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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星揉了揉痛的发胀的眼眶，强迫自己不要流出泪水，像是被煨进了一整颗青柠檬，她的心里充满了无穷无尽无法描述的酸涩，她看着他，苦涩的笑了笑。
“所以在你整理好你和白筱柟的关系之前，我想先整理我们两个的关系。”
许如星缓慢的走到大门边上，她把手背在身后，反手搭在门把上，整个后背靠在门上，凝视着顾夜流，沉静的对他说道：“我们两个永远在猜来猜去，我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太累了，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也很累，我做过最正确，也是最不让我后悔的事情，就是和你在一起，可我不想再这么累了。”
顾夜流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他像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许如星把头靠在门上，垂着眼看他，她扯了扯嘴角，然后动了动喉咙，声音变的支离破碎。
第632章 haper 16。9（）
然而即便许如星说了这样的狠话，她的心口还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孙悟空当年被压在五行山下时候的憋屈，可能都没有自己和顾夜流纠缠的这么多年里受到的憋屈多。
她咬了咬牙，这样想道。
顾夜流一直静静地看着许如星，他的目光沉凉如水，凝视着他的眼睛，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这件事”他动了动喉咙，刚想说话。
“我知道，你一定要说这件事情当年你已经对我解释过了，可是那又如何呢？”许如星咬了咬牙，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继续说道：“如果你还能把当年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那你应该也还记得，关于你和白筱柟之间的关系，我当年是怎么回复你的。”
她顿了顿，眯起眼睛，尽力的回忆着当年的片段，“你说白筱柟被尹林青家暴，你不能坐视不理，你说她出了车祸，又没了孩子，需要人陪，需要人照顾，你说你对她的感情只剩下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早就没有了爱情，你甚至反问我，如果将来我们分手，在你有求于我的时候，我会不会也像你对待白筱柟那样，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尽力的拉你一把——”
许如星看着顾夜流的眼睛，语气十分平静，她轻轻的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颧骨上打下阴影，她问：“顾夜流，我当时的答案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我的答案是“会”，我也会像你这样，义无反顾的来找你。
顾夜流当然记得这个答案，他眯了眯眼，喉咙轻轻动了动，对许如星说：“会。”
“是，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爱你，所以你让我站在你的立场上去判断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同意了，我也这样做了，我站在你的立场上，去思考了你的本意，然后我得出了答案，并且试图去理解你。”
许如星轻轻的笑了笑，笑容里写满了对自己的嘲讽，她的声音轻轻的，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我甚至抛弃了我的‘唯一理论’，强迫自己不把你对白筱柟的态度和我对你的态度结合对比。”
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补充道：“因为我担心自己会钻牛角尖。”
许如星很喜欢钻牛角尖，顾夜流曾经也经常这么说过她，但是从她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就像是那种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批评你，指责你，说你不好，让你难堪，包括你自己的那种变态的占有欲的情感。
似乎已经在顾夜流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听她继续说话。
“我会觉得，你是我心里的唯一，你拿自己比作她，她也一定就是你心里的唯一，但我又会想，你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应该胡乱揣测你的心思，毕竟你和她在我们各自心里的比重是完全不一样的，也就是说，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究竟把她当做什么，但我知道我把你当作什么，所以我不应该这样比较，我要强行让自己把这个想法打消。”
