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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江炎答应了这个要求。
见面地点安排在精神病院,除了江炎和楼夕外,李芝有意地支开了所有看护。
楼夕想起先前7号在江炎胸口留下的血痕,依旧是心有余悸。她回过头,却见江炎的目光淡然,不知怎么地,总觉得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李芝似乎并不在意这两人的眼神交换,她死死地盯着7号,半响,才缓缓动了唇。
“你,还好么?”
“被发现了啊,”7号笑了,伸手抚过李芝有些粗糙的面容,“我还以为可以就这样,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呢。”
7号的语气轻柔,像是哄小孩子般叫人唏嘘。
李芝有些恨地瞥过楼夕,低沉的嗓音里极力呈现的是甜糯,“要不是这小妮子阴我,怎么会败露。”
“你做的这么明显,就算她不找你,别人也会找你。”7号回头望向江炎,眯起的眼里满是深意,“比如说,你早就发现我了。是不是,江警官?”
“你说什么?”未等江炎开口李芝便急急抢了白,黝黑的脸上或是因为恼怒而扬起的红晕。
三人对视,江炎面色如常,“发现了又怎样,你觉得我有机会申请法院来审理一个经过专业机构判定且住院超过近10年的重症精神病人?”
“我不觉得,”7号又笑了,转身看向李芝,“所以我才给你准备了些厚礼,不是么?”
他出卖了她?
李芝有些呆愣地看着面前人,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一番话是从他嘴里字句脱出。几乎是费了很大的气力,方才缓过神来,“你是说,是你……是你把我败露给他们的?”
7号没心没肺地笑着,眼里闪过轻蔑,“没错。是我故意透露我们之间的潜在关系,也告诉了两位警官你妈,或者说她的死在这场游戏中扮演的位置。谁让你不听话呢,早在你说去游乐场清理了那张木马椅的时候,我就想甩掉这个包袱了。”
李芝脸上几乎是一瞬的神情万变,从惊愕、到愤怒、再到绝望,她努力地动了动唇,硬生生地从嘴里憋出这样一句话,“我还以为……你真心对过我。”
随之而来的便是7号歇斯底里的狂笑,直到江炎示意楼夕请外头的看护进来,整场闹剧才算是告一段落。
尽管之后的过程都没再出什么岔子,李芝的案子却依旧让楼夕心里有些郁郁不安。
李芝送审的那天,楼夕一个人呆坐在办公室里翻着资料。
这个自幼受尽歧视的女人,在自以为找到真爱的时候,却依旧扮演着被抛弃的可悲角色。
楼夕托着下巴,微微有些头疼。
上面下了禁令,有关李芝案的一切都不得对外公布,从她家搜来的那些娃娃亦全全送往销毁,一并删除的还有天涯上的那张帖子。
李芝固然有错,然而错的也许本不是李芝。
“想不通?”江炎倚着门栏,面前人这幅郁郁寡欢的模样已是维持了近半个小时,她似乎想得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来到。
“啊,你来了。”楼夕这才是回过神来,有些木愣地接着话,“一切都还顺利么?”
“都交给邵宇和小王他们去处理了,”江炎踱着步子迈到她跟前,眸子里满是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你是不是还在想7号的事。”
楼夕点头,不愿隐瞒,“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城府那么久直到达成目的,比如7号。”
“你知道,作为一个正常人,不能理解变态的心理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江炎笑着挑起眉,淡淡说道,“所以你也不用对此表示不悦?”
“嗯。”楼夕乖巧地应着,却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忽地抬了头,“对了,之前刘厅说你是因为这个案子所以暂时留在这里,现在结案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走”这个词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楼夕忽是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江炎眯起眼,看着她犹豫却又不知所措的模样,竟是有些欢喜起来。
他伸手托起她的脸,阳光衬得她极为好看。
就这样,直到她由白变粉,由粉变红,由红变得通红,他才是极为满意地收了手。
擒贼先擒王,攻人先攻心。
江炎转过身,好让她再不看见他的满面笑意,“楼夕,你说,我走了,你怎么办?”
