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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进内堂,丫环一通报:“小姐回来了!”五舅太太就哭着跑了出来,跪倒在她的脚下,求她救命。
思菊先是命丫头扶起了五舅太太,然后进屋看了看哭得不成人形的母亲。母亲刚缓过气来,就道:“女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知道,你家……”才说到这里,思菊就打断道:“娘,我都知道了!”
五舅太太又跪下求她救命。
思菊道:“他若没犯事,不用我救自然平安。他若犯了事,别说是我,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他不得!”此言一出,满屋子人都愣了。“这会子估计传旨太监也该到五舅府上了。五舅母,你也是明白人,表哥他若是清白的,皇上自不会冤枉了他。若他真干了那些龌龊事,别说我这个皇上驾前小小的女官,便是谁也救他不得!”
五舅太太绝望地道:“菊啊,你,你可是皇上,皇上的,皇上的……”后来的话吞吐了几回没有说出来,毕竟怕‘枕边人’三字说出来让思菊觉得难堪。
思菊却自己道:“是枕边人又怎样?杨娘娘可还是正宫皇后呢?可见她为娘家人说过话?我朝的规矩,后宫干政,灭九族。我真要是向皇上求情,皇上不准倒可,一旦准了,怕是就有大臣们说我后宫干政。将来不知哪天,咱们这两大家子,怕是都得死绝了!”
思菊母亲哀叹一声,五舅太太也瘫软在了地上。
送走了五舅太太,思菊又在母亲的床前哭了好久,然后嘱咐了家人一顿,这才回宫。
凤九渊见她进门,道:“是不是为难你了?”
思菊嗯了一声道:“能不吗?唉……”
凤九渊笑道:“早说了叫你不要去不要去,怎么样?人呐,都谋的是自家利益,要不然他们又哪会仗着你的势却开钱庄?算了,别管了,先让顺天府和刑部审明谳定了再说吧!”
思菊道:“我可没有管,别让有心听了去,说我干了你的朝政!”
凤九渊呵呵地笑道:“是,是,我知道你没有!我是让你先不要管家里那档子破事,不是让你不要管朝堂上这些烂事!”
思菊沉默了片刻,问:“你是早知道民间金融烂成这样才大力整治的么?”
凤九渊道:“我又不是神仙,知道什么?”
“那你……”
“我的目的不在整顿民间金融!”
思菊吃了一惊道:“你,难不成你想……怎样?”
凤九渊轻笑道:“也不想怎样,就想把我这几年的成果给毁了!”
思菊骇然道:“你疯了?”
“放心,我清醒着呢!”
“那你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凤九渊将一份批完的奏折放好,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身来道:“为了铲除这些有毒的果子!为了不遗祸后世。为了不破坏凤凰界的原生态文明!”
思菊啊了一声,问:“有毒的果子?你说,你说那些是有毒的?”
凤九渊反问道:“你难道不觉得?”
思菊沉默了片刻,道:“不,我不懂……”
凤九渊看着一旁的雷顿道:“他也不懂!”又道:“以前听芸姐姐说,河南道蒙山脚下有位开堂授学的智者,此人豁达开明,识见落吧,说想请来给郁非当老师。当时我没同意,说乡野夫子不足为道。”说到这里,从御案上抄起一份奏折道:“就在铁炉镇事件暴发的前几天,这位智者给我递了份折子来。只可惜他没有官职爵位,所以折子差点没有递进来。”说着,将折子递给了思菊,让她看。
816求解(一)
河南道蒙山脚下开馆授学的这位智者的名头思菊听过,与她父亲大国师极是交好。记得还是十三岁那年,父亲曾带着她一起去拜访这位朋友,在她的记忆中,这人既不像智者,也不像隐士,反倒像劳古不堪的农夫,全然没有点儒雅风流,仙风道骨之像。那时不明白父亲为何对这样一个貌不惊人之辈如此推崇,后来因再未会面,自然就将他淡忘了。此时经凤九渊一提,她就记起这人叫程复,当年便已五十开外,二十多年过去,年过古稀的他想必已经老得快腐朽了?
想到这里,思菊才揭开折子看了起来。
折子名《十谏疏》。只从名字来看,思菊便知劝谏了十件事!至于会是哪十件事,她则想不到!
在她想来,这位老夫子该是引经据典,要凤九渊尊崇圣人,重教化,育养百姓才是,哪知折子打头便以犀利干脆的语言直陈这几年在各处所见种种,言明其害,要皇帝予以革新或是更张。第一谏是功利兴学;第二谏是抑制奇巧淫技;第三谏是商道治国;第四谏是使民无信;第五谏是严刑竣法;第六谏是医者食人;第七谏是贤德;第八谏是忠信;第九谏是国运;第十谏是天道。
此十谏泛泛不过数千言,但句句犀利无匹,句句皆中凤九渊五年来之施政弊害,一气读罢,思菊也忍不住脸色苍白,额上汗若雨下。
看着她的样子,凤九渊笑问道:“怎么,吓着了?”
