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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好意。”纽百里先生说。“还要请你注意,这是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除了吉蒂以外还包括伊琳和迈克尔。我总是喜欢假装不给人送生日礼物,然后在每个人得到后,都感到惊喜。”
“啊,那正像我父亲一样,”塔里娜说。“他没有时间,也不能花……”她支吾了一下,然后很快接着说:“……花时间上街采购,然而在圣诞节他总是有漂亮的礼物送给每个人。”
“嗯。我看他和我是一个类型的。”纽百里先生笑着说。“谢谢你,塔里娜,仔细收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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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一包很小的东西放过她手里,不知怎么的,她原料想这包东西会大得多,她几乎困惑不解地向它看了一眼,这小包非常轻,包装得很仔细,并用好几小团火漆牢牢封住。
“谢谢你。”纽百里先生又说。他走出了舱房,把门关上。
塔里娜站在那里凝视着手中的小包,里面是什么呢?她感到奇怪,当然是珠宝,可是它无疑是很轻很小。
她向舱房四周看了一下,想找一个藏东西的最好地方,她记起了一个侦探故事里写的是把东西藏在女主人公的鞋尖里,但是把东西藏在衣服之类里的想法立刻被排除了,因为女仆艾拉会收抢她所穿的每件衣服,因而会很容易发现它的。
不,一定要找出个更好的地方,碗柜和抽屉都安装在墙里,海关人员要是找什么,碗柜和抽屉都是他们首先要检查的地方。
塔里娜站在那里动开了脑筋,要找到这种既不显眼又可以把东西藏得好的地方,比她当初想的要困难得多。
随后,她想出了一个主意,悬挂在洗手盆的架子上是一只粉红色的塑料海绵袋,艾拉把海绵和法兰绒面巾都装进了袋里,除了海绵袋就只有发刷、梳子和牙刷这几样东西是她自己的,是从剑桥带来的。
这只粉红色海绵袋实际上是她妹妹埃德温娜去年圣诞节送给她的礼物,这是她一便士一便士积攒下钱来买的。塔里娜很喜欢它,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妹妹做了无数小小的牺牲,才能积累到两先令十一便士,买到了这件礼物。
艾拉已经从袋里取出了海绵和法兰绒面巾,把它们放在盆子旁边,海绵袋空空地挂着。塑料是不透明的,也很厚,可以收藏纽百里先生那只很小的包。她拉开袋口的带子把小包悄悄放了进去。没有人会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它在镀铬的金属架上轻轻地晃来晃去。
塔里娜得意地微笑了。“应该把东西收藏在最显眼的地方,最好是人人都能看见的地方。”谁这样讲过呢?或是她在哪本书上读过的?反正这是她能想出隐藏纽百里先生小包的最好的地方。
她蓦地想起,到了晚餐时间了。她从舱房跑了出去;过了差不多三小时以后,她又回到了房里。她首先想到的是收藏在塑料袋里吉蒂的礼物。
她摸了一下,它还是安安稳稳地在那里。当她站在那里听外面海水发出的声音时,她发觉自己突然想起了这天迈克尔对她讲过的话。
“我要指给你看英国的灯火。”
自从他们上船以来,她还没有和他单独在一起;她觉得,即使他们单独在一起,他也不会再提到他所讲过的话了。
他是真心讲的,还是仅仅出于礼貌,到后来又后悔提出过这样的邀请呢?对这个谜,她得不到答案。
在大客厅里,当他们互道晚安时,在他的眼色中没有任何责示,他的声音也没有表达出什么。
“晚安,塔里娜。晚安,吉蒂。”
仅此而且。接着她便回到了船舱,一直到现在,才记起他对她提过的事。
伊琳大约在十点钟便回房就寝了。纽百里先生把他们留下来玩桥牌,他说他喜欢晚餐后玩一盘。塔里娜和他配成一对,吉蒂和迈克尔配成另一对。塔里娜没有经验,出了许多差错,当他指出她的差错时,他还是很爽快的,对她的笨拙一点不恼火。
她的思想全集中在打牌上面,没有空去想别的事。可是,现在她记起来了,当然,这有点可笑,她应该象别人那样立即回房睡觉。现在已经很晚了——差不多十一点钟了。没有人会料到这时她还会走上甲板。
她开始慢慢地解开衣服的腰带。这是件漂亮的衣服,有着宽大松散的下摆,配上浅蓝宝石色花边和粉红色丝绒裙带,她刚解下腰带又把它穿上了。她不想睡,她肯定是这样。那么,为什么她自己不可以去到甲板上观察那些灯火呢?
