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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儿,你,你别打他,行么?你就跟他说,别打他,好不好?”
“我不打他!他毕竟是你的养父,我怎么会打他?我会跟他‘讲—道—理’的。”王勃用手摸了摸女孩的脸。露出一个让其放心的微笑。
王勃从后厨走了出来,关永祥正在和他老汉儿边吃卤菜边喝酒,同时唉声叹气的向王吉昌诉苦。什么抚养关萍是多么的不容易,一家人当初是多么的造孽(可怜),即便如此,家里的条件再艰难。再窘迫。他和毛志红两口子还是紧咬牙关让关萍杜读完了初中,不像周围的很多人,小学都没毕业,就让自己的娃娃辍学回家帮着做事。
总之一句话,对关萍这个女儿,他真的是巴心巴肝,一视同仁,一点二心都没有!
这些话听得王勃在心头冷笑连连。他也懒得揭穿关永祥的胡说八道,恬不知耻的为自己脸上涂脂抹粉。直接来到他老汉儿王吉昌的身边,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
关永祥见王勃出来了,微微欠了欠身,然后一脸期待的望着王勃,希望能从其嘴里听到关萍回心转意的好消息。
“关伯,刚才我问了萍姐,大致了解了是怎么回事。以前,我觉得关伯你还算是个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人,但是在萍姐婚嫁的这件事上,关伯,你咋个就犯老糊涂了呢?现在是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的社会主义新中国,你还以为是父母包办婚姻的封建社会嗦?那廖俊再好,廖家再富,但是萍姐不喜欢,不想嫁给他,你生拉活扯的强买强卖,萍姐会幸福嗦?这肯定是不幸的嘛!这注定了会是一个悲剧嘛!
“再说,萍姐现在才十八,根本就不到结婚的年龄!我来给你普及一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婚姻法》: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婚姻法》规定,男女要想结婚扯证,男的要满22周岁,女的要满20周岁,这才是合法婚姻,不然就是违法!你这是在干违反乱纪的勾当啊!
“我晓得,你肯定要说农村里面先结婚后扯证,年龄不到然后结婚生娃的人也多得很,起串串,人家不都过得尚好?球事没得?是不是?但是这也有个前提啊,那就是人家是你情我愿,相互喜欢,而非强买强卖!现在的问题是萍姐根本就不喜欢那姓廖的,也不想嫁给他,两人完全没有一点感情,你现在生搬硬套强行让两个人在一起,你这不是好心办坏事,闹笑话嘛?……”
王勃一上来,一张嘴,就噼里啪啦,如同打机枪,对关永祥好一通数落。他根本就没想和关永祥“有话好好说”,就是想故意呛他,把事情搞大。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和关永祥“有话好好说”,凭着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再加上他父母已经认了关萍当干女的现实,两家人目前实际上已经算接了亲,成了戚,那么,到底是选择听这个在四方城开店的大富大贵的干亲家的话,还是听在队上只不过有点小钱,开火山轮的“土八路”的话,只要关永祥不蠢,结果不言自明。
但王勃担心的就是这个!
对关永祥和毛志红这两个关萍的养父母,自从上次和关萍参加了关羽的满月酒,亲眼目睹到了关萍在家里的地位和遭遇后,他就在心中将这无情无义,冷血而又冷漠的两口子打入了另册,不想和这家人有过多的往来;但即便如此,他也并未想让自己的干姐姐和关家彻底的脱离关系。他觉得,哪怕关永祥老子不像老子,毛志红娘不像娘,但是关萍毕竟跟这两人生活了十几年,在关萍的心头,还是将这两人当成是自己的父母的,她也需要一个情感的寄托。而这种寄托,他给不了,他父母这个干爸和干妈也给不了!
然而,关永祥今日的所作所为,却完全触碰到了王勃内心的底线,犯了他的忌,摸了他的逆鳞!王勃完全没想到仅仅因为不想嫁人,就能遭受一顿毒打!王勃由此及彼,想到了在关萍过去的十八年人生岁月当中,类似的情况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她又是如何挺过来的?这期间,是否像他上一世一样。曾走到过绝望的边缘?王勃越想越气,也越想越寒,当他抱着关萍。看着不论是怀里的关萍还是站在一边的母亲,这两个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都在默默垂泪,暗自伤心时,他便在心头下定了决心:
关永祥和毛志红这种形如奴隶主般的父母,不能要了!不然,这次的灾祸因为有他能够躲得过,下次。必生祸端,必发悲剧!
