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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明天的太阳,轩一已经不知道几天都没有看到过了。
这样想着的少年,迟迟没有动一下筷子,哪怕他的腹中空空如也。
所以椒月继续笑了笑,自己先夹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虾饺放入嘴中,咬破薄薄的外皮,让鲜美的汁水流入嘴中,然后才品尝里面馅料的美味:“放心吧,我没下毒。”
“况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毒能够毒到你。”
即使椒月能够觉察到轩二的存在,轩一也不会太过惊讶,何况她只是点明了自己体内的毒。
所以少年笑道:“我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你要你说出来,给一个合适的价格,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卖。”
椒月貌似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问道:“贞操卖不?”
轩一叹了口气:“卖,只要价钱合适,什么都可以卖。”
椒月摇了摇头:“你这人真是无趣,我说过。”
“有些人和你不一样,他们生来便拥有这世间的一切,所以也对这一切都没有兴趣。”
“莫不说你拿不出我感兴趣的东西,就算能拿得出,我也未必想要。”
“如果你无法理解的话,我不强求。”
“你可以认为我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就好像对戏台上的某个演员很欣赏,我要追这个演员一段时间,看看他能给我奉献什么精彩的表演。”
“这样说你能稍微理解一下吗?”
“我感兴趣的,是你的未来。”
“所以想在现在投下一点筹码,看将来能不能得到回报。”
轩一终于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相信椒月的说法,因为他确实拿不到能够打动这个奥斯行走的东西,除非把轩二的存在供出来,或者说把和那位逗比邪神的联系方式交出去,想必即使是椒月,也会对这两样感兴趣。
但也只是感兴趣罢了。
所以少年终于伸手,也夹出一个虾饺送入口中,味道极美,大师傅的手艺比半吊子的自己高出许多,更何况食材也精致许多。
“很好吃是吧。”椒月看着轩一:“你们星城厨师的手艺还行,不比我的差。”
“但不知为何,我总是感觉没有那天晚上的好吃。”
轩一笑了笑:“因为回不去的东西,留在回忆中只会被粉饰的越来越美。”
“你感觉好吃的不是味道,而是回忆本身。”
这样说着,轩一看向金发的少女:“还有酒吗?”
椒月点头:“你可以点。”
“我喝酒不少,但几乎从来没有喝过好酒。”少年说道:“我来的时候预定了一瓶一个星币一瓶的好酒,虽然我知道对你们来说远远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好酒,但那会是我喝过最好的酒。”
“所以我算不上懂酒,一个星币一瓶的酒给我来一瓶就好了。”
椒月笑道:“让我看看我的收藏里有没有这么便宜的酒好了。”
这样说着,她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摸索着,然后从中掏出一个乌漆漆的陶罐出来,拔开罐子低头嗅了嗅酒气:“十二年的大吟酿清酒,大概勉强符合要求了吧。”
她说着将陶罐放在桌上,再取出两个瓷杯给一一倒上,只见酒液清冽如水一般。
轩一看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还未成年吧。”
椒月看着少年,表情挑衅:“你的意思是你成年了吗?”
轩一笑了笑:“我四岁就开始喝酒了。”
椒月有点哑口无言:“好吧,你厉害,我十四岁才刚刚尝试。”
接下来便是无言。
两个人就着虾饺喝酒,酒尽少女便收起来重新掏出一罐,虾饺吃完了,便再取出热气腾腾的一笼,似乎少女的储存空间无穷无尽,也似乎只是有备而来。
总之,当轩一终于酒足饭饱之后,少女也收尽了狼藉的杯盘。
她并没有吃太多,也没有喝太多。
因为她本来便不是很饿,当然也不是很渴。
如果你把她的行为理解成给轩一送饭,某种意义上也未尝不可。
至少现在,轩一对椒月很满意。
即使他很耐饿,但是没有人喜欢忍饥挨饿。
椒月收起来最后一个杯子,然后看向少年:“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你的表演到此而止,那么这顿饭便是你的送行饭,不过你的运气不错,活下去的难度并不算太大。”
轩一与椒月对视:“什么意思?”
