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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李想叫了一声，顺便把背包塞到李庄的怀里。
“这个是静静，你以前见过的！”李想说。
“庄叔好！我是静静，好久不见了！”柳静问候了李庄一声，李庄含笑点头。
“我们先去哪？”
“先去我住的地方吧，然后我送你们到旁边的宾馆休息一下，下午再出去。”
李庄已经作好了今天的安排，现在虽然是早晨，但酷热已经让人感到窒息，两个娇弱的女孩子，确实不适合在这个时间段活动。
“囡囡姐，我饿了，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好热！”柳静轻轻拉了拉李想的袖子，囡囡是李想的小名。
“好啊，哥，我们去肯德基吃圣代去，我最喜欢吃圣代了，”李想对李庄说道，随即想起点什么，笑道：“你叫我姐，叫我哥叔，这辈分可真的乱七八糟。”
李庄不禁哑然失笑，这笔糊涂账还真的有点难算。李庄和柳静她妈妈非常熟悉，两家是两代交往，偏偏兄妹两个的年龄差距大。柳静小时候就叫李想姐，都叫了十几年，以前还没什么，碰到了李庄，问题就来了，叫哥不对，叫叔也有些勉强。
懒得计较这个问题，就分开叫吧，李庄很想得开。
带两人去了车站附近的肯德基。一进肯德基的大门，空调让李庄顿时感觉全身每个细胞都凉了下来，舒服到骨子里。肯德基的东西是不便宜的，质量也就那样，大家喜欢过来吃饭，最大的原因估计还是因为环境。
李想一口气点了大堆想吃的东西，又帮李庄点了一个草莓圣代，她知道李庄喜欢草莓味的。
两个少女一边吃饭一边对外面指指点点，李庄却意外地在窗外看到了一个人。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阿娜？自从阿娜和夏元德分手后，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三年里李庄却从来没有看见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
确实是阿娜，那小妇人推开门，和李庄对望了一眼，眼中也有些惊奇。
“阿娜，还好吧？好久没看到你了。”
“李庄，是你啊，真是巧啊，我还可以，你呢？”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门外的宝马车喇叭响起，阿娜告了个罪，买了点东西匆匆上车离去。
“哥，这是谁啊？好漂亮啊。你的旧情人？我可怜的哥哥，女朋友被有钱的富家公子抢走了，”李想在那胡言乱语。
李庄没好气地敲了敲妹妹的脑袋，训道：“瞎说什么，一个熟人。”
李想有些不服气，说你们两个的眼神怪怪的，总感觉不正常。李庄放弃了跟妹妹解释，对他来说，这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更涉及到夏元德的隐私。
三人吃完饭，在停车场找到了李庄的捷达，然后一路回到李庄住的小区。李庄租房的小区很大，环境优雅，空置率并不是太高，小区里面平常不算热闹，也谈不上冷清。他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好一点的环境，小区里的房子，租金虽高，但李庄还是觉得值得。
停好车，上了楼，打开房门。李想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看看，然后撇撇嘴，道：“都说单身男人住的房间大多是狗窝，老哥，你这离狗窝不远了。”
李庄懒得理她。
休息了一会，李庄问起两人的计划。李想没有详细计划，李庄就跟她解释各个景点的距离，需要的时间，哪里好玩，哪里景色不错，哪里有好吃的。
三人一起商量，确定了计划：三天西湖及周边，一天杭城市区，两天杭城市内高校。
时间过得非常快，李庄感觉很惬意。以前一个人出来乱逛，老是感觉到没有味道，现在多了两个青春少女，居然脚步轻快，可见那句老话还是对的。高校参观的最后一站是Z大，这是李想特意要求的顺序。按照她的意思，总是先看差的，再看好的，这样总会有新鲜感。
Z大新校区面积很大，李庄安排了大半天的时间。目前正值暑假期间，留校的学生并不多，李庄这三人组合在校园里，非常抢眼。李庄这个大老爷们也就罢了，边上青春靓丽的未成年女郎和讨人喜欢的娃娃脸吸引了很多学生的注意，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学生过来搭讪，这让李庄忍不住感叹人心不古。
