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因为这把扇子也不会丧命。”撇下这句话我便带着宫本信义走了。
“您就是为了他去送死的吧。”半天不开口的宫本信义突然说。
“对,我的确是让他去送死的。”我在前面领路,安心的把后背交给对方,“可若没有你们,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您还是怀恨在心吗?”
我不置可否:“你先在住在哪里,用不用我派人把你的行李搬到我府上?”
他报了个店号:“没有东西。”
“这店偏得很,又小。怎么不去大一点的店呢?”
“太大的店容易有您的眼线。比如那个许老板。”
“也对,小心点好。”
将近两天没回家了,连家门口的狮子都让我倍感亲切。吩咐管家准备吃食用饭。吃饱喝足后我便钻进了书房。宫本信义并无过多言语,默默跟着我。
“你也说说话,别跟个鬼似的。”我随便找了本书坐在桌案前翻弄着。
“对于您这样的聪明人,言多必失可是我的警醒呢。”
“那就说些跟这事儿没关系的。”我接着翻弄着,“聊聊中原文化?这总没关系了吧?你像个死人一样跟着,我觉得不痛快。”
“我只是看过几本中原古书。论起中原文化还跟您聊不起来的。”
“那有什么不懂的吗?我曾在西域十年,传授汉地文化。也算是个师者。”
宫本信义满面惊奇:“西域我略有所知,那里风土人情与中原大相径庭。您居然能在那里十年,还教授中原文化、启导愚蒙,真是了不起。”
“了不起不敢说。”我谦笑着,“你知道西域莫罗国吗?”
“略有耳闻。之前是和楼兰一样、扼制交通要道的国家。但现在是西域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只有西域深处的狐胡能与之相敌,可算得上今非昔比了。”
“西域莫罗国现在的国王、将军、勇士、大臣,都是我的学生。”
“哎呀,您教导出如此强国,不怕他们吗?我可是听说西域早有侵略中原之心了。”
“我活着的时候他们不会。这是一个约定。”
“这种君子协定怎能用在国家之间呢?”
“如果是你又要如何?”我反问道。
宫本信义警惕起来,闭口不言。
“我来告诉你。”我合上书,“西域骑兵骁勇,罕有匹敌,但正因如此,他们攻城易、守城难;况且西域地广人稀,就算把城池攻下来了又能如何?若每座城池都留人治理,他们的人打不到中原腹地就用干净了。此种情势下,你觉得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可以任用中原人治理。”
“中原人?”我哼笑两声,“那这个城还是中原人的,你占它做什么?”
“只要王权在握,谁去管理下面的城池都无所谓。”
“哈。那是自然。不过这里面有个前提——中原人必须服从异族王权的统治。否则就会把中央王权架空,到时候八方并起,中央王权便无力抵抗了。”
“哪怕如此,各方势力不过是乌合之众、各人为己罢了,不管是联合还是离间。总有办法解除威胁。”
“你恐怕不了解中原人。”我哈哈大笑,“你的联合、离间靠的是什么?难道是你我这等谋士的一张嘴吗?不,你我谋士的嘴皮子之所以管用是因为背后有不可小觑的力量。那种情形之下中央王权早就没有了谈条件的资本,谁会和将死之人结盟呢?更何况,中原人的内斗一定会产生在没有外敌的条件下的。在异族被彻底清除之前,不会有内斗的。”我看着他。“就和你们倭国割据一方的大名一样,你没发现各地大名并没有在中原攻打之时趁机扯你们的后腿吗?”
“您是想告诫我不要争夺您中原的王权吗?”
“我说的是西域,可不是你们倭国。”
“虽然我不如您聪明,但也不是愚蠢的人。”
“愚蠢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多想。”
“您仿佛深有体会啊。”
“那又如何?我已经这么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得太多反而会影响自己。”
“我倒是宁愿多想一些。”
“只要想想别人会怎么弄死你就可以了。连别人怎么弄死你都不知道。怎么好好活下去。”
“那我可真要好好想想您会怎么杀掉我了。”
“杀你有什么用。同是谋士我还不知道吗,我们身上最有用的就是这张嘴,杀了我们自然有更好的人顶替上来。杀你无用。”
“那您准备杀谁?我王吗?”
“我答应过她,会留她的性命的。”
宫本信义摊摊手:“我真的猜不透您了。你到底是要杀谁呢?”
