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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张学熙又要说什么,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你该自称为小婿才是。称呼我为岳父即可,可将文垣称为郎君。”就连某些宗室见到文垣都叫郎君,而不是依照辈分称呼,让张学熙这样称呼更好些。
听到这话张学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驸马了,虽然尚未正式成婚,但赐婚的旨意已下,除非发生巨大变故不然皇家绝不会反悔,士人也都以驸马来看待他。‘我真是太紧张了,头一次被陛下召入宫中觐见,一时竟然都忘了我已被赐婚为驸马。’张学熙心想。
“你在琢磨什么?”允熥又道。
“启禀陛下,泰山老大人,小婿,适才因头一次被召入宫中,十分激动,一时忘了自己已被赐婚为驸马。”张学熙老老实实的说道。
允熥马上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呀,这都能忘了?你到底有多激动?”
“臣,小婿也难以形容自己有多激动,只是知晓从未这样激动过。”张学熙说道。
“哈哈,以后多进宫几次就不会这样激动了。好了不多说了,再说饭菜都凉了。学熙,你坐在我右侧,文垣左侧的椅子上。碗筷已经为你预备好了。”允熥拉着他来到桌旁。
“我岂敢与陛下并坐而食!”张学熙马上又道,而且换了自称。
“已经说过了,都是一家人,你坐在我身旁用膳又有何妨?况且即使你不是这样的身份,就算一般官员与朕一起用膳也是常事。你不必担心,坐下便是。”允熥说道。
文垣侧头看了父亲一眼。父亲早年与臣下一起用膳的时候还多些,但近十年来,除正旦晚宴外,他极少同大臣一起用膳了,根本算不上常事。不过文垣也不会揭穿父亲的话,只是站在一旁盯着张学熙的表情。
“可是,”张学熙又犹豫了一番,这才坐下,但也只是半边屁股挨着椅子,不敢坐实了。
允熥笑呵呵的也坐下了,命下人为他盛菜盛饭。张学熙这才注意到桌上的盘子十分奇怪,这盘子不仅是长方形,而且分成一块一块的,足有十来块,就好像将许多小碟子镶在了一副架子上。他正看着,一个小宦官端起他面前的盘子,在小碟子内盛菜,将十来块小碟子都盛上菜后端回来放在他面前。
“我喜欢分餐制,但一家人在一起用膳,如同正旦宴饮与文臣武将吃饭时那样分开吃又显得十分疏远,于是命内官监造了这样的盘子,每样菜放一点,若是哪一样菜不够再命宦官添菜。这样一来虽是分餐,但也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允熥见到张学熙有些疑惑的神情,解释一句。
之后也可以称之为一家三口的三个人开始吃饭。允熥边吃边与张学熙闲聊。他们二人聊了一会儿,允熥问道:“这两日研究蒸汽机可又有进展?”
“没有。”张学熙摇头道:“这几日因赐婚之事,我心中十分忐忑,无心研究蒸汽机。”
“这有什么好忐忑的?莫非你不愿成为驸马?”允熥的声音马上冷了下来。
“陛下,广陵殿下年轻貌美,又对臣有恩,臣岂会不愿成为驸马?只是臣毕竟不知广陵殿下的性情,不知以后如何与殿下相处,是以有些忐忑。而且臣还有些不知所措。臣从未想过会迎娶一位公主殿下,就算梦中也不敢这样想,臣家中的亲人也从不敢做这样的白日梦,是以被宣读圣旨后,臣家中上下都不知所措。”张学熙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勉强流利地说了下来。他此时非常害怕。允熥刚才那冷冷的声音差点儿没将他吓尿,他用了绝大的毅力才忍住跪下请罪的冲动,说出这番话。
“原来如此。”允熥的表情又重新变得和煦,说话的语气也温和起来。“你不了解广陵,所以心中忐忑,这确实十分正常。但你不必这样担心。广陵虽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但性情温良,与你十分相配,将来成婚了,你们定会琴瑟和谐。”
“面对陛下不敢说谎话,即使陛下这样说了,臣与家人仍然免不了心中忐忑。”张学熙又道。
“哈哈,这也是人之常理,毕竟你没有与广陵相处过,对旁人的话自然半信半疑。不说这个了,你怎么又变了称呼?应当叫我岳父才是。”允熥笑道。
“是,小婿知晓了。”张学熙忙道。
“适才咱们说到了什么?哦,说起你无心研究蒸汽机了。学熙,这可不行,你们的婚事至少要在十一月份才会举行,难道这八个月你都不研究蒸汽机?蒸汽机是于国于民都大有好处之物,能早一日将其改进,能拉动更重的物什,能用于更多的地方,对朝廷、对百姓都是好事。所以你这几个月也要认真研究蒸汽机,继续改进,让朝廷与百姓都受益。”允熥道。
“是,我,小婿知晓了,小婿一定努力改进蒸汽机。”张学熙忙说道。
允熥点点头,又道:“蒸汽机将来能用于许多地方这不必多提,很多工场将来都会因蒸汽机使得效率大大提高。不过我前日又有了一个想法,要与你说一说看看是否能够实现。将蒸汽机用于有轨马车上,代替马匹驱使车辆,你认为是否可行?”
