打出去才怪呢。
藤善过来看看纸条,做着手势告诉我,他陪我去,到黎家把情况说清楚。
这小子够意思。
圆通手捻佛珠,坐在蒲团上不再看我们,嘴唇微微颤动,开始诵经。
我们这一屋子客人,他在这诵经,明显是下了逐客令。
解南华看着他,脸色非常不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解南华能生气成这个样子。他自己被轻月打伤,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轮椅,遇到各种难事也没说气成这样。
我们出了禅房,藤善好像要说什么,解南华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
解南华看看蓝色的天空,说了一句话。藤善听得愕然。
解南华划着轮椅出去了。我问藤善,他刚才说的什么,藤善拿出手机一字一顿地写道:
解南华刚才说,天再也不是这个天,人也再不是这个人了。
他沉吟片刻又写道:我有种感觉,从今天开始,八家将会和慈悲寺,和圆通长老彻底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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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南派黎家()
回来的路上,藤善通过手机的记事本软件,把刚才在禅房里他们讨论的情况写给我看。
圆通和尚希望我和藤善进京,想办法参入到一派阵营里。这些日子他感悟天地,感到风云变幻,很可能要出大事。我们进入里面,最起码有内线在,可以在关键时候出手,或许可以改变局面。危难当头才真正是需要修行者的时候,放弃个人荣辱,以天下为己任,这才是修行大道。
而解南华坚决反对,他认为天下大势沧海桑田必有它的历史规律,修行者应该置身事外。假如到三国时期,真有神仙降世。他是帮刘备呢,还是帮曹操?这些人都在角逐中原,剑指权力巅峰,无所谓善恶对错,本来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我们掺和其中,不但坏了自己的修行,也可能因为目光狭隘,又自持超凡能力,便侠以武犯禁,更坏了大事。
仔细想想。双方说的都有些道理,解南华和圆通和尚的争执,不是简单的口角了,真正上升到了世界观和行为理念的差别,这是两个人原则性的对抗。
他们争执归争执。最后做出决定的还是我和藤善。
解南华跟我们说,八家将的传统传承近千年,人才辈出,遇到过很多的和平盛世,也遇到过大乱之世。关于修行者如何在红尘自处的话题,在八家将内部有过很多的争论,每个人都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人各有志也没有办法。
他希望我和藤善,不要掺和进来,因为我们没有什么看透时局的眼光,只能看到眼目前的一亩三分地,同时又有超越平凡人的能力,这像是孩子拿着机关枪。孩子没危险,机关枪也没危险,可如果孩子配上机关枪,自持武力一言不合随意开枪,会成为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天真就意味着残忍。
真要有一天我们做下不可饶恕的行为,再回头时已成百年身,后悔都来不及。
解南华的建议是,事情先一桩桩来,先把我的耳朵治好再说。他希望我们即刻南下,不要在这里停留,马上入川找黎家,走一步看一步。
藤善在网上订了明天早上的机票。我们简单收拾收拾,马上就要入川。
根据圆通留下的地址,要我们到离成都不远的一座小城去找黎家人。未出发前,我恶补了一下黎家的情况。
黎家是大家族,在整个南方都开枝散叶。家族内部还分为十二宫,每一个宫的子弟都要修习不同科目。比如说有人修习中医,有人修习风水,有人修习古文化以便进行古籍的整理。
黎家人在这座小城开了一家规模超大的中药堂,表面是卖药,其实内部是黎家的总部。对内方便黎家子弟到这里沟通,传递通告,对外算是可以和黎家高层对话的中转站,专职外交。
我们现在对黎家内部结构一抹黑,谁都不认识,只能到那中药堂找到管事的,再说下一步。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藤善打车到机场,坐上飞机。经过一个上午到了成都的机场。落地后,我们马不停蹄。上了去那座小城的客车。
晃晃悠悠下午一点多才到。现在虽然已经入秋,天气还不错,不凉不热的,小城很恬静,到处能看到茶馆,不少闲人在摆龙门阵。
我们打听药堂的位置,药堂算是小城里标志性建筑,谁都知道,给我们指路。我和藤善没有坐车,那地方离车站不算太远。看看小城风光也不错。一路穿弄堂走胡同,大概四十多分钟到了市中心。
