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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队列的最前面，是一个老头，花白的头发，半佝偻着腰，瘦骨嶙峋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岁的人居然幸存了下来。
优胜劣汰，老年人、妇女、小孩的伤亡最为严重。
老人身旁放着一堆的虫壳，有十数具，一名文职人员正在清点。
“十五具虫壳。”放下最后一个虫壳，清点完，文职人员报了一个数。
“明明是十六具，怎么变成十五具了，你是不是少数了。”来前，老人就仔细的清点过五次，记得很清楚，十六具。
“有一件残缺不全，难以辨认和区分，没算在内。”文职人员抽出一具虫壳，放在老人的面前。
陈凡在后面看到，那一具虫壳该是属于灰蚁虫的侧壳，小了些，只有一部分，的确是难以判断是否出自一只完整的灰蚁虫。
“这是我辛辛苦苦的找来的，怎么就不能确定？”老人抱怨了一句，枯瘦的手揉了下眼睛，凑到桌前，紧张的问着，“少了这一具虫壳，还能有名额吗？”
桌后，负责登记核实的士兵持着笔，看了眼老人，摇摇头“不能，你这点虫壳不够换取保护名额。”
“这一具虫壳是真的，只是虫子被压在石头下，我年纪大了，没力气搬动石头，只能是割下这么些。没错的，你相信我，你们就给我一个名额，我只要一个。我死了不要紧，反正是这么一大把年纪，早该是进土。可我孙子还他不能死啊。”老人哀求着。
“就是十六件虫壳也是远远不够的，名额虽然不能换取，但是可以换些粮食。”桌后的士兵安慰着老人，“老人家你放心，有军队在，临城一定不会有事。军民同心，还有什么难关度过不了？”
老人叹了口气，摇着头，跟着一旁的人去领粮食，一路是抹着泪“虫子第一次来时，老伴死了，第二次来时，儿子死了，后来儿媳也饿死了，就剩下我和孙子两人。你说那些虫子怎么就不吃了我？留我一把老骨头，如何是照顾孙子？军民同心，你们却看着人饿死不管不顾，军人就该保护百姓不挨饿不受冻，哪有让人饿死的道理？”
抓着一小袋的米，老人看了眼面现惭色的士兵，神色落寞的走了。
前面的十数人，都是带着虫壳来的，多的有近百具，少的只有一两具，可无一例外，都没达到获取名额的量，顶多是只能换取些粮食。
就在陈凡前面，一名穿着羽绒服的男子，听闻他没能获得名额，当下就暴怒，猛的是拍了下桌子“九十三具虫壳，我有整整九十三具虫壳，为什么还不能获得保护名额？你他娘的是不是在骗我，骗我们杀虫子，好替你们送死？”
见这里有争吵，五名士兵立刻是走了过来，将穿着羽绒服的男子盯着，枪口对准了他。
桌后，负责登记的士兵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依旧是坐在椅子上，神色未见恼，同穿着羽绒服的男子解释道“要是在虫子第二次进攻临城前，九十三具虫壳肯定是够的。可是虫子对临城发动第二次攻击时，有不少的灰蚁虫尸体散落在临城各处，这些虫子都是军方击杀的，没来得及收捡，难免会被旁人捡去。就是在这之后，换取名额的虫壳数量才提升了。”
“别人捡了去，关我什么事？这些虫子都是我击杀的，我有觉醒能力，还用得找去捡虫子尸体？”羽绒服的男子退后了一步，手掌朝一旁挥了下，一团火球就飞了出去，落在石头上，“看见没？我有能力，这些虫子都是我一人击杀的。”
“这只能证明你是火能的觉醒战士，但并不一定能证明虫子都是你杀的。另外，就是这些虫子都是你一人所杀，可仍旧是达不到换取名额的数量。”桌后士兵的语气放缓了些。
“那到底是多少虫子才能换一个名额？”羽绒服男子问道。
“五百只灰蚁虫的尸体换一个名额，或是十只双翅虫的尸体，同样也能换取一个名额。”士兵说出了具体的数。
羽绒服男子一听，一下又火了，骂道“你这是让我们去送死，那么多的虫子，谁能弄得到？”
在后面的陈凡听了同样是咋舌，五百只灰蚁虫的尸体，这也太多了些。连日猎杀灰蚁虫，再有捡取的一些灰蚁虫尸体，陈凡如今收集到的灰蚁虫尸体也才两百六十三具而已。
离着五百只灰蚁虫尸体名额还有几乎一半的差量！
按着方才士兵所言，十只双翅虫同样能换得一个名额，陈凡手中有两具双翅虫的尸体。权且是换算成灰蚁虫的比例，那就相当于是一百只灰蚁虫，加在一起，总共也才三百六十三具灰蚁虫尸体而已。
