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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和夕月-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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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自己的瞳孔一瞬间紧缩在一起。

这件衣服,是我离开希洛时穿着的那件!是楚信给我的那件夹克!

绝对不会错,这个式样,而且还如此的合身,绝对就是我曾穿着的那件夹克!

我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看着镜中的身影,一瞬间竟感觉如此的陌生,我的衣服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在暮馨母亲的衣柜里?这可都是十几年前的衣服了啊!

难道说,我真的来到过这里吗?十几年前,出现在凌云村的我又来到了这里?那一切都是真的吗?我心中的疑惑快要把我撕裂,上一次病毒爆发时,我刺瞎楚信眼睛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尽管后来完全醉心于修炼的我努力不去想这个问题,但这些画面就在那里,每一次当我和过去联系在一起时,它们都会出现。

我的手抚过这件被洗的干干净净的夹克,却发现这夹克内侧隐藏的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这个口袋设计的极其隐秘,一般人如果不注意是发现不了的,我拿出了口袋里的东西。

那是一条项链,挂坠处是可以打开的,我于是轻轻打开,那里面是一个女孩的照片,长长的头发,安静的笑容,还有一双忧郁的黑眸,我注视着这张照片。

许久,我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眼睛渐渐化为了血红,此刻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智了,或者说是不想。

病毒吞噬了我的思想,就让我彻底的放纵吧。

我不要想,我不要记得。

二十五。暮夕

那年我15岁,却已经是整个流年最好的钢琴家和画家了,他们称我为天才,只是我却并不为此感到骄傲又或是开心,他们认同我,可又有几人能听懂我的曲子呢?他们只是觉得好听罢了。

就像我的母亲,她总是称赞我弹的好听,可是却从未认真听过,她总是在忙着做各种事,吃一些奇怪的药丸,然后傻傻的对着我笑,我不怪她,在那样一个动乱的年代里,每个人都需要些发泄。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母亲,也终于离开了我。

一个月前,她自杀在自己的房间里,死因是食用了过多的毒品。

我望着镜子,镜中的我已然是一个成熟的妇人,长长的黑发盘在了一起,不再青涩,也不再柔弱,就连那双他曾注视过的眼眸也变得不同了,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许我再也等不到他了吧。

“妈妈,抱抱~”馨儿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可爱的伸出双手,我于是微微的笑着,把她抱在了怀里,馨儿长的很像我,只是比我更加开朗一些,我望着镜子,那里面是馨儿开心的笑脸。

是啊,我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这样的我也许再也没资格等他回来了吧。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的身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只是不知道等他见到馨儿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呢?

对了,空说过,他很可能会失忆的。

失忆,会不会永远都忘了我呢?

“夕,我去上班了”克劳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阳光下的他用力的挥着手,笑得像个孩子。

“恩,早点回来哦”我于是也笑着说道。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处,我的笑容才终于能够冷却下来,克劳德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那个人还会回来的,只不过是在十几年后,又或是几十年后,关于他的一切我从没在克劳德面前提过,但我知道他也有听说,毕竟当年的那个故事曾是那样精彩,但克劳德从未提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多希望有天他能穿着我做给他的衣服战斗在远方,虽然他总是喜欢暗色的衣服,但其实他穿暗红色是最好看的,尤其是跟黑色搭配在一起。

只是都没有机会了吧。

有人说,当一个人开始时常回忆过往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就已经老了。

可我宁愿就这样老去,让我的年华全部绚烂在过去。

直到现在,我还依然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刻。

那时我刚失去母亲不久,没有了经济来源的我开始在琴行打工,又或是卖一些画赚钱,还好木延伯伯对我很照顾,时常给我送来些日常用品,他是很好的村长,相信要不是他在,就算是有空那个家伙,流年也是建立不起来的。

我记得那天刚好是黄昏,刚刚下班的我正准备回家,可是街上却显得很骚乱,不少人都朝着村口跑去,还有护卫队的人,那时候的流年还没有多少人,这时的模样已经算是极其轰动了。

