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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逢珠玉-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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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表哥一年的俸禄是多少?”刘遇笑道,“一千二百两,呵。我没记错的话,镇国公岁俸银才七百两,辅国公更低,五百两。一等镇国将军是四百一十两,贾妃的这位表兄弟是一等威烈将军,应该更低些,三百五十两好像是?至于咱们的戴公公,俸银一百两。”他大笑道,“哪有这一千二百两好赚呢。”

    林徹见他没有收手,反而要继续问责,一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好跟着说:“我没什么用,一年两百两的俸银,两百斛的俸粮,好在够用,家中田舍、铺子,还能再补贴些。威烈将军祖上双双封国公,家底子跟我们这样小门小户的自然不同。我回苏州祭祖时就听说了赫赫有名的金陵四大家族,贾家就居其首,‘贾不假,白玉做堂金做马’嘛。”又收回了些话,“不过他爷爷是宁国公,我的祖父只做到了知府,自然是不同的。你看马亭就知道,要是考不上了,捐个官儿做,我们家老三就只能自己硬啃书了。”这话就纯是说笑了。

    刘遇斜眼看着戴权:“你赚了这么一大笔,今天就打算在这儿磕两个头,喊两声饶命,就算过去了?”

    戴权听他提了两回钱,自以为听懂了,忙道:“不敢怠慢王爷。”贾珍亦道:“王爷教训的是。”忙示意小的去取钱。只是这数额上犯了难。戴权固然“实管”,但给刘遇的怎么能少过了他?虽然这个刺头以后一定帮不上忙,但是这一次,就算咬紧牙关,也得给足了。因此不顾心头割血,奉上了一万两的银票。

    刘遇若无其事地接过来,又笑着看向贾珍:“我知道你们家里有长辈,原来为了我舅舅家表妹的事,我还和那位老太太闹了些不是。你回去以后就跟她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我闹的那场不是,是我摆的谱儿太重,她老人家,别太看重。”

    贾珍连忙磕头说不敢。今日这一出闹剧,虽是他给贾蓉捐官捐出来的,怎么看都是戴权的过错,但永宁王已经摆够了威风,他也见证了这位爷的厉害,实在不敢想,若是贾母还要对林家不依不饶的,这位爷能做出什么来。就算真如贾母猜的,林家不过是他舅舅家,倒不定真敢为了那家来得罪国公府——但人一个王爷,用得上“得罪”这两个字?他开个口,有的是人帮他来找麻烦。

    戴权犹豫了片刻,就被贾珍先讨了好,还一出手就是一万两,这就有些难办了。他又是肉疼,又是踌躇,正为难呢,刘遇道:“宋聚砚那儿什么也没收到,人也不来当差,银子也没见着,更别说吏部那儿了。一家一千二百两,两个缺儿,想来你收到了不止两千五百两吧?”戴权连声说“是”,凑了个整,也叫人送来了五千两的银票。

    刘遇笑着甩了甩厚厚的一叠银票,问林徹:“你喜不喜欢钱?”

    林徹摇手笑道:“非我清高,我出身官宦人家,自幼虽非大富大贵,也没愁过吃穿,不曾尝过寒苦,虽不至于要觉得钱财如粪土,但因为一向够用,也没觉得多出这些钱来能做什么。把身后带着的小厮从三个扩到四个,好像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也没觉得哪里变舒服了呀。”入仕不易,他恐怕是本朝最早拿到俸禄的人了,平时又没有什么烧钱的爱好,就是喜欢些书法字画,人家看他的才子名声,也多有主动送上的,因而这话说的倒真心实意。

    “都回去吧。以后做事之前,想想自己的身份,别以为你们也被人叫声‘爷’了,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刘遇总算饶过了两个跪了一餐饭的人,又忽地道,“假冒朝廷命官是死罪,你儿媳妇的丧事是按五品恭人的例办的?我也奇了怪了,诰命敕命也是要朝廷封的,礼部未下敕命文书,怎么你媳妇就算恭人了?”