思菊摇了摇头,掏出手绢擦了额上的汗珠,心下却奇道:“这样一份悖逆无道的折子,若在以往,他早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现在怎么反而容得下了呢?他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便看着凤九渊道:“倒真是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可真看不出来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写的!”
凤九渊道:“从文章来看,气势雄浑,斗志昂扬,想必此老虽已经年过古稀,精神倒还健旺。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启程去一趟河南道,见识一下这到底是怎样一位不世奇人!”
思菊道:“怎么,你亲自要去?”
凤九渊道:“自然要去的!”
思菊道:“这,朝廷这么多事,你就丢下了?”
凤九渊道:“河南道又不远,来回不过几天的功夫。再说朝里事情虽多,可头绪都还没有理出来,要急也急不来!”说完又坐下继续批阅折子了。
下午,凤九渊召见了王长青,调任他为中京督卫府节制使,空出来的御林军统领一职由陆文接任。凤九渊当面叮嘱王长青,上任之后,一定要尽快建立起一支快反应部队来,人数限定在两千以内,兵员素质一定要最强,装备一定要最好,战斗力也一定要最强,出动度自然也要最快。但他同时也告诉王长青,这事不急,可以慢慢来,但一定要办好!
第二天一大早,凤九渊、思菊和雷顿三人就乘坐星梭前往了河南道。
虽说路不远,但还是当天晚上才抵达蒙山脚下的蒙县县城。
安顿了住宿后,凤九渊就说出去走走,见识一下蒙县的风土人情。
蒙县县城不大,左右不过十万人口,但城市建设和规划得相当合理。街道不宽,但整洁;店铺不大,但货物充盈;市井没有中京的浮华和喧嚣,但人人脸上都带着难得的安定与平和。看着来往的行人,凤九渊乍然有种穿越了的错觉,忍不住自问:“这是哪?这是什么地方?”
不单他有,思菊也有。她的脸上布满的错愕也不解,甚至还抬起手腕,看了看通讯器上的定位系统,确定这里就是河南道的蒙县县城之后,才慨叹道:“咱们莫不是到了武陵源?”
凤九渊问:“明明是蒙县,怎么又是武陵源了?”
思菊懒得跟他解释,就道:“是呀,蒙县,竟然是这样一个……一个奇怪的地方,以前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呢?”
夜市已经开了。
中京有夜市,但都是在规定的地方开放。而其他的地方,即便是道府所在的大城市,也鲜少有见到夜市的,没想到这个不过十万人口的县城,竟然还有夜市,着实让他们有些意外。
行人熙攘,雍雍穆穆,虽是炎炎夏夜,沐浴着这融洽的气氛,却有种如登春台之感。一路走下去,他们又现一个奇特的情况:不论是买与卖,竟然没人讲价。
凤九渊到底是忍不住了,走到一家卖葫芦制作的手工艺品的小摊前,拿起一只镂刻着南山不老松的葫芦,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正在借着灯光工作,没有答话,倒是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笑道:“客人想必是外地来的?要是觉得喜欢,随便给就行了,不在乎钱多钱少的!”
凤九渊愕然,道:“这怎么行,东西是你卖的,总得有个价。万一我给得少了,你万了怎么办?”
女孩自信地笑道:“亏不了!”
凤九渊就更奇怪了,问:“亏不了?我倒要请教了,为何亏不了?”
女孩拿起一只葫芦道:“这是个闲物件,觉得喜欢的人才买,能买的自然也不会让咱们亏了。而我们,也不指望着它能赚多少,养家糊口足矣。”
这席话里貌似包含了颇深的哲理,凤九渊一时没有体会过来,从思菊那里要了五个金凤币,给了小姑娘,道:“我买五个,你帮我选两个女孩子会喜欢的,再帮我选两个男孩子会喜欢的。可好?”
女孩道:“好!”便蹲下身去,在葫芦里找寻着,片刻拿起四只葫芦道:“想必这两个能令客人满意了!”凤九渊接过一看,一个是仙女散花的图案,一个是洛神凌波图案,一个山中求道的图案,一个是拜将出征的图案,心里虽不觉得很满意,但却对女孩的机敏极是佩服,笑道:“好,很好!”又问:“看你年轻虽小,谈吐却不凡,想必是上过学的?”
凤凰界的民俗,女孩子一般是不送进学堂的,而这女孩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带着一种大家风范,若她真是大家闺家出身,又断不至于抛头露面来卖葫芦,想必是上过学的才有这份谈吐。
女孩道:“客人谬奖了。我随着家兄在蒙山院识得几个字,算不得上过学的!”
