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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颜急着看屋里情形,不愿和玉玄鬼扯耽搁时间,直接使了个巧力,把玉玄揪开,又去开门。
玉玄在半空中一旋身,不等身体落地,双手抓住无颜的后衣领,往后急拽。
无颜没料到玉玄反击这么快,完全没有防备,而玉玄这一抓的力道又极大,竟把他拽得往后跌倒。
玉玄刚刚落地,还没稳住身形,无颜被他拽得往后倒来。
两人顿时成了倒地冬瓜,滚作一堆。
玉玄的腰磕在台阶上,痛得叫出了声,“我的娘啊,痛死老子了。”
有玉玄垫着,无颜倒没摔痛,翻身就要爬起,玉玄却拽着他不放。
无颜急了,“放手。”
被无颜进了屋,如故就原形毕露,那还不天下大乱。
玉玄顾不得痛,丢开无颜的衣领,死死拦腰把无颜抱住,“这是禁地,你不能进。”
“既然是禁地,你来干嘛?”
无颜唆使高志平翻新云秀坊,弄了李然一身脏,又在澡堂外顾意说暖房没有人来。
如果李然在澡堂把澡洗了,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但李然没洗澡,又没有回房,而暖房里还有灯光。
种种事迹更说明这个李然有问题。
他花了这么多心思,眼看结果就在面前,他怎么甘心被玉玄搅和。
但别看玉玄长得跟个姑娘一样,但手上功夫却是实打实的。
玉玄把他缠住,他使了十二分力,都摆脱不了。
急得跳脚,“你是不是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李然……”
“没有。”玉玄打死不认。
“不可能,放手,让我看看。”
“不行,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上,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犯戒。”
玉玄是讲规矩的人?
信他的都是猪。
“你不放,是吧?”
“不放。”
“好,你不放,我们就在这儿耗着。”
暖房只有这一道门,又没有窗。
只要守着门,除非里面的人会地遁,要不然插了翅膀也飞不掉。
耗着就耗着,玉玄心里哼哼。
只要如故把衣服穿好了,把那张脸整回去。
大摇大摆走出来,也顶多是私闯禁地。
反正罚,还有他们扛着。
可是如果被人发现了女儿身,可就是天都要塌下来的事了。
玉玄能想到,无颜当然也能想到。
急得咬玉玄的心都有。
但偏偏被他死死抱住,硬是挣脱不出来。
二人正纠缠着,突然另一个人从他们身边跃过,落在门前,回头冲他们笑了一下,伸手把门推开。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千防万防的高志平。
玉玄的脸瞬间惨白,慌忙放开无颜,追了上去。
但他虽快,高志平却已经迈进门槛。
无颜一跃而起,飞跑进屋,比玉玄跑得还快。
玉玄一颗心沉了又沉,脚在地上一点,身体轻飘飘地进了暖房。
向大石缸一看,怔了。
石缸里哪里还有如故的人影。
无颜直扑大石缸,缸中除了一缸热水,什么也没有。
人呢?
怎么可能没有人?
如果没有人,玉玄干嘛要死死拦着?
高志平见屋里没人,有些不解地向无颜向玉玄看来。
玉玄也觉得有些懵,不知如故怎么会突然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但不管怎么说,如故不在,他总算能松口气。
抱了大刀,哼了一声,“这里能有什么?”
无颜不死心地左右乱看。
玉玄正有些得意,突然一滴水滴进他的脖子,他转头,看见垂在眼前的一缕湿答答的墨黑发梢。
唬得魂飞魄散。
不露声色地一手扶了大刀撑在地上,一手抱在脑后背靠身后货架,挡住那一缕秀发。
高志平是收到风声,说李然在这前面不见的踪影,他是顺着方向找来的这里。
结果看见在门外纠缠的玉玄和无颜。
以玉玄对李然的维护,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认定李然私闯了禁地。
本想捉个现场,给他定个罪名,借机好好地收拾收拾他。
结果屋里什么也没有,有些郁闷。
但总觉得这两个人不可能无故到这里来。
正想,仔细地搜一遍,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大量的脚步声。
坊主带着云秀坊的护院出现在门口,气急败坏地冲进暖房。
当看清暖房里的三个人,顿时苦了脸,怎么是这三个难缠的主。
恨不得没跑过这一趟。
但身后十几个护院看着,他不能没有坊主的样子。
强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们三个竟敢无视云秀坊的规矩,私闯禁地。”
无颜虽然对假李然好奇,但只是为了给自己寻乐子,并不想把李然给捅出去。
“我和玉玄在这里散步,并没有闯禁地,是见庄家进了暖房,以为有什么事,才跟着进来看看。”
无颜挨到玉玄身边,伸手抱住玉玄的肩膀,衣袖擦过如故滑下来的那缕湿发。
玉玄看得眼皮直抽,却不敢乱动,“是啊,我们只是散步来着,什么也没做。非要说什么私闯禁地,那也是庄家的事。”
二人异口同声,把责任全推给了高志平。
“明明是你们。”高志平大怒。
“我们怎么了?”