她并不是希望迈克尔也在那里,她对自己说,是他才使她脑子里出现这个念头的,可是他自己却忘掉了。她突然产生了不惜冒险活动的想法。这时回房上床睡觉该是多么扫兴啊!她随时都能睡,只是现在不行,现在有那么多东西可看啦。
她走到衣柜前,取出吉蒂借给她的外衣,这是一件柔软的蓝色羊毛衫,非常暧和、舒适。她把胳臂套了进去,把毛衣拉下紧贴着她的身子,她对镜子照了照,看见自己的眼睛晶亮发光。
“我并不打算去和谁见面。”她高声说。“我只要去看看大海,不管怎样,看一会儿也行。”
她关上了舱房的灯,轻轻地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道,从宽宽的升降梯爬上甲板。这时四下无人,她也并不期望有人,船在黑夜里缓缓向前行驶。她走到船头,靠着擦得发亮的栏杆向后眺望。她觉得微风轻轻地把她的头发从前额拂起。
她看见了海岸的非常模糊的轮廓。沿着海岸她看见了一片灯火,几乎象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远处悬崖峭壁上的灯火在上下闪动,仿佛它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还有往来船只的灯光;那些高悬在头顶上飞机的灯光也夹杂在星光点缀的天空中缓缓运行。
这一切是无比美妙的。她觉得它们简直象一条项链环绕着一个安全和坚强的整体,那就是英国。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我说过我要把它们指给你看的,它们真美,是吗?”
她没有听见迈克尔走上甲板,但是这时,他并没有使她感到吃惊﹒似乎她一直知道他会来的。
“是的,非常美。”她说,“美得令人难以相信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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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们确实是真的。”他说,“每一个灯光代表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孩子;代表一个家庭,一个人在工作,在奋斗,在挣扎,企图到达某个地方;代表着一个人在恋爱,在生活,在死亡。每个灯光都具有重大的意义,而且它们全是属于英国的。”
塔里娜没有转身去看他,她不加思索地说:
“我没有想到你竟能有这样的见解。”
“难道我那么象蠢材吗?”他说,“或者是因为你觉得处在我们这样地位的男人,除了金钱,对任何别的事都不会有感情。”
“我没有那样讲。”她说。
“没有,可是你是那样想的。”
“不,我也没有。”塔里娜否认说,“我刚才完全没有想到你,我想到的是这些灯火,而你却用言语把我所想的全都说了出来。我还不够聪明,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
“用言语说出你的想法。”他温和地说。“是那样吗?”
“对,是那样。”她答道。
“而你不希望我蹧蹋掉这片美景和这个时刻?”
这是一个问题。停顿片刻后,她几乎是用耳语般的低声说道:
“不,请不要。”
他们默默无语站在那里,塔里娜似乎觉得站了很久。一条船从陆上的避风处驶了出来,它灯火通明,转了个弯,向南方驶去。还有一艘拖船转向了北方。塔里娜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里简直是神仙境界。”
“我记起了第一次见到蒙特卡洛的灯光的情景。”迈克尔说。
“我从没去过蒙特卡洛。”塔里娜答道。“但是,我不相信别的地方会比这儿更美。”
“美对我来说是非常孤单的东西。”迈克尔说。“我思想和别人一起分享,我希望知道别人所感觉的正是和我感觉的一样。否则,总有点不完美。我非常想说,‘你也是这样感觉吗?’或者‘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有时没有人回答我,只有风和太阳,可是他们都是非常冷寞的伙伴。”
“听你这么说,你一定非常寂寞。”她脱口说道。
“我有时寂寞得简直无法忍受。”迈克尔答。“然而,我还得坚持下去,因为我知道寂寞决不会真正持续下去,总会有某件事、某个人来解脱它。那时候,我们会非常感激的,因为我们非常深切地体会到了寂寞和不寂寞的区别。”
他的声音里有种语调告诉她,他是痛苦的。她怀疑地问:“那就是为什么你今晚要和我在一起观看这些灯火吗?”
“让我独自一人看。我实在受不了。”迈克尔回答道,“所以我要你也在这里。”
“谢谢你的好意。”
“好意?”在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笑意。“你认为我是出于好心?”
“不是吗?我想全靠你非常好心地引给我看了这些东西,不然,我决不会发现它们。”
“你真太天真了。”
她头一次转过脸去看他,天色很黑,但她还能看出他脸部的轮廓,深沉的眼睛。使她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向她微笑。
“天真?”她询问说。“在哪方面?”