就这么几个字,却在这有些微凉的午后,将楼夕心中仅剩的一丝理智从冲涌的感情里,点燃殆尽。
她好像,有些爱上他了。
☆、第11章 圣母之心(一)
自那一天之后,江炎要走的念头便逐日逐夜地折磨着楼夕。
似乎是习惯了他的形影不离,楼夕有些开始不愿想从前清冷办公室里自己埋头苦干的样子。
只是江炎对此好像并不上心,终日游走在不同的案子里,百忙之中偶尔也不忘挑弄着楼夕的悸动心弦。
比如昨天,警局食堂里,他好死不死在她对面坐下。不顾她无声的抗议,硬生生是将碗里鸡腿夹进她全素的餐盘里,全然不管邵宇一行人的轰然作势。
又比如今天早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楼夕正向小王讲着案子,他无声无息,一脸淡然地走过来,顺手拿起她桌上的水杯便是一阵畅饮。
再比如现在,楼夕刚要出门开会,却是一个不注意猛地栽进他坚实的胸膛。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她低声嘟哝着,脸上却早已如火烧云般滚滚发烫。
江炎不答,偏着脑袋欣赏起面前人不愿抬起的羞涩。
她的一颦一笑,即便在这样毫无掩饰的随意里,依旧牵得他心头轻颤。
“我要去开会,你……让一让。”楼夕憋着满腹的波涛汹涌,有些生硬地补了一句。
江炎转过身,伴着她急不可耐的步子,又是笑了。
楼夕,如果你舍不得,我又怎么可能会走?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楼夕满脸愠怒地夺门而入。
“既然不走,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江炎继续着手上的作业,面色淡然,“这不是告诉你了?”
楼夕抿着嘴,气嘟嘟地坐下。
其实,说句实话,就连楼夕自己说不清刚才那股脾气的根源。
是在怨他不早早解了自己的念想,还是在为自己暗潮涌动的心境辩解?
而江炎又怎会告诉她,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才说服刘厅这个常驻C市的决定。什么训练相关人员,收集当地犯罪心理资料,累计经验,甚至是同意在第一时间随时听任工作安排,通通都是借口。
他只是想看她的反应,像是试探,又像小孩子般的小心翼翼。
“不过,留下是留下了,有件事还想请你帮忙。”看着面前人有些懊恼的样子,江炎忽然有些心疼起来。
“说啊?”楼夕头也不抬地回着,语气极差。
“来C市协助办案以来我一直住的都是宾馆,”江炎说得很慢,仿佛是怕漏了什么重点似地字字珠玑,“既然要常驻,局里又没什么多余经费,身为队长,是不是应该招待一下?”
“你是说,要我帮你找房子?”楼夕这才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漆黑的瞳眸里闪过狡黠。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房子找到之前,我要搬去你家。”
他说得冠冕堂皇,让她毫无反驳之力。
楼夕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上,分明写满自信。
“我不要。”楼夕低声拒绝,“邵宇也是一个人住,你怎么不找他?”
“男男授受不亲。”江炎眯起眼,嘴角浅笑,“当然了,如果楼队长不接受,我恐怕只能立即申请调回A市了。”
这是吃定了她的心思,一门心思地钻起空子。
楼夕偏过头,面色潮红,“我又不是非要有你才能查案……”
她说的极轻,仿佛是怕被他听见一般。
于是当晚,江炎就死皮赖脸地跟着楼夕回了家。
“你真要住我家?”楼夕试探性地问着,心如鹿撞。
谁料他还真不依不挠地点了头,放下行李后便是毫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来都来了,哪还有走的道理?何况……”江炎环视四周,满屋她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你这里可比宾馆好多了。”
“随你,”楼夕无奈,转身进了卧房,“我就一个房间,你要是不介意睡沙发就自便吧。”
他怎么会介意?在这样处处充满她生活痕迹的地方,他甚至愿意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寸步不离。
掩上房门,楼夕这才发觉自己的心几乎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砰砰”作响。
镜子里的满面通红带着微醺般的悸动,楼夕瘫坐在床沿,一时间的不知所措。
直到现在楼夕都不敢相信,这个骄傲、冷漠、甚至不堪一世的男人,竟然活生生地住到了自家客厅。
还是这样不可理喻地,带着些痞地住了下。
这是……同居?