李庄如数家珍的帮Z大作了介绍，哪个院系实力强，教授怎么样，成了校园导游。
“喏，你以后会住这边，你们专业的新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一般都住这里，下个月你就会成为这座校园的常客。”
“老哥，你咋对这里这么熟啊？”李想有些好奇。
“呵呵，我以前经常来这里，很多时候都是作旁听生的，”李庄道。
李想有些默然。李庄辍学的事，是很多人的遗憾。这年头，没有一个好学历，职位提升就非常困难。李想以前小，不懂，现在知道李庄的付出是多么巨大。
柳静安静地呆在李想旁边，刚刚从参观名校而带来的憧憬和兴奋中恢复过来，就感觉到了李庄兄妹间的异样。
“张教授，出去买菜啊，”李庄冲着一个骑自行车的朴素老人打招呼。
“呵呵，小李，是你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老人骑车离去，李庄回头跟妹妹解释道，“张教授是电子工程系的老师，以前旁听的时候认识的。”
李庄知道妹妹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他笑了笑，“其实没什么的，我现在不是还可以吗，比很多读过大学的都要强，过去的就过去了。”
校园参观已经完成大半，李庄正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夏元德的电话过来了。
“庄哥，你在哪？”夏元德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
“我在Z大新校区，啥事？”
“我马上过来，一个小时，你等我，”夏元德道。
夏元德没法不激动，李庄改造的这套自动化系统，让他震惊。起先他并没有太在意，国内的自动化生产线不在少数，但稳定性一直是工业生产设备的首要因素，很多国产的设备不耐用。几天运行下来，原来很普通的国产机床改装后，居然一点大故障都没有，高度的容错性和自动匹配系统实现了随机匹配，大大降低了机床的检测工作量，也降低了对配件的要求。
作为一个机械专业的工科毕业生，虽然现在因为长期做业务，技术有些退步，但是他的眼光仍在。他难以想象，这么庞大的数据处理是怎么在李庄的自动化系统里面完成的。他看了李庄系统的工作界面，系统的可拓展性方便了在系统里面添加新设备。要知道，这不是PC的个人操作系统，每台设备的编程和操作都有些差别。
夏元德算过，加上激光热处理/高频感应热处理及相关的仪器设备，算上上游的自动零配件设备，李庄的自动化系统用不到日本人五分之一的设备价格，完美的达到了日本同类产品的质量水准，而不需要用更高质量的配件。
垂直专业化生产将带来巨大的成本优势。
李庄带着两个女生坐在背阴处休息，随意闲聊。刺耳的刹车声在李庄面前三米处传来，把正在聊天的三人吓了一跳。被人打扰了聊天的兴致，李庄有些愤怒，抬头一看，原来是夏元德那厮的叉五。
夏元德从车上冲下来，就要过来拥抱李庄，李庄躲开，然后夏元德就看见李想高高举起的树枝。他吓了一跳，赶紧停下。
“STOP，”夏元德大喊一声，引得无数人的注目礼。众人看看叉五的徽标，再看看现场，靓丽的女郎，可爱的女生，不起眼的男人，一时八卦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李庄有些哭笑不得，拉住夏元德给两女做介绍。
“囡囡，我看过你的照片，我是你德哥，”夏元德还是那自来熟。囡囡是小名，外人从来没叫过。李想脸微红，轻握了一下夏元德伸过来的手。
“这是嫂子吧，”夏元德看到柳静，虽然惊异于她的容光，但他以前是花丛中打滚的高手，倒没有特别在意，不等李庄介绍，就滔滔不绝。
“我说庄哥怎么一直不找，原来老早就金屋藏娇，庄哥你不厚道啊。”夏元德今天太兴奋，也没注意柳静的年龄和气质，以致发挥失常，没有看到柳静那张越来越红的俏脸。
“阿德，够了，”李庄打掉夏元德伸向柳静的鸡爪，问他，“啥事？看你兴冲冲地跑过来，是不是中了大奖？”
“庄哥，是大奖啊。我TMD的太佩服你了，你真是我的偶像，”夏元德随手指了一下校园，“这里面那些高傲的家伙，给你提鞋都不配！”
李庄实在受不了，随口打断他。这厮就这样，不能太顺着，否则就容易被精神折磨。
夏元德的意思很简单，他已经说服了老丈人，准备扩大投资，希望李庄以最快的速度帮忙改造其他的生产线，另外也希望李庄短期内不要把这套系统流传出去。前一个要求，李庄自然不会反对。至于后面一个，李庄有自己的考虑，不过这个与夏元德的要求并不抵触。
得到李庄的保证，夏元德手舞足蹈，他的豪情壮志直冲云霄，“我要做华夏的轴承大王，我要做华夏自己的自动变速箱。”
