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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长风[梁凤仪]-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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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诅咒你,你必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天,那一天来到时,你别跑回来向我哭诉,求我照顾。我已向你父母交代清楚了。”   
   姨母的大门关在赛明军背后之当时,她还有一种为爱情而牺牲,为理想而冤屈的光荣快慰感。   
   明军每次回想,都苦笑。她是多么的天真!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潦倒到求助无门,孤立贫苦到这种左右都翻不了身,前后均无去路的困境?   
   赛明军走到房子前座的客厅去,寻不到徐伯母,却碰巧见到徐玉圆。   
   玉圆是名如其人,长得珠圆玉润,圆口圆面,分明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副忠厚的长相。   
   “明军,怎么?找到工作没有?”   
   明军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五百元来,塞给老同学。“请代我给伯母,是这个月的租金。”   
   玉圆接过了那张五百元的钞票,抬眼望望赛明军,从鼻孔处呼出一口气,拿起明军的手,将钞票放回她手里去。   
   “为什么?”明军问。   
   “因为你已经交了租。”   
   “什么?”   
   “你已经交了一年租金给母亲了,因为你一次过付租金的关系,她答应打个九折。明军,对不起,我未征求你同意,就答应下来了。原本可以再跟她磨下去,拿到个八折也未可料。但,我懒得争辩了,自己省一点,让她老人家宽松一些,多买几个,多煲靓汤给我,不也是一样受惠。”   
   赛明军双眼发烫,眼泪忍不住,直涌出来。   
   “快别这样!”玉圆伸手摸摸明军的肚子:   
   “我这个世侄或世侄女,要在无忧无虑的气氛下成长,胎教是很重要的,现世纪不流行忧郁性格,你要记住。”   
   赛明军啜泣着,一边点头,一边说:   
   “我正在想,真个走投无路就只有回姨母处求助去。”   
   “别傻,凡事要到自己开口求,成效会有多大呢?”   
   赛明军的眼泪忽然止住了,她睁开了眼睛看这位中学的老同学。   
   徐玉圆在班上从来都不是出色的一个,只为她人品驯善,也跟明军有缘,故而明军在初中三那年头随父母移民加拿大后,还一直跟徐玉圆有书信来往。感情非但没有生疏,反而越加密切。说到底,明军在温哥华上学时,并没有太多同声同气的中国女同学。   
   明军念书棒,直考上哥伦比亚大学的那年头,徐玉圆就已经踏出社会做事。   
   在给赛明军的信内,徐玉圆写:   
   “条条大路通罗马,何况,我心目中的罗马,条件也并不高。所以,开始在这家小小的服装店内当售货员,我也没有视之为委屈。我们的老板叫群姐,她是个独立谋生的女性,很有上进心,跟在她后头干活,就算发不了大达,也算精神奕奕。”   
   如此出身与际遇平凡的一个女孩,可以说出做出这么能表达智慧与侠义的事情来,怎么不让明军骇异?   
   是的,摔在地上的人,有目共睹,谁愿意出半分力帮个忙,老早会自动伸出手来,让对方借力站起来。打算横行直过,眼角儿都不会瞟一下以示关怀的人,就真的无谓巴巴的伸长脖子盼望他援助了,免开尊口才是上算。   
   赛明军感动至深,反而讷讷地说不出心里想说的话来。   
   而是玉圆轻轻叹一口气,拉着明军的手,让她先坐好在凉台上的一张旧藤椅上,然后说:   
   “马死落地行。这是我的意思,老早就打算跟你说,又怕更伤你的自尊心。”   
   唉!明军想,要说到自尊心的受创,还有什么事情是比得上遭左思程遗弃的了?一点办法都没有。对方只轻而易举地说:“我不要你了!”“能再爱你!”“我要结婚去!”“请以后不要找我!”就这样赛明军的自尊心恍如在高耸入云的大厦顶楼,直摔至地下平台,碎得不能拼凑成全尸。   
   赛明军回了一口气,紧紧地握着玉圆的手,道:   
   “时至今天,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顾忌?否则,我也真不敢接受你的种种馈赠。”   
   这句话显然是见效了,玉圆伸手挪了一张小矮凳子,就坐下来,摆了一个要跟赛明军好好一谈的款头。   
   “明军,你的心在淌血,无法抑止,这我是明白的,但,你的口袋也一样淌血,快要干涸而死,就必须立即想办法了。你不活、不吃、不穿,孩子都要活、要吃、要穿,还要受教育,是不是?”   
