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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聊着，李庄的电话响起，他拿起一瞅，是夏元德的，这段时间帅哥在外出差。
“喂，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在花旗国呆着适应不？”李庄有些欣喜。
那边却没有跟以前一样嘻嘻哈哈，手机里传来夏元德的咆哮，“我要找你告状，医学研究院的人太过分了，你在哪？”
“我在医院研究院综合楼主楼，你呢？”李庄的语气严肃了些，他知道有大麻烦，夏元德的脾气他很清楚，很少有暴怒的时候。
“我刚下飞机，半个小时到医学研究院，你等我，”夏元德的语速很快。
“好，慢慢来，不要急，”李庄挂了电话，旁边的人都盯着他，电话里的声音不算小。
“什么事？”韩淑梅问。
“不清楚，等他过来再说，”李庄有些预感，但拿不准。
十楼全是各种各样的会议室，以应付各种不同的需要。一路上霍夫曼和韩淑梅有些沉默，没有再跟阿瑟介绍，现场气氛凝重。
第二十一章 生与死（一）
正常人没有不怕死的，最恐惧的是猝死，最期望的是长生。人类又是一种矛盾的生物，虽羡慕美好，但常常走到反面，所以才会出现“哀莫大于心死”。对自毁倾向的研究，一直是社会学的重要课题。
地球上真正强大的势力，肯定会涉及到两个行业，军工和医疗，一个杀人，一个救人。奢侈品和嗜好品行业，则介于两者中间，充分体现了人在完美倾向和自毁倾向之间的徘徊。
军工、医疗、奢侈品、嗜好品和能源是我们这个星球上利润率最高的五大行业，动力和IT则是大公司扎堆的地方，拥有核心技术的大公司利润惊人。人的生物基础决定了人容易疲惫，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懒惰是人类团体很常见的现象，勤奋只是因为大环境的压力和个体的偏执。能源是现代人类生活的必需品，动力和机械让人类的手脚更强大和轻松，IT让人的精神沟通更便捷。
“更高、更快、更强”的口号本是来自人类灵魂深处的渴望，它很简单，也很复杂。
李庄的双眼能洞察人心，他对社会学和哲学的研究非常深入，这是他能掌控威州的基础，密布的智能管理网络只是辅助。他可以机器人一样地活着，但只是个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越聪明的人想法越多。
联合技术公司的联席会议和专家决策模式是解决超级大公司管理的唯一办法，但它并不完美。即使有李庄精密的框架安排、周奇森卓越的商业管理能力、张凯高效的行政及人事操作，也没办法完美，这点在医疗这个人文倾向很严重的专业领域表现得淋漓精致。
专家决策模式有缺陷，事实上任何一种决策模式都有缺陷，团体之间比拼的是谁的管理制度离完美度更近，谁更能洞悉人心和人性，而不是靠暴力压制人性、宣传蛊惑人心和提高社会财富积累来获得短暂的爆发力。任何无法构成相对完美循环的管理体制都是不成功的，即使有文化体系不同的借口在。
医疗是个很特殊的行业，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经常在道德和利益之间徘徊。一心想赚钱的医生，很难达到技术的巅峰。“医者父母心”适用于所有的文化体系的绝大部分顶级人才，少数例外的则是由于生物体的变异和政治倾向。
李庄以前研究过思维科学和神经科学，但从没有考虑医疗问题，他对医学研究院和医疗健康集团很少管，不懂就少插手是他的管理原则。医学研究院是医疗健康集团的主要技术支持及研发管理对口单位，生物科技研究院和基因工程研究院在医疗健康方面的研发成果也都由医疗健康集团进行转化。
“霍夫曼博士，替我介绍一下最近的研究进展吧，”李庄走进小会议，看到霍夫曼和韩淑梅还在沉默，便打破僵局。
霍夫曼是个典型的研究型和研发管理型人才，不擅长行政管理，医学研究院的行政事务主要由医学研究院总务部配合韩淑梅和曾铁成处理。
“好的，我就说说，韩博士，麻烦你把档案室的机密文件拿过来，”霍夫曼从沉思中回复过来，对韩淑梅说。
韩淑梅应了一声，自行离去，李庄则在会议室等霍夫曼打开能公开的电子研究目录帮他介绍。
“我们目前的研究实际上涉及到三个体系，传统医学、现代医学和传统现代结合医学。涉及到基因工程的系统医学方面都在基因工程研究院那边，但我们医学研究院也有类似的研发机构，负责完善和转化他们的研究成果，毕竟两个领域还是有差别的，系统医学是我们未来的方向。”