楼夕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得心慌意乱,有些烦懊地摇摇头。
大概是那天午后,他忽然要走的消息,撩拨得她乱了心智。
又大概是从一开始,见到她的第一眼,那种熟悉且陌生的感觉就像种子般在她心底发芽生根。
月光明明晃晃,楼夕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江炎,早已过了可以把持的界限。
而客厅里,江炎侧起身子站着,手里是方才从茶几下不经意翻出的相册。
一岁时候的她,圆嘟嘟胖滚滚的,红彤彤的圆脸好似熟透了的小苹果。
五岁时候的她,摇摇晃晃地坐在三轮自行车上,小心翼翼的眼神叫人心疼。
十岁时候的她,挺着胸膛站在领奖台上发言,挽起的双马尾生动如画。
十八岁时候的她,英姿飒爽地站在警校门口,举着录取通知书,眉清目秀。
二十岁时候的她,顶着烈日匍匐在泥泞的训练场上,白皙的脸上沾满泥浆,却是那样得自信骄傲,让人纷纷侧目。
二十二岁时候的她,一身笔挺警服,好一副的美人如画。
还有现在的她,眯起眼睛笑着,嘴角好看的弧度让他怦然心动。
而他爱上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在她踏进训练营的第一天,还是那个纷乱午后的表彰大会,或是在他在A市远远见到档案上她熟悉的面容时,亦可能是在来到C市见到她的第一眼。
江炎抬起手,掩着眼睛笑了。
无声地,肆无忌惮地,却又无比幸福地笑了。
五年了,他无时无刻不想走近她的心、她的生活。他想成为她的一部分,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万籁寂静,一夜无眠。
楼夕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朦朦胧胧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拖着睡衣出了门。
亮敞敞的客厅里香气四溢,楼夕有些困惑地抬起头,却猛然惊觉江炎已在自家住下的不争事实。
而此刻,他正端着牛奶看着她,心情大好。
“早啊。”
“早……早……”楼夕被这忽如其来的场景打击得颜面尽毁,话音未落,便是头也不抬地冲进洗手间。
家里有个男人还真是不方便。
楼夕拿起牙刷,脸“噗”地红了。
是啊,家里什么时候,有了个男人?
楼夕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早已是工工整整,只是无奈忘了早作准备,身上依旧拖着那套不怎么合身的睡衣。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拉开椅子坐下,楼夕脸上满是尚未褪去的红晕。
“八点。”江炎看了看表,话锋一转,“坐下吃饭。”
楼夕诧异地望向他,这才发现桌上各式的糕饼点心,心头猛地一紧,“你去买早饭了?”
“嗯。鞋柜上的钥匙给你放回去了。有时间记得帮我配一把。”江炎漫不经心地应着,眼神却始终不离开她的一张俏脸。
这明明是她家,为什么他能心安理得俨然一副主人模样,甚至还口口声声地,“命令”她?
楼夕一阵不满,却是被他这番说辞呛得说不出话来,又着实有些饿了,便是不愿再里,低头猛扒起来。
真是,毫不做作。
江炎这样想着,不由是看得更出神了些。
她的随性、小脾气、甚至是刚起床时候的朦胧眼神,都快让他按耐不住性子,都快让他被想要抱紧她,亲吻她的念头折磨地喘不过气来。
可是谁知道呢,谁让他心甘情愿。
只是好景不长,江炎还来不及进一步动作,便被闹耳的手机铃震断了思路。
“喂,邵宇啊。”楼夕含着吃了一半的菜肉馒头,嘟起脸的样子好不可爱,“大周末的,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对不住啊,头儿。小王来电话说刚接到报警电话,说是斜阳路华源大厦有人要跳楼。”电话那头邵宇的语气极快,楼夕凝神听着,不由是双眉紧锁,“我现在正在往斜阳路上赶,但是围观群众太多,无法接近华源大厦,可能需要局里派车疏散。”
“行。我们马上过去。”楼夕猛地吞了剩下的半个包子,抬头望向江炎,“斜阳路有人跳楼,我得赶紧出去一趟。”
谁料他一把站起,较她之前便已在门口占了地。
“我也去。”江炎言简意赅。
“不是,这也不是什么连环凶杀案。劝人这种事你不在行。”楼夕飞快地进屋换了衣服,想起李芝案的时候他让自己劝说刘枫父母的情境,不假思索地说道。
只是话音未落便见他迈着步子下了楼。
斜阳路早已被围观群众挤得水泄不通,邵宇挂了电话,却是忽然有些不解起来。
他回过头,看向副驾驶上的小王。
“刚刚,头儿说的是……‘我们’?”