“我不了解你,”他回答道。“但是我想了解。”
他低头看着她,在她脸上搜寻着。这时她突然发觉月亮正在从云后面露出来,她的脸一定很清晰地朝着他,而他的脸仍在阴影里。
她站在那里注视着他,试图弄清他的意思,也想领悟自己内心某些奇怪的感情,这几乎是一种高昂的激|情,一种突如其来的紧张穿过她全身,她在期待仿佛她知道即将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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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非常美!”
他的声音如此低,他的话如此突然,使她喘不过气来。
但她只能看着他,后来她仿佛想摆脱掉那使她着迷的魔力,把头掉了过去。
“你是在胡说。”
她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并不真诚。
“我是在说真话,你很美,我想不到有哪个姑娘能这么美。”
“你不可能见过许多姑娘哩。”
塔里娜想把话说得轻松些。她仿佛觉得迈克尔更靠近了,他的手臂贴近了她靠在栏杆上的手臂。
“塔里娜,这名字对你很合适。”
她没有回答。他说出了她的名字,象是在呼唤。接着他又讲下去。“现在,”他继续强调说,“我们正处在无人地带。昨天我们在英国,明天我们将要在法国。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正处在过去和未来之间?只有你和我——塔里娜和迈克尔!”
“过去和未来。”塔里娜柔和地重复说。
“然而,我们没有选择余地,现在一定会变成过去。”
“它也会变成未来。”他温和地说。“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会带来什么吗?”
“我想过,但是我不想知道。”塔里娜答道。
“你不想吗?我却很想知道,我很好奇。不过,大概因为我住在东方的时间太久,所以也变得相信宿命论了。天意不可违抗,而且它越来越近了,你感觉到了吗?”
塔里娜觉得一阵颤抖透过全身,究竟是恐惧还是狂喜,她不能肯定。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她轻声说。
“我想你知道。”他说。“它越来越近了,小塔里娜。我们无法躲避。有的东西太重要了——命运和爱情,我们不能逃避它们。”
“我们想逃避吗?”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她只知道他对她施加了魔力,他使她着迷了,使她越来越靠近了自己,她避不开他的声音,也避不开他就在她身边这一事实。
“我不想逃避。”他答道。“但是你可能有不同的感觉。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们是无法逃避的。这就是命运和爱情。”
她觉得他的手触摸着了她的手,突然她感到一阵惊慌失措,可是太迟了,他的另一只手臂已经伸出,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了。
她犹豫不决地移动了一下,好象是想躲开,然而他的嘴唇已经吻着了她的嘴唇,他征服了她,吻着她的嘴唇不放,他的吻是那么狂热,使她慑服,使她困扰,她成了他的俘虏。
第六章
塔里娜一时由于感到意外和震惊,几乎呆若木鸡。接着迈克尔嘴唇的压力和手臂有力的拥抱唤醒了她心中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仿佛有团火焰穿过她的全身,留下一种强烈的狂喜,并且越来越强烈,一直到她整个身体在这种刺激下战栗不已。
时间过去了很久,他们还紧紧拥抱在一起。塔里娜觉得似乎深深地陷入了奇妙的爱的海洋里,她不加思索地沉浸在里面,除了内心的欢乐外,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最后他们轻轻地叹了口气,嘴唇分开了。她的头向后靠在迈克尔的肩头上。在银灰色的月光下,他低下头来看着她。
“我的爱人!”
他高声说道,他的话含着深沉、激昂的热情。
直到这时,塔里娜才突然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她发出有点不连贯的喘息声,转过来把脸藏在他肩膀里。
他默默无语,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她紧紧地偎依在他有力的怀抱里,有种说不出的安慰的感觉。她要更紧地依偎着他,永远不要再尝到独自一人的孤单的滋味。
“塔里娜!”
她听见了他那迫切而激|情的声音。她稍稍把头抬起,似乎在倾听,她腼腆地避开了他的眼睛。
“你真太可爱了,”他说。“我刚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一生中所要找的姑娘。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的模样,那么年轻,那么娇艳,那么迷人,简直太迷人了。”
塔里娜的头脑里回忆起了一幅情景:迈克尔正给伊琳端去饮料,奢侈豪华的游泳池,伊琳的金发上闪烁着阳光。
几乎还没有意识到她在干什么,塔里娜变得僵硬了。伊琳和迈克尔!迈克尔和伊琳这两人在她的思想里是不可分割地连系在一起的。
“我爱你!”