“你们不是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做什么要在这台阶上……”高志平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来的时候,玉玄和无颜正在台阶上纠缠,确实没有进暖房。
“我们散步散累了,在台阶上坐坐,也不行?”无颜空着的手抖开扇子,摇了两摇。
“你们哪里是坐,明明是抱成一堆躺在这里。”
“走累了,躺会儿,不行啊?”玉玄粗声粗气,只恨不得坊主赶紧拉了他们出去。
高志平的意思是明明看见两人在台阶上拉扯。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由地看向无颜,明明风骚媚气到了极点,却是十足的男人气,活脱脱的一个妖孽。
再看玉玄,虽然打扮爷们,但那张脸,就算倾国倾城也不能形容他的美貌,换上一身女装,有哪家姑娘能与他相比?
就算是男人看见,也难不动心。
这样的两个人放在一起,天雷勾地火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坊主和护院们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在。
于是在各人心目中,事情就变成了无颜和玉玄跑到这平时没人来的地方,干那干柴烈火的事。
高志平不知抽了什么风,大半夜地乱跑,居然撞了人家的好事。
受惊过度,慌不择路,进了暖房。
玉玄和无颜被人发现了见不得人的秘密,自然要和高志平理论。
于是追进暖房。
结果三个人都闯了禁地。
坊主眼皮乱跳。
高志平那个爹管着石海村的兵权,虽然他管着云秀坊,但如果得罪了高大人,高大人有一百种办法让他这个坊主活得还不如狗。
玉玄先不说他是临安郡主的人。
只说他本人的身份,水族的小族长。
水族掌管着所有水路官运。
如果惹恼了他,他在水路上做点手脚,给你断上一个月的盐,这日子也就没办法过了。
至于无颜这个妖孽。
坊主光想想就肉颤心颤浑身都颤。
反正这位是绝对罪不得的。
否则的话,他能有一千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甚至掉脑袋。
坊主开始后悔跑这一趟,把给他通风报信的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不管他心里再怕,再愁,在属下面前,不能没了脸面,否则以后这云秀坊怎么管得下去。
板着脸道:“三位虽然是无意的,但终究是闯了禁地,破了规矩,不能不罚。”
无颜玉玄识趣闭嘴,高志平瞪了穿一条裤子的两个人,冷哼了一声,微抬高了下巴,傲慢地出去。
他不信坊主敢把他怎么样。
无颜朝玉玄挤了挤眼,笑了一下,摇着扇子跟在后面出去。
玉玄长松了口气,也扛了刀走出暖房,从头到尾,不敢抬头看一眼藏在头顶货架上的如故。
坊主锁好门,装模作样地带人离去。
一个白色的身影无声地落在门外,重新开了锁,又无声地隐入黑暗中。
缩在货架上的如故长松了口气,爬下货架,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重新涂上易容药。
包起脏衣服,轻手轻脚地到门口,耳朵贴着门听了一阵,听不出外面有人,才小心地把门拉开一条细缝,向外张望。
确认人真的走光了,才溜出暖房,锁了门,人不知鬼不觉得回到厢房。
萧越还没睡,坐在屋里擦刀。
见如故进来,向他望来。
如故本来就心虚,被他直勾勾地盯着看,更觉得心里发慌,佯装没事地去铺被子。
“你去了哪里?”萧越突然开口。
萧越虽然和如故一屋三天,但从来不过问如故的事。
如故被他冷不丁一问,吓得手一抖,“洗澡。”
萧越目光落在如故耳边湿着的一缕发梢上,“澡堂?”