“将蒸汽机用在有轨马车上,代替马匹驱使车辆?”张学熙下意识重复一句,之后半晌没有说话,但眼睛越来越亮,过了好一会儿大声说道:“好!”
“什么?”适才张学熙思索的时候允熥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出言问道。
“陛下不仅文韬武略,对科学也有这般敏锐的直觉,真乃千古第一全才。”张学熙却没有立刻解释自己为什么说‘好’,反而起身站在允熥身前,一脸郑重的说道。
允熥本想笑着说几句话,但被张学熙的神情所影响,本要说的话竟然说不出来,脸色也十分郑重的说道:“不敢当。”
“是臣孟浪了,臣岂能点评陛下,请陛下治臣的罪过。”张学熙回过神来,又慌张的说道。
“这算什么,不必请罪。”允熥也回过神来,笑着说了一句,又道:“不说这个了,看你的样子,将蒸汽机用于有轨马车上代替马匹驱使车辆能够做到?”
“启禀陛下,此事将来必定能够做到。”张学熙道:“蒸汽机能拉动杠杆,只要将车辆的轮子改动一番,与蒸汽机连在一起,就能驱动车辆前行。不过现下蒸汽机个头不小、重量不轻,又要在车上装充作燃料的煤,无法做到。但臣必定能够将蒸汽机改进至足以驱使车辆。”
“好!”允熥道:“若是能用蒸汽机驱动车辆,对朝廷用处极大。这段时日你就专门研究如何将蒸汽机装进车里。若是你能在婚礼之前研究出能驱动车辆的蒸汽机,而且车辆之速度在十里地内不比马车慢,朕就加封你为伯,而且让全天下都知晓,这是你自己挣来的伯爵之位,并非是因驸马的身份得来。”
“臣多谢陛下恩典,定然努力研究能驱动车辆的蒸汽机。”张学熙躬身说道。
“好。”允熥又说了一句。
之后的下半顿饭,允熥一直在与张学熙讨论蒸汽机车的问题,允熥不时将后世研究出的火车的一些构造貌似无意的说出来,屡屡让张学熙眼前一亮。文垣彻底沦为陪衬,坐在一旁聆听父亲与姐夫说话。
等饭吃完了,张学熙也离开皇宫后,文垣同允熥说道:“父亲,今日召见张学熙,就是为了让他研究驱动车辆的蒸汽机?”
“这只是目的之一。”允熥道:“在蒸汽机被研究出来后,为父最早想到的就是用于驱使车辆。虽然蒸汽机车在初期多半不如有轨马车,不仅速度比不上,耗费也未必就小,但有轨马车跑动之速度已经无可加快、拉动之货物重量已经无可增加,可蒸汽机车随着未来能拉动的物什越来越重,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早晚会超过有轨马车,耗费也会降低。”
“而更快、更大的运输有多大的用处,文垣你应当能够明白。这代表大明能用更短的时间将许多将士连同粮草、军械运到远方,而且这些将士下了蒸汽机车就能打仗,不会因长途行军而疲惫不堪,不论是出征外国,亦或是平定叛乱,都有极大的用处;重内轻外的军队安排最大的弊端也将得以解决。更不必提能够节省下来的人力和粮食。”
“所以为父一定要大力支持张学熙改进蒸汽机,造出用于驱动车辆的蒸汽机。文垣,若是为父这一代见不到速度、载重超过有轨马车的蒸汽机车,你继位后决不能放弃研究,定要继续支持。”
“父亲放心,儿子一定支持改进蒸汽机。”文垣答应道。
“这就好。”允熥笑着说了一句。
他又说道:“至于为父宣张学熙入宫的另一个目的,则是再相看他一番。虽然在赐婚的圣旨下发前张学熙是一位老实本分、除沉迷于研究外吾任何嗜好、十分洁身自好之人,但人是会变的,为父宣他入宫,又几次提到你长姐,就是想亲眼瞧瞧他是否因成为驸马而变化,变成为父厌恶之人。现下看来,他尚未改变,不过圣旨才下发两日,他或许还来不及变化。之后这几个月为父会时常召他入宫,也命锦衣卫派人盯紧了他,若是他变成为父厌恶之人,为父定然不会让你长姐与他成婚。”
“父亲,赐婚的旨意都已宣读,即使张学熙变了,如何不让大姐与他成婚?难道要退婚?”文垣问道。
“不会退婚。”允熥说道:“让他出个意外,死了就是了。望门寡虽然名声不好听,总比退亲强些。”
“害死张学熙?可是,这,父亲,这样做万一被人查出,岂不会影响父亲的名声?而且张学熙若是死了,何人继续研究蒸汽机?”听到父亲的话,文垣愣了一下,说道。
“为父当然不会亲自下令,即使被人查出,也会有人将此事承担起来,你不必担心。至于研究蒸汽机,为父打算让张学熙带几个学徒,跟着他学习。”