他说出来了。迈克尔的声音是如此低沉,如此动人,这个声音使她一听见就倾心于他了。
“啊,我爱你!”
这句话,她没想到过会有任何男人对她讲,更不用说是迈克尔了。
“为什么?”
她问得非常轻,可他一下就听见了。
“我刚才说过,因为你是那么可爱呀。你用你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那样瞧着我,我就简直没法解释你使我产生了什么样的感觉。你的嘴唇微笑时微微向上弯起;我知道你有点害羞,有点害怕。天哪,如今最难找到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她在害羞的时候充满了女性的魅力。”
塔里娜慢慢地从他身边缩开身子。“伊……琳,”她颤抖地说。
于是她知道促使他们把一切都忘了而投入彼此怀抱中去的那股魔力已经消失了。痛苦使得她几乎哭了出来,她知道它必然会消失,她不想让它消失。然而已经为时过晚,伊琳挡在他们中间,非常清楚,好象就是她本人当真站在他们中间一样。
“伊琳怎么啦?”
迈克尔的声音突然变得严酷起来,那种深沉的感情的共鸣也听不见了。
“你懂我的意思吗?”
塔里娜讲得那么低那么轻,可还是不得不说出来。
“她对你和我两人是毫无关系的。这只是我和你两人之间的事。这是我们的秘密,塔里娜。”
她觉得自己在颤抖。他们在谈些什么呢?难道他不懂得秘密是该隐藏起来的事,对这些事最好不要让人知道,而且不说出来。
“我得走了。”
她突然迫切地希望离开这里。
“不,不,别离开我。”
他伸开手臂又拖住了她;随后当她想挣脱时,他有力的身子靠得更紧了,他拖得这么紧,使她无法抗拒。她只能把头摆开,不让他接触到她嘴唇。
尽管如此,他还是吻了她。他又一次吻她,这次更为激动,更为疯狂,好象对她有点生气。
“不,不行。”
她想要制止他,可是太迟了。心醉神迷的情绪已经偷偷地透过她的全身,侵蚀了她的意志,耗掉她的力量,因而她只能紧紧抱住他,在他的嘴唇下面,她的嘴唇变得柔软了。她在发抖,她全身软弱顺从;后来突然间她挣脱了。
“我爱你,永远不要忘记。”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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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了片刻,喘了口气,准备走开。接着,她跑起来,跑过甲板,从升降梯下去回到了自己的舱房。
她关上舱门,把它锁上,然后站在那里,双手捧住发烧的双颊。她扑倒在床上想思索一下,平静一下她心里翻腾起伏的狂乱思绪。
“我爱你!”
她还能听见他的声音,她还能听见这句话一再重复发出回响;接着她本能地提出了问题:“为什么?”
情感的浪潮在她全身汹涌翻腾,她感到自己的嘴唇热情饱满,自己的Ru房丰满坚实。然而,她知道除了脑子里想的问题外别的都无关紧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爱她。
在她眼前突然出现一幅幅图景:迈克尔和伊琳正坐在游泳池旁谈话,两人的脸靠得根紧;他在餐桌上对着伊琳微笑;他为她去取披肩;他握住了她的手。伊琳和迈克尔!
然而,她是个结过婚的女人,而且……很有钱!现在,这个想法终于呈现出来了。她一直躲开这个想法,竭尽全力想向自己隐瞒这个想法,但是它还是冒出来了。
迈克尔认为她很有钱。她,塔里娜?格雷兹布鲁克,一分钱也没有,却假装是个大富翁的女儿,是个有着百万财产的姑娘。就财富而论她与伊琳不相上下——而且她没有结过婚!
塔里娜把头更深地埋进了枕头里,这不可能是真的。难道有人装假装得那么象?难道有人能使她产生那么强烈的感情,象迈克尔那样,而同时却又是个伪君子?
她让疑心的毒汁深深浸入她心里,决心扫除使她神魂颠倒地投入他的怀抱中的那种魔力的最后一点残余。
迈克尔以为她有钱,有钱,有钱。
她想起在剑桥大学她房间桌上的《闲谈者报》。上面刊载的他的相片仿佛又在看着她。她记起吉蒂刺耳的话:“浪子!帮闲!伊琳的宫廷侍从!反正他们靠父亲的钱可以舒舒服服地生活。”
吉蒂蔑视的声音仍在耳边鸣响,此刻听起来象丧钟在塔里娜耳边敲起。
有钱!有钱!她的虚构的财富成了圈套,把她自己陷进去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