因为顾夜流灼热的目光，许如星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看向哪里了，她只好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红酒，试图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我不想被你放到那个尴尬又可怜的位置上，我不想变成迟早会被抛弃的那一个，所以我只能强迫自己，试图去理解你。”许如星摇晃着酒杯，平静的叙述着。
她轻轻一笑，又用她平淡清澈的嗓音，低声喃喃道：“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我愿意妥协，愿意相信你，哪怕之前我对你隐瞒了太多事，也质疑过你太多次，但是这一次，在你和白筱柟的关系上面，我愿意选择相信你。”
即使是这种时候，许如星依然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她的意思如果用更简单的话翻译一下，那就是，我只相信你在思想上只把白筱柟当作普通朋友的说法，但是其他方面，我依然不愿意相信你。
她的眼神灼热发亮，像是盛着漫天的繁星，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看不到更深层的东西了。
灯光变得越来越炙热，仿佛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没有尽头的发光发热。
顾夜流坐在灯光下，轮廓被雕刻的更加深邃，他抿着嘴唇，看着许如星，依然没有说话。
“可是你还记不记得，除了这些，我还和你说过什么？”许如星抬起头，看向顾夜流的眼睛，话锋一转。
“你是指？”顾夜流平静又缓慢的反问。
“关于你们两个的关系，我的最终结论是什么？”许如星的瞳孔里闪着锋利的精光，嘴唇上下的翕动着。
——我理解，并不代表我能原谅。
——我理解你的做法，但我不能原谅你。
——我理解你和她从小到大的感情，可我仍然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我不能原谅一个背叛者，哪怕他有充足的理由。
“你理解，但你不会原谅我。”顾夜流表情依然沉着，语气依然平静，声音依然富有磁性，他仰头喝了一口红酒，这样说道。
“想不到你记性还不错。”许如星自嘲的笑了笑，又问：“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么？”
头顶是明晃晃的灯光，光线昏黄柔和，却让人周身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是因为你太自私了，”许如星深吸一口气，“顾夜流，所以你从来都不觉得，你太自私了么？”
她的眼皮轻轻的扇动着，瞳孔里充满了不解和伤痛，面无表情的说道：“自始至终，你都是让我站在了你的立场上去思考，却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思考过，你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做？”
她顿了顿，咬了咬嘴唇，继续补充道：“是不是只有在你站在我这个立场上的时候，你才能感受到我当年有多痛苦？”
第633章 haper 16。10（）
她当然知道顾夜流在想什么。
但她依然不能接受，即使他已经把自己的真心剖开，置于阳光下让自己检阅了，她也依然不想接受。
“为什么不能？”理所当然的，顾夜流平静的提出了他心里的疑问。
“我问你，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想起，我曾经收购过辰星的股票，想要抢占你的公司么？你不会想起之前我们因为白筱柟，或者其他的什么事情，争吵过无数次么？”
许如星的瞳孔颤抖着，声音也同样在颤抖，但她的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清亮，像是窗外的夜空。
顾夜流眯了眯眼睛，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你在害怕。”他又一次逼近许如星的身前，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许如星，你在怕什么？”
“我当然怕。”许如星没有再后退，她仰着头，看着顾夜流的眼睛，不甘示弱的说道。
“我害怕一厢情愿，我害怕重蹈覆辙，我害怕无数个数不清的夜里只能望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发呆，我害怕曾经烙印在心里的某个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疼痛，我害怕这种疼痛从一开始的隐隐作痛变成撕心裂肺，我害怕即使在像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的驱使下我都忍住不去打扰你的冲动，我害怕忍住冲动之后只能躲在房间的角落或是被子里面低声哭泣的卑微。”
她攥着拳头，胸膛微微起伏，腮帮子紧紧的绷着。
“我害怕我从今往后的每一个夜晚，甚至是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因为这种疼痛，这种冲动，这种卑微而变得万念俱灰”
她咬着下唇，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想放弃了。”
