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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当军中的吏卒喊到他的名字时,一直埋首于卷宗的大老爷刘自然抬起了他那高贵的头。
“你叫黄知感?”
“正是。”
“哪儿的人?”
“成纪县人士。”
“听说你妻子的头发是天上少有,世间难寻,如她肯把青丝裁下,献于本府,我就免你兵役,如何?”
“这个……小的做不得主!”
“那好,你回去想想,下一个……”
他妻子的头发,倒真是有名,连军府里的大老爷都有所耳闻。谁都知道,出去打仗,九死一生。就算能活着回来,十有八九,也不是囫囵身子了。刘自然觊觎他妻子的头发,幸耶?还是不幸?
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可也不愿糊里糊涂地白白送死。可是,那头青丝,是妻子的命,却让他如何开口。思来想去,罢罢罢,男子汉大丈夫,头掉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52dzs。】死便死,算计一个女子的头发,算什么英雄!
他打定主意,这话是万万不能说。
可是,他虽不说,消息却如同长了翅膀,飞到他妻子的耳朵里。人人都在羡慕黄知感,你看人家那媳妇娶的,关键时刻,能救命!这件事,他人还没到,她就已经知晓。
他回到家里,仍如往常一般,洗脸、吃饭、干活。半句口风都没漏。最后,还是她沉不住气,主动问起。
“听说刘府君想要我的头发,给他,就能免你的兵役,有这回事吗?”
他沉吟了半天,才点了点头。妻子明慧异常,撒谎怎么能瞒得过她,不如实话实说。
“那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大丈夫殒身为国,也是应当!”
“你向来不喜欢打仗,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不说话。
“我以弱质,托付于君,发剪尚可再生,人死即是永诀。君若南征不返,我纵有美发,又有何用?”
说罢,她抽掉乌木簪,拿起小铜剪,攥住发根,一径剪去。
转眼之间,垂至脚跟的头发,丝丝委顿在地。他与她,都红了眼睛。
她用青布帕子,包住剩余头发,短发的她,如男孩一般,只是身形瘦弱了些。
将地上的头发,一根一根收在一起,以红色丝线捆束,放入青丝囊中,送到刘大人府上。
乡野草民尚知道一言九鼎,没想到,刘府君竟然说了不算,青丝在手,黑如墨染,软似初蝉,那头发似含有九天玄女的精魄,令人目眩神迷,然则可扪可触,可亲可感。
刘大人让巧手的侍女和了丝线,织成一匹如烟似雾的薄绢,衬于衣里之中,蜀地酷热,那衬里竟有微微寒意,穿在身上,无比的熨帖。
刘府君达到了目的,黄知感却不能不去服役。出尔反尔又能怎样,他倒要看看,谁敢不服!当然,借口是堂皇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当此用人之际,谁也不能豁免。
当征兵的文牒送到家里时候,黄知感的妻子正在灶前做饭,她手一抖,一瓢清水,浇在蓝布裙上,水渍弥漫开来,洇了一身。冰寒刺骨,透心的凉。
他们拿去了她的头发,还不肯放过她的丈夫,这些人,究竟想要怎样?浑身不停地抖着,牙齿碰出咯咯的响声。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不,不能就这么任人欺负,她要找刘府君说理去。黄知感拦住了她,这如山一般给她依靠的男子,摇了摇头。
她知道,事已不可为。就算说得过府君大人,又能怎样,一介草民,就是府君掌心的蝼蚁,再怎么辗转腾挪,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
跟他硬碰硬,不定还有什么不堪的机遇在前边等着呢。
哇的一声,她哭倒在地。泪如潮涌,伤心欲绝。
黄知感走了,夹在一片灰黑色的背影当中,渐渐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从此,他与他们的邻居一起,刀头舔血,枕戈待旦。若打了胜仗,饮至册勋时,那功劳都是别人的。倘若王师败绩,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自他走后,她每天都到村头遥望。明知道看不到什么,还是忍不住要去看。
她的头发又长出来了,拿青花白地的布帕子包着,也不复往日的光泽亮丽,那头秀发,同它的主人一样,都在等待中日渐枯槁。
——可怜无定河边骨,俱是春闺梦里人。
可是,她连他的骨头都没有等到,那场大战——金沙之战,死了无数人,折戟沉沙,尸横遍野,连战场,都被鲜血染成了泥涂。活着的人,都缺胳膊断腿,满身的伤痕,他们忍着伤痛,挖了一个大坑,把所有的同袍,都葬在那个坑里。
他死了,再也不能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一声没吭,便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不吃不喝,只是以泪洗面。没过几天,便瘦得如同一缕芳魂,只有那双呆呆的眼睛,间或一轮,证明这个人还或活着。
她的父母从外地赶过来,要带她回去。她年纪尚青,还可以重新开始,再找个好人家,日子,便可从头来过。
她虚弱地摇摇头,目光却是无比的坚定。父母走后,她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有人发现,向来不信佛、道的她,竟然整日整夜,对着苍天,喃喃念诵。那声音,时而哀切,时而高昂,时而如祈请,时而若诅咒。没有人知道,她口中念的都是些什么。
这女子,在旁人眼里,凄厉似鬼,往昔的云鬓花颜,仿佛同她的丈夫的尸骨一样,零落成泥,碾做尘。
不久,有人从城里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说刘府君,刘自然大人,突然得了急症,死了。
她听了,凄苦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纹。有细心的人发现,从此以后,她睡得更迟,起得更早,对着虚空,朝夕礼拜,从无间辍。
一年以后,黄家的母驴,忽然产下一头小驴,黄知感的遗孀请了邻居,一起帮着接生。那头小驴落地之后,女人从厨房里端出一盆热水,洇湿了布,给小驴净身。擦着擦着,她突然停了下来。捉住驴腿,细细观看。脸上,带着隐秘的笑意。
旁边的觉出事情有异,也凑过去看。女人把驴腿抬起,给他看。这人看清以后,吓得跌坐在身后的柴草堆上。
——驴腿上有三个字,刘自然!