会议室的门被阿瑟打开，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霍夫曼知道是服务机器人送茶水过来，他暂停介绍，拿起一根粗大的雪茄，开始喷云吐雾。
李庄很惊讶他的随意，但知道霍夫曼以前从不抽烟的。这个六十二岁的老头高高瘦瘦，很注意保养身体，只喝优质红酒，从不沾百害而无一利的香烟，更不要说毒性很大的雪茄。这玩意的吸食很讲究，像霍夫曼这样吸非得短命不可。
“老板，这不是普通雪茄，是我们研发的电子雪茄，”霍夫曼看到李庄盯着他手上的东西，忙解释，还从旁边的储存柜里拿出一个大盒子递给他。李庄没有学历，在习惯于称呼学历而不是职位的威森科技上下，只能得到商业化的称呼“老板”，虽然他不怎么喜欢。
李庄接过一看，里面有数十支，他早已戒烟，吸过多年，虽然很少，但对市面的产品非常了解。大盒子里主流的烤烟型、混合型香烟和雪茄品牌的产品都有所涉及，有三十支，做工都非常精致，一看就觉得有档次。
他挑了一支标志着软中华329的电子烟，拿起烟弹装好，打开电子开关，片刻之后吸了一口，味道很纯正，跟传统的329几乎没有差别。软中华是他以前最常抽的烟，因为抽烟少，非常敏感，比老烟鬼更能清晰地分辨出它的具体味道。
霍夫曼从架子上抽了一本宣传资料给他，这是软中华329电子烟的详细介绍。跟联合技术公司的传统风格一样，有非常详细的数据说明，比大药厂的说明书还要仔细。所使用的材料、电子装置都有标准，有害物质被控制到极限。烟弹的说明更仔细，人体试验足足持续了五年，宣传资料上有满满十页纸的药理学数据及分析。
这种烟弹不含尼古丁，由多种植物的汁液提纯混合而成，李庄看不大懂，但知道其中有清肺成分，跟传统香烟刚好相反。
市面上的电子烟品牌上百，这种玩意还是华夏发明的，但技术最好的不在华夏，而在日本。近年来有不少日本企业推出过类似产品，但从没有机构能做到完全跟真烟的味道一样，老烟民因此选择的不多。医学研究院开发的这种电子烟，不但能提神、清肺和减缓紧张情绪，还有自抑制功能，连续抽十口就会有不良反应，防止有人沉迷于这种东西。
李庄正看着，门又被打开，韩淑梅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来，看到李庄在研究电子烟，不由得一乐。她把文件放在桌上，从其中抽出一本，递给李庄。
“这些都是戒烟戒毒研究所的绝密研究计划，没有上ERP系统，是所长亲自打印送过来存档的。”
李庄接过一看，里面涉及到的东西触目惊心。烟草燃烧时释放的烟雾中含有近3900种已知的化学物质，绝大部分对人体有害，其中包括一氧化碳、尼古丁等生物碱、胺类、腈类、醉类、酚类、烷烃、醛类、氮氧化物，多环芳烃、杂环族化合物、羟基化合物、重金属元素、有机农药等，范围很广，它们有多种生物学作用，对人体造成各种危害。
烟草的主要成分是尼古丁，对大脑中枢神经系统有强刺激，但也有抑制人愤怒情绪的作用。香烟导致的多种疾病中，最常见的就是肺病和性无能。
戒烟实验室在基因工程研究院和生物科技研究院的帮助下，对烟草的研究非常深入，药物动力学、药力学、毒理学及神经作用机制方面的研究都已成系列。
这次开发出来戒烟产品，共有三种，新型纯天然电子烟，已被五年的人体试验证明无害，反倒有些好处；基因阻断戒烟片，抑制尼古丁和复杂的化合物对身体神经系统及肾上腺的刺激；戒烟平衡液，让停吸后的副作用很轻，不至于让老烟鬼无法忍受。这三种产品配合使用，同时兼顾生理和心理方面的戒烟需求。
戒毒实验室的研究则让李庄几乎跳起来，涉及到的HLY、MAFEI等十七种常见DUPIN的治疗性研究都已完成，人体试验陆续进行中，最重要的HLY、MAFEI、BINGDU等都已完成初步人体试验，结果让人很满意。
为了帮瘾君子摆脱心理依赖，同时研制了无毒副作用的替代品，甚至还开发了一种副作用极轻的致幻剂，以降低人烦躁时的情绪波动。
跟酒有关的是戒酒片、解酒片和平衡液，李庄在参加试验者的名字上意外看到了古巴耶夫的名字。据他所知，公司里俄裔研究员酒瘾都不大，古巴耶夫喝酒也少，研究人员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是大事，李庄拿起电话打给安德列夫，“亚历山大，是我，古巴耶夫是怎么回事？他参加了戒酒人体试验，核聚变发动机急不来，你不要再逼他。”