*******
曾经有无数次，我都想要放弃你，但我一看到你站在我的面前——
我就只会记起那些美好的曾经。
像是充满了氢气，漂浮在空中的彩色气球一样，所有尘封的记忆，一瞬间从心中的小房子里，漂浮到了记忆的幕布上，被打上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整片天空都被点亮了。
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可是现在。
我想放弃了。
即使回忆依然存在，即使那些彩色气球依然会给天空打上缤纷的色彩，我也不想让自己因为那一点点的，不知道何时会发作的疼痛控制。
*******
“过去的那些年里，一直都是我追着你跑，我也总是问你，你到底爱不爱我，有多爱我，以前的你总是说，在这个期限还有效的时候，我只爱你，可我不知道这个期限的有效期到底是多久，有没有可能你今天刚刚说完，明天就过期了。”
屋里十分安静，许如星的嘴唇上下翕动着，她的声音轻柔地从顾夜流的耳边扫过，在他的心上留下淡淡若有似无的痕迹。
“我不喜欢猜，我更加不喜欢没有把握的事情，可是我为了你，我几乎把我所有的不愿意、不喜欢和不确定都用尽了。”
许如星仰着头，看着顾夜流的眼睛。
她的瞳孔微微颤动，睫毛柔软纤长，也随着眼皮的动作轻轻颤抖，她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即便是这样，换来的也不过是你的一句有效期而已，虽然这已经是你的底线了，可我想要的却不是这样，我想要的更多，而且我想要的，会越来越多，再加上那些永远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问题，这只能让我们两个的距离越来越远，怎么可能还能重新开始？”
她的眼里充满了许多顾夜流看不懂的情绪，她就站在自己的对面，伸手可及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几个世纪，永远也无法触碰。
“我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的去追逐你了，就像追逐一个永远达不成的梦想，永远得不到人。”
她看向顾夜流的眼睛，轻轻笑了笑，“我不会了。”
顾夜流的心脏，随着她的这一句话轰然下坠。
跌进了黑漆漆的深渊。
“我年纪不小了，追不动了，不可能再像八年前那样追着你跑了，”她轻轻的笑着，脸上写满了如释重负，“我会找一个差不多的人重新开始，忘记你，忘记我们过去的一切。”
她抬起脚，往前走了一步，她伸出手，整理了一下顾夜流的衣领，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道：“老顾，我们总要重新开始的，我忘了你，你也忘了我，我们各自，重新开始人生新的阶段。”
她往后退了一步，背着手，冲着他甜美的笑，对他说：“总要这样的。”
*******
许如星的笑容一如往常，像顾夜流刚认识她的时候的那样，洋溢着青春和张扬。
但是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却写满了悲伤，痛苦，和无助。
还有即将和往事告别的决绝。
她说：我们总要重新开始的，我忘了你，你也忘了我，我们各自，重新开始人生新的阶段。
像是在叙述一件和自己完全没有关联的事情。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仿佛是从雪山上走来的仙女一般，明眸皓齿，眉带尘霜，在明亮的屋子中央，她又像是一个郁郁寡欢的落寞贵族，从头到脚被孤寂围绕。
她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水洗之后的夜空，她歪了歪头，对顾夜流轻轻笑了笑，“就这样吧，好么？”
“有几年没听到你这样叫我了。”顾夜流的薄唇紧紧的抿着，过了很久，才沙哑着嗓音，开口说道。
许如星看着他，微微笑着。
“我知道，以前那些年，让你一直追着我走，是我委屈了你。”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像是含着一把粗重的沙砾。
屋里的灯火越烧越亮，却映照的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从未想过你会走，才会变得有恃无恐。”顾夜流的腮帮子绷得紧紧的，表情沉静地看着许如星，眼神里写满无助和悲伤，微微叹息着。
他往前一步，站到许如星的面前，牵起她的手，坚定又认真的说道：“我不会让你再追着我走，这一次，换我来追你。”
他轻轻捏着许如星的手，眼神里像是盛着星光，对她说：“我从未对任何人死心塌地。”
“除了你。”
第634章 haper 16。11（）
许如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像是盘古开天地时候的混沌，整个大脑都充满了灰色的烟雾，看不清前方的路。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在刺眼的阳光里睁开了眼睛。
假期的清晨是不能辜负的，甚至是上午的几个小时，都应该在睡梦里度过，按照常理来说，许如星总会在前一天晚上把窗帘拉得紧紧的，不允许清晨的任何一点阳光透过窗帘，影响自己的睡眠。