“哈哈哈哈——刘自然!你也有今天!”
那妇人仰天大笑,状似疯魔。无数个白天,黑夜,她对九天神魔的祈请,终于得到了报偿。刘自然,刘府君,现在落在她的手里!
佛说:是身如幻,从颠倒起。是身如影,从业缘现。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是身如影,从业缘现。他种下了那样的因,就要收获今天的果。
女人还在笑,笑出了眼泪,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角流出了丝丝的血。
邻居被这女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简单处理了一下现场,便趁她不注意,溜了回去。
第二天,这件事便传得满城风雨,人人都听说,门前有一棵柳树的黄家,昨天产下一驴,那驴腿上的细毛,自然形成纹路,定睛看去,竟是刘自然三字。
这样的怪事,不能不上报郡守大人知道,郡守听后,差人叫来了刘自然的妻子和儿子,前往黄家识认。刘妻看了半天,摇了摇头,那驴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躺在母驴身边,很是悠闲。刘的长子,在别人的指点之下,捉住驴腿,看了看,只一眼,便连退几步。
黑色的驴腿上,有从生的白色杂毛,点划清晰,正好形成三个字。
如同有人以浓墨在碑石上摩拓的一般。
那三个字,他怎么会不认识!——那是他父亲的名讳。
怎么会呢,怎么会?所谓的因果报应,怎么会如此之速?
这一切,都是巧合吧。
可是,万一这驴真是他父亲转世,留在这里,岂会有好果子吃,那样,他岂非成了不肖子孙?
刘自然的儿子想了半天,忽然茅塞顿开:
“父亲生前,最爱饮酒食肉,倘若端来酒肉之后,这驴子大快朵颐,那便是我的父亲无疑!”
“好!就依你说的做!”黄氏的遗孀,听了这个建议之后,比谁都要踊跃。
不一会儿,仆人从集市上回来,拎了几个食盒,将里面的鸡鸭鱼肉,倒入石槽之中。
驴本是草食动物,从来不吃肉的。黄家这头新生的驴,闻到了酒菜的香味之后,竟然打了一个滚儿,忽地从地上跃起,奔到石槽旁边,低下头去,狼吞虎咽起来。
不一会儿,装酒的器皿和盛肉的石槽,就见了底。食毕,昂起脖子,长鸣了几声,似是酒足饭饱,极之畅快。随后,又流下了几行眼泪。
旁观者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刘妻和刘子,不住地抹着眼泪。刘的儿子同黄知感的妻子商量,愿以十万钱赎回此驴,牵回家去供养。黄妻听了以后,当即吐出两字:
“不卖——”
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字字句句,咬碎银牙般的凛冽。
“给多少钱,我都不卖,就算搬来金山银山,我也不卖!”