很简单的一个推想:这次和稀泥和过去,万一下次关萍回老家。被她的冷血父母伙同廖家,给关萍设局,来个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关萍绝望之下……
有过自己亲手结束掉绝望人生的经历。加上前不久姜梅的经历,包括他自己对人性之恶有时候可以恶到毫无底线,无以复加,形如牲畜的了解,王勃已然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再等待下去!长痛不如短痛,他要想方设法把关萍和关家做一个最彻底的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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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王勃,一个十几岁的。毛都没有长齐展的青沟子娃娃毫不留情的当面数落,关永祥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很快便脸红筋涨,一股被轻视,被侮辱,被嘲笑的愤怒在关永祥的心间勃然而起,他很想指着眼前这个不懂礼数,没有大小的鬼豆子大骂一通,然而一想到自己身处的地方,想到对方的身份,关永祥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鬼火,面色尴尬而又难看的冲王勃说:
“你还是娃娃家!你不懂!我,我不跟你两个说,我和你老汉儿说!”
王吉昌也没料到自己的儿子一上来就一点面子也不给的跟关永祥毛起,相当的诧异,本能的就想数落一下自己的儿子:
“王勃,别没打没小!咋个跟你关伯说话的?还不向你关伯道歉嗦?”
但王勃却根本没理自己老子的数落,平静的,而又带着些蔑视的语气,道:“随便你跟哪个说!你就是跟国家主席说,我都是这个意见:萍姐不想嫁人,谁都没有那个权力逼着她嫁!哪怕是关伯你,也不行!”
“我不行?我,我凭啥子不行?关萍是我的女,我供她吃,供她喝,含辛茹苦的把她养大,我不能做主,我凭啥子不能做主?”关永祥一下子就急了,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直接“忽”的一下从桌子上站了起来,而后开始冲后厨的方向大喊,“关萍,你给老子出来!走,这就切收拾你的行李,跟老子回切,回华蓥!这工,不打了!”
“萍姐打不打工,愿不愿意在这里干,要看她自己干不干,这可不由你说了算!”王勃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最后一点伪装的温情也被他撕了下来,冷着脸和关永祥针锋相对。
“光天化日之下,我,我还不信你敢扣人了!”关永祥气血上涌,吹胡子瞪眼,很想一耳光朝眼前这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家伙扇去,但几多考虑,终还是不敢。
“同样回你一句: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你还敢抢人了!”
“……”
同在一桌的谢媒婆和王吉昌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转瞬之间,还没说两句话,一大一小,一老一少的两人忽然就针尖对麦芒的毛了起来。于是,两人立即开始劝说,谢媒婆劝关永祥,让他息怒,有话好好说;王吉昌也让王勃少说两句,不要没大没小,同样是叫他有什么话好好的讲,不要动怒。
但王勃根本就不想和关永祥“有话好好说”,他就是想“以下犯上”,激他,刺他,让关永祥自觉颜面扫地,下不了台,以便好为他后面的后续动作铺路。
几十年光阴,活了一辈子,关永祥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被一个小辈居高临下的批评,教育,然后一脸蔑视的奚落,只感觉自己的脸皮,自尊全部掉了一地,被人肆无忌惮的践踏,吐口水。
“关萍,你个死女子给老子出不出来?你信不信老子马上进来把你锤死?”气急败坏的关永祥再一次高声叫嚣,一把推开旁边还在兀自劝他息怒的谢媒婆,看样子就准备朝后厨冲去。
“爸,拦着他!不要让他接近萍姐!我马上给薛涛打电话!这老东西是老昏颠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还真以为这里是他山窝窝,能够只手遮天,任意妄为!”
王勃的话音刚落,关萍已然从后厨冲了出来,泪流满面的冲关永祥道:“那你就把我锤死吧。但是想让我跟你回家,逼我嫁给廖俊,那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你,你个死女子……老,老子今天不锤死你,老,老子就不姓关!”关萍的话气得关永祥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不顾王吉昌和谢媒婆的拉扯,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张牙舞爪叫嚣着朝关萍冲去。
“休想锤死我姐!老匹夫,那你得想好改名换姓了!爸,快点拉着这条疯狗,他已经疯了,我马上切喊薛涛!”