要是平时,我大概会不管不顾的独自回家,可那天不知为何,我忽然想去看看热闹。

我没有修炼过,身体一直比较瘦弱,只能远远地吊在人群外面,直到一个护卫队的人挤了进去,我才跟在他身后走进了人群。

那里是一个跪着的青年,黑发黑瞳,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正在褪下的鳞片,听周边的人说那个人是一头丧尸,而我的目光却停留在他的身边,那是一个黑发少年,他倚在那个青年身上,半睁不睁的眸子显得极其的虚弱,脸色苍白的可怕,黑色夹克上还带着暗红的血迹,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有时候我想,也许我喜欢他穿着暗红和黑色相间的衣服,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很快,木延便来了,他并不高大的身躯却充满了力量感,站在人群之间极其的夺目。

我已经记不得他们说着什么了,大概是那个丧尸求木延救那个少年吧,但是木延并不答应,似乎是因为那个少年做过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我记不清了,记忆里最深的画面就是他的眼睛,我一直盯着他看,也许是这个原因,他努力睁开了眼睛望向了我,那眸子让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倔强,无比的倔强,还带着些毫无人情味的漠然。

我急忙转过了视线,可当我以为他已经不再注视我,准备继续看去的时候,却发现他竟还看着我,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久久的,我似乎看到了那里面掩藏着的不安,空间和时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无数次的回忆之下,只剩下了他的眼神,像是一个受伤的野兽。

无比的强悍,不允许丝毫的软弱,却也隐藏着深深地不安,又或者说是恐惧。

他被留下来了,在木延惊讶的神色中,我把他安置在了家里,因为没有人愿意收留他,可是他都受伤了,怎么能没人照顾呢?这就是我当时的理由,现在想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当晚木延便对他进行了第一次的治疗,之后还安排了两个人在这边看管,最近木延似乎很忙的样子,据说是死灵一族又准备发动战争了,而流年则处在这次可能的战争中的中心,木延是能够让死灵转变的超级医师,甚至村子里也有不少人是由木延转化来的,他们都是村子里的中坚力量,死灵又怎会放任这样一股势力出现呢。

要不是有空在,这个村子早就被毁了吧。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对我来说,现在唯一的改变就是不用再那么孤单了。

那个少年很少说话,甚至每隔几天他都会抱着头在屋子里痛号,就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只是每次他都控制下来了,每一次这样结束后,他的眼睛里都带着深深地自责和后悔,只是这样的频率越来越高了,那两个木延留下的护卫也看管的越来越紧。

但是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就发现其实他还是很单纯的,甚至是傻,说话总是木木呐呐的,喜欢吃糕点,饭量还很大,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不停的修炼,他修炼的方式让我看着都觉得很累。

我会在家里弹钢琴,很奇怪的是,每次这个时候他都会停下一切动作,静静地呆在我身边倾听,我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和我的曲调变成了同样的颜色,我知道他在用心的听。

我们之间很少说话,钢琴则成了最好的交流工具,只是有的时候他的眼里会出现丝丝想念的神色,这时候我总会生气的停下,又或是换成激昂的曲调,可是这样过后,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又觉得自己很坏。

不论如何,终于有人能用心听我的曲子了。

后来我听说,他就是屠戮了北方一个上千人村子的恶魔,是最最可怕的侩子手。

渐渐地人们开始远离我了,不过其实他们也不曾接近过,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没人有时间关注别人。

他叫诺,他说他是从十几年后来的,他说他被丧尸病毒感染了,时常会难以自控,他说他想要回去,因为还有一个人在等他,那是他的承诺。

这些他都只告诉过我,有时候他也会自言自语的跟他的刀说,他说他的刀是唯一让他感到安静的东西。

而现在,我的音乐也同样让他安静,他说看着我就能听到我曾弹奏过的曲目。

所以也只有我和他的刀知道,这个被称之为恶魔的少年心里是多么的不安,他一直在恐惧着,尽管他从未承认,但他确实在恐惧着,恐惧着这个世界,恐惧着比他更强的人会杀死他,毁掉他的生活,所以他无比的倔强,所以他一定要成为最强。

有时候我想,他真是个很可悲的人。

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我觉得生活终于多了些光彩,诺的身体也恢复的越来越好。

直到有一天,一个高大的男子来到了这里。

那些护卫都尊敬的称他为空,这个村子的建造者,也是这个时代的最强者。

他带走了诺,只用了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我能带你回去”他这样说道,可在我眼里,他平静的语调却是那么令人厌恶。

诺走了,可就在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他又回来了,他告诉我离开的通道在海上,但是还要过1年多才会出现,诺说他已经来到这个时空快两年了。