刘的妻儿见黄妻态度如此坚决,知道坚持也是无用。打算以退为进,再等一等,等这女人消了气,态度软化了,再上门买驴。——在他们心里,这世上没有人不见钱眼开,真金白银放在眼前,会有人不要,除了疯子,就是傻子。黄家家境清寒,一个女人,自己顶门立户,总有她服软的那一天。
众人散去之后,黄妻回到屋子里,坐在镜前。解下头上的青帕,将从抽屉深处,拿出层层软布包裹的乌木簪,斜斜插在头上。
她对着镜子,嫣然一笑,那笑容里,融融脉脉,充满似水的柔情。仿佛,她的身边,有谁在看着一样。
“夫君,我终于可以给你报仇了!”说罢,她从墙上拿下一条熟牛皮编制的鞭子,走到驴圈。
一阵凄惨的驴叫声传来……
刘氏子多次登门,每次都增加价码,黄妻好整以暇,从不吐口。眼见那驴身上遍布条条血痕,自己却无能为力,刘自然的儿子又急又气,又惭愧,又遗憾,竟然生了一场大病,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死了好!死了好!刘自然夺去她的头发,如同生生剜去心脏;不守承诺,令黄知感走上战场,并且死于异乡,就是要了她的命。
她早已死了,别人看到的,不过是一具躯壳……
刘氏父子,不过是以命抵命而已。
战火肆无忌惮地蔓延,终于烧到了成纪县。为求保命,大伙儿四散奔逃,黄氏遗孀和那头驴,也不知所终。
纷飞的战火中,遍地的哀鸿,出自《儆戒录》的这个故事,也在硝烟中落下了帷幕。
读过之后,令人怅然。
这个故事的前半截,有可能是真的。
寻常百姓的性命,在官老爷心中,如同蝼蚁。他本来可以放生的,又拿了人家的心爱之物,于情于理,都应成全。
只不过,一个女人的头发,一个男人的性命,在他的心中,轻若翎羽。
他根本,就不打算成全。
就算背信弃义,别人又能拿他怎样?
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想到,他拿走的,是一个女人的一切。全部。所有。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看着那些小民蹉跌于尘世,摔得头破血流,才能显出他的权威来。
在现实生活中,那女人,除了痛断肝肠,哀哀哭泣以外,大概不会有什么别的作为了。她是弱质女子,即便仇深似海,也不能手提三尺宝剑,前去快意恩仇。
这个故事,给了她一个期望中的结局。
——生活中不能实现的,在故事里得到了成全。
碧海青天,夜夜心。一无所有的女人,在夜里,将自己的痛与恨,煎熬成毒。通过不眠不休的祈请,求得神迹降临,为丈夫,也为自己,复仇。
故事告诉我们,休要作恶,要广结善缘,免得身后遭报应。
种下善因,才能收获善果。否则,因缘果报,不知道会沦落成什么。
假如生活,一如这般的条分缕析,黑白分明,恩怨必酬,那么,那些悲剧,也就可以避免了吧!
57野宾
唐代有很多与猿有关的诗句,其中脍炙人口的如“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飞鸟回”,“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等等,也许与那个时代植被覆盖较好有关,山深林茂,猿影纵横,啸傲其间,因此,成了诗人笔下的常客。
有一首诗,也是写猿的,未见得有多好,却承载了一段久远的故事。这首诗是这样写的:
嶓冢祠边汉水滨,此猿连臂下嶙峋。
渐来子细窥行客,认得依稀是野宾。
月宿纵劳羁絏梦,松餐非复稻粱身。
数声肠断和云叫,识是前年旧主人。
诗的作者叫王仁裕,曾经跻身官场,在南方做过官,他一生著述很多,无论诗、赋、还是散文,都拿的上手。虽然不如李、杜有名,但是,在当时流传甚广,自唐以来鲜有其比,被时人誉为“诗窖子”。
“诗窖子”里面的窖藏的诗很多,这一首是叙事性的,写的是他同一只猿的因缘与过往。下面,我们要讲的,就是这一猿一人的故事。
王仁裕在汉中做官的时候,同家眷一起住在官署里,无论处理公务还是日常生活,大体都在同一个区域内活动。
有一天,下人传话,说是有一个在巴山深处采野果、打野味的土人,今日捉到了一只小猿,想托他们献给王大老爷。王仁裕想了想,觉得不要的话,不免辜负了土人的一片心意,再说,这也不是金银财宝,接了也不算是受贿,就叫他们把小猿带进来。
不一会儿,下人捧着一只小猿来到他的书房。
那小猿只有巴掌大小,身上是淡粉色的,毛还没有长齐,好像是刚出生不久的样子,一双黑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也不怕人,王仁裕见这只猿看起来很是慧黠,就叫人捧到后房去养了。
从此,他的生活,也充满了野趣,每天从官署回来,都要同这小猿戏耍一番,小猿同他也很是亲近。后来,王仁裕给这小猿取了个名字,叫做野宾。意思是,从山野深处来的客人。叫了几次,小猿就知道,这是叫自己呢。每当他一喊,野宾野宾,那小猿便吱吱叫着,声声应答。然后三纵两纵,跳到王仁裕身上,抓耳挠腮,很是热络的样子。
