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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臣落得今日的下场,也确实是自己找来的。”
张太师的口气反而硬朗起来。
“我确实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老臣不服!老臣所做之事,全是被人指使!是那个人指使我抄家灭口!是那个人指使我谋害宁王爷和宁王妃!是那个人指使我下咒害宁王世子!一切都是那人指使,我也不过是个听任摆布的棋子!”
“不错,我是做了许多恶事,对今日的下场,我也早就料到。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往日我抄人家灭人门,今日人抄我家灭我门!我全都认了,唯有一件事我还是不甘心!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指示我做下的,为什么我今日成了阶下囚,他却可以安枕无忧!”
“我要告发!我要告发!”
鲁王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种转变,他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可以再一次立功,连声催促。
“快,快,快说!”
阿兰珠相信,张太师口中的名字说出,只怕鲁王的脸色就要难看至极了。
“鲁王做事急功近利,比起湘王,更加不堪!所以我才先收拾湘王,再收拾他!”
宁王倒是笑得逍遥。
“等着看好戏吧,鲁王已经自己葬送了自己了。”
空气冷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张太师最后的话。
张太师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也许是想到自己临死还可以将别人拉来垫背,他的脸上居然有了红晕。
他将会说出天下人都不敢承认的秘密。
“在我的身后,的确有一个人,是那个人指使我做了这所有的事情。那人的权势滔天,我自然不得不听从。我并非不忠君不爱国,我忠的人就是君就是国!我不敢说我为官这些年廉洁如水不取分毫,但我所得之物所办之人,具是得到了皇上的准许的!老夫知道,皇上要拿我的性命来堵这天下悠悠之口,我忠君,自然就认了,为什么皇上画蛇添足,一定要赐酒将我药哑!”
“为皇上而死,老臣死不足惜,但是天下人的口,是堵不住的!”
张太师的话果然让鲁王的脸从红转白,从白转青,由青到紫,最后终于脸色发黑!
“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真是不知悔改!皇上是天大的宽容,你却恩将仇报,竟敢诬蔑皇上!本王也是等不得时辰了,来人呀,你们将他就地正法!”
“皇上,你做过的事,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张太师临死的时候喊出的话听得人毛骨悚然,阿兰珠转过头,看见宁王悠然品茶。
“你们将竹帘放下吧。”
他笑着吩咐,阿兰珠也不想看那血腥之时。
“王爷这招甚好。天下人的口是堵不住的,不出几日,就会人尽皆知。皇上苦心经营的英名就再也没有了。加上皇上本就多疑,刑场上的事情,这时候,只怕他已经知道了。皇上这人心虑过多,这样一来,他的病就更加重了。只要我们可以善加利用留言,不费一兵一卒,也可以将皇上置于死地!”
“吴先生分析得很对,这也是我今天布局的主要原因。皇上欺世盗名,我就要他身败名裂。但是会有今天也不是任何人的设计,全该怪他自己做孽!若不是他自己做了这么多的恶毒事情,我也不会找到机会伤他!不过今天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鲁王比我想象中还要成不了气候。为收拾他做那些准备,我似乎将他预计得过高了。”
本来今日得来监斩官一职也是鲁王的故意炫耀。张太师当年只是顾着与定王、湘王拉关系,不像现在,定王被贬、湘王横死,虽说冒出了个宁王,但是鲁王也是大大的得意。他特别讨来监斩官的美差,就是要在张太师面前炫耀,可惜现在——
张太师说出的话,任何人都知道干系众多,鲁王不幸涉入,果然是骑虎难下了。
阿兰珠开始有些同情鲁王了,过去看他和湘王一起做恶的,的确觉得鲁王可恶,但是今天看着他被宁王算计,也觉得他有些可怜。
坐在竹帘后面的阿兰珠看不见鲁王的脸,近在咫尺的宁王却是温和如水,仿佛帘外的杀伐与他无关,他偏安于竹帘之后,关心的也只是自己怀中的小猫。
明日是为瑾后发丧的日子,全京城的人到时候都要披麻戴孝,李将军与史将军还有发丧的相关事情要处理,于是匆匆离去。
吴先生本就是陪客,斩首的事情结束,他也就离开了。
宁王叫云轲走到自己身边。
宁王取出一个小盒,盒子上涂漆绘金,倒是有些贵重。锁孔上贴了封条,还打着火漆,想来这盒子也是个重要之物。
“上一次你奉我之命一路保护定王,定王为了谢你,已经为你在户部、刑部和吏部都讨了批文,你也可以出仕了。”
宁王的手指轻弹着盒子。
“我们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一个月内,必定会有大事。朝政有变,边关一定要站在我这边。我要你立刻将这个盒子送到边关,交给刘将军。一定要送达!”