   “我已日日夜夜登门求职,走得脚上起了水泡泡,碰一碰,就戳穿了,流水灌脓,痛不可当;然而,我仍旧挨下去,没有畏难怕苦。真的,玉圆,请相信我。”   
   玉圆拍拍明军的手,道:“我当然信你。但既然写字楼的斯文职位找不着,也得另外想办法。”   
   玉圆静止一会,才继续放胆说:   
   “譬如粗糙一点的功夫,或许以大学生的身分做是比较委屈的……”   
   玉圆还没有说下去,明军就会意,立即接口,说:   
   “什么工作我都愿意去做,只是不晓得门路。玉圆,上天没有注定大学生一定比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聪明智慧勤奋好运,这点我毫无疑问。”   
   玉圆立即喜形于色,道:   
   “你能这么想的话,我倒敢建议了。我管的那间小店,刚有一个缺腾出来。别看我们时式售卖的只是港制与日产时装,可真是其门如市。老板群姐还是个有办法的人,服装店在各式中下阶层的商场内越开越多。我跟了她这几年,也升为分店的经理了。”玉圆跟着哈哈笑:   
   “经理手下其实只得一个帮工。我的那个帮工另谋高就,如果你肯屈就的话,我相信群姐没有异议。”   
   玉圆的推断完全正确,当她领着明军去见群姐时,对方非但不以赛明军即将要拿有薪大假为嫌,还实牙实齿对玉圆说:   
   “你别让明军太辛苦,再过多一两个月,早上取货的功夫,还是叫司机亚发帮你多一点,明军坐镇店铺好了。”   
   这是非常体恤的话,以后上了工,接触到这行业的做法,明军才知道,很多个早上,服装店的买家都要晨早到一些制衣厂房去,候着人家一开中门,就冲进去,抢购大批的平价货。   
   明军跟在玉圆身边去过两三次,真是增广见闻。厂门还未打开,已有大批行家轮候,进去那个制衣厂的外销房间,厂方早把交外国客户之后剩余的服装,堆在一个个大纸盒内,任由服装店的买手去挑选。   
   
   到得越早,挑得越精,盈利的机会越高,这是无庸置疑的。正如玉圆所说:   
   “买货像打架,正牌的为口奔驰。”   
   这以后,玉圆就再没有让明军跟她去取货了,免得孕妇被人群推推撞撞,出了什么意外。   
   赛明军不但对玉圆感激,对群姐也着实尊重,因而,在时式那个乐富商场分店内工作,精神上是愉快的。   
   一天,当明军与玉圆在午膳时间过后,才捧着饭盒吃饭时,她忽然生了感慨,停住了筷子,怔怔的望住神情愉快的玉圆。   
   “干什么呢?累得不想吃饭了?”玉圆问。   
   “不。我只是想,这阵子我原来开心得多了。”   
   玉圆笑:   
   “人生本来就应该快快乐乐过的。”   
   赛明军点点头,她和玉圆之间,有的是不言而喻。但望将来孩子出生,都会有玉圆这般明亮而积极的性格。   
   而徐玉圆是第一个看到左嘉晖出生的人。   
   她坐到明军的床边去时,还笑得合不拢嘴,不住的嚷:   
   “我在婴儿房外看见孩子了。天,你猜他像谁?”   
   这么一句无心说话,其实钩起了明军心头重重的恨事来。   
   孩子会像谁?像左思程无疑。   
   玉圆说:“简直难于想象,且难以解释,怎么孩子会像我呢?明军,我是认真的,并非要占你什么小便宜。大概是这几个月来,老是对着我之故吧!你仔细的看着,孩子脸如满月,眉是粗眉,眼是圆眼,鼻子像一颗大大的扁扁的痣,嘴唇红红润润,微微嘟起来,很见性格。”   
   明军听着玉圆的这番叙述,也不由得不笑了起来。只为对方那种真挚得令人无法不接受,不感动的洋洋自得,有效而具体地代明军把心内的快慰表露出来。   
   左嘉晖无论如何都算是在有亲友期盼与爱宠之下出生的。   
   徐玉圆重施故技,塞给她母亲几百元,说:   
   “明军给你替她煮一些补品。我已经是不肯要这些钱了,她只是不肯,说麻烦你老人家奉侍她已很过意不去,不能再要你出钱出力!”   