“你会知道的。”
“您又在装腔作势了吗?我听说这是您最惯用的办法。”
“办法?说是‘伎俩’更贴切。”我笑着说,“既然用些小把戏就能达到目的,虽然为正人君子所不齿,但我还是觉得这样更好。”
如今这伎俩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了,全要仰仗年、郑、袁三位了。
又是半晌无话。我真是受不了了,便言说要去睡了。宫本信义也无异议,跟着我去了卧房。他倒是识相。并没提出与我同床共枕的要求,只是坐在桌子旁以手支头歇下。
转天早上,我睡得正香,门外传来管家疯了一样的拍门声。
我不耐烦地起身,宫本信义早就醒了,听见敲门声且也没有动作。我哼哼着披上衣服。开了房门:“怎么了?”
管家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下来。看他这样我瞬间清醒了。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快说,怎么了!”
“袁袁大人遇刺!”
我回头瞪了一眼宫本信义。他脸色也不好看。圆睁二目回望着我,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袁大人现在何处?”
“在京兆尹衙门。”
“备车。”
我转身回屋穿戴整齐。
“您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的人干的。”宫本信义在一旁跟我解释着。
我撇了他一眼:“那你觉得是什么人?”
“这也许是仇家”
“他是朝廷命官,你觉得什么样的仇家会刺杀他。”
“这”宫本信义语塞。
“还是说,是袁大人自己捅了自己一刀?”我没好气地说着,推门而出。
宫本信义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还是紧跟着我一刻不肯放松。
我和他上了马车,管家将车赶得飞快。行至在半路途中,宫本信义似糟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身子猛地一战,须发乱颤,怒睁双目瞪着我,血灌瞳仁。他狠狠地抬手指着我:“东方大人!是您!”
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真是上了年岁啊,脑子慢了。现在才明白是我吗?”
宫本信义咬牙切齿:“您早上的戏演得真好!”
“我总不能当时就明白告诉你这是我干的吧?那样岂不是不好玩了?”
“您居然刺杀自己的通同僚,就是为了嫁祸给我们吗!”宫本信义低声怒吼,若困兽一般。
“那是当然。不然我干嘛这么费劲?”
“我昨天一直在您身边。您是什么时候”
“袁宗昊是和我一样不择手段的人。我虽然看他不顺眼,但同样能和他心照不宣。更何况,昨天我已经说出了计划,你没发现吗?”
“什么时候?”宫本信义低头冥想,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位大人最好下手杀害’。你就不曾疑心吗?”
“我的确曾有疑心。”
“因为我对倭王礼数有加,所以不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吗?”宫本信义听了点点头,“你还真是天真啊。”我大笑起来。
“您真是个可怕的人。”宫本信义侧头瞪着我,眼中已经有了些惧意。
我靠在座上,淡淡看着他:“你觉得你是在看着我,其实却是主动上门被我看住了。你不在,你手下人恐怕群龙无首吧?自己落入陷阱之中束缚住了手脚,沦为任我摆布的猎物,这都是你的自作自受。”我撩开车帘朝外看了看,已经快到京兆尹衙门了,“今天是第二天了。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悔步棋。”
“什么意思?”
“我可以不把刺杀京兆尹的罪责加在倭人身上,而你,从我身边离开。悔棋嘛,自然是这个样子。”
宫本信义目光坚定:“落子不悔!”
好,落子不悔。我该好好教导你什么叫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了。
京兆尹衙门口,二子迎着我们。
二子看见我的车架,跳下台阶扑倒在车边:“东方大人,您可来了!”
我下了车:“袁大人如何?”