椒月笑道:“我开始就说过的,你抱了许多大腿,虽然连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抱上的。”
“这其中第一根也是最粗的大腿是星怀药,我不懂这位暗星长官为什么要保你,但是他明确拒绝了将你交给刑部的建议。”
“星马牢于你有丧子之痛,即使你能抗住那些酷刑到最后都守口如瓶,但是进去一圈,出来你人也废了,再也不能跳舞给我看了。”
“其次是兰竹声,这位暴脾气的驻外武官在整个外交圈子里都很出名,但是他办事粗中有细,能力极强,即使再不喜欢他的人也要捏着鼻子用他,我听说兰流焰是他同僚的遗腹女,你送兰流焰的骨灰给他,纵然当场差点把你杀了,事后想起来总之还是感激的。”
“事实上也是这样。”
“事后他派人要求全程参与这次事件的调查,除此之外,他额外要求暗部保证你的安全,确定你不会在调查结束之前因为各种原因而离奇死亡。”
“有这两个人作保,基本可以确认你在这里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顶多也就是吃一点忍饥挨饿的小苦头,只是我唯一想不通的便是,星淮南为什么也会为你背书。”
第十四章 大腿()
轩一的回答出乎了椒月所有的预料。
他说:“星淮南是谁?”
椒月有些惊讶地看了轩一一眼,就好像他说太阳明天几点升起,然后她才用力击掌,用力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你不认识星淮南,却能够请动那个怪物,真是太有意思了。”
轩一没有笑,他只是静静思索了一下,酒精并没有扰乱这个少年的思考认知能力:“鸠三的家长便是星淮南吗?”
椒月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我有点搞不懂鸠三明明有着星淮南这样的家长,为什么还会亲身到我的舞台上给我跳舞。”
给你跳舞的人目前除了我都已经死了。
轩一默默在心中吐槽着,然后回答道:“星淮南并不能帮助她摆脱我们的宿命,即使贵为行走的您,也不可以。”
“家长与孩子之间必然会有一个人死去,如果家长不死,那么便是孩子死。”
“如果孩子活着,那么家长便要死去。”
“比如以您的能力,如果想的话当然可以将我带出星城,不受任何惩罚的将我带出去。”
“但是您无论如何都带不走我的姐姐,星城最多只允许你带出一个,即使您用非常的手段将我和姐姐都救出去,那么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追杀,直到我与姐姐一个人死去为止。”
“真是有趣啊。”椒月侧头说道:“不是你提醒我都快忘记暗星这个古老的规矩了。”
“那么说的话。”椒月看着轩一,浅蓝色的眼睛中波光明亮:“你之所以想参加千星试,并不是奢望行走的地位与权力,只是为了救你姐姐了?”
轩一猛然绷紧身体,眼神中露出受伤猛兽一般的目光。
或许是方才那顿饭吃的过于安详惬意,让他竟然忘了对面这个有着和钱樱相同相貌的人并不是钱樱,而是当世最尊贵的那几位行走中间的一位。
偏偏她的格物能力还分别是察言观色和心理感知。
如果轩一此时手里有枪的话,他一定已经向对方拔枪而向。
可是他如今手里非但没枪,更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椒月看着轩一的神态,不由侧头笑了笑:“安了安了。我对你的小心思不感兴趣,你是不是为了救你家姐姐也和我无关。”
“就像我不会透露是你杀了星鹤渡那样,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你想当星城行走只是为了这个荒诞滑稽的理由。”
“只是你要记住,行走并没有那么好当。”
“如果你想成为行走的话,就要在千星试上正面击败我们几个。所谓横压一世,不外如是。”
听着椒月的话,轩一强迫着自己慢慢放松下来。
虽然椒月没有说,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位奥斯行走才是轩一的晖亡之林试炼中所抱到的最粗的大腿。
她掌握着这次试炼几乎全部的真相,可以让轩一死无葬身之地的真相,但是却一点都没有告诉别人的意思,哪怕这只是她游戏的一部分,但也正是这些游戏才帮轩一活到了现在。
并且,椒月不说出事情真相的话,那么就存在另一个可能——杀死星鹤渡的那个人便是她自己,因为如果轩一所讲的那个故事是真实的话,最终取得胜利的星鹤渡只可能死于她这个监测者之手。
而且,椒月并不是没有杀星鹤渡的理由,毕竟她所扮演的钱樱便是直接死于那位星城少主之手。
于是只要椒月不去自首,便没有人敢指控椒月可能犯了这个谋杀的罪行。
某种意义上,椒月便是挡在轩一面前的大树,只要大树不倒,那么便没有人能够揭开事情的真相。
椒月看着轩一慢慢变化的面容,知道少年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于是笑着说道:“回到最初的话题。”
“如果说星怀药保你,是出于暗星内部的护短。”
“那么兰竹声要求介入并保证你的安全,一方面是对真相的渴求,一方面则是对你送回兰流焰遗骸的感谢。”
“只是星淮南为什么这么做,这么久了我也一直没有想清楚。”