    林徹笑道:“都让人回去了,还来这一段。”

    “我怕他们现在奉承着,回头一出了这个门就觉得冤枉,白出了这笔子钱嘛,是个大手笔,顶我府上一年的开销。”刘遇道。

    贾珍听了,更是害怕,膝行而出,退出了屋子仍是不敢起,好容易羡渔出来,请他回去了,他也没站得起来,还是两个小厮搀扶着,退出了院子。马是不能骑了,上马车上一看,两个膝盖又青又肿,回去恐有一番折腾。正遇上戴权上轿子,二人一撞面,戴公公脸色拉下了不少,他还不得不赔笑,只说戴公公今日辛苦。等自己一个人了,才“呸”了一声,心里骂道:“狗屁东西,真把自己当‘大人’了,坑了我的银子,买了这么个烂摊子,倒还怪上我来了?”又心惊刘遇的手段权势,匆匆回家里报信去了。

    贾母本就因黛玉叫人送来的口信伤心欲绝,听到贾珍传回来的信,几乎要止不住眼泪,待看到贾珍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由人背进来的惨状,登时哭道:“若非我叫你走这一趟,何至于这样。”

    贾珍心里清楚,到底还是给贾蓉买官的事儿惹的,只是他向来不想自己的责任,一路上骂了贾蓉两回,只恨不得再给他两嘴巴。见贾母哭泣,忙安慰道:“并不关老祖宗的事儿。”又小声道,“老祖宗是不知,那永宁王白玉一般的一个人,竟是个蛇蝎心肠,比咱们宝玉还小呢,那手段,简直是不给别人留活路的。”

    “他不是一向如此吗?”贾母道,“连他喜欢钱,也该从他舅舅家瞧出来的。只人家是王爷,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贾珍咬牙道:“是呀,王爷。”心里仍不服,就他亲眼见到的,坏了事的王爷还少吗?

    贾母仍哭黛玉去了那样的虎狼地。一家子各有各的心思,俱没有睡个安稳觉。

    刘遇倒是起了个大早,赶在早朝前把那一万五千两的银票送到了皇帝的手上——皇上昨儿个召的恐怕是个地位不低的妃子,以至于甚至有资格在养心殿的龙床上睡了一夜,或者说,没到一整夜,恐怕半夜就走了,因为皇帝身边有人时,一向睡不安稳。他自认算金贵了,陪着皇帝睡的时候,也只敢在床尾缩成一团,小心着呼吸。

    “这是什么?”皇帝昨晚没睡好,脑子不算十分清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宁国府的一万两,戴权的五千两,还有一个缺儿是给襄阳侯的侄子的,但我去问了一下,那小子当差算勤勉,没出过差错,就暂不去计较他家的事了。宋聚砚听信一个宦官的言语,就安排了一个龙禁卫的缺儿出去,官降两级,还有吏部,也该整治。”

    皇帝怒极反笑:“你就是这么办的这件事?”

    刘遇道:“他是父皇的人。”

    “朕给你监国的权力,你就是这么畏首畏尾的?”皇帝本要发火,又忽地泄气,道,“你果然是朕的儿子。”他不就是这么慢慢悠悠地处置上皇留下来的那些人吗?甚至一些本该绳之以法的贪官污吏,也想着,先催着他们缴还国库的亏空。这么说来,刘遇动作可比户部利索多了。

    这混小子哪里是不敢动手,他是在催自己,给他大干一场的环境和承诺啊。

第 36 章() 
这个世界上通常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黛玉打定主意选择了叔叔家,势必要伤外祖母的心。她觉得内疚和不忍心,但也从来没有像做这个决定时那么坚定过。林家的祠堂里供着林海和贾敏的牌位,等闲人家的祠堂不让女眷进去,不过林家不忌讳这些,但她自己行事小心,问过锦荷,知道馥环一般也只在逢年过节时才进去祭拜父母,自己也跟着行事。那日上过香后,遣退丫头,在里面独自坐了很久。