靠近中央大街有一座古香古色的大门脸,上面高悬三个大字“太仁堂”,写的龙飞凤舞,气魄十足。一左一右的两根红柱子上各有四字联,左边写“大医精诚”,右边写“悬壶济世”。
真是气魄惊人。
这八个字谁敢这么说,同仁堂也不敢挂这样的牌子,黎家也有点太牛了。
我和藤善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不舒服的感觉。所谓店大欺客。来时根本没想到黎家会这么大的气魄,我们两个人莽莽撞撞来到这里,看样子是不能顺利了。
我们硬着头皮走进中药堂。里面人来人往,顾客盈门,后面是一溜红木柜台。穿着白大褂的中药售货员正在卖中药,有的开票,有的称量药剂分量。在他们身后,是红木打造直达天花板的中药柜,古香古色至于极点。
满屋子飘满药香。让人精神一凛,旁边还有个问诊室,里面有两个仙风道骨的老中医坐堂,后面排了长长一队,都在等着老医生看病。
我听不见。交涉的事只能拜托藤善来。我们走到柜台前,一个年轻的售货员笑容可掬地过来,对着我们说话。
藤善和他交流,没说上两三句,售货员从后门进去到办公区。
藤善在手机打字给我看:我让他找这里的经理。
我们等了片刻。后门开了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薄夹克非常干练的样子,看到我们毕恭毕敬递上两张名片。
我接过来看,上面写的很简单,太仁堂执行经理,后面是名字,此人叫黎德宽。
藤善和黎经理说着什么,黎德宽开始还满面笑意,这是他们店里的礼节。可等藤善说完之后,脸色马上变了。估计是藤善把黎礼的死讯传达到了。
黎德宽做个手势示意我们稍等,他从后门进去。这一进时间就长了,大概十多分钟后出来,对着藤善说着什么。
藤善点点头,拍拍我示意走。
我莫名其妙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他从中药堂出来。藤善用手机给我看:经理让我们明天早上十点,到旁边的茶楼三楼。
我疑惑地看看他。
藤善写道:这个经理不是管事的,他说了不算,明天估计要有黎家的大人物来。
我和藤善随便在街上吃了点东西,住在便宜小旅馆里,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不知为何,我心砰砰乱跳,总觉得明天要遇到大事。来到这里才感受到黎家的气魄和在当地的地位,黎礼死亡的事情如果不解释清楚,我们绝对会惹上大麻烦。
一夜都睡不踏实。第二天大早就醒了,我坐在床上发了半天的愣。等藤善起来后,我们简单吃了口饭,等着时间的到来。
约见时间十分讲究,迟到肯定是不行的,太早也不行,早去等着人家来,好像我们多么理亏。我们理亏什么呢,细想起来,黎家应该以礼相待才是。我们千里迢迢传递死讯,他们应该感恩。
我和藤善简单商议了一下,掐着点去,不早不晚,不卑不亢。
到了九点五十。我们两个进了茶楼。小城里的人永远都这么闲,大厅几乎爆满,不单单有喝茶的,还有吃早点的。早上一顿饭吃到十点还没吃完,三三两两围着茶座聊天摆龙门阵。
我们径直上到三楼。这里人就少了很多,一条走廊两边是包间,装饰的非常有特色,是南方特用的竹门,看着凉意爽爽。
有穿着旗袍的女服务生过来,和藤善说着什么,然后把我们领到最里面的一间包间,推开竹门,女服务生非常懂规矩转身就走了。
我们进入包间,空间很大。陈放着七八张红木桌子,已经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正频频看表。还有一个是小伙子,大概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清秀无比,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南方美少年,五官细致如画,像是唱戏的。
这个美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红椅上,一边翻着当地报纸,一边吃着精致的小蛋糕喝着黑咖啡,悠哉悠哉至极,不知是干嘛的。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美少年看报纸看得津津有味,而中年男人则不时看着表,焦躁异常。
屋里飘荡着淡淡的香气,十分清爽。
我们刚进屋,屋里的两人都觉察到了,一起抬头看我们。中年男人站起来,到近前冲着我们说话。
藤善听得莫名其妙,用手机打字给我看:这个男人问我们是不是黎家的人。
中年男人非常精明,觉察到这个小细节,疑惑地看着我们。
我指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摆手,示意听不见了。
中年男人显得极其多疑,疑惑地看我,对藤善又问了一遍话。藤善摇着头,估计是和他说我们不是黎家的。中年男人焦躁异常,气哼哼回到原位等着。