他的样子有点颓然,可我却是那么欣喜,终于有人能陪我了。

我开始教他弹钢琴,我要让他一直记得我,只要一弹钢琴就会想起我。

诺学的很快,比我还要快很多很多,木延告诉我说是因为他的精神与肉体是完全统一,并且互通的,也就是说他的精神能量是精神和肉体的总和,身体强度也是同样,都是常人的数倍。

在他的陪伴下,我们一起度过了我的16岁生日,以及他的12岁生日,我去买了蛋糕,他则给我弹奏了一次我教他的曲调,那是我自创的音乐,名字就叫做流年。

可是他终究还是要走啊,我开始在想他有没有喜欢过我,还是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叫做晴雨的女孩,后来我发现,其实他或许也不是那么那么喜欢晴雨,或者说现在的他谁都不是很喜欢。

他只喜欢他自己,不,应该是他一直恐惧着,一个一直这样恐惧的人又怎么会全心全意的喜欢一个人呢?当有一个人能给他安稳的时候,他就会依赖那个人,就像他依赖他的刀,依赖晴雨的怀抱,依赖我的音乐一样,就连他对那个女孩的承诺,也是以成为最强为优先的。

在发现了这一点后,我有点失落,但很快我就又开心起来,因为至少现在能给他这些安稳的人只有我,而内心那个简单的他,也一定会把我深深地印在心里吧。

或许他曾经是喜欢过晴雨的,但如今的这些经历不断地加深着他的不安,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受伤的野兽罢了。

我告诉自己,我要成为他生命里最光彩夺目的一笔,让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就算不会喜欢我,也不能再喜欢其他人,我要给他我所有的温暖,这样等他离开后才会更加不安。

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残忍,但我不管,他是我从小到大第一个想要的。

但生活总不会那么平淡,就在我16岁生日过后2个月,死灵的大军开到了流年山下,虽然有北方人族的牵制,但为了拿到木延技术的死灵们还是调集了许多的高手。

那场战斗打得极其的惨烈,许多我熟悉的面孔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诺也参战了,这在我意料之中,他是不会允许自己躲在别人的保护之下的,哪怕别人保护的并不是他,真是个矛盾的人不是吗?

在决战那天,我和诺的故事走向了巅峰。

死灵族调集了众多六阶强者拦住了空,而其他的死灵们则继续进攻,缺少与之相对的中层力量的流年终究还是没能挡住,那些死灵们开始在村子里肆虐。

一头死灵找上了我,他的眼睛是紫色的,带着杀戮和残忍。

奇怪的是,我并不害怕,因为我觉得诺会来救我,而哪怕他不来,我死在这里也好。

至少那样的话,他这辈子都走不出我的阴影。

就在我的胳膊被撕开一道伤口的时候,那个死灵变成了一堆碎肉。

诺站在了我面前,他看着我流血的右臂,懊悔而自责,紧接着更多的死灵围了上来,诺挡在了我的身前,大声的嘶吼着,完全释放了他的力量。

属于丧尸的力量。

他的身体开始被一层白色的鳞片覆盖,背上则生出了一对巨大的骨质翅膀,他的眼睛变成了血红,双手化为了利爪,整个人就像是地狱里爬出的魔王。

他面前所有的敌人在下一秒都化为了残片,诺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于是也疯狂的追了上去,他的样子让我不安。

等我再次见到诺的时候,他正站在一地尸体中,双目血红的望着我,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情感,我没有哪怕半点恐惧,因为至少现在的诺,再没有恐惧什么。

【文】空来了,他似乎已经解决掉了对手,但看样子也受了伤。

【人】诺却朝着空冲了过去,他已经完全陷入厮杀的欲望中了。

【书】诺的刀斩在了空的时空障壁上,化为了碎片,而诺也被这力量反噬,掉落到地面。

【屋】我飞快的穿过尘埃,见到的却是伤痕累累的诺,他已然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身上却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不醒人事。

木延说他是强行透支了自己的力量,现在的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几乎被消耗的一干二净,我恳求木延救他,我知道木延懂得转接生命的方法。

我要把我的生命,放进诺的身体里,如果他注定离开,就让他带着我一起走吧。

诺醒了,木延则告诉了他我只剩下一半不到寿命的事实,诺抱着我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我笑的很开心,因为他的泪只为我而流。