“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当时的情形,在我的消息渠道中,只知道那位前任暗部知事,亲口在星怀药面前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的内容便是——轩一不能死。”
椒月看着轩一:“你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轩一摇了摇头:“我只是刚刚知道星淮南是谁罢了,如果说他为什么要出面保护我,那么原因只可能是鸠三最后让我送出的那些东西。”
“那大概是买一条命的价格。”
这才是鸠三临死前最后的委托。
并不是让轩一去做什么,而是委托星淮南去做什么。
她借轩一的手告诉星淮南,用自己的一条命去换轩一的一条命。
星淮南完成了鸠三的委托,也斩断了和鸠三残留的一切因果。
椒月只能笑了笑:“星淮南是三百年前便闻名天下的顶级强者,一来是因为他实力极强,二来则是因为他的外号。”
椒月并没有故意吊轩一的胃口,看着少年前倾身体聆听之后,淡淡说道。
“【求死不得】星怀药,便是他在这个世界所留下来的称号,他用了漫长的三百年去寻死,但最终都没有真正死去。”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鸠三才会去选择参加标准测试的。”
……
……
当椒月离开之后,小小的囚房便又只剩下了轩一自己,只是现在的男孩,已经不再担忧自己的生死。
酒足饭饱,即使暗星接下来继续不送任何食物,轩一也有把握活到他们放自己出去那一天。
只要椒月按照她的诺言一直守口如瓶,那么一切线索都会在她身上断掉,轩一虽然不能完全逃脱惩罚,但必然不会因此被处死。
这已经是轩一所能争取到的最好机会了。
不过,接下来千星试,才是真正令人绝望的难题。
就像椒月所说,如果轩一想拿千星试榜首,就要正面战胜椒月自己,而且——像椒月这么强的行走还有四五个你怕不怕。
轩一不怕,他只是有些担心自己到时候连拼命都打不过怎么办。
所以他重新回到小床上,开始试图冲击致知境的第四个小境,也是轩二给出途径的尽头。
致知不惑。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门再次被人打开,来人看着在床上形似睡眠的少年,冷淡开口:“你就是轩一?”
他有着纯粹的白银发色与眼眸,看轩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某种臭虫。
“是你杀了我的弟弟?”
第十五章 你犯了活着的罪()
轩一睁开眼睛。
他冲刺致知不惑正到重要关头,其实非常不喜欢有人来打搅他。
只可惜他是囚犯,没有拒绝被别人打搅的权力。
来人穿着银灰色的劲装,眸色如银,发色也如银,对方美得像是一个女子,但面部的线条却冷峻异常。
轩一听到对方的问话,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对方冷冷笑了一下,然后坐在椒月之前曾经坐过的椅子上,因为那本来就是审讯者坐的位置:“没有人会承认会让自己死掉的罪行,除非那个人是个蠢货。”
“你杀没杀星鹤渡我不敢肯定,但我敢肯定你绝对是个聪明人。”
轩一下床,笔直站在那狭小的空地处。
“见过星鹤眠少主。”
星鹤眠淡淡笑了笑:“不要用少主这个称呼叫我,最少我很不喜欢。”
“星城的少主有且只有一位,便是坐在星主下首的那位行走,哪怕如今这个座位空悬,我依然担不起这个称呼。”
他敲了敲桌子:“坐下来吧,我想和你面对面交流几个问题,我来这里不容易,我的时间也不多。”
“我想我们都不应该浪费彼此的时间。”
看着轩一顺从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星鹤眠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素来都不喜欢那个蠢弟弟,但是他再蠢,也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谁杀了他,我当然要让他给我弟弟偿命。”
“哪怕臭虫的性命无法与天鹅划等号,但并不意味着臭虫可以依仗自己的低贱而逃过惩罚。”
“当然,你做的非常漂亮,没有人能找出你杀死我弟弟的证据,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伤口,我们完全查不到他的死因,看起来就好像是心脏骤停导致的死亡一样,如果真要穷究根本的话,就需要拿他的尸体做解刨。”
“如果侮辱尸体就能够得到杀死我弟弟的真凶的话,我也不介意亲手解刨,但是如果这样做了依然抓不住凶手的蛛丝马迹,这只会让我更加愤怒。”
“所以,我想了想,决定过来见你一面。”
“至少说这是比解刨我弟弟尸体更好的办法。”
星鹤眠的话语平静而雍容,即使是弟弟被杀的深仇大恨,但是这位星城少主依然表现得从容不迫,充满了上位者的风度。
所以轩一低下头,静静回答:“我的一切都已经写成书面材料,相信您已经看过了。”
星鹤眠冷笑:“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相信那些垃圾?”
