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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耐托瓦特先生,谢谢你英勇地保卫了医院。这是独立广播新闻的记者凯露琳·卡尔在斯托克·曼德菲勒发回的现场报道。”
“请继续听足球流氓在苏格兰肇事……”
夏蒙啪的一声关掉了收音机。酒宴承办商的货车。受伤的德国人。他拨通了询问台,记下斯托克·曼德菲勒医院的电话号码,随即就与医院联系,对方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答话,夏蒙刚说完自己的目的,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他走到耐德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听了一下,又走回自己桌前,拨了拨斯托克·曼德菲勒附近的一个空军基地的号码,那里驻扎着一支美国空军摄影一分队。拨到第三次他才找到S—2的人,讲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监听到斯托克·曼德菲勒发生的袭击事件没有?”
“我们听说了。怎么啦?”
“劳驾帮我打听点情况,行吗?”
“如果你要我去医院,上尉,这不行。我是值勤官,要值班到午夜呢。”
“你认识医院里什么人吗?麻烦你打电话问问,行吗?”
“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上尉。”
“该死!从伦敦去那儿有多远?”
“这才是好样的,上尉!上路吧!”
耐德没有喝醉。他从雷特桥一路步行来到切尔西,没有错走一步路,没有错拐一个弯。此刻他站在莫索普街头看着37号门牌。
由于天上有厚厚的云层,夜色降临得比往常早。天空在黝黑的背景下浮现出一片奇怪的浅橙色。简的家门口的路灯亮着。她屋里的灯也亮着。那是朝街的房间,耐德心想。但是别的房间里却没有灯光。她也许不在家。她也许在家呢,不过不是为了等他。
他按了按门铃。好长时间没有动静。他又按了一次。他听到屋内有声音,然后又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好像有人穿着拖鞋走到门边,可就是不开门。
“是耐德吗?”简在里面问。“你走开。”
“请开开门。我必须和你谈谈。”爱德华·丁·弗兰契上校说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带着渴望和祈求。
“你说什么?”
“我必须和你谈谈。”他说话声高了一些。街对面两个过路的年轻妇女朝他看来。
“请你走开。”
“你不和我说话我就不走。”
那两个女人格格地笑起来。耐德挺了挺身子。“简,你能与勒维妮谈,为什么不能和我谈谈呢?”
门里面很久没有说话,真让人感到难堪。哑巴啦。她肯定生气了,耐德心想。
但他听到了开门声。门终于打开了。他一踏进门就发现她一直在哭。不过也许是读字迹很小的书或材料?剥洋葱头?他想搂住她,可她向后退去。
她站在房间中央,看上去似乎憔悴了一些,浓密的黑发未经梳理,垂挂下来,她发红的眼睛看着他就像看着陌生人,他给她带来了不幸。她穿着墨绿色天鹅绒睡衣,长长的衣摆一直拖到地面。“他这样说不公平。”她说。“我当然得和她谈谈。她是你妻子。可我并不欠你什么,耐德。”
“她要离开我了。”
“噢,是吗?”
“她要到加利福尼亚那监狱般的自由营去。说是在秋天将女儿们带到这儿来。我不相信她的话,是你建议她这样干的吧?”
“不是。她这样说了吗?”
“她没说。她说你建议她别把事情做绝。离开丈夫住到6000英里以外的地方去,你说这叫什么?”
“她说会回来,她就会回来。”简对他说。
“我想她真是把事做得太绝了。”
“你对此很生气。”简帮他把话说完。“你跟我这么交往还要她从头到尾陪着你,是吗?”她注视着他,心里感到一阵痛楚。“你喝酒了?”
“我喝了不少,还有被出卖的苦酒。”
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眼睛凝视着壁炉。壁炉里此刻没有欢快的火苗在跳动。“不是被我出卖的,耐德。”她回答道。
“没有你的份儿吗?为什么说你没有?你们都一样。”
他将两条长腿伸伸直,似乎感到冻得发僵,而壁炉里想象中的光焰让他缓过气来。“真是说不清楚。人们都已变得面目全非了。耐德到底怎么了!所有的人都清楚,糊涂的只有耐德·弗兰契。”
“我不是……”
“刚才和我一起喝酒的人跟我讲了我以及我的工作方面的失误。他句句说到点子上。你当心点,他是克格勃。你瞧,耐德·弗兰契成了臭名昭著的人。真是祸不单行。勒维妮也要飞回阳光灿烂的加州去了。温菲尔德也即将落入敌手。夏蒙……”他停下不说了。“还有简·威尔你。对一个失恋的人,谁都会安慰几句,提点忠告。”
“耐德,如果你来这里是想侮辱……”
“亲爱的简·威尔。我丈夫不理解我,你比我更了解他。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签字人:一个悲伤欲绝但绝不接受别人怜悯的人。”
“耐德。”
“你有苏格兰威士忌吗?”