半个月后,空告诉我们,空间通道已经在海上出现了,诺必须要立刻离开。

也许是重伤了诺,让空有些内疚,这次他终于告诉了我必须要送诺离开的原因,那就是穿越时空的人是要受到时空法则的惩罚的,时间短还不显,但渐渐地各种各样的意外就会至诺于死地,甚至诺的力量都会开始流失,空说就连他也在和这法则对抗,因为他操纵时空的能力是不被这个维度的世界允许的。

所以诺,必须要走。

空还告诉我,诺曾提出过不要离开,这一点让我很开心,但我不能这样。

至于故事的结局,是我目送着诺远去,直到他消失在海的那边后,我才终于流下了眼泪,这是我懂事以来第一次流泪,哪怕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未曾掉泪。

从那以后,我便每天都来到海边眺望,怀着连我自己都不信的希望等待着有天他会回来。

可是渐渐地,我开始绝望了。

空说下一次时空裂缝也不知会在何时出现,但近10年内是不可能出现的,可是我活得了那么久吗?

而且诺还有可能会失忆呢,主动穿越时空是会受到时空的伤害的,就算诺有着双重的身体强度,也会消耗殆尽的,最好的可能就是他的精神帮助肉体一起抵抗,但是极度消耗精神力之下,他的记忆就很可能出现缺失,从最近的记录开始。

那么,我总得留下些什么给他吧。

镜子前,我望着馨儿可爱的笑脸,轻轻地笑了。

一定要记得我啊,诺。

二十六。王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正躺在木延家的医疗室里,身上传来的虚弱与疼痛快要让我窒息,我呆呆的盯着天花板,所有逝去的记忆终于被全部记起,尽管我并不想如此。

我在三年前的树林中遇到了时空裂缝,然后回到了22年前的凌云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度过了我人生中最灰暗却也同样宁静的三年。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让这带着药水味的空气提醒我至少我还活着,提醒我那一切都不是梦,提醒我我的双手上曾沾染多少无辜的鲜血。

我把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就在这里,还有着另一个人的生命,她把自己交给了我,可我却再不能见她一面,那悠扬的琴曲,无数次在黑夜里响彻,而如今我终于知道那是为何,却为时已晚。

我开始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毅然决然的离开,这种悔意甚至超过了我手上那些鲜血的控诉。

一晃之下,22年的时光都已随风而去。

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又或者说是长大了,我的胸口还隐隐作痛,暮夕的影子却变得越来越清晰,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忘却后重新记起的感觉会是如此深刻。

我坐了起来,拔掉了身上那些无用的管子,事实上,只要我恢复意识,我就不需要任何外在工具来帮助恢复了,我本身的精神就是身体最好的恢复来源。

“看来你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当年的少年”木延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端着一壶茶走进了房间,慢悠悠的喝着,像是个安详的老者。

我沉默的看着他,许久,木延老了,当年的他是顶天立地的暮年英豪,如今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

“克劳德和木天怎样了?”我问道,完全恢复的我,已经不会再出现记忆缺失的问题了,我清楚地记得,彻底变身为丧尸的我,重伤了克劳德和之后赶来的木天。

“没事,克劳德毕竟是四阶高级,和你变身之后也差不了多少,至于木天,有我在就不需担心”木延喝了口茶,毫不在意的说道,记忆里的他对我也是这般,不冷不淡,而如今却好似变本加厉了一般。

我们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房间里只剩下木延是不是喝口茶的声音。

“她…后来怎么样了”我说到她的时候,声音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

木延瞥了我一眼,语气低沉的说道:“你走后,暮夕每天都站在你们分别的地方,有时一站就是一整天,谁也不去理,可是在你离开后第五年,她却闪电般的跟四处游历的克劳德成了婚,次年产下了暮馨,然后在暮馨4岁的时候,离开了人世,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握紧了拳头,若不是我,她怎会这么早就离开了人世,若不是我…

“我想走了”我穿好了鞋,站起身来说道。

“去吧,对了,别忘了把门口那个家伙一并打发走”木延头也未抬的说道。

“恩”虽然不知是谁,但我还是点头答道。

推开门,我离开了木延的房间,此时刚巧又是黄昏。

“王,您终于想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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