况且还不知能不能按着如此的比例进行换算，这样苛刻的条件，以陈凡拥有古书的优势都难以满足，临城有人能获得名额吗？
陈凡甚至是怀疑，照着军队和政府设定的这个名额换取比例来看，会不会是对众人的画饼？
“名额很珍贵，受到的保护待遇与科学家等同，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不过，也不是非要有这么多的灰蚁虫、双翅虫尸体才能得到保护，若是能弄到其它珍贵的物品上缴给我们，一样能获得名额。”桌后的士兵取了几张纸，放在一旁。
“是什么？”羽绒服男子忙是问道。
“药物，军队现在药物奇缺，很多人受了伤因为没有足够的药物只能是慢慢等死，若是你们能弄到清单上的这些药物来，同样是给名额。”桌后的这名士兵取了一张纸，递给羽绒服男子。
陈凡就在羽绒服男子身后，扫了眼清单，一行行的药品名字，最少是有三四十项，除了开头的几种感冒退烧之类的药品陈凡认得，别的是听都没听过。
“临城现在残破成这样，到处是虫子不说，医院、药店、商场不知是被多少人洗劫过，你这条件比击杀虫子还要难。”羽绒服男子看了一会清单，半晌后说了一句。
“其实你要想进入军队，也用不着那么麻烦。军队在招兵，你又是觉醒战士，进来同样可以得到优待，有粮食，有住所。”士兵又取出一张纸来，放在桌前，“只要填了这个表，签个字就行。”
第三十二章 以米换壳（）
“我一个粗人，看见这些文字表格就头痛。我就想问一句，如果成了觉醒战士，是不是要同那些虫子作战？”羽绒服男子推开表。
“军部出了文件，觉醒战士另为一队，有专人管辖，职责与普通士兵不同，享受的待遇比普通士兵要高，一律按尉级军官为参照标准。有任务就出，没有任务就在军营中。”士兵道。
“还是要出任务？我进军队是为了受到保护，你们倒好，让我出任务。”羽绒服男子摇摇头，“那些虫壳留着也没用，全给我换成粮食。”
陈凡看了眼羽绒服男子，凝眉沉思。
“你要换多少粮食？”见陈凡在桌前发呆，士兵敲了下桌面，在陈凡身旁看了看，没见着虫壳。
天上双翅虫的威胁仍在，在这里多待一刻，危险就多一分，早点处理完手中的事，回军营中待着会安全许多，士兵是人，也会畏惧。
“我不换了。”在士兵愕然的眼神中，陈凡快步走到羽绒服男子身前，“你的虫壳我收了，粮食比他们给的多出半层。”
收取虫壳，这是陈凡刚刚才想到的。附近的灰蚁虫全被陈凡杀了，再要想获得虫壳就必须去更远的地方。脱离陈凡楼层的视线之外，远离军队火力网，未知的因素太多，危险就大，哪有现在这样，直接在武警支队这里收取虫壳来得方便安全？
羽绒服男子愣了下，上下看了看陈凡，有人愿意多花粮食换虫壳，他肯定是乐意的“你真有粮食？”
“有。”陈凡点头，纳物符中，他的粮食还有很多。
军队提供的粮食和虫壳换取比例是一比五，一斤的粮食换五具虫壳，两具双翅虫的尸体不算，陈凡还差二百三十七具虫壳。
按二百四十具虫壳算，换算成粮食就是四十八斤，再多半层，也就才五十斤而已。
灾难过后，陈凡就一直是独自一人，对米粮的消耗并不大，五十斤他完全能负担得起。
“粮食同谁换不是换，我也看这些人不爽，那就同你换吧。不过半层不行，得多给一层。”羽绒服男子道，一副不怕陈凡拒绝的模样。
一层，那也行，不过陈凡并未立刻表现出来认可的样子，反而是皱了下眉头，显得有些犹豫和为难“一层，这太多了些吧，我粮食剩的不多，自己还要吃。”
羽绒服男子摆了下手，冷笑道“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要这些虫壳的目的大家都清楚，无非就是收集虫壳同军方、政府换取名额。有了保护名额，每日就都有口粮发放，待遇等同那些专家教授，还怕饿着？我是手中没粮食，否则也会这么做。要是一点多的好处都不给我，我凭什么同你换？”
陈凡咬了下牙，似下了很大的决断“那行，一层就一层，换吧。”
“你粮食藏在什么地方了？带我去。”羽绒服男子道。
陈凡粮食就在纳物符中，随身带着，就是真藏在家中，他也没那么笨领着一个陌生人到房间“就在附近，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取来。”