“云轲明白,这一路上,云轲定会人在盒在,人亡盒存!只是王爷,接下来的日子,你一定要倍加小心。暗箭难防呀。”
云轲对宁王一片忠心,阿兰珠却觉得他对宁王的情感像是哥哥关心弟弟。
“此去关山,路途遥远,阿轲也要小心。”
宁王亲自倒了一杯茶。
“我今日以茶代酒为你饯行,我盼你在军中多多立功,我也希望我们下次相见的时候,就是君臣身份!”
“云轲是受了王爷一家的大恩才苟活到今天,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为国效力,今日是布衣的云轲与王爷拜别,三年之后,云轲回朝,定是凯旋,到时候再以臣子之礼拜见皇上,共饮庆功之酒!”
云轲流着泪喝下酒。
“王爷,千万不要辜负了云轲的心愿!”
宁王与云轲,名为主仆,情同兄弟,可是这种时间为何要将云轲派到边关?
阿兰珠很是奇怪,边关的主要将领都是史云龙的门生,他们一直都在宁王一派。在这生死关头,为什么宁王要云轲去边关,难道他还不放心这些人?
云轲拜别,头也不会的离去。
阿兰珠看见傭散的人群中有一骑快马飞驰而去。
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以后,宁王突然开腔。
“你知道那个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吗?”
宁王不要她回答,自言自语地说着。
“盒子里面全是信,一封是给刘将军的信,要他重用云轲,固守边关。还有二十六封信,全是给阿轲的。第一封是我写给阿轲,要他看剩下的二十五封信。”
“刘思远自净身入宫以后,就知道阿轲是不会原谅他了,他也就干脆与阿轲断了联系。但是他的心中始终念着阿轲,每一年都会写一封或是两封信给阿轲。但他不知道阿轲会不会看他的信,这二十五封信,从来就没有给阿轲。我知道要阿轲理解刘思远还是很难的,但是我——”
“我要阿轲看这二十五封信,我要他知道刘思远是怎样的爱着他。尘世间最美的还是亲人的爱,比男女之爱更加真诚。我没有亲人,我爱着阿轲,我不想阿轲和我一样,子欲孝而亲不待!”
“可是你为什么要他去边关?现在朝政瞬息万变,你的周围全是危险,你不该要他离开!”
“在你眼中我一直是个大恶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权力无视人命。但是不管我做过多少恶事,阿轲都是相信我,爱着我,忠于我。”
宁王倦倦的说话,阿兰珠也没有见过他这么发自内心的温和。
“阿轲和我不同,他的信念中只有黑白,没有灰色,他甚至连自己的叔叔也不原谅。可是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冷的时候他为我取暖,我痛的时候他陪我一起痛,我伤心的时候他为我擦眼泪,我寂寞的时候他逗我笑。皇室中历来人情淡薄,若是我真有个亲哥哥,未必也会像他这样对我好。”
“为了在皇宫里面生存,我做了许多残忍的事情,很多人都恨我,只有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原谅我。甚至在我迁怒于他的时候,。他也不生气。就是知道我和莎莎有肌肤之亲的时候,他还可以勉强自己笑出来。我一直都在亏欠他,可是我走上的,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我每一天都在改变,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只有他还是以前的他。马上就到皇权斗争最惨烈的时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什么恶事。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最丑陋最阴暗的一面!我要他走,我不要他为我背负。他应该也已经知道我的心意,所以才会什么也不问就离开!”