   徐母先把那几百块钱塞进小荷包里,然后就说:“你跟明军情同姊妹,还计较这些吗?我担保收了她这几百块钱,给她弄的补身食品必在千元以上。所谓你好我好,礼尚往来,玉圆,你妈不是个贪图小利的人。”   
   玉圆拥着母亲的肩,说:   
   “谁说你是了?人前人后,我都说你是个合情合理的好妈妈,明军对你的尊重,更是有目共睹,是不是?”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没有人会知道徐玉圆做人处事的深度,远远超乎她的环境及教育之上。   
   始终是一半慧质天生,另一半是她从小就爱捧着书看的薰陶所致。   
   左嘉晖一直由徐母兼带,明军的一份粮全部开开心心地放到徐母手上去,毫无怨言。   
   可是,有一天下午,当店里的生意稍静时,玉圆就一边给自己开杯即饮咖啡,一边对明军说:   
   “群姐前几天向我提起你。”   
   明军正在开箱把新置的货色挂起来,又把折得太皱的放在一边,以便等会熨好再上架,听玉圆这么说,忽然紧张起来,问:   
   “她对我有什么意见了?”   
   玉圆失笑道:   
   “神经病!你太敏感。”   
   明军说:   
   “是的,但,我需要这份工作,极之需要。”   
   玉圆把一杯咖啡递过去给明军,说:   
   “别忙,坐下来歇一歇,我有话跟你商量。”   
   “是的,经理。”明军轻松地说,取笑她这位似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明军,其实我并不够资格做你的上司。”   
   赛明军一愣,跟着有点着急了。她原只是开挚友的玩笑,言出肯定无心,怎知道听者有意?   
   明军想,除了襁褓中的儿子是她的命根之外,她不可以没有了徐玉圆。   
   这一大段苦难日子,只她一人确切地扶了自己一把。   
   “玉圆,我只是笑话一句,并无他意。”   
   玉圆笑了起来,道:   
   “你并无他意,并不表示我也并无他意。说实在的,明军你不能在此屈居一世。”   
   明军吓得什么似,急急放下了咖啡杯,问:“是群姐向你说了些什么话?”   
   “是的。”   
   “天?”   
   “你少安毋躁,她是好意的。”   
   任何一个老板要更换下属,也不可以列为恶意。   
   明军一想起前些时,四处见工的凄惶,就会打冷颤。   
   “群姐的确十分欣赏你。上个月,我们一齐开会研究如何可以在业务上加强招徕之术,你建议我们每一间商场的小店都加设改服装的服务,收效之大,竟在群姐意料之外。”   
   当时,明军作此建议,是因为他们做的是中下层的平民阶级生意。人们的购买力有一个限度,时装变幻无常,单是西装裙的长短就够令人头痛。动辄就得拿去裁缝处修改,根本就没多少人会买账,因此而扔掉,更是可惜。于是明军作了这个建议。   
   有些人或许会认为,加强了修改衣服的服务,等于削弱了购买新衣的机会。   
   明军未敢苟同,实在,把那批要修改衣服的顾客引进店里来,她们会趁便瞄一瞄新货。爱美是女士的天性,不忘旧不等于不贪新,兼收并蓄是最好不过的。   
   明军的这个揣测,证实准确,非但修改衣服的生意其门好市,售卖新衣的数量亦有增无减。   
   玉圆说:   
   “群姐很认真的为你想过,真是念过书,见过世面的人在工作上容易举一反三,融汇贯通,若然这种人材,留在我们时式店内发展,的而且确是浪费。”   
   明军急问:   
   “群姐不要我在这店里做工了?”   
   赛明军对于失业有莫可明言的恐惧,她顶着肚子到处求人雇用的那段日子,凄苦的情况,令她每每走出墟楼热闹的中环,都活像踯躅于四野无人的荒山野岭;若不是太阳猛烈得似火地烧着了自己那一身干枯的皮肤,就是横风横雨,无情地打得她遍体鳞伤,隐隐作痛。   
   她不能再走回头路,过往的灾难太恐怖。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   
   怪不得赛明军诚惶诚恐,她家里头现今还有黄口小儿待养待育,以致成人。玉圆拍着明军的手:“别慌,别慌!群姐只是想把你介绍到别家规模大一点的公司。你看你,慌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呢?玉圆。”   
   “环境帮一个人壮大成长,也会使一个人颓缩委靡。明军,再在这小小店铺呆下去,你就更不能提起勇气往外头走了。请重拾信心,明白那条才是你应走的路。”   
   “可是,你呢,玉圆,你不是在这儿安分守己的过活。”   
   玉圆哈哈大笑,说:   
   “我?我怎么同你呢?”   
   “为什么不同?’’   
   “来,来,你跟我来!”   
   徐玉圆拖着明军的手,走到服装店的长镜子面前去。   
   “你仔细的看看我和你的分别,就知道了。”玉圆跟明军并立着:“你看,徐玉圆,人如其名,珠圆玉润得离了谱,矮小的身材,长满一身肉,一张脸,无无谓谓,马马虎虎的堆齐眼耳口鼻,从横面看,根本瞧不出轮廓来。可是,你自己望清楚自己!”   