李庄看着他，知道自己未来的麻烦将没有尽头。
第七章 没那么简单
不愿打断夏元德的憧憬，李庄静静地等待他的情绪平复。
夏元德离开时，李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打算告诉他，因为他知道夏元德一直对阿娜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前几天看见阿娜了，”李庄说，“她现在过得还不错。”
夏元德的神情立刻暗淡下来，嘴唇蠕动着，不知道想说什么。
“其实你们分开不是错误，”李庄安慰道，随即笑了笑，“一对穷男女分开，美女嫁了有钱男，帅哥娶了富家女，然后两个家庭的贫富差距就被拉近了，这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夏元德啼笑皆非，以前调侃李庄，现在反被调侃，“哥们，这事已经过去了，谢谢你。”
夏元德与阿娜是真的深爱过，至少夏元德投入很深。“听到阿娜的消息，希望夏元德能放下一桩心事吧”，李庄想道。
他没敢告诉夏元德，阿娜的日子可能过得不怎么好。李庄很敏感，在肯德基见到阿娜的时候，阿娜的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小心，害怕，惊慌，疲惫？反正李庄没感觉到那种处于幸福中的从容。猛然见到一个熟悉自己以往私生活的熟人，心里难免有些担心，怕再出什么变故，以至于一无所有。
送走夏元德，李庄回头笑着问妹妹，
“我朋友帅吧？”
“恩，是个大帅哥，就是就有点神经病！”李想笑嘻嘻。
“哈哈，他就这样，今天状态不好，平时可是很会哄女孩子的。”
“年少多金，高大帅气，英俊潇洒，简直是女孩子梦中情人的典范！”李想有些夸张，柳静在旁边捂着嘴笑。
李想马上就要报到军训，柳静只能一个人回去。李庄帮她买好卧铺，嘱咐她保持联系，然后给娟姐打了电话让她到车站接。一个未成年少女，还是容易招惹色狼的那种，李庄怕出意外。
送柳静上了车，又帮妹妹办了入学的相关手续，李庄的重心开始转到工作上来。
夏元德怎么会突然想到做自动变速箱呢？李庄百思不得其解。这东西又不是那么简单，能开发发动机的公司很多，能做自动变速箱的公司就那么几家。
他晚上和夏元德通了电话，问起这事，才知道事情的由来。
这哥们有一手下，是专门负责自动变速箱工厂方面零配件业务的。和业务单位的技术人员一起喝酒时，那家伙海侃，说其实做变速箱没什么难的，就是控制模块比较复杂。后来这个业务员说给夏元德听，他一想，他们的轴、齿轮都是我们供的，除了控制模块，其他的也没什么。这次李庄的专家系统大获成功，他就想到最后一个问题也解决了，于是就发梦要做华夏的自动变速箱，当然主要驱动力是银子。
李庄无语，跟他详细解释了自动变速箱的问题。
说到自动变速箱，可能很多人都不是太了解。现在市面上常用的有四类自动变速箱：AT；DCT，CVT；AMT。这四种变速箱基本原理都有差别，各自都有优缺点。
AT：液力自动变速器，核心是液力变扭器。起步扭矩放大，缓冲好，液力传动损耗高。现在AT的技术进步很快，很多时候已经不逊于DCT，是最成熟最可靠的自动变速箱。缺点不少，优点也多。
DCT：有很多种名字，双离合变速箱是它的通称。性能虽好，问题不少。电控系统复杂，需要大量的电子元件，这无形中提高了它的故障率。起步无扭矩放大，小排量车容易顿挫，市内低速并不省油，反倒容易过热。双离合变速箱的精密度非常高，越精密的东西越容易出故障，而大众化商品首要的就是成熟和稳定。大众力推DSG，固然是因为双离合变速箱有诸多优点，但最重要的不外乎两个，首先是双离合成本并不比AT高，成熟以后可以节省成本；其次也未必没有摆脱丰田控制的爱信自动变速箱的意图。
CVT：连续传动变速器的英文简称，即无级变速器。设计理念是很美好的，零部件跟AT相比，也少了很多，但致命缺陷不少。从原理来看，是摩擦传动，急加速时容易打滑损坏钢带，长时间高速行驶容易过热陷入自动保护状态；驾驶感差；暂时无法用到大扭矩车上。高强度钢带的成本不低，技术要求非常高。
AMT：不过是手动挡＋电控而已，非主流。
介绍了几种自动变速箱的情况，李庄问他，“你打算做哪种？这世上没有完美的机械。”
夏元德做业务时间太长，对技术方面的东西有些抵触感，很少深究，所以闹出了这个笑话。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刚做了父亲，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李庄接着道：“产品的零件越多，需要处理的问题越多，互相配合不简单。厂里现在是有些经验，技术实力也可以，但变速箱的运行工况非常复杂，不是简单的零件组装在一起。”