“多着呢,你不闭嘴就不给你。”
“好,我不说了。”
“耐德,她很忧伤。她以为这是政治方面的问题。她对我说政治是一种男人们浪费时间的游戏。女人对此不感兴趣。在我向她解释之前她准备忘记你们之间的分歧。”
“我喜欢女人心里有什么就毫无顾忌地直说,这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这做法之所以无可指责就是因为她们是女人。就因为如此,她们干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无一例外。那些令男人吃枪子或让鸟啄死的背叛之事,女人干就是天经地义的。她就像一只急于飞回家喂孩子的雌鸟,家在哪里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想干什么,任何人都无权阻止。”
这时耐德以为她在哭泣,可抬头一看,发现她却在窃窃私笑。在笑他呢。“你说得很清楚。”简说道,“你希望她呆在伦敦,别到处乱跑。你的意思是她在身边对你是一种安慰。你觉得她离你而去简直是一种闻所未闻的令人诧异的举动,为此你会非常恼火。”
“不是这么回事。”他知道她在找他的碴以此堵住他的嘴。“你以为我在侮辱你,这样我就会出口气,减轻些痛苦或会觉得舒服些。可我受了一天的罪,现在怎么会这样想呢?”今天这场棒球他是一分都得不到了,总是不断地击球出界,真是出尽了丑。
“不是这么回事。”他又说了一遍。“事实上,勒维妮离开我也无妨。我也不想它了,明天也不想。至于她秋天回不回来……”
“她会回来的。”
“噢,她也向你作了保证?”
“勒维妮不会说谎的,耐德。她不会那一套。无论你对她的政治观点有何评价,她从小就是这样。正因为这一点,她才会做出你所说的令人恼怒的事情,不加掩饰,毫不做作。我没说女人都是这样。不过我一生中遇到的阴险狡诈的男人比女人多得多。”
“那又怎样?”他不服气地瞪着天花板。“我才不在乎呢。女人总以为自己了不起。我可是四个女孩的父亲哦。自己不行偏说行。”
“我给你酒喝你能闭上嘴吗?你都快变成愚蠢的大男子主义者了。”
他抬起头来看到她眼睛里还有少许眼泪。“即兴流泪是我们的特长。”他含糊地说了一句。“不必拿酒了。我要走了。”他勉强站起身来,身体有点摇晃,可还是挺得笔直。“再见了,简,祝你幸福到永远。”他朝门口走去。
“再见,耐德。”
“我这样子你不会让我走吧?”
“你别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听我说。”他站在狭窄的走廊里。“我们得谈谈。”
“你倒是应该和勒维妮好好谈谈。我真不知道你20年里干了些什么?可你就是不愿谈。因此到最后她只好到外面找我这个陌生人谈心了,可她还不知道我也是不忠的人。你一个劲地说自已被别人出卖了,耐德,可你问过自己到底是谁先出卖了别人?”
“我可以喝一口吗?”他又走回房中。
他们俩站着互相看了一会儿,就像两艘擦肩而过的船上的桅杆,耐德有些摇摆不稳,尽管还笔直地竖立着,但桅杆上也挂出了求救的信号。
“你知道我和勒维妮谈话有什么感受吗?”接着她问道。
“是啊,我明白了。”
“是啊。”她学着他说了一遍。她转过身走到书橱前。一只透明塑料托盘里放着几只酒瓶和酒杯。她倒了两杯威士忌,加了点冰,把一杯递给他,然后在没火的壁炉边坐了下来。“你觉得今天是你一生中最糟糕的日子,是吗?”她还不想就此罢休。
“有些夸张了,最糟糕的日子还是留给明天吧。”
“别动不动就提温菲尔德保安的问题。事情得一件件做,不然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能解决问题?”