那边传来安德列夫的辩解声，李庄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他看了十来分钟，抬头问霍夫曼，“这些产品正式推出了吗？”
霍夫曼很自豪地回答，“我们医学研究院联席会议成员高票通过，戒烟组合已推向市场，正在前期宣传阶段；戒毒实验室的人体试验，正跟花旗国一家研究所合作。”
李庄一惊，知道夏元德为什么会发怒，这帮人的想法有问题，医学研究院的联席会议要改革。
走廊传来脚步声，隔音虽好，但脚步声太重，外面寒暄了两句，就看到夏元德敲门进来。
“霍夫曼，你们做的好事，业务部数十人失踪，连医疗健康集团的人也是，”进来的老帅哥脸上通红，气喘吁吁，额头青筋暴起，也顾不上礼貌。
霍夫曼和韩淑梅脸上都有一丝尴尬，他们不傻，只是考虑的角度不一样。联席会议成员的想法和业务部的想法有差别，公司太大，总部的管理相对滞后。
“戒烟戒毒研究所的产品，先暂停发售，以后这块由总部直管，明天召开高层联席会议，你们都过来参加，”李庄当机立断。
“走，我们去海外调查局总部，阿瑟，联系局长杰克逊，就说我有急事找他，”李庄跟霍夫曼和韩淑梅道别，带着夏元德赶紧往外走。
“看来要找熟悉医学领域的高手掌控医学研究院及医疗健康集团，将医疗健康集团与医学研究院脱钩，不然以后麻烦更大，”李庄坐在车上，觉得医学研究院这次捅的篓子不是一般的大。
不要以为烟草和DUPIN这玩意很简单，背后站的是政府、巨型公司和亡命之徒，势力强大无比。韩德胜以前就说过，那帮毒贩什么都有，他们老部队的伤亡一直不轻，这还是国家势力的追剿。
市面上的电子烟，水平都不高，烟弹大多都是尼古丁，只是去掉焦油和燃烧生成的复杂的化合物而已。革命性的方案，面对数十亿黄金券的巨大市场和数千万人的利益链，稍不注意，就会灰飞烟灭。霍夫曼他们应该庆幸有一个近十五万人的安保及情报系统站在他们的背后，否则恐怖分子杀到医学研究院的门口都有可能，这个借口最万能。
为什么戒烟产品没有大公司参与？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领域，既得利益集团势力强大。如果不给他们时间来转换主营业务，只会导致他们铤而走险。在商业上，领先半步是明星，领先一步是公敌。
第二十二章 生与死（二）
李庄回想起去年圣诞节前的年终总结大会上周奇森的忧心忡忡，他当时说了一句话，“我们的应用技术越来越先进，但快要变成全民公敌了”，但李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联合技术公司全资和参股的集团公司中，以军工集团WLMS、医疗健康集团WLHC、农业集团GSAA、能源集团WLES、动力集团WLPS、智脑集团WAI等六个集团最为强大。这六个集团涉足了最敏感的五大高利润领域和关注度极高的动力和IT行业，这七个领域是我们这个星球上强大势力最集中的地方。
七年前，公司管理层看着下属的公司规模日益扩大，便筹划着变更注册资本体系，以免引起《威森法案》的干涉。经过长达一年的核算和调查，充分考虑到未来发展的空间，管理层对联合技术公司股权结构进行了变更，整个体系交叉持股很普遍，建立了以威尔逊银行集团和威森科技为核心的新体系。
联合技术公司下属各集团都重新注册，这就是WLMS、WLHC、GSSA、WLES、WLPS等名称的由来。除了名称完全与威尔逊－李脱钩的集团，公司管理层使用了耍赖策略，将原缩写变成公司名称，如军工集团的注册名称是WLMSLTD。。
其他集团也进行相应的调整，布鲁姆旅游股份公司、威州吉布森矿产股份公司、双威材料股份公司、拉格兰奇物流股份公司等等，加上澳洲环境改造集团AEA，威尔逊银行集团WBOA、澳洲卫星服务集团ASSG，共同构筑了新的联合技术公司。
这一切只是换个名头，不会有根本性的变更。外界都知道，所以有人把调整后的体系称为威尔逊财团或李财团，小小的障眼法瞒不住高手，却很有效，这就是钻法案的漏洞，而这个漏洞法案无法弥补，但其他公司却没办法照抄，规模效益是一定要考虑的。巨型公司的管理难度，不会低于管理国家。
联合技术公司虽然叫公司，却跟国家没有差别，是自成体系的势力。能加入的员工，没有傻瓜，以前即使没有股份，公司的薪酬体系一样能保证他们的收入。员工中工龄最长的近十八年，可以说把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都贡献给这个大集体，公司没有亏待他们，他们的生活条件优越，离职率极低。