“当然,这些做法都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为父也不会非要将他处死;而且最要紧的是你长姐的意思,只要你长姐仍然愿意嫁给张学熙,为父就不会对他如何;但如果你长姐不愿再嫁给他,为父就会立刻将他处死。”允熥又道。
“父亲,即使如此,也不必非要处死张学熙,只要让其受伤变成残疾,而后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即可。”文垣道。他虽然将来想要做一位仁君,但一个外人的身体健康显然没有自己亲姐姐的幸福重要。
“这也不错。不过仍然会影响你长姐的名声,最好是将他处死。不过此事现下也无需多说,等真的发生后再议论。”允熥又说了两句,终止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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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9章 文垣的北巡()
“文垣,”允又道:“你可愿意去其他衙门办差?”
“儿子唯父亲之命是从。”文垣心里有些激动,但仍然这样说道。
“难道你自己没有想法?”允问道。
“儿子已在理番院为官二年有余,确实想去其他衙门历练;但夫亲安排儿子在哪个衙门历练必定有用意,所以儿子听从父亲的话。”文垣道。
“既然如此,为父就给你安排一个新的差事。”允笑着说道:“你应当知晓朝廷要在渤海湾的天津设立市舶司,为父打算任命你为市舶司副提举,以张彦方为度支院副使兼任市舶司提举,组建天津市舶司。”
“在外地为官?”文垣有些惊讶。他从未想过,允会将他派到外地为官。
“就是外地为官。”允道:“市舶司一年的关税数百万贯,而且征收所需人少、收取又容易,是大明最重要的一笔税赋,你十分有必要了解市舶司如何运转;正巧为父要设立天津市舶司,你亲眼瞧着市舶司从无到有建立起来,见到许多商人前来贸易,看见收取一笔一笔税赋,就知晓以后如何对待商人了。”
“儿子知晓了。”文垣说道。
“你在天津,不要随意干涉张彦方做事。张彦方曾为上沪市舶司第一任提举,对如何组建市舶司十分熟稔,你瞧着他做就是了。”允又嘱咐道。
“是,父亲。”文垣又答应。
允又嘱咐几句,让他退下了。
晚上在坤宁宫,熙瑶十分不解的询问允:“前些日子你不是还与妾说让文垣继续在理番院办差么?怎么又让他去市舶司?而且还是在外地为官?”
“这也是我忽然想到的。今日早朝我又宣布了几项改革,其中就有废除海务院、设立度支院,将市舶司划入度支院这一项。听侍者宣读圣旨的时候,我忽然想到:市舶司因收取许多税赋十分要紧,文垣也应在这个衙门里办差,了解一番;正巧天津市舶司刚刚设立,文垣可以从头到尾瞧着市舶司如何建立。”
“况且,市舶司往来人员混杂,又与在理番院见到的各番国使者不同,能够让他见识到更多不同的人,对他将来为君也有好处。所以安排他去天津为官。”允说道。
听了这番理由,熙瑶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允,允心中觉得委屈:这番话确实是实话,他真的是今天上朝时忽然想到派文垣去天津市舶司的。但即使解释熙瑶也未必会信,于是他也不解释,只是看向熙瑶。
熙瑶和丈夫对视几眼,没有问出来,而是又道:“可若是李家的姑娘确实不错,那文垣就要订亲,明年就会成婚,这个时候派他去外地为官不太好。”
“他只在天津待半年多,腊月就返回京城,不会影响婚礼;订亲也不必他亲自出面,他去天津不会影响什么。”允道。
“夫君,妾不愿文垣离开京城。”熙瑶见借口被允反驳了,干脆直接亮出自己的目的。“文垣现下只曾在理番院这一个衙门办差,即使留在京城也有许多事情可学,未必一定要去外地,去市舶司为官。”
“这不是正巧要在天津新设市舶司?”允道:“我不会多设市舶司,天津或许就是最后一个设立的市舶司,之后未必有能让他从头到尾瞧市舶司建立的机会,所以要让他去天津。”