因准备换名额，陈凡并未着虫甲，纳物符的能力少些人知道的好，陈凡同羽绒服男子招呼了声，立刻就跑开，在附近随意寻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取出了一袋米，然后再回来。
前后花去的时间不过一两分钟而已，看得羽绒符男子与一众士兵目瞪口呆。
“你粮食就随便藏在外面？”羽绒服男子接过陈凡递来的米袋，掂量了下，开了袋口，看见白花花的米粒，目光一滞，面现喜色，伸手在米袋中掏了数下，抓了一捧米放在鼻下细细的嗅着，“新米，这绝对是新米，真香，一点砂砾都没有掺。”
借了军队放置在一旁的秤称了下，重量也够，羽绒服男子就更满意了“临城都破成这样，与外界失去了联系，野草长得旺盛，可就是长不了粮食，你这些新米是从哪里弄来的？”
纳物符功效不只是冰箱一般的保冷，同样是能保鲜，收纳进纳物符中的物品，不管放置多久，再拿出来与初放时没任何的不同。
纳物符中的时间，似乎是禁锢的，没有流动，否则怎么解释这种现象？
“这些你就别管了，现在这些虫壳归我了吧？”就是普通的大米而已，而且是纳物符中最差的一种大米，没想到羽绒服男子和周围士兵的反应会这么大，陈凡觉着他自己对灾难的认知似乎还不够深。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陈凡只看到城市的破坏，见到成堆的尸体，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百姓要面临的困境，陈凡没有亲身体会到，他不缺粮，不缺衣，认知自然就会差上一些。
见抓起小捧米直接放在嘴中津津有味的嚼着的羽绒服男子，陈凡心想早知道是这样，就该往大米中掺些沙子。
羽绒服男子走了，陈凡留了下来，继续着收取虫壳的事。可再没有一人拿来的虫壳数量有羽绒服男子那么多。
陈凡不嫌少，积少成多，一具虫壳他也收。有多的粮食能换取，为何不在陈凡这换？军队和政府设置的换取点就成了摆设，无人问津，有虫壳的全是同陈凡直接交易。
七具，三具，三十六具
灾难前，陈凡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工，拿着固定的工资，羡慕过那些经商的人，被生活差些逼疯时也时常会想是不是做点生意，不用每日重复上下班这样单调的生活，看老板的脸色行事。
可惜生意的事一直只是个想法，没实施过。
想不到的是，现在陈凡居然会做起生意，以米粮换取虫壳。
天色渐渐是暗了下来，没人再来，军方和政府负责收取虫壳的人员陆陆续续走了。陈凡清点了下虫壳，还差六十七具就能凑足五百具，只能等明天再来。
地上一堆的虫壳，陈凡不可能是一点点搬取，当下也顾不得暴露纳物符，手一挥，成堆的虫壳消失。留给值守士兵震惊的背景，陈凡快速离开。
第三十三章 言而无信（）
照常是绕了一段路，回到房间，陈凡盘腿在床上，修习吸纳补充这些天耗散的元气。
天色漆黑时，楼顶上又传来枪声，盯着六号楼楼顶士兵的那只双翅虫没离开，时常是过来骚扰。。
危险就在头顶，可陈凡照旧是能睡着，这些天来已是习惯了，双翅虫并未破窗闯入，只是在针对楼顶的一群士兵。
第二天，武警支队下方桌椅摆出开始收取虫壳时，陈凡又去了，同昨天一样做法，以米换取虫壳，可才收了十九具虫壳，就有一人过来阻止陈凡。
来人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带着一副眼镜，脸微胖，有点河马脖，先前就在一旁，见陈凡收了几次虫壳后才过来“他们昨天说的那人就是你？这虫壳你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收？”昨天没见过这人，陈凡来时也只是因眼前人穿着打扮怪异，如此环境下还身着西装，特意是看了两眼，没想才换了十九具虫壳，这人就过来阻止。
“我是市长秘书唐明山，你这做法不对。政府收虫壳的本意是激励百姓共同面对困难，击杀虫子，保卫临城，使我们家园不受破坏。你在这收取虫壳，破坏了政府的本意，是给政府添乱。”唐明山官腔很重，居高临下的呵斥陈凡。
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一副官僚架子，陈凡有些不爽“文件上说只要收集五百具虫壳就能获得名额，并未说如何获得，我用粮食换取虫壳，有什么不妥？”