“你是真将他当作你的哥哥,那你为什么还要和莎莎——,你明明知道他是喜欢莎莎的,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还是有孩子的一面的,抢夺别人的东西,真的很快乐。何况那件事,莎莎也不是不情愿的。”
宁王满不在乎的说着。
“我在乎的人不多,但不管什么时候,阿轲在我的心中,都是有位子的。我为了权力已经失去了很多,以后也会失去更多,但是阿轲不是那些棋子,我不能失去这个亲人。我永远也不会失去阿轲的,我更不想自己和皇帝一样,最终成为了皇帝,却也真成为了孤家寡人。”
“我原以为我在你心中也是特别的,原来阿轲才是你最在乎的人。”
阿兰珠也不知道为何听到这样的话,自己居然没有生气。
“你们在我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小珠
“阿轲是唯一知道我所有的秘密还会对我好的人。在我心中,他就是我最后的良知。我需要他,我期待在最迷茫的时候还有他的爱支持我走下去。而你,是我为自己选择的一个证人。你将会见证我所做的一切事情。我要你看着我,看我是怎样一步步踩着尸骨爬上去,怎样最后满身是血又无比干净的坐上皇位。”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你了,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宁王却只是淡淡地笑着,对自己怀中的小猫说道。
“珠珠,我马上要带你去见一个和你叫一样的名字的女孩子了。你这小东西,每天都只是吃和睡,那个小姑娘却是不停的做活还不能养活自己。我觉得这小姑娘的生活过得还不如一只猫。”
猫咪不懂主人的意思,只是无辜的叫唤。
阿兰珠也不明白宁王的话。
这时有小厮送来两套粗布衣服,放在房间里就退了下去。
这衣衫是寻常百姓的棉布衣衫,颜色也是常见的青、蓝之色,阿兰珠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公主,现在天色还早,不如带你去一个地方?只是那个地方不是我们这样子就可以去得,还是换了衣服过去比较好。”
虽说今日只是微服,但是他们的衣着也是光鲜华丽,阿兰珠还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依言换下了衣衫。
时间将近十二月,脱下裘衣,阿兰珠立刻感到了寒冷。好在这棉衣虽然很是臃肿,穿在身上也还是保暖的,但到底比不得裘衣。
宁王也是换下了白狐裘,穿上青布衣衫。
门外早就停了一辆油布青车。
虽然现在的装扮很是寒碜,宁王身上的贵气还是掩不住的,加上他很少出宫,一举一动都不同常人。
宁王随手就给了车夫一锭纹银算作车资。
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他们到了地方。
因为这里是平民居住之地,宁王抢先告诉阿兰珠,在这里说话的时候,需称他为“青晓”,宁王也称阿兰珠为“兰珠”。
他们走进了一条平民巷子。
这里的人都是穿着粗布衣服,不管男女,说话具是粗着嗓子。只不过走了一百余步,阿兰珠就听见了无数让学士们晕厥的粗言秽语。
地上的雪水化开了,泥泞一片,把鞋子都沾脏了。
迎面走来几个流里流气的人,为首的那个轻浮地说着。
“小爷我今天有福了,居然天上掉下银子!这小子长得不错,这姑娘虽说差一点,也算是好货了。”
“爷的意思是——”
这群人发出了心照不宣的淫笑。
还有一个人奉承着。
“男的卖进阳桃楼,女的送去留芳院,这一转身就是白花花的银子。爷,您今天可是又有艳福又有财运,小的们羡慕死您老人家了。”
“大不了小爷我尝了鲜,再给你们过过瘾。”
为首之人趾高气扬的打着手势。
“你们几个先把他们给我捆起来,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阿兰珠也看出这几个人的衣着比起自己看见的其他人光亮了许多,加上他们的言语,就知道遇上鱼肉乡亲的地痞无赖了。
他们几个上前围住两人,为首的那人更是伸出猪手要摸过来,阿兰珠很是气愤,但是宁王却示意她不要发作。
“这位公子,我们夫妻二人实在不懂公子的意思。我们今日是来投靠亲戚的,请你们让一下道。”
宁王说话虽是礼貌,言语间却有傲慢。
“原来是来投靠亲戚的,难怪我以前没有见过。原谅你们是新来的,不晓得规矩,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那人更加得意了。
“爷我今天就是看上你们了,这是你们的福气,乖乖和爷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倒也不喜欢喝罚酒,只是她的脾气很不好。”
宁王还是笑着,口吻柔和,口气傲慢。
“你最好不要招惹她,她可是会打人的。”
“爷我喜欢有脾气的,玩女人嘛,就要玩辣女!”