    霜信颇有些担心她要哭得不能自已,倒是锦荷道:“我看姑娘像是了了一桩心事似的,这时候难过一回,也比日后天天难过得要好。”

    霜信倒没接着她的话说——锦荷在她们屋里的地位一向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是太太送来的,还因为她的缘故,紫鹃请辞,回荣国府去了。但是她和紫鹃又不同,既没有跟着黛玉多年的交情,也没有要和主子交心、替主子排忧、为主子的未来思量的意思,幸好也没看出她有别的心思——比如说太太不放心姑娘,插个人到漱楠苑之类的。好像她就是过来拿一份工钱,尽自己的责任罢了。不过黛玉因此也轻松了不少,

    两个人守在祠堂外面,另有几个婆子在更外头的院子里等着,防着有小厮奉命进来,要冲撞了姑娘。没等黛玉哭完,外头的张婆子就急匆匆地进来,对锦荷道:“快让姑娘避一避,永宁王来了,要祭老太爷。”

    她两个也是大吃一惊,忙进去叫黛玉,只是祠堂就没别的出口,况两个婆子也拦不住刘遇——也没人敢拦,黛玉紧赶慢赶,还是在廊下撞见了刘遇。

    有些时日没见了,她请安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记得之前见刘遇的时候,他虽说话做事已是人上之姿,但脸上少年稚气仍有存余。这次恐怕病了一场,瘦削了不少不提,眸子里倒依旧神采奕奕,但是先前那股外露的有几分任性的少年意气像是藏住了不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一天一个样子,但像他这样几乎脱胎换骨的,还真是少见。

    “表妹。”他微微颔首,声音有些沉闷,“我刚刚没了一个妹妹,脸色不大好,怕吓着表妹,就不跟你多说什么话了。”

    黛玉本就哭得眼睛跟核桃一样,此言倒是正合心意,便应了一声:“是。”要别过,只是等抽身走了,才意识到刘遇刚刚说了什么。

    三公主母妃不显,但整个后宫里就那么几个公主,她生病的消息还是传的挺快。太医院即使不像刘遇病时那么如履薄冰,也是破焦头烂额的,并不敢懈怠。下午宋氏才从忠勇侯夫人的乳母那里听说三公主恐怕不好了,晚间刘遇就亲自来证实了这事。不同母、又有好几岁年纪差的妹妹,等闲人看来,刘遇的宽厚仁爱都是装出来的,他实是个冷血无情的,但细细想来,他对表兄妹们尚亲厚如此,何况是自己的亲妹妹夭折了?只是她并非林徹、馥环那样何刘遇从小玩到大的,同他说不上熟稔,连一声“节哀”都没法说出口。

    刘遇在林家一向不拿自己当外人,和黛玉说完了,便折身进了祠堂,他府里的长随还吩咐林家的婆子们:“王爷在里头,跟林大人说声,等闲别让人进来。”

    妹妹没了,却跑来舅舅家的祠堂祭外公?这永宁王行事,怎乖张至此?皇上也没意见?霜信怀着满肚子的疑虑,先问黛玉:“今儿个是要去太太那儿用晚膳的吧?永宁王来了,晚膳。。。。。。姑娘是不是先去太太那里等着?”

    “先去换衣裳。”黛玉身上的衣服说不上多素,但来祭父母,总不能鲜艳了,况她今日心里有事,还给林海、贾敏烧了纸钱,自然不能把这样的衣裳穿着到处跑。更何况,宋氏那里还有大嫂子呢,她如今身子特殊,万一冲撞了呢?