“……”
一时间,不大的老店前堂,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而王勃,也趁乱跑了出去,直接跑向旁边的旗舰店,准备叫自己的“狐朋狗友”薛涛来医治这顽冥不灵的关永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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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凤凰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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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是开着一辆警用长安过来的,王勃给他打传呼的时候他正在派出所的食堂用餐,听闻王勃十万火急的召唤,撂下筷子,叫上一个同事,钻进停在派出所门口的警车就朝“曾嫂米粉”赶。
“啥子事哦,勃勃?十万火急的!”薛涛一下车,就冲站在米粉店门口马路边等他的王勃道。
“这样的……”王勃把薛涛拉到一边,一阵叽叽咕咕的耳语。
“我靠!现在还有这么恶毒的父母?”薛涛瞪大他的那双眯眯眼,不可思议的说。
“是啊!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也不敢相信!太tm畜生了。完全是奴隶主啊!”王勃唏嘘着叹口气。
“老子的工作就是‘为民除害’!你说嘛,你想把这老家伙咋个办嘛?”听了王勃的讲述,对那叫关萍的漂亮女孩充满同情,对她的老汉儿无比厌恶的薛涛直接问王勃。
“有过今天的‘惨痛’经历,这老狗受到了如此之大的‘侮辱’,我姐显然是不能回切了,回切就是一顿毒打!我也不想她回切。我是想来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比如,让我姐和她的养父母断绝父/母女关系,你看能不能办到?”王勃想了想,向薛涛道出了自己最终的想法。
“如果你姐是关永祥亲生的,有血缘关系的。还真不好办。不过既然当初是阴差阳错领养的,这么多年来,这养父母又没尽到养父母的责任和义务。甚至虐待毒打养子女,则可以断绝。方法有两个:要么双方协议解决,然后去民政局登记备案;要么去法院起诉,看你。”薛涛说。
“去法院闹得人尽皆知对我姐的影响不好。还是先礼后兵,先协议解决吧。协议解决不了,再走法律途径。”王勃想了想,道。
“行!那我先把这家伙抓到派出所去吓吓。然后再帮你们双方调解。不过你姐这边如果是主动提出断绝关系,这么多年来的抚养费,肯定要付一笔给对方。”
“只要不离谱。钱不是问题。”王勃挥了挥手。
“靠,我还会让你吃亏嘛?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薛涛朝王勃眨了下眼,正了正自己头上戴着警徽的大盖帽,将别在腰间的手铐取了下来。冲站在一边等他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两人于是一前一后,一脸板正、威严的朝喧声震天,围观者甚众的老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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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疯发狂,誓要“锤死”自己女儿的关永祥被牛高马大,一脸正气的薛涛强力拷走了。没了祸乱之源,一大群围在老店门口看热闹,看稀奇的过路群众也渐渐的散去。但仍然有些无聊而又多事的大爷大妈们聚在王吉昌、曾凡玉的身边,听两人大摆他们干女的可怜和不幸。痛骂干女养父母的冷血和无情,顿时引来无数的唏嘘。无限的同情,以及义愤填胸,众口一词对关永祥的自责和鄙视,什么“猪狗不如”,什么“枉为人母人父”,什么“愚蠢透顶,连亲生没有养生大都不晓得”之类的。
至于那尖嘴猴腮的谢媒婆,早在看到警车来的刹那,便趁着混乱人多悄悄的溜了,戚戚然,惶惶然,如同一条丧家之犬,生平第一次打了个车,朝城北汽车站狼奔豸突而去。
而在薛涛把关永祥弄走后,王勃也带着兀自流泪的女孩分开人群,直接开店里的面包车回了家。
这天下午,王勃也没去上课,一直在家里等薛涛的消息。等消息的同时,就把他准备如何解决她和关永祥之间的矛盾向关萍说了说。
关萍此前根本就没想到王勃会这样做,而且做得是这么的彻底,决绝,所以相当的吃惊。
“勃儿,我以后就是真正了孤儿了么?”关萍流着泪,一脸哀戚的看着王勃。
王勃一把把女孩抱在怀里,一边拍着女孩的背,一边用嘴亲着女孩汩汩涌出的泪水,道:“傻话!什么孤儿?你不是有我嘛?还有我爸和我妈嘛?等你和那家人脱离了关系,我就让我妈老汉儿去民政局申请,重新把你领养到我家。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我们四个一辈子相亲相爱,永远也不分开!好么?”