到底是山野里的动物,生长的速度奇快无比。没过几年,野宾就长成了一只身强体健的大猿。王仁裕觉着整天栓着它也不是办法,就叫人把套在它脖子上的绳子松了,让它自由活动。没想到,放开容易,再想逮住可就难了。
野宾天性里的野性因子开始复苏,再也不像小时候那么乖巧了。其突出表现就是逢人便咬,王府里的人,上上下下,身上几乎都有野宾的牙印。大伙儿苦不堪言,又拿它没有办法,见着野宾的影子,就躲得老远。
阖府上下,它就怕一个人——王仁裕,每当做错事的时候,王大人一声断喝,它便趴在地上,俯首帖耳,一动不动了。嘴里还吱吱地叫着,做出羞愧的样子,让人觉得,又是可爱,又是可恨。其他人等,纵然手里拿着棍棒和鞭子,气势汹汹,它也毫不畏惧。该抓抓,该咬咬,从不耽误它搞破坏。
府衙周围,长了很多槐树、榆树,还有其他叫不上名字来的杂木,郁郁青青,形成了一条林带。离衙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所庙,是祭祀汉高祖刘邦的。古庙松柏掩映,上面有数不清的鸟巢。野宾脖子上的绳子解开以后,很快便找到这片乐土。
从此以后,它经常趁人不注意,跑到汉高祖庙的那片树林里去。在树梢上飞纵跳逸,如同大侠一般,高来高去,以破巢取卵为乐。收取的鸟卵,它也不吃,而是随手扔在地上,听响儿玩。
日子长了,那些鸟儿不干了。让野宾这么疯下去,估计它们得绝种。鸟们也颇有灵性,当时州衙门前有悬挂铃铛的架子,苦大仇深的鸟们,纷纷齐集于这个架子上,用嘴去啄栓铃铛的绳子,铃声响起,让州官听见了,派人看看这些鸟儿有什么冤屈。
鸟儿在前面飞,吏卒们在下面跟着,走到汉高祖庙前,正好看见野宾往下掷鸟蛋呢,这下好,抓了个现形。吏卒们在下面招呼它,野宾做了几个鬼脸,有观众看着,它玩得更欢了。这些人无奈,只得动用武力解决,瓦片和石块齐飞,劈头盖脑地往它身上砸去,怎奈野宾身手不凡,所有的攻击,都被它轻轻化解。
这场人与猿的大战从早晨一直持续到晚上,直到炊烟升起,野宾饥肠辘辘,才跳下树梢,伸手就缚。
王仁裕听说此事之后,很是生气。野宾一天天长大,留在身边,野性难驯,以后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呢。现在,它造成的损失还不是很大,不如就把它送走,免得以后愈发的难以收拾。而且,纵逸山林,才是一头野兽的终极追求吧。
第二天,王仁裕就叫府里的家丁,把野宾带走,送到巴山深处,离府衙有一百多里的溪洞里去,那里有很多猿群,与同类在一起,也许,野宾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
没了这只山大王,家里是清净了不少,也没有人上门告状了。王仁裕却觉得若有所失,门外有脚步声的时候,他总是条件反射般地喊一声:野宾。当然,他心里知道,野宾已经叫人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两三天以后,家丁回来复命了。王仁裕在书房里,问起他们路上的情形,家丁张开嘴,刚要说话,忽听得厨房里传来一阵噪扰声,大家都被这声音吸引过去,推开厨房的门,只见一只大猿,正在那里到处找吃的。——那不是野宾,却又是谁!
原来,野宾记得来时的路,而且,比他们走得还快。先家丁一步,回到王府了。
失而复得,王仁裕也是百感交集。为了避免它再出去闯祸,特意叫人拿粗大的绳索,套在脖子上,栓在家里。
谁承想,过了几天,野宾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绳子解开了,重获自由,它更加无法无天。竟然跑到主帅家的后厨,吃得肚子滚圆。这还不算,吃饱之后,又把人家的杯盘碗碟掀了一地,在上面踩了踩去,弄得污秽不堪。然后,跳上房顶,掷瓦拆砖,主帅一见家里这狼藉的场面,差点昏过去,当下勃然大怒,调集了一队弓箭手,埋伏起来,往房顶射箭。
休养生息之后,野宾又长了不少本事。它骑在屋脊上,拆掉房上的砖瓦,不断朝那些人埋伏的地点投掷。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神箭手,一时间,飞篁如雨,纷纷朝野宾射去。野宾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见它嘴里呼喝有声,手脚并用,手拈足掷,忽左忽右,行迹飘忽,下面的人射了半天,竟然没能损伤它一分一毫。
眼见主帅愁眉不展,有一个老将献计说:
“听说集市上有个耍猴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