    本来按着宋氏同葛韵婉的喜好——她们都喜欢小姑娘穿得鲜艳喜庆些,她是要穿那件刚做成的牡丹纹红裙子的,只是她又想到刘遇刚没了妹妹——贾敏刚没的时候,她上京来外祖母家,那些主子丫头穿红着绿的,颇是刺眼。因而只系了一条水绿色的裙子,也没戴多余的首饰,拣了个翡翠手串戴着,就往宋氏那里去了。

    宋氏一见了她,先问:“张婆子说你和永宁王撞上了?”

    “是。”黛玉心里倒有些不安。按着以往她在祠堂的功夫,怎么也不能撞见的,只是今天她耽搁得久了,“是我自己拖的,跟张妈妈她们倒没什么关系。”这话一出口,她也觉得有些白说,往常也罢了,今日这个客人实在是拦不住,别说张婆子,就是林盛家的在,又能怎么样呢。宋氏想来也知道,定不会苛责下人。

    宋氏道:“三公主薨了。”

    黛玉低头道:“方才永宁王说了。”

    “没几天你大哥就要回晋阳了,今天我让她们小两口单独待会儿。你叔叔、二哥只怕要陪着永宁王,咱们娘俩先吃着。”宋氏叹了一口气,把话题撇开,“我叫人给你打水来洗手。”

    只她们娘俩,晚膳倒也简单,清清淡淡的几样小菜,粥是熬了一下午的鸡丝小米粥,并芙蓉鸭片、荷叶青虾、藕片烩肉几样热菜。林家养生,讲究食不言,她二人相对无言,细嚼慢咽地吃完了,又漱过口,略坐了一坐,锦书奉上茶来,方开始说话。

    “有件事,原不该叫你一个闺阁里的姑娘操心,只是我同你叔叔也说过,同你大哥大嫂子也说过,实在是不能替你做主。只能来问问你的意思。”宋氏道,“我今儿去忠勇侯家里,原来是你馥环姐姐邀的花会,临了她自己没空,忠勇侯夫人说,索性去她那里玩牌。到了才晓得,是有人托她的面儿,要求我件事。”

    黛玉听说与自己有关,忙侧过身来细细地听着。

    “到后年你一十四岁,你叔叔是正四品,你身上又有族姬的封号,后年的大选,你还出了孝,恐是躲不掉了。我原来托忠勇侯夫人的门路,想问问有没有法子免掉秀女的名额。只是她也没法子。”宋氏道,“其实也不是没法子,只是你还这样小,总得多相看相看,不能因噎废食,匆匆忙忙地定下来,不是害了你?”

    黛玉这才晓得她要说什么。这话实不该她一个姑娘家知道,但到底跟自己的终身有关,她也只能忍下羞赧,想听听宋氏的考量:“我知道婶婶一心替我着想,那婶婶的意思呢?”

    宋氏松了一口气,想是幸好侄女儿端得住,否则若换了别家那些硬是要臊得提也不肯提的姑娘家,叫她找谁商量去:“咱们家躲着选秀,也有人家趋之若鹜的。你也知道的那个薛家,就求着忠勇侯夫人,她们家的姑娘,本来是要选公主伴读的,后来不是她哥哥出了事?名额没了,正求着忠勇侯夫人呢。忠勇侯夫人的意思呢,那薛家自然是攀不上咱们家这样的门第,但是朝廷里也有想去选大选,但就欠缺了些的人家,你若是报个病,咱们能省下一个名额来给他们家姑娘,他们自然也是愿意帮忙来活动活动的。”

    黛玉道:“此事若真这么好解决,婶娘也不必踌躇不决,来同我商议。可是有什么不妥当?”