包间里的人都特别怪。我们自己找地方坐好。此刻屋里四个人,彼此没有交谈,现场气氛诡谲到无法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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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有仇必报()
藤善喜欢聊天,我自从耳聋之后,他这些日子闷出鸟来。现在在包间里干坐着,闷的他直挠头皮。看看表,已经过了约定的十点,到了十点十分。
他坐不住起来,开门探头出去看,看了会儿收回头又溜溜达达回来,对我摇摇头,表示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黎家怎么回事,忒不拿豆包当干粮了,说好十点见面,现在也没个人影。
藤善主动过去和那个看报纸的小伙搭讪。
小伙子笑眯眯的,看上去颇为和善,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热度始终没起来。小伙子虽然面善,却好像沟通上似乎存在鸿沟,笑呵呵拒人千里之外。
他们有一搭无一搭聊了会儿,小伙子忽然指指我。我疑惑地点点自己,小伙子点点头,示意让我过去。
我坐在他的旁边,小伙子指指耳朵然后摆摆手。我点点头,意思是听不见了。
小伙子看看我,放下报纸,把喝了一半的咖啡推给我们。
我和藤善面面相觑。哪有这么办事的,你喝够了让我们接着喝。
小伙子冲我们笑了笑,这个笑让我感觉不舒服,他散发出一种气场,说不清楚。似乎带有攻击性,像是随时都会攻击别人。硬要形容,他整个人的气场像是一只长满了尖刺的豪猪。
偏偏这小伙子还温文如玉,长得精致如旦角,看起来玉树临风。艳魅的表象加上尖刺一般的气场。使这个人有种无法形容的诡异。
小伙子伸手进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黄色铃铛,可能是黄铜打造成的。
我和藤善看愣了,就连那个中年男人也吸引了目光,一起看过来。
小伙子右手捏起小铃铛,对着我轻轻摇晃起来。一开始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可铃铛响了几声,我突然全身一震,耳朵里竟然隐隐听见了声音。
像是很远很远的山谷里,传来的空谷笛声。声音很小,却非常清晰,铃铃作响,如同融化在风里,真是好听极了。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美的声音,可能很长时间什么也听不到,陡然出现个声儿就让我痛哭流涕。
我激动万分,情不自禁伸手想摸那个铃铛,谁知那小伙子忽然收手,把铃铛收回兜里。我像是饿极了的狗,陡然发现一块骨头。又被拿走了,真是抓心挠肝。
我知道这小伙子一定有办法治我的耳聋。
小伙子示意藤善把手机给他,他在上面打了几个字给我看。上面写着:你能听见铃声吗?
我赶紧点头,表示能听见。
他又写道:那你的耳聋还有救,黎家研究疑难杂症有数百年的历史。你是来求医的吗,真不是问题。
我看着他,忽然心头狂震,一把拿过手机,颤抖着写了几个字给他看:你是不是黎家的人?
藤善看到我写的字,难以置信地看着小伙子,有质问之色。很可能刚才两人交谈的时候,这小伙子否认了自己是黎家人。
小伙子笑眯眯的,用手指了指大门,我们几个人一起看向大门口。
突然之间,我听到从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还有一种颇有节奏的声音,应该是拐棍在点地。
我大吃一惊,今天来到这里真是几次三番颠覆认知,我的耳朵又能听见声音了。
仔细去听。却仅仅能听到脚步和拐杖声,其他声音还是听不到。
中年男人冲着小伙子说着什么,我一概听不见。
小伙子没和他反驳,自顾自喝着咖啡。这时大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这人一进来,所有人都坐回原位看着。
进来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穿着淡紫色唐装,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看起来精神极好,面色红润。一步一步走进来。
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看着,就连那小伙子也把咖啡杯放下。
老太太打量了一下我们,拄着拐,来到一张桌子后面。看这架势,老太太应该是黎家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