☆、第12章 圣母之心(二)
天晴无雨,楼顶的风吹乱了少女的一席长发。
她低下头,本不怎么热闹的斜阳路上此刻人头攒动。人群中时不时有人抬头张望,似乎是想看清她的脸。
人云,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不是没有想过苟活,只是如今这副模样,即便活着也只能成为他人负担。
凝脂香肩,泪流满面。
父母、恋人还有朋友,少女轻轻摇摇头,极力遏制着脑海里不断闪过的不舍与留恋。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里不知是谁,忽然拉开嗓子冲她喊了起来。
“跳啊,怎么不跳啊?”
一瞬寂静后竟是此起彼伏的接应。
“对啊,你跳啊,有种就跳啊。”
“说不定又是个什么小三小四出来闹腾的……真受不了。”
“要死早点死。早死早超生。”
……
像是怕她听不见一般,人们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说得极响。
少女闭上眼,笑了。
他们说得对。她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说,人死了以后会去哪里?”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青涩回忆带着蜜桃半熟时的甜蜜漫过指尖,少女挽起长发,终是不再犹豫。
长裙飘散,白莲坠地。
“头儿。”邵宇望着一脸肃穆的楼夕,语气里几分是愧疚,“没来得及……”
楼夕点头,一眼就看见了警戒线内的一席白衣,还有内里包裹的,瘦弱、娇小却早已消散的生命,“怎么回事?”
楼夕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挂了邵宇电话之后立刻跟省厅进行的交通疏散请示,按照一般常人的求死心理,自杀前,人往往会有十到十五分钟,甚至更长的犹豫时间,也可简称为“恋世阶段”。这段时间内,家人、朋友甚至各种因素都能为求死者争取到一线生机。如果计算无误的话,从接到报警电话到少女坠楼,仅仅才过了十分钟而已。
邵宇有些郁郁地将方才几近恐怖的场景一一道来,楼夕皱起眉,极力遏制着心中愠怒。
“找到那个带头起哄的人了么?”她回过头,牙关紧咬。
邵宇说“是”,然后指了指身后抖个不停的金发混混。
而围观人群早已是一哄而散。
没有人愿意承担她的死,也没有人愿意去承认是自己将原本命悬一线的少女生生逼上绝路。
人人都清楚,如果当时没有那一阵哄闹,如果当时可以为赶往的救援争取时间,尽己所能劝住少女,或许也不至于酿成如今这场惨剧。
“说说吧。”楼夕没好气地看着一旁面色微怔的少年,一语中的。
“我……我……我……”如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少年眼里隐隐闪过泪光,“我就是……我不是……我……我不……我……”
“带回去。”楼夕双眉紧锁,也不愿再听那少年语无伦次的辩述。
“别……别,警官……警官我给你跪下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忽然想逗她玩……就喊了一句。谁,谁知道那些人都跟着我喊……他们说得比我难听多了……然后……然后她就跳下来了。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她是谁……我就是路过……路过的……”少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着,而后膝下一软,竟是生生跪了下来,“我不对……我,我混蛋……警官……警官你可千万别把我带到局子里去……不然我爸……我爸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逗她玩?”楼夕重复着少年的话,重重地叹了口气,“小王,带他回去。叫父母过来好好教育下就放了吧。”
“头儿?就这么放了?”邵宇低声问着,语气狐疑。
警戒线内江炎的身影一闪而过,楼夕转过身,几分不耐,“混混一个,胆小成这样估计杀人也是难为他了。初步判断应该和死者没什么直接关系,就算不放,顶多也只能说是破坏社会治安,关不了24个小时必然被保释,何必浪费时间。”
坠楼现场。
“无明显伤痕,自杀倾向明显。”江炎抬起头,面色沉凝,“目前来说,尸检之前无法做出任何确实性判断。听说省厅直属法医目前正在这里休假,我刚给刘厅捎了信,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
楼微微愣了下,几分惊愕,“省厅法医?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我承认,”江炎难得地作出肯定,一双黑眸里深意点点,“不过我们在省厅的项目上合作很多,来C市之后也算是好久没见,找个借口聚聚不为过吧。”
他的朋友?
楼夕点点头,忽然对江炎口中的这个“法医”感起兴趣来,脑海里亦浮现出无数张形象不同的脸,这些印象回回转转,而后逐渐形成了一个深沉、冷漠、怪异、甚至面色苍白的男人形象。
这样想着,楼夕竟是有些忍俊不禁。
十分钟后。
“江炎,”微带怒意的女声响彻天际,来人一边四处出示着工作证件,一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