    宋氏赞许道:“我今日细细研究了选秀女的流程,若是要报能避开的病,恐怕你日后的婚嫁,是要受大影响的。”

    婶娘话说到这里,黛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索性趁着这两年相看夫家。只是到底太急躁了些,想来问问她的意思。

    凭心里讲,她也觉得早了些。好容易来了叔叔婶婶家,过了几天好日子,到夫家去,谁知道会是什么境地?当年馥姐嫁人,谁不说她攀得了如意郎君,谁知道南安王府是那样的光景?只是馥环好歹与她的夫君两情相悦,倒也能苦中作乐,她。。。。。。。

    “也只剩了走永宁王的门路这一条了。”宋氏见她表情犹豫,不似赞同,便改口道,“大选到底是皇后娘娘主持的。薛家为了进宫小选的事,求过贤德妃娘娘,说是她虽是贵妃,也是一点也不能插手的。小选如此,大选理当更是。永宁王同承恩侯一向交情甚好,请他帮忙与皇后娘娘说一声,大选时撂下牌子来,咱们自行婚配,可好?就是怕落了选,于你名声不好。”

    选上了才不好呢。黛玉倒不像薛宝钗等那般有鸿鹄之志,要去宫闱一展身手,好提携家中父兄——她叔叔哥哥也不用她提携。像元春那样苦捱十几年,一朝得封贵妃,但依旧不得见天日,同家中父母亲朋论年相见?还是和那些更凄惨的一样,连这等运气都没有,在女官、小主的位子上一熬几十年?她倒是不忌讳落下个“被撂了牌子”的名声,只是这事,一来永宁王一个少年郎好不好插手后宫,二来皇后娘娘肯不肯帮这个忙?

    “谁知道还有另一件事,永宁王说,他不乐意帮这个忙。”宋氏给出了叫黛玉目瞪口呆的答案。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

    黛玉愣怔了半晌,才问:“为什么?”她方才才遇见了刘遇,虽与之前又沉淀了些,但与舅舅家的亲厚,不似作伪。还是说刘遇亲近的只是自己亲舅舅,自己这个“表妹”,还算不上舅舅家的人?因而,他懒怠得为她的事去欠皇后的人情,哪怕只是多说两句话而已?

    若真是如此,叫她该作何想!

    宋氏道:“永宁王说,后年大选,也到了他立妃的年纪了。”

    刘遇也只说了这一句话。是因为自己要立妃,所以不能插嘴大选事宜,还是有别的意思?她也不敢去猜,只好原原本本地告诉侄女儿,由她来考量。

    黛玉过了半晌才道:“婶娘爱惜之意,我感激不尽。只是这话,这话要从何说起?”

    “我晓得你听了这个,恐怕要担心得整宿都睡不好,实话告诉你,我打听了这话到现在,心扑通扑通得直跳,就没慢下来过。”宋氏按着胸口,“可是我要是不告诉你,自己擅自做主了,我又不是完人,也不是聪明得能看得清以后几十年的人,馥环的婚事已经够我后悔自责了,你要是有什么不对,我怎么对得起你父母?”

    竟是真的让她自己做决定了。黛玉捂着脸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第 37 章() 
林征这些年假是攒了不少,但晋阳一刻也离不得人,他更不是那等玩忽职守、得过且过的,在家里歇了几日,便告别父母娇妻同弟妹,马不停蹄地回任上去了。刘遇忙着三公主的丧事,自然无暇来送他,也就一直没跟舅父舅母说明白,他那日颇为要命的话,到底有无用意。那日黛玉体谅他没了妹妹的心境,特意穿得素了些,谁知听到那样骇人的话来,倒庆幸没再与他会面了。尤其是那日她回房后,张婆子来找她,说:“这扇坠儿是永宁王在祠堂捡到的,说想来是姑娘落下的,叫我送还来。”

    已然是入秋的季节,黛玉何曾带过扇子在身边?况那白玉扇坠又大又重,她可不用这样的款式,只是当日几个兄长又不曾去过祠堂,她也不敢去问,生怕人瞧出端倪来,只赌气把那扇坠子随手扔进箱子里--倒是不曾丢了。

    自林征走了,林家人方有闲隙应付应付京里惯常的交际应酬。三公主算夭折,丧事从简,更没有国丧一说。如忠勇侯夫人这样好热闹的,收敛了几日,又开始张罗起茶会花会来,黛玉在荣国府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人脉极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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