他顿了顿，问夏元德，“控制模块我可以帮你解决，但机械部分呢？材料，热处理，试验设备，专利，需要一堆的技术储备。程序出了问题可以调整，机械方面出了问题，要整个换掉的，客户的索赔都赔死你。”
李庄的话让夏元德哑口无言。
挂了电话，李庄却叹了口气。理论上可以解决的东西，基础不行，理论也是空想，未来任重而道远。
关于自己的专家系统大规模应用的问题，李庄觉得自己需要和杨董认真沟通一下，夏元德有时候风风火火的，当不得数。
公司办公楼会议室。
李庄到的时候，杨董亲自迎接，这让李庄受宠若惊。在他手下工作多年，李庄对老板的敬畏一时难以消除。
相关的部门负责人都到了，看得出来，杨董这次是很认真的。公司现在的股权和管理情况，其实是比较典型的家族企业，这在Z省中型企业中非常普遍。与普通的家族企业相比，这家公司还是有一些自己的特色，并不是一味的任人唯亲。公司的要害部门，以前没什么亲属在，现在的亲属关系，都是后来发展起来的。就算是这样，公司内部的关系也比较融洽，没有那么多的办公室政治。
作为一个曾经的编内人员和现在的编外人员，从到杭城开始，李庄就一直在这家公司工作，和公司上上下下都很熟悉。既然熟悉，大家说话都很随意。
杨董首先开始了简短的发言，他的风格一如既往。
今天的主角是李庄，其他的部门负责人只是旁听。李庄以前跟夏元德讲得很明白，在商言商。
他沉吟片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1、每条线的技术服务费一百万，提供售后服务支持和技术支持，改装完工后立刻支付；以后一次超过三条线的，考虑到公司的财务压力，先支付一半，三个月内付清，税费由公司自理。
2、新添加的辅助设备的改装不再另外收费，如果要改装新的高精密设备，价格再详谈。
3、对于夏元德提出的将来可能上的圆锥线，每条线服务费一百五十万，相关的改进则不再另外收费。
4、材料和热处理方面的研究，不需要公司另外付费，但须提供必要的设备及场地。
5、关于保密问题，双方需签订一个保密协议，李庄不再单独出售这套系统。如果公司将来想出售，须以公司名义，所得利润，李庄抽四成，税费由公司解决，李庄不希望以后频繁有人打扰自己的生活。
6、不提供系统的核心模块代码，只给封装包，辅助支持模块会提供全套的技术说明。
7、提供全套设备改装的图纸和详细说明，公司可根据这套图纸向机床厂定制，如果想保密，建议最好还是标准设备买回来厂里再改。
坦白来说，跟李庄系统的性能和他提供的支持相比，他的要求并不高。
杨董是个懂行的人，在机械零部件行业呆了快二十年，属于白手起家。轴承车间第一期包括厂房投入三千多万，在机械零部件行业，并不是个小数目，他不可能不做调查。
做精品，可以挤压精密轴承制造商的空间，公司的热处理工程师是高薪挖过来的，水平很高。做普通品，可以利用巨大的成本优势淘汰大部分小厂，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眼见着机遇就在身边，这时候不抓住的人就是个傻瓜。
他很清楚李庄的性格，只是李庄到底会提什么筹码，心里却没底。现在听到李庄这么说，顿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不得不说，李庄还是个非常讲感情的人。这套系统，放到大厂，五百万都有人愿意买。
剩下的问题，相对容易解决。
关于未来发展方向，杨董也问了李庄的意见，他觉得李庄从技术角度提供的建议往往更有操作性。他这习惯，估计跟做了十年老师有些关系。
李庄建议公司加大精密模具、齿轮、轴及轴承的投资，这类产品更有前途一些，不因为未来技术体系的变更而发生太大的变化。
如果将来有能力，可以进入高功率电机行业。现在技术进步越来越快，电动汽车不再遥远，与其在实力不够时盲目开发，不如立足于现有的设备和技术，夯实基础。
作为编外人员，李庄有些话也不好讲得太透彻，人心这东西奇妙得很。屁股决定脑袋，十分经典。更重要的是，在李庄的庞大计划里面，将来重点发展的项目跟他建议里面的产品有重要的关联，肥水不流外人田。
终于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李庄心里有些忐忑。
这世界，有一张无形的网，当你想出去的时候，它就容易发生作用；不想出去的时候，它似乎是一张破网。实力是最重要的，没有实力，身怀重宝，往往会成为横死的导火索，李庄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