在现代股份制公司中，小股东的利益保证，向来都是公司财务制度研究学者很头疼的问题。联合技术公司的员工们的股份都是分配的，跟原来差不多，这次大调整实际上都是财务部、威尔逊银行集团投资部的人在安排，员工们只是走个手续。只要是加入公司三年以上的员工，人人都是小股东，很多在外面会出现的问题，在这里都不会发生。
这种制度的建立有前提，适用范围很窄，是针对联合技术公司这种以研发和高技术高利润实业体系专门打造的。不完善或者根本没法完善的问题很多，威森社科院的学者们长期从事系统管理改进方面的研究。
与地球上所有强大势力都有接触的业务体系，让联合技术公司安保方面的压力与日俱增。
联合技术公司的三大情报机构内务部MIA、海外调查局OBI、保安部情报局IAS，年预算五亿黄金券，截止去年12月31日，总雇员62074人。市场部商业情报中心，雇员5120人，年预算2500万黄金券。联合技术公司保安部共有员工31350人，威尔逊州警察局内务部队31000人，威尔逊州数十个城市和城镇共有治安警察近两万。
内务部部长金昌则，是加入公司十几年的老员工，从威森科技创立之初就在公司工作，是李庄信得过的人，他的家人、亲戚和朋友在公司工作的有数十人。内务部的工作相对轻松，威州内部有密布的智脑安保系统，但甄别海外调查局和保安部情报局内的间谍不是轻松的活，驻外员工中频繁有被腐蚀和拉拢的，这让内务部反谍处和清除部队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不得不重新招聘人手轮流工作。
海外调查局局长里奇。杰克逊，前CIA雇员，副局长有四个，马丁。彼得洛夫、连城、杰罗姆。威尔逊、诺曼。巴里。
海外调查局总部设办公室、审计处、政策研究与计划处、管理处、科技处、情报处。管理处负责通讯、后勤、安全、财务、医疗服务、人事、训练与教育、数据处理科；行动处下设反情报、国外情报、隐蔽行动、中央掩护科，评价、计划和设计科，行动部队由行动处作战科主管；情报处下设管理与分析、武器控制情报、搜集需求与评价科。
驻各国分部只有代号，共有十二个处，一处驻花旗国，二处驻日本，三处驻华夏，四处驻德国，五处驻法国，六处驻俄罗斯，七处驻英国，八处驻东南亚，九处驻南美，十处驻中东，十一处驻非洲，十二处驻南亚。内部的人把行动部队称为十三处，因为这支部队长期在海外，而且人数众多。
杰克逊是约翰。克罗克的小舅舅，他是加入公司很早的资深员工。彼得洛夫是安德列夫的大学同学，俄罗斯国家安全部前雇员；连城是李庄的老乡，前华夏MSS成员；杰罗姆。威尔逊是丽莎的堂兄，诺曼。巴里是霍夫曼的表弟，以前都在堪培拉特殊部门玩的。
这五人均有情报部门的工作经历，都曾是主管级别的杰出人物，不过海外调查局OBI却是个破烂货。这个部门成立近十年，请了诸多高手训练，花了数亿黄金券的巨额培训费用，仍不是大国情报部门的对手，经常呼叫行动部队支援。这让李庄十分愤怒，五位局长大人很不好意思的同时也很委屈，说情报系统的构建需要足够长的时间，局里有经验的员工不多。
李庄细想之下觉得他们没说错，这块确实需要深厚的底蕴，想当年CIA和FBI的前身也很垃圾，只好让各大研究院成立了对口的小组提供技术支援，海外调查局员工拿着高级装备勉强能支撑。
“庄头，到了，杰克逊在门口，”李猛提醒他。
海外调查局总部是五栋灰色大楼组成的建筑群，比较偏僻，位于威林市和威森市的交界地带。这里的地下都被挖空，是标准的军管区，威州警察局内务部队驻地就在附近。
虽然对海外调查局的成绩不满，但李庄对杰克逊还是很尊重。局长大人为海外调查局的建设呕心沥血，虽然经常跑到生物科技研究院去敲诈保健品的行为有些不厚道。
“老板好，”杰克逊有点怕李庄，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出于情报人员很常见的直觉。
“里奇你好，知道业务部和医疗集团员工失踪的事情吗？”李庄直入主题。
“一处刚打电话过来，说WLHC洛杉矶分公司已经向他们报案，正在调查中，”杰克逊回答很迅速。
“上去坐吧，我还有事要问你，阿德，一起上去，”李庄看到夏元德有些好奇，他从没来过这地方。
局长办公室在第二栋建筑的九楼，边上有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