   镜子里的明军,一头乌亮的长发,挽了松松的马尾,眉弯、目明、鼻挺,小嘴玲珑,那张脸,不施脂粉,仍可以清明地透出酡红,皮肤嫩白到似晓得叫人眼看手勿动。   
   那高大而圆浑的身材,没有在不应该肥的地方多一些脂肪,也没有在不应该瘦的地方少一分肉。   
   玉圆说:“要一个陌生人来猜,我们两个人,谁是一子之母,单看身段,一定以为是我,不是你!”   
   赛明军忽然眼眶温热,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自己,低声地说:   
   “玉圆,请别这样说。你很好,很可爱!”   
   赛明军说完这两句话,忍都忍不住,眼泪如潮涌出。能有玉圆这般胸襟,肯以自己之短衬托朋友之长,为了鼓励对方,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徐玉圆紧紧捉住她的双肩说:   
   “明军,我是认真地。如果我真的好,真的可爱一如你的称赞,只为我是个肯正视自己长处短处的人,我既不好高骛远,亦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只是承认先天与后天赐予的一切条件,踏实地生活。”   
   徐玉圆拖着明军的手,重新坐下来谈:   
   “明军,我希望你别因为一次打击而气馁,漠视自己的所有。以你天生的容貌、品性、风采,和后天的学识、教养,并不应自暴自弃,屈处一隅,了此残生。如果我有你的条件,断断不会坐在这小店内了。”   
   赛明军抬头望住这位老同学,一时间似见满室阳光,明亮舒适,她深深的感动。   
   “群姐跟本城那间叫建煌集团的人事部主管黄太是亲戚,最近谈起了好雇员难找的问题,那黄太透露,他们有个主任级的位置仍然悬空,群姐于是想起了你。”   
   “我?怎知有没有资格胜任呢?”   
   徐玉圆一拍大腿,一本正经地说:   
   “资格是可以创作出来的。群姐名下已有五间小型服装店,她说在推荐书上写上你是负责经营管辖所有店铺的经理。以鸡口的身分,申请当牛后的工作,也不为甚吧!况且,我们有内线,只须给人家一个可偏帮的借口,就成了!”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好像欺骗人家似的!”   
   “拿了薪金,没做功夫就是欺骗。这年头,你真以为在大机构做事可以只靠人事关系?少出一分力,堂堂正正的黄马褂都立时三刻被拉下马来。且看你日后如何卖力是真。”   
   当赛明军站到群姐面前去致谢时,群姐说:   
   “少说客气话了,江湖上,女人不帮女人,还有谁来帮我们呢?再在我这间小公司呆下去,是浪费你的青春和本事,我于心有愧。做人不能太贪婪,我有一个好伙计玉圆,已是天大的喜事,你且到外头去碰碰运气,才是正路。最低限度,再过几年,你的家累就越来越重了。”   
   这是必然的,左嘉晖一长大,就要花钱了。现今进幼儿班、幼稚园供读的孩子,要花的费用,至为惊人。   
   总要未雨绸缪,不能临渴掘井。    

   赛明军抓紧了这次机会。   
   真可说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这是她考入建煌集团的经过。一朝贵为天子脚下的臣属,就有表现机会。多年埋头苦干,日以继夜,大汗叠细汗,打落门牙和血吞,怕都不知挨出多少白发和皱纹,才有今日的成果。   
   明军这一两年来养成一个习惯,免得过都不照镜子了,怕看憔悴,怕忆旧貌,怕对愁容。明军的头在人前是抬起来直望的,在人后呢,从来都低下去,只看住自己的脚尖。   
   当然,这也算一大进步了。   
   每一回想起挺着大肚子,人浮于事,频扑于本城商厦去寻两餐一宿的这些往事,赛明军在四季如春的环境内都会得连连冷颤。   
   如今光洁整齐,有正当高尚职业的一个时代女性,走在中环,心还是乱纷纷,惨兮兮的。   
   往事之所以跑回来滋扰,无非为了今朝,重逢前度刘郎于会议室内,立即招致一个或者不能避免的重新失业的际遇了。   
   要跟自己朝思暮想,而又被他遗弃的男人以后共事一间机构,真是太难为情、太不堪、太痛苦,甚至是太狼狈的一回事了。   
   怎好算了?   
   辞职,难,难,难!   
   不辞职,更难!   
   当赛明军刚才把几块碎银抛下中环的一档报摊,拾起一份西报时,她发觉她的手在颤抖。   
   也不止于是彷徨失措与不知何去何从的问题,而是今时今日,自己在建煌集团的高级经理地位,并不是幸运抽奖的礼品,而是她以自己的体能、血汗、智慧、学识等等去争取回来的。   
   左思程当年无情的一掌,照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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