“袁大人死了!”二子嚎了一嗓子,放声痛哭,惊得周围的百姓都聚拢了上来。
“京兆尹大人死了?”我又大声询问了一句。
二子边哭边点头,就跟死了亲爹似的。
“带我进去。”
一二五()
宫本信义低头不语紧紧跟着我。打从刚才他从二子嘴里听说袁宗昊死了开始就这样了。既然你不言,我也就不语,你宫本信义就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看着吧。
二子虽一路哭哭啼啼地带路,却时不时地回头偷看着我诡笑。我在后面暗暗踢了他一脚,若是任由他这么胡闹下去这戏早晚露馅儿。
后衙有一间屋子,挺大,既是书房,又可以供当值的大人休息。袁宗昊虽然有自己的府邸,但京兆尹说到底也是地方官,琐碎事务多于国家政事,常常都要忙活到大半夜,有时也就不回自己府上休息了,在后衙忍一宿就是了。如今这房门外满是从他袁府赶来的家丁,哭丧着脸围在门口,看样子是打算进去瞧瞧自家大人,不过似乎被人挡在了外面。
二子在我们前面替我们分开了众人:“东方大人,您去看看吧。”
我站在门口朝里望去,干干净净的白床单上,袁宗昊面如死灰——反正也是个死人了——仰面朝天,胸口一只利箭竖得莫名其妙的,让人看了觉得荒唐。我朝里挪了几步,挪近了又看了看。那箭射入很深,总觉得已经穿透了他这干瘦的腔子。
我从后面一把将宫本信义拽到床边:“看看。”
宫本信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又用手摸了摸袁宗昊的脸。
“要不你把那支箭拔出来看看他死没死。”我在一边煽风点火。
宫本信义似乎并没想过这么办,但有了这几次的教训对我说的话也是加起了小心。他伸手攥住箭尾,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拔出来。就在这时,二子在门口喊了一句:“孙子!你他妈干嘛呢!”宫本信义本来是犹豫的。却也没料到有人会在这时叫唤一声,一惊,手一抖,愣是将箭带了出来,一股子暗黑色的血从胸腔里涌了两三下便消停了。
宫本信义决定破罐子破摔了。伸手将箭插回胸腔之中,又给袁宗昊腔子上开了个洞。
二子拎着刀装腔作势进来,身后还有十几个袁府家丁,也都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我往旁边闪了几步,“你可能是要死了。”
“您觉得我会怕这几个人吗?”宫本信义退到床榻边上压低身形。做事要冲。
我可不希望宫本信义死在这些家丁手里,坐在一旁出声劝阻:“尔等护主之心可嘉,但倭人凶残,袁大人不过言语略有不合他们心意便被倭人所杀,死后又被倭人蹂躏尸体。你们公然与倭人作对。不顾自己的性命了吗?”
“我们不怕!”“对!不怕!”“不怕!”
“怕也好,不怕也罢,此人是皇帝的宾客,昨日夜间一直与我饮酒,定然不是凶手。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先把大人收敛起来吧,这公道我会替你们讨回来的。”我以手点指让二子近前,“今天京兆尹衙门的事务我会主持的。你在一旁好好伺候着。”
“是,大人。正好,有个人早些时候前来衙门口擂鼓自首。说是昨天在街上杀了个人。就是那个,您和郑将军看见那个。”
“我知道。一会儿我自会审理。”我还是不喜欢谈论松鹤的事,总觉得一整天了,还是跨不到心里那层坎儿。一整天了,或许是我太严苛了,但对于现在的情势来说。一整天的时间显然是太多了。
二子好说歹说总算遣散了那些义愤填膺的袁府家奴,又去前堂准备今日案卷去了。我也不打算跟一具尸体呆在一起便要出门。
“不!”宫本信义突然制止我。“请您务必在此多留一刻。”
“那你也别闲着,在他身上多刺几个洞吧。”我会转过身拽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拿下巴指了指床上的袁宗昊,“赶紧的,我等着看呢。”
宫本信义真的解下佩刀又朝尸体上扎了几下,听声音次次透膛,估计都扎到床板了。
“过瘾了?我劝你把头砍下来,省得诈尸活过来吓死你。”我玩笑着他。
宫本信义把心一横,持刀劈砍,将尸体上的人头斩落。
“这下你可放心了?他活不过来了吧?”我憋不住,突然大笑起来,“那这尸身怎么办?他们会放过你吗?”
宫本信义明白我说的“他们”指的是袁府上上下下的家奴院工,虽然能从他神色之中看出一丝丝慌张,但还是故作镇定:“为了提防您,这是应该的代价。”
“还不肯悔棋?”