“这倒也是。”她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他也应和着,两人慢慢呷起酒来。“你知道,勒维妮……”她顿了顿。“和她谈话就像和我妹妹爱米莉谈话。我不理解这种女人,从来没搞明白过。她们有漂亮的脸蛋,匀称的身材,浑身散发着魅力。可这些我都没有。我从小就属于图书管理员那一类人。”
“算啦,简,这种小事别往心里去。”
“哦,我也学会怎样打扮自己了,无非就是做做发型化化妆什么的。我现在没这方面的问题了。现在谁也不会一见到我就感到恶心。好激动的人还会被我蒙着,当然是暂时的。”
“真的吗?你蒙过好多人吗?”
“一个也没有。”
“今天真是个令人沮丧的日子。”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不知怎么的,你也变得情绪低落了,这本来是我的倒霉的日子啊。”
她有一阵子没说话,只是慢慢地抿着苏格兰威士忌。她苍白的脸色稍稍红了一点。“她真想走?那我们就可以整个夏天呆在一起了,不是吗?你说这可能吗?不会是梦吧?”
“你有没有感到人们也许已经在办公室里说我们的闲话?”
“我不这样想。”她说。“这事很难说。不过一个星期几个晚上还是可以的吧。你可以到我这里来过夜。”
他点了点头,“你也可以去我那儿。不过我家会受人监视的。”
“我这儿就没吗?”
“谁知道呢?”他听起来有点不快。“我想404室不会……”
“不会再有了。我们俩就像中了邪似的,甚至连等勒维妮离去都等不及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能麻烦把火点上吗?”他看着她把炉火升好。房间里气氛立刻变得亲切了许多。“我觉得勒维妮会不会在骗我们俩?”
“不会的。”她在壁炉边跪下,调节煤气阀把火头搞小。“女人是不干那种事的,耐德。像勒维妮这样的女人绝不会这样。”
“不会?她难道会向自己的死对头请教?”
“难道你会轻易地认为她是个不诚实的人?”
他摇了摇头。“只是猜猜而已。”
“游戏。”
“什么?”他问。
“男人玩的游戏。看到女人气得做了点什么事就嘀嘀咕咕个没完。你难道会以为她想劫持自己的女儿不成?”她还跪在那儿,眼睛盯着手中的酒杯出神,大大的深褐色眼睛露出伤感的神情,大有古典希腊美女之态。
“一本书里好像说……”她停了下来,皱皱眉头想回忆起什么。“去年圣诞节有人从国内寄给我一木书。”她站起来走到书架前,嘴里嘟哝着什么,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木书名叫《深井的回音》的大开本画册,开始翻找起来。
“他是荷兰人,”她说的是作者,“既是艺术家又是哲学家。我马上就……”她不停地翻着。“在这儿。”她把书递给耐德。他发现这些都是用画笔、铅笔和钢笔画的简单的作品。这幅画的是位矮矮胖胖但颇具魅力的女子,她两腿分开,仰面躺着。
“哦,这是女人要临盆了。”他说。“很可爱。”
“别说蠢话,耐德,这是这位尼姑的话。”
这位尼姑说:“所有的佛陀和基督都从这里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明白了。”耐德说着把画册递回给简,“你们女人之所以有资格发怒发狂,原来是因为你们有这么一种生殖器官。”
“我对尼姑不了解。”简若有所思道。“她们也许是些独身女子。不过无论她们是否独身,是否有孩子,我都敢说,每个女人都能体会出这位尼姑这番话中的道理。我们生活在这个星球上,与人类的生生息息紧密相联。你们男人就不是这样。我一直没有孩子,在以后的岁月里也不可能有,可我和勒维妮一样能体会到人类生存发展与我的联系。正因为此,她才……”
“胡说八道。”
“哦,耐德。”
“听我说,父亲与人类生存发展的关系同样存在。从生理角度讲,虽然他不经历什么令人兴奋的生理变化,但其中的联系是不容忽视的。从感情上讲,其联系与做母亲的没什么两样。谈到各自所发挥的作用时,父亲的角色发生了变化。母亲要养育后代,可父亲得出去挣钱养家。这尽管没有怀孕生孩子那么激动人心,但也不能因此就说我们与人类生息的联系就不及你们这些生孩子的女人。”
“你甚至连勒维妮与孩子的这种关系都不承认吗?”
他鼓了鼓嘴巴,不情愿地让步道:“难道你不懂我的意思?你们女人闲聊起来就亲密得了不得,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保密纪律能遵守多久。”
“情报官员或间谍能有几个女人?”