“是的,你在材料中说的大多数事情我们都找到了证据,但是最关键的那场决战,你消失了整整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中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
“只知道三个小时后,原本还活着的人都死了。”
“帝子横与他的亲卫只剩下一个土坑,兰流焰变成了一堆灰烬,赵星铎的尸体倒是完整,但是我们都相信他死于自杀。”
“只有我的弟弟站在胜利者的位置,然后倒在了回家的最后一步上。”
“死人不会说话,死人也不会杀人。”
“你能如何让我相信,我的弟弟不是这片森林中唯一还活着的你所杀?”
轩一微微皱起了眉头。
星鹤眠只字未提钱樱的名字。
他的报告中也没有提及钱樱最后的下场,甚至说连钱樱冰冷的尸体都没有提到。
可是这个人确实存在,她就在自己材料之中的每一处,也在这次试炼的案宗中。
可是——几乎所有人都将这个人可以遗忘。
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在森林中一样。
但这些轩一还是没有说。
他只是低着头,静静回答:“我没有理由杀他,也没有办法越一个大境杀他,更重要的是,我没有能力像那样完美地杀死他。”
“我原本以为这就足够证明我的清白。”
“现在看来,远远还不够。”
轩一的理由无懈可击,但是这样的理由远远不足以打动星鹤眠,虽然如果说这样死掉的人不是星鹤渡,轩一都不会被送到这里来。
但偏偏死掉的是星鹤渡。
“是的,这些毫无疑问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在战场上的勘察中,我们也不曾找到关于你曾经活动过的痕迹。”星鹤眠点头说道:“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当你活着从那片森林出来的时候,已经犯了罪。”
“你犯了活着的罪。”
“你就不该活着出来,主人死了狗就应该卧在主人身边不吃不喝地绝食而死,而不是厚颜无耻的活着出来,而且还试图苟且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原本我来这里就已经没有打算让你继续活着,但是很遗憾,有很多大人物想让你活着,至少不要死,以至于我来到这里都要克服很多的阻碍。”
“我当然可以在这里杀你,如果我愿意付出许多代价的话。”
“但是我必须要给那些大人物必要的面子,让他们丢面子便意味着我会很没面子。”
“所以,我不能杀你。”
这样说着,星鹤眠静静站了起来,全身开始萦绕淡淡的星光。
“却不会让你这样地走出去。”
他伸出一只手,静静抬起,轩一的身体便如同他手指下的傀儡一样浮起。
少年控制自己完全不去反抗。
无法战胜是一方面,同时,反抗的后果他无法承受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星鹤眠看着整个人悬停在空中的少年,就像是一个自缢而死的吊死鬼。
然后他将那只手虚握成拳。
轩一的七窍开始流血。
然后他全身的毛孔开始往外沁血,不过须臾,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血人。
少年一声不吭,静静承受着这极致的痛苦,毕竟和七夕紫蓂毒发时相比,这要好受很多。
星鹤眠也对轩一的反应很满意,他松开手,少年整个人跌在地板上,委顿在那里再也爬不起来,他身下慢慢汇聚成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