“落子不悔。”
我点点头:“好。跟我走吧。”
有着我的“保驾护航”,虽然袁府上下家丁很想把这个玷辱袁宗昊尸身的倭人碎尸万段,但还是任由他身形完整地跟在我身后、来到大堂。审讯犯人就很简单了,自首的倭人供认不讳,连带着昨天擒住的影武者也都认了我给他们定的罪——肆意杀害平民百姓。他们一承认招供,朝堂外面被我授意放进来的百姓人群便响起了不堪入耳的谩骂声,真是什么脏骂什么,听得我都快害臊了。那两个跪着的倭人大略是听不懂太多的中原话,冷静得很,倒是我身后的宫本信义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把那个传谣言的无赖带上来。”我吩咐二子。
不多时二子把那个无赖押上堂来,弃在堂中。那人跪爬了两步才算是跪出个模样来,嬉皮笑脸抬头望着我。
“犯人姓名。”往日见惯了二子那张脸倒不觉得那人有什么特殊的,不过二子那张谄媚的脸上还是带着点正派的,毕竟他不管怎么说都是衙门口的官差。眼下这个无赖就是彻头彻尾的猥琐了,猥琐的简直如教科书一般。
“回大老爷!那个,那个,小的叫刘四儿。嘿嘿。”这就是个傻子,死到临头还赔着笑脸。
“刘四,你可知罪。”真是多此一问了,你有罪没罪今天也得杀了你。
“那个,大老爷啊。小的就是传了句闲话儿,这个,是吧那个,罪不至死吧?”
“听人说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众人言讲说是皇帝遇刺、命在旦夕?”
刘四点点头,那表情太无辜了:“是啊。”
我也是有心逗他:“你觉得你传了这么句闲话儿,老爷我会怎么处置你啊?”
“打两板子吧?”估计他被抓起来受的最大的惩罚也就是打几板子了。
“这次不打板子。”
刘四一听不打板子。欣喜若狂,逃脱升天一般向上叩头:“谢大老爷开恩!”说完竟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想走。
我给二子使了个眼色。二子心领神会,上前一脚踹在他小腿肚子上,刘四“妈呀”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哼哼唧唧趴在地上:“我的大老爷啊!那个那个,不是说不打嘛!”
“的确不打。”我靠着椅背,“诅咒皇帝,意欲谋反,十恶不赦之罪。来人,通知刑部,今日正午时分,连同这两个倭人。凌迟处死。”
有人领了命令出去通知刑部,想来郑奎早已准备好了。此时刘四趴在地上面似死灰,竟然吓得连句哭喊都没有就被二子拖下堂去。
待众人下去。我带着宫本信义去了二堂。这里本来是审讯一些见不得人的案子的地方,因为离大堂近些,有时也是衙门老爷审案时中途休息的地方。二堂的陈列摆设没有正堂那么刻板规矩,少了许多以示官威的摆件,但审讯的一应东西还是齐备的。
我领着宫本信义来到二堂,衙役给我准备了茶水点心便退下了。
“你就没什么可说的吗?”我喝着茶问他。
宫本信义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您杀了您的同僚?我以为您会让他受伤。没想到您杀了他!”
“所以呢?”
“您把杀人的罪名嫁祸给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指望着我会告诉你吧?”
“我想不通。”宫本信义此时仿佛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般。刚刚惶恐惊诧的表情荡然无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为了让自己更为清晰而跳出来。这手本事值得称赞。“您杀了他是毫无意义的举动,反而会让京城百姓人心惶惶。当然,如果您只是为了借此机会寻私仇的话,另当别论。”
“百姓们会人心惶惶吗?”
“您可真会演戏。”宫本信义笑了,“如果一个朝廷大官都被我们倭人轻而易举杀了,那百姓们又如何自保呢?势必会人心惶惶。如此一来,就算不用我们散布您皇帝的谣言,百姓也会争相出城吧?您这一招就和那日的棋局一样啊,毫无意义的。”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真的啊!这下可不好了!又要输了!”说完,实在没忍住大笑起来。
宫本信义也随着我大笑起来,但转瞬便变了脸:“所以这才是我想不通的事。您不会犯这种错误。您刚刚的表现证明我猜对了。您一定有您自己的谋划。”
“你觉得我在谋划什么?”我倒是真的很有兴趣听听看我的对手的意见,或许这也是一种长进吧。
宫本信义托着下巴沉思半晌,呢喃自语一般:“如此一来城中百姓就会对倭人惧怕、仇视,但应该还不至于逃出城去”宫本信义玩味地看着我,“您难道是觉得我们必然成为中原王者,所以故意设计让我们日后的统治不得人心吗?”
我也点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效果。”
“这么说我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