“文件上没说就不存在？我刚刚和你说的很清楚，政府的本意是让你们多杀虫子，不要一味的躲藏起来。在这种时候，只有大家同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只想着小家不顾大家，这是自私的表现，最后的结果就是临城被这些虫子侵占，死伤无数。
你的粮食怎么得到的我暂且不说，就说你这种行为，没有冒一点风险，靠投机取巧的方式获得虫壳，是很可耻的，与政府的本意相违背，我命令你马上停止收购虫壳。”唐明山指着陈凡身边的十几具虫壳，“这些都要上缴，还有昨天你收的那些虫壳都要拿出来。”
陈凡一听就火了，粮食他是灾难前就买好的，可那也不是抢来的，是花了钱，现在听唐明山的意思，是准备明着抢夺他的东西“粮食是我自己的，没偷没抢，用来换虫壳怎么就不行？文件上既然说是五百具虫壳获得名额，那就该是五百具，你想变就变，别说是以粮食换虫壳违背本意，要是真有人攒齐了五百具虫壳，你到时是不是又要那人证明五百只灰蚁虫都是他本人击杀的？
你是政府人员，你受到军队保护，可以不顾我们百姓的死活，可也不能这样忽悠人。你这是将大家往死里逼，言而无信的政府，还怎么配领导人民？”
唐明山的行径令陈凡愤怒，政府停发口粮，是粮食紧缺，准备弃城而走却不告知民众，可以理解为担心引起混乱，都是无奈之举。可现在，对于文件上白字黑字的东西，还是政府自己签署的文件，居然也能凭着一张口随意的胡乱更改。
玩弄文字游戏忽悠百姓，还真能做得出来，唐明山这种人就是政府中的败类。灾难之中不想着如何保护百姓，反而继续摆弄和平时代的伎俩。
旁边正排队准备换取粮食或是名额的人，听了陈凡的话，纷纷是跟着叫骂起来。
唐明山见场面变成这样，恨恨的看了眼陈凡，手一挥“这人试图煽动百姓制造混乱，囤积粮食投机取巧，就地枪毙。”
士兵互相看了看，没立刻动，反而都是朝桌子后那名负责登记的军人看去。
“唐书记，事情没那么严重，文件中确实没有说明怎么取得虫壳。只要是攒齐了五百具虫壳，就能换军队和政府的保护名额，这人做法虽然是取巧了些，可也没到枪毙的程度。”桌后的军人是昨天的那人，身着军装，后背笔挺。
负责站岗守卫的都是军方人员，自然都听这名军人的，唐明山虽是临城书记，可还管不到军方。
“肖上尉，你是军人，这种时候应该跟着党走，坚定不移的站在党一边，怎么能向着敌人说话？”唐明山语气放缓了些。
肖鹏飞摇头，面色严峻“这是百姓，怎么就成了敌人？我们的敌人是虫子。”
“对于他这种行为，就该立刻解决，你们枪毙的人难道还少？肖鹏飞，我这书记的话你到底是听不听？”唐明山是彻底的想惩治陈凡。
况且，方才一番大话已经是说了出去，若是这个时候再退一步，唐明山如何在临城立足？
“我只服从军令，唐书记你并非军人，恕难从命。”肖鹏飞面色不改。
“好，好，早知道你会如此，不用你的人，我自己有人。”唐明山见肖鹏飞不为所动，气得够呛，点了肖鹏飞两下，转头看到后面两人走了过来，脸色又恢复镇定，笑了起来，“我要拿人，你不会阻止吧？”
肖鹏飞同样是看到了来人，叹了口气“唐书记，你这是失信于人，你今天若真是杀了这人，往后恐怕是没人再来换取虫壳了。”
“粮食本来就不多，该用在刀刃上，哪能经得起这么消耗？”唐明山回了一句，丝毫是没将百姓放在心上。
寒心。
两人，都是觉醒战士，站在唐明山身后，唐明山同其中一穿着皮夹克的人说了几句，眼角余光不时的打量着陈凡，片刻后，身着皮夹克男子就到了陈凡身前“聪明点的就将虫壳交出来，还有那些粮食，告诉我藏匿的地方。”
“我若是不聪明呢？”肖鹏飞和唐明山的对话，并没有避讳身旁的人，陈凡全是听见，两天的时间，就因唐明山的几句话全是白费功夫，不只如此，唐明山强盗般的行径令陈凡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干脆是杀了得了。
陈凡脑袋中，突然是冒出这么一个疯狂的念头来，但目光扫到旁边严正以待的士兵时，立刻又按压住了冲动。
这些军人没答应唐明山的条件，是因为心中有良知，可陈凡若真的动手要杀唐明山，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你也有觉醒能力？”陈凡的硬气令皮夹克男子面色不快，“不聪明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