“你认为还能去哪里?”
萧越眼底闪过一抹怀疑,但终究没再问什么,仍低头擦自己的刀。
过了会儿才又再开口,“听说你得罪了高志平。”
“如果你去把芙蓉睡了,一样要得罪他。”如故心想,这人还真是后知后觉。
萧越咧嘴一笑。
如故不知道玉玄被坊主抓去,会受什么惩罚,心不在焉。
没心思应付萧越,钻进被窝,背对着萧越,看着房门。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萧越侧身躺下,手撑着头,看着如故缩成一团的身影。
以前看电视,一看到女扮男装的角色,就觉得特白痴。
一眼就看得出是女人,居然没人看得出来。
觉得不是导演SB,就是导演当他们SB。
换作以前,他看见如故,一定认为他是女人。
但有玉玄在先,他就不能那么肯定了。
如故默默地把萧越鄙视了一回。
本来就是他认识的那一个,他真是白当了那么多年的卧底,这都不能把她认出来。
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这易容药果然厉害。
突然翻身,面对着萧越,“怎么像法?”
萧越闻到她刚沐过浴的幽香,似兰似菊,心里竟微微一漾,伸手去伸如故的脸,“你真是男人?”
如故‘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太子爷断袖?”
萧越手一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翻过身,背对如故,眼不见为净。
面前这人的感觉和如故再怎么像,但这张脸分明不是。
如故得意地冲他伸了伸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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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主领着无颜三人进了管事房。
坊主把护院打发出去,房门一关,他端着的架子立刻卸了下来,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无颜百无聊赖地往窗边一靠,开始欣赏扇子上的那块碧玉扇坠。
眼角看见衣袖上有一块水印,把刚才在暖房的情形想了一遍,嘴角慢慢勾起,浮上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藏在上面。
玉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去桌上倒茶水喝。
高志平瞪着红得像兔子眼的眼睛,看看玉玄,看看无颜。
手紧攥成拳,恨不得把这两人给撕成碎片。
坊主先看向高志平,脸色不好,还是先不惹为妙。
走到无颜面前,拍了拍他袖子上沾着的灰,“小祖宗,云秀坊禁色,禁色啊。”
无颜不以为然地在玉坠上吹了口气,“禁女色。”
坊主噎了一下,“男色虽然没有明着列为禁忌,但……但……影响总是不好的。再说,玉玄是……”玉玄可是临安府上的人啊。
万一玉玄在这里闹出丑闻,临安府的人兴师问罪,他也担待不起。
玉玄手中茶杯重重顿在桌上,快如闪电地窜过来,揪住坊主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老子脸上哪里写着好男色了?”
坊主偷看了玉玄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庞一眼,哪里都写着。
何况都抱一堆了。
玉玄手握了拳,“你敢胡乱编排老子,老子的拳头认不得人。”
坊主看着玉玄举在面前的拳头,脸色一变,玉玄的火爆脾气是出了名的,来了脾气,就算对方是皇帝老子,也敢打的。
伸手小心地捧了玉玄的拳头,预防那拳头落下来,砸到自己脸上,堆出一脸的笑,“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什么没有就好,本来就没有。”玉玄恶狠狠地纠正。
“没有,没有。”坊主陪着笑,小心地抠开玉玄攥着他衣襟的手。
就是有也得说成没有。
无颜嘻嘻一笑,手中扇子轻拍坊主的粗皮老脸,眨了眨眼,媚眼如丝,“坊主如果对男色有兴趣,空了去我的‘花满楼’坐坐,我给坊主介绍个好的小倌,包坊主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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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关心则乱()
坊主老脸‘腾’地一下红过脖子,“谁……谁对男色有……有兴趣了,老夫……老夫是怕你们误入歧途。”
玉玄不耐烦看这一老一少的打情骂俏,呸了一声,仍坐了回去,看着无颜的媚态,感觉连茶水都变了味道。
把杯子一搁,不喝了。
“怎么误入歧途,是这样吗?”无颜微眯了眼,眼里笑着越加诱冂人,向坊主欺近一步,伸出点舌尖舔了下嘴角,眨了下一只眼,声音也带了诱冂惑味道,“坊主跟无颜,这算不算是男色?”