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拉上窗帘，想在第二天早上自然醒来之后，立刻从这个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许如星翻了个身，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摸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屏幕之后，愣住了。
“十一点了？”她不可置信的再次揉了揉眼，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道：“看来这窗帘拉不拉都一样”
她抓了抓头发，把手机扔到一边，撑着身体坐起来，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电视墙，在床上坐了一会，才跳下床去洗手间洗漱。
“顾夜流已经走了么？”许如星含着牙刷，一只手撑在台面上，继续对着镜子含含糊糊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叫我，就这么走了？”
她拿下牙刷，漱了漱口，又说：“走了就走了吧，正好我也没想好应该怎么面对他。”
一想到待会出门可以不用面对顾夜流那张脸，许如星的心情忽然变得舒畅了起来。
等她整理好自己，神清气爽的推开房门，准备吃个brunch，在度假村里简单转一转再离开的时候，她从套房的里间里一出来，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顾夜流。
他已经换掉了昨天的衣服，穿着黑色高领羊绒衫和黑色休闲长裤，端坐在沙发里，气定神闲的翻看着手边的报纸。
微白的阳光透过玻璃扫进房间，落在他的脸上，肩膀上，让他看起来沉静又美好，像是一尊美好的雕像。
“起来了。”看到许如星出来，顾夜流从报纸里抬起头，对她说道。
“啊，起来了。”许如星没带换洗衣服，准备趁着吃brunch的时间让服务台去度假村里的商场帮她买一套衣服换上之后再出门的，她没想到顾夜流就在外面，所以只穿着酒店里准备好的浴袍就出来了，此时看见他，她下意识的裹紧了浴袍，侧了侧身，对他说道：“你，没走啊？”
“没有。”顾夜流合上报纸，捏在手里，看着她说道。
“那你没走不叫我起床，就一直这么在外面等我？”许如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眨了眨眼，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没耽误你吧？”
只不过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本来就是出来休假散心的，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说这个话未免也太虚情假意了一点。
“没有，”顾夜流把报纸放到一旁，站起来，“等你是应该的。”
许如星“切”了一声，抿了抿嘴唇，小声自言自语道：“哪有什么应不应该，我看你是想勾起我的愧疚之心吧。”
她撇撇嘴，走到顾夜流身边，看着他问道：“你吃早餐了吗？”
“吃了一点，”顾夜流走到座机旁，拿起听筒，问道：“你吃什么？”
“随便，”许如星抱着肩膀，靠在墙上，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的衣服”
“沙发上有准备好的换洗衣服，你自己拿进去换，换完出来吃饭。”没等许如星说完，顾夜流就打断了她，开口说道。
“换洗衣服，也有我的份儿？”许如星觉得有些惊奇，但又觉得似乎是在情理之中，毕竟顾夜流就是这样看起来冷冷冰冰，其实却十分体贴，面面俱到的人。
她走过去，直接拿起沙发上的衣服，看也没看，就抱着回自己的房间了。
回到房间之后，她才有时间开始打量顾夜流给自己准备的衣服。
同款黑色高领羊绒衫，黑色烟管裤，再加上外面挂着的那件黑色羊绒外套，和门口的那一双黑色切尔西，就连袜子和内衣，都是黑色的。
说真的，看到这清一色的黑色的时候，许如星的心里，还是十分的不爽的。
但是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她只能不断的，用“直男是不懂时尚的”，“有换洗衣服穿已经很不错了”之类的话来催眠自己，更何况她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等她磨磨蹭蹭的换好衣服，一边嘟囔，一边重新回到顾夜流面前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他叫来的餐点了。
“你说什么？”看到她出来，顾夜流从沙发里站起来，和她一起走到餐桌前，帮她拉开椅子，问道。
许如星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才坐下，“谢谢你帮我准备的衣服，还有早餐。”
顾夜流走到对面坐下，“客气。”
“该客气的时候还是得客气，”许如星拿起叉子，随手叉起一块圣女果塞进嘴里，“该问的时候也还是要问。”
“你想问什么？”顾夜流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山脸，仿佛昨晚那个温柔深情的人并不是他。
“为什么要让我穿和你一样的衣服？”许如星端起牛奶，喝了一小口，然后开口，平静的问道：“而且还是一身黑色。”
她顿了顿，放下杯子，又说：“所以你今天是想玩儿cosplay，c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