那个人浑然不知死期将近,听了宁王的话,反而将猪手伸向阿兰珠。
阿兰珠原本就很不爽,看他竟然如此大胆,自然是恶狠狠的抓住男人伸出来的手。
她在草原上驯过烈马,一脚扫在男人的腿上,这仗势欺人的家伙就倒地不起了。
他倒在泥泞里面,被自己的帮凶们扶起,狼狈着,说着“你等着瞧!”这样的话语,匆匆逃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兰珠倒是有些不开心了。
“这种杂碎,你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收拾,为什么还要推给我?现在我的身上都被溅到泥水了。”
“我帮你擦干净。”
宁王还真掏出了一方丝帕,为阿兰珠拭擦。
“我的怀中有猫,若是出手,猫就不知道要去哪里了。加上他们真的长得太丑了,在他们脸上留下我的痕迹,会让他们得意很久的。”
阿兰珠看了一眼宁王怀中的小猫,猫咪也用天真的眼睛看着她。
想到刚才那人的脸,再看看眼前的猫,加上宁王的话,阿兰珠忍俊不禁。
他们又走了十几步,转进一个大杂院。
院子里有两个不过到阿兰珠腋下的小男孩正在打水,水桶已经是他们的身体的大半高度了,还有一个年纪不过四十面黄肌瘦的妇人用力敲打衣服,不远处传来劈柴的声响。
阿兰珠转头,劈柴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女孩背对着她,她看不清楚女孩的脸,只是看女孩的手臂似乎也没有斧头棒子粗,加上她劈得无力,阿兰珠甚至担心女孩的骨架会被震坏了。
“宁公子来了。”
妇人抖掉手上的水,连声呼唤。
“二毛、三毛,快过来,手上的活就先放下,快过来给恩公磕头。”
“夫人,不要这样,你的身子才好一些,不要这样大礼。”
宁王温柔地挽起她。
“我上次已经给了你们银钱,要你们多买些衣服。现在还不是大寒,若是下了雪,你们这样单薄,怎么会过得了冬天?还有,夫人,你的病本就是操劳过度,为什么病才好些,就要这样的劳作?”
“公子,您是好人,给我老婆子那么多钱,可是我是个苦命,钱全被安公子抢走了。幸亏老婆子在炕上藏了几粒碎银,这才撑到了今天。”
阿兰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生活在皇宫,不知道人间的疾苦。宁王给这位妇人的钱,对自己这种人,不过是随手的花销,但是这些寻常百姓,却可以用上一年了。
想不到宁王也会做这种善事,阿兰珠知道自己对他偏见太深。
“安公子又是什么人?”
宁王沉吟着。
“我记得上次前来的时候,他们对你们都很是客气,平日也不收你们的房租了,怎么?”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女孩转身,她果然很小。
“自从哥哥跟着王爷去了金昌宫,那些人又神气起来了。他们说,以前是看我们家上面有人,所以对我们客客气气,现在没人了,自然要将过去的分全部收回来。”
“那个安公子是新来的京官的远房侄子,很是霸道,和收帐的马三一起来,说要是不给钱,就把二毛、三毛卖给人家做苦工。娘也是无奈,只好将公子给的银钱全给了他们。”
“你们还欠他们钱?”
宁王的心情很不好。
“我上次已经给了他们钱了,也警告他们以后不得找你们的麻烦!怎么还要上门讨债!”
“我们确实已经不欠马三爷的钱了,可是我们欠那个安公子的地租钱!”
“那姓安的来了以后,就和马三爷成了一伙,非说我们都得给地租钱,一个月一个人交一两!拖一天就变成五两!若还是不交,他们就来砸东西,非要逼得我们卖儿卖女才开心!”
同在一个院子里住的女人说到安公子就是一肚子苦水。
“我家那口,每个月也挣不到一两,这些日子折腾下来,硬是把我家私藏给孩子请先生钱都拿出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是拆房子也变不出钱了。”
“这也太不像话了,这里是天子脚下,竟然会有这种事情!你们带我去见那个安公子,本公——本姑娘到要见识一下,什么人,这样无耻!”
“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位安公子就是刚才被你打了的那个猪头。”
宁王居然还很悠闲。
“我知道,这种人死不足惜,但是具体怎样,还是你自己的分寸,我是不会过问的。”
“你——”
阿兰珠终于想起这个女孩就是上次那个卖花姑娘了。
这女孩就是小可的妹妹,叫作小珠,半年时间过去,这女孩的个子也长了一点,身体却更加的羸瘦了,她的头发枯黄,手指生了冻疮,大冬天穿的也是单薄的衣服。
现在她明白了宁王的话。
这个女孩也叫小珠,小猫的名字也是珠珠,可一人一猫的差别却是——
小猫每日睡在软垫上,捂在暖炉边,吃的是牛肉,喝的是牛乳,还有专门的宫女为它清理毛发梳洗身体,虽是个畜生,却过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