坊主脸都吓白了,“小祖宗,你就别玩老夫了。”
“无颜和坊主这样了,都不是男色,我和玉玄说说话,怎么会是男色?”无颜轻挑了一边眉梢,又是一眨眼,媚气十足,“嗯?”
“我的小祖宗,你们不搞男色,半夜三更,往那儿转什么啊?”坊主一个头三个大。
“那里安静,好说话。”
“说话就说嘛,干嘛非要安静?”
“玉玄问我未必知的事,坊主觉得我能随地说吗?”
坊主愕住。
传闻,只有未必知不想知道的事,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
所以,未必知这个人是让所有人爱,也让所有人害怕的人。
爱他能打听到一切他们想知道的事,害怕自己见不得光的事被他知道。
未必知是神秘的存在,没有人见过他本人。
能和未必知接上头的人,只有无颜。
“可是,安静的地方多得是,用不着闯禁地。”
暖房里里的瓜果都是奉送给各国君王的,如果可以随便进的话,万一有人损坏了里面的瓜果,到时间交不出东西,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玉玄担心如故还被锁在暖房,不耐烦跟坊主嗦,指着高志平,“是这小子闯了暖房,老子只是以为有戏看,跟着进去看看,要说闯,也是这小子闯的,跟老子半点关系。”
无颜立刻表态,“我也是见高志平神色不对,以为里面出了事,跟进去看看,谁知道,什么也没有。”
坊主嘴角抽了一下,你不去看这热闹,今天不就没你的事了,谁要你要跟着进去看什么热闹。
高志平明明看见无颜和玉玄,一个想进暖房,一个拦着不给进,认定暖房里有问题,才会进去一看究竟。
现在被他们两人倒打一耙。
气得脸青,再看不下去,骂道:“放屁,如果暖房里没鬼,你们做什么在暖房外头拉拉扯扯?”
“奇怪了,你不跟着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在暖房外拉拉扯扯?”无颜对被高志平跟踪,也有些恼火,“再说,我们在暖房外拉扯我们的,你闯暖房干嘛?”
“你……”高志平哑口无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们是故意害我?”
坊主糊涂了,“害你什么?”
“对,一定是你们故意装出那样子,让我以为暖房里有问题,然后叫人来拿我。”高志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你小子挖老子祖坟了?”
“我挖你家祖坟做什么?”高志平不知怎么扯到挖他家祖坟去了,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你没挖老子祖坟,老子做什么故意害你,你得癔症了吧?”玉玄鄙视地瞟了高志平一眼,这小子太自以为是,就凭他那小样,能让他为他浪费精神?
高志平怔了。
他和云末那帮人,虽然关系不怎么样,但也没什么正面冲突。
确实找不到玉玄要故意害他的理由。
但玉玄的话,完全不给他留面子,特别刺耳。
恼羞成怒,挥拳向玉玄扑去,“贱人讨打。”
玉玄最恨别人用女人的称呼来对他,脸一沉,不再留情,飞起一脚,直接把高志平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大刀往肩膀上一扛,窜过去,接着兜心窝子又要一脚踹下。
那一脚,又狠又快,踹到高志平身上,高志平不死也得残。
坊主吓白了,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
完了……完了……
无颜冲上前,一把把玉玄抱住,竟硬生生地把玉玄往后拖开两步,让玉玄那一脚落了空,“悠着点,你这一脚下去,这云秀坊就得办丧事了。”
玉玄怒气不减,“仗着自己老子是个带兵的,就以为了不起了,老子就要看看这熊包有什么了不起。”
那一下,高志平也吓得不轻。
玉玄是出了名的火爆竹,连萧越都敢打。
不管高志平再怎么恨得咬牙,这时候也不敢再激怒玉玄。
无颜抖开扇子使劲给玉玄扇风,“算了,算了,消消火,大半夜的,不困么?”
“不困。”玉玄想也不想地回答。
无颜轻咳了一声,凑到他耳边,轻道:“你说……李然回去没有?”
玉玄微微一僵,收了想去踹高志平的脚回来,顺手把坊主给提了起来,意思意思地拍拍他身上的灰,“你要审就审这小子,没老子的事,老子回去睡了。”
无颜也打了个哈欠,“睡了,我也回去了。”
坊主送走了这两尊小神,立刻蹲下去看高志平,“庄家,可有伤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