“在和平时期确实很少。”
“黑手党成员中有几个是女人?”
“一个都没有。”
“即使在恐怖分子中,女人也是很少的。”
“是的。”他带着戒备心理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在为驯良温柔、富有爱心的女性做宣传吗?当心别让我找到岔子。”
“你当然能找到一些残酷无情刽子手般的女人。”她表示承认。“连士兵中也有嗜血如命的歹徒。”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情报人员也不例外。”
“在过去,士兵与谋杀犯没什么区别。”耐德对她说。“由于谋杀手段的发展,通过遥控用核弹和化学武器以及细菌武器屠杀平民百姓,士兵才相对变得好一些。在道义上受到抨击的变成了政客。”
“他们是你最得意的替罪羊。”
“有人曾经谈论过恐怖分子与士兵的区别。恐怖分子杀人出于自己的信仰,而士兵则是为政客们的信仰去杀人的。”
“对不起。我是美国人,不能接受这种观点。”
“简,你在说什么呀?”他吃惊地看着她。
“我是信奉民主的公民。那些荒唐愚蠢,腐朽堕落的政客正是我们选出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查看一下我们赖以生存的民意测验。”
“如果每个人都有责任的话,那就谁都没有责任了。”
“正因为此,敏感的军界人士总是把责任推委给政客们。”
“你真让人受不了。”他不客气地说道。
她两眼盯着他看了许久。“耐德,我就是要这样。”她走过去站在耐德面前,她高高的身材,穿着墨绿色天鹅绒长裥裙,看上去像是一位衣着礼袍的高高在上的女牧师,只不过与其说她会给人们带来安慰与信心,不如说会招来灾难。
“大概这是犹太人的做法吧。”他说。“你们就是为了这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吗?”
她将最后一口威土忌喝完。“我想那是基督教徒的观念。”她那双大眼睛一刻都未离开过他的脸。“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我们喝威士忌酒,辛辛苦苦工作。我们也会爱上完全不值得爱的人。”
他向她伸出肩膀,两人慢慢地拥抱在一起,看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好像两人都在提防着对方可能对自己产生的伤害。
“老切姆尼兹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耐德说。“他说犹太人的苦命就在于他们命中注定要防止人类走上邪路。可是谁会喜欢爱管闲事的人呢?”
“切姆尼兹是个怪人。”简对他说。接着就是一阵长时间的轻吻。她将嘴唇移开叹息道:“他的得意门生和他一样。”
“关于这一点,今晚早些时候我一位同僚已经提醒过我了。”
“理解一个人真难哪!弗兰契,我们相互了解甚少。难道我们就这样下去不成?”
“我也不知道,当你在电话里拒绝与我说话,我真有点慌了神,感到自已被抛弃了。”
“你说话已经有点像犹太人了。”
他低下头来朝她皱了皱眉。“这难道像行割礼那样好笑吗?你千万不可让我受折磨,威尔。即使我们有心烦的事,我们也应该保持接触,哪怕一天中我们相互问候一下。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保持联系。”
他感到她的双臂抱得紧了,他的肋部一阵微微的压痛。“你把我们的将来描绘成一对恋人动人的画面。”她对他耳语道。“在永恒的沉寂到来之前,让我们形影相随,共度此生。”
他把她稍稍提高一些。用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深褐色的瞳仁。“你怎么知道双方的语言交流会给我们带来勇气和力量?”他问。
她悄悄地笑着说:“恭维话说得太多我可不敢当哦。你以为我是受到爱米莉的影响吗?”
“她长得很漂亮吗?”
“她头脑不很灵,这是肯定的。”她把放在他肩上的手往下一压,自己又往上升高了一点,然后俯视着耐德说:“你是世上唯一觉得我漂亮的人。那是因为你爱我。”
“我只是看到高个子女人才会感到兴奋。我这句话没有特别指谁。”
“我知道。”她顺着他的身体缓缓滑落下来。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他们都因此感到分外刺激。
此时她眼睛里不仅露出兴奋的火花,同时还流露着内心的伤痛和不服的挑衅神情。“我想要你干一件事。”她说道。“给勒维妮打个电话,找个你最拿手的借口搪塞她一下,在这里跟我呆几个小时。你在我面前发了半天的脾气,也该让我得到点补偿。”
耐德显得很为难。“这样我再喜欢不过了。”他知道下一个要说的字就是“可是”。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一定记得明天就是7月4日了,是吧?”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