“而且还有一个缘故。”允又对熙瑶说了当初为何决定在天津设立市舶司的原因,最后说道:“既然还存着鼓励商人在天津开设毛纺织工场的心思,那曾在苏州处置有关工场诸事的文垣正好与张彦方形成互补,适合做天津市舶司副提举。”
“既然这样,妾也不反对让文垣去天津办差了。但他在年底敏儿举行婚礼前一定要返回;明年这许多婚礼,其中还有他自己的,可不能在外地。”熙瑶道。
“一定让他在敏儿的婚礼前返回。”允答应。
几日后,文垣启程前往天津。此时天津市舶司尚未组建,张彦方等官员也在交卸手头的差事,文垣到了天津也没事做;不过允让文垣这么早启程并非是让他在天津闲逛。“文垣,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万卷书你已经读过,现下缺的是行万里路。正好你要去天津办差,就从京城陆路前往天津,一路上看看各地奇异的风俗,也瞧瞧百姓的生计如何。”允对儿子说道。
“是,父亲。”文垣赶忙答应道。
允又嘱咐几句,说道:“文垣,当年为父为皇太孙时,就曾沿着此路北巡,见识到了许多不曾见识过的事情,还,”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与蒙古人打了一仗。你此次不会前往边疆,不会与蒙古人打仗,但见识到许多不曾见识过的事情,知晓北方平民百姓之生计,对你将来为君施政很有好处。”
“是,父亲,儿子明白。”文垣又道。
“嗯,你下去吧。”允点点头,最后说了一句。文垣又行了一礼,离开乾清宫返回坤宁宫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启程。允自己走回前殿,对一个舍人吩咐道:“拟旨,对当年卡廷之战战死之将士后人每户奖赏钱百贯、绸缎一匹。”
‘陛下怎么忽然又想起了卡廷之战?’舍人一边心里琢磨,一边拟旨。
允又派人去大都督府,询问陈永华现下为何职。大都督府的官员用了很长时间才搞明白陈永华是谁,忙派一名都督佥事入宫奏报:“启禀陛下,李信男陈式现在金吾前卫为百户。”
“传朕口谕,命其为东宫侍卫,明日护送太子前往天津。”允道。
“是,陛下。”都督佥事抑住心中的羡慕之情,躬身答应。
都督佥事退下后,允看向北方,自言自语道:“陈兴,我将你的儿子放在我的儿子身旁为侍卫,而且沿着当年咱们一起北巡的道路北行,但愿他们两个,能有咱们二人的感情。”
第1800章 护卫统领与拜见朱榑()
第二日一早文垣出发,前往北方。允熥拨了一个千户的将士保护,又以曹行的长子曹友为统兵将领。曹行当然很感激允熥。太子虽然两年多前就出来做事了,但是在理番院办差,与武将八竿子打不着,武将们也不敢擅自去接触太子,即使是曹家这样的大明顶级勋贵,也没与太子说过几次话。
而曹行这批勋贵是怎么崛起的?还不是从当今圣上十五岁为太孙后就跟在太孙身旁,又在太孙的带领下于北边与蒙古人打了一仗,得了当今陛下的信任和重用,这才崛起或者保持了父祖传下来的威势?像曹国公家里,虽然李景隆还活着,但他们家没有人做过东宫官、参加过卡廷之战,虽然仍是国公之爵,但已经隐隐露出颓势来了。
所以家族中是否有人跟在太子身边就很要紧了。可当今陛下却又不为太子设立东宫属官,他们干着急也没法子;可陛下忽然命太子前往天津,又派人带兵护送,这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一个极好的让自家子弟亲近太子、维持威势的机会。允熥将这个机会给了曹行之子,曹行怎会不感谢陛下?‘陛下果然十分顾念旧情,不仅最近又赏赐了当初在卡廷战死之人,还让我的儿子做了统兵将领。’曹行心想。
不过,允熥之所以命曹友为统兵护送的将领,并不是曹行想的这样。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曹行之子是现下这几个他最重用的勋贵家的子弟中最有出息的。曹友三年前凭借自己的本事被选入讲武堂,这样的人当然要重用。允熥又特意告诉文垣笼络曹友,十分直白的与他说,即使以后大明不再南征北讨夺取土地分封藩王,但朝廷也要有几个能打仗的将领,用以对付不服大明的蛮夷和造反的百姓;而曹友是现在勋贵中最有本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