经过王勃一番耐心的解释和劝说之后,关萍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她也知道,事到如今,她的养父母看她已经完全视如仇寇,双方也不可能再生活在一起了。然而,一想到从此之后她和那个家,那两个人,她生活了十八年的故乡,那里的一草一木,她儿时所有的记忆,都将真正的一刀两断,再无衔接到一起的可能,关萍便是一阵悲从中来,扑倒在王勃的怀中,用已经哭哑了的声音,“嘶嘶”的痛哭起来。
而王勃,听着女孩撕心裂肺般的嚎啕的大哭声,心头也是无比的凄惨,然后便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绝情了?
但心头的这丝疑缕也仅仅在心间绕了个圈,很快就被他排除脑外,对关萍所下定的决心,再次坚定起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行妇人之仁,以后万一关萍被自己的“善良”所牵连,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大概下午五点的时候,薛涛给王勃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两个字,成了,让他带上关萍,到派出所来签字。
王勃和关萍一起开车来到派出所,在派出所再次见到关永祥的时候,就见曾经嚣张无比,喊打喊杀的关永祥耷拉着脑袋。畏畏缩缩,放佛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估计是被薛涛等人吓得不轻。
不过这只斗败的公鸡在见到关萍身影时。全身的“鸡毛”一下乍立,一双通红的三角眼猛睁,直直的瞪着关萍,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
“恶形恶状的干啥子?先搞清楚这里是那里哈!”薛涛朝关永祥猛地一声吼,重新让对方从怪兽变成了公鸡,而后将王勃和关萍引到另一间屋,关上门。将手里的一张a4白纸递给王勃,这才道,“和对方谈好了。八千块钱的抚养费,从此和关萍一刀两断,双方以后不再往来。”
王勃点了点头,接过薛涛递过来的《解除收养关系协议书》。大致扫了眼。然后便看向身边一脸戚容的关萍,说:“姐,长痛不如短痛,签字按手印吧。”
关萍拿着王勃递给她的《解除收养关系协议书》,一行一行的看着,眼泪簌簌的朝下掉,溅落在了白纸黑字上。关萍忽然抬头,看着王勃和薛涛。一脸哀求的道:“我想去见见他,可以吗?”
女孩的样子让王勃的心情也变得沉重。想着关萍大概想对关永祥说些最后的话,便点了点头,说:“我陪你一起去。”
三人出了房间,一起来到关永祥所在的一间专门调解民事纠纷的“调解室”。关萍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在关永祥如临大敌的注视下,径直来到关永祥的跟前,突然,毫无征兆的一下子屈膝跪在水泥地上,“咚咚咚”的给关永祥磕了三个响头。跪在地上的关萍并未起身,而是抬头,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己的养父,道:“爸,女儿不孝,让您失望了,以后你和妈……多保重!”说完之后,又是弯腰埋头,“咚咚咚”的以头触地。调解室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以至于这声音一时间竟显得十分的巨大,绵长,带着回响,不由让人联想起山上老庙的撞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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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经过民政局的登记备案,关萍正式跟关永祥和毛志红脱离了收养关系,同时被王吉昌和曾凡玉领养回家。在当地派出所户籍科入户的时候,办事员问关萍需不需要更改自己姓名啥的,王吉昌愣了一下,脸上随即一喜,王勃则抢在王吉昌“大言不惭”之前连说不用,说就用“关萍”就可以了,但关萍却意外的发言了,对着王勃,王吉昌和曾凡玉说:
“干爸,干妈,勃儿,我出身的时候,亲生父母嫌我是女孩,把我和养父母的儿子掉了包。我在关家这十八年,也不招养父养母喜,大概在他们的眼中,我这个养女是不配姓‘关’吧。既然这样,我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还给他们好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