凤九渊道:“蒙山学院?可是那家程复老夫子办的学堂么?”
女孩道:“原来客人也知道夫子。不错,正是那里!”
凤九渊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时,一旁镂刻的老头终于停下了手来,道:“不瞒客人,咱们这蒙县县城里,不论男女老纪,几乎都是程老夫子门下。”
凤九渊骇然,暗道:“这话夸大了?蒙县县城有人口十来万,区区蒙山有能有多大,教得了这许多人?”便道:“如此说来,蒙山院想必极为巨大了?”老头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起了他的工作。
和女孩道过别后,凤九渊就道:“敢情咱们所看到的,接触到的,都是那位程老夫子的功劳?”
思菊也有些疑惑道:“怕是不可能!当年我也来过蒙县,虽说记忆有些模糊了,却还记得那蒙山院并不大,顶多只能容得下百十来号学子,又岂能容得下十几万人就学?我看是夸大其辞了!”
兜了一大圈,所见到的淳淳朴实之风土人情着实让他们惊异,无不纳闷:到底是什么原因养成这一方奇特的风土人情呢?
第二天,凤九渊早早了起了身,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见见这个程复是个什么样的在世圣人。
本说雇三匹马或者走骡去蒙山院的,一打听,竟然距离县城不到二十里路,凤九渊便说:“算了,那咱们走路!”思菊抿嘴一笑道:“好嘛,一会子别叫脚痛就行了!”
凤九渊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中用?”
思菊道:“我可没这么说。既是走路,最好赶紧。一会儿太阳出来了,不定得有多热呢!”
出了县城,平整的看不到尽头的青石大道向远处的蒙山延伸,每隔几里,道旁还设有凉棚供路人休息。
这样的大道在中京郊野都不常见,何况是僻离京畿的乡野小县呢?凤九渊走在这条路上,惊异之余,不免纳闷,以小小蒙县的财力,能修得起这样齐整的大道么?当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思菊却讥笑他市侩,说这正体现了蒙县人崇敬教育之心。
一路上,不时有看到背着行囊的学子朝蒙山赶去,行色匆匆,仿佛恨不能生出翅膀飞过去。
大道的尽头是一处小镇,镇上约有百十来户人家,店铺比诸于县城更加齐整,所售之物大多的文房所用,甫一踏进镇子,一股浓浓的香气息扑鼻而来。看着尽朝镇子西头而去的学子,连打听都不必,就知道蒙山院就在那边了。
“你们说……”看着这些像去朝圣一般的年轻人,凤九渊实在有些忍不住,道:“这个程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思菊道:“我是见过他面的,却也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想来还是像当年一样普通,只不过更加苍老罢了!”
凤九渊叹道:“自古美人名将,最怕人间白……走,去看看!”
出了镇子西头,跨过一道石桥,穿过竹林,视野顿时开阔,竟是一片茂茂稼禾,怕是不下百亩。
看到这里,思菊的记忆似乎复活了过来,指着这片田地道:“这片地便是当地县学划给蒙山院的,每年的收成都用来维护和修缮院。”说完,指着对面的一片杏林道:“看着了么?蒙山院就在那里面了!若是早来几个月,那里可真是一片杏花的海洋,美极了……”
循着青石铺就的小道绕进了杏林,见树头缀满了青黄色的果实,凤九渊便忍不住想去摘,却被思菊在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道:“干什么?就你手贱!”
凤九渊嘿嘿地笑了笑,道:“怎么没听进读声呢?”
再往前走,赫然看到好多学生竟在一中年人的带领之下打太极。
看着这一幕,凤九渊当真有些纳闷,道:“怎么,咱们来错地方了?这里,这里莫不是蒙山派总堂所在,而不是蒙山院?”
思菊见其中好些学子都是刚才在路上见到过的,便道:“不是,这里就是蒙山院。”指着林中若隐若现的屋角道:“喏,就在那里……”
寻了个石凳坐下来后,凤九渊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领拳的中年人身上,问思菊道:“你看他,可是程复的子侄辈么?”
思菊道:“我哪里知道?不过,他却是深得太极之妙,举手投足之间,莫不包含天地至理。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怕是办不到的。”
凤九渊看不出来,只是耸了耸肩。
约看了茶盏功夫,拳罢。中年人收拳道:“好了,都回去用早膳!”然后径直朝凤九渊三人走了过来。
见他走了过来,凤九渊竟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要知道他可是当了多年皇帝的,身上自然有股威势,面对任何人,他都拥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视之,还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不受控制过。
中年人起手道:“三位远来,程复不曾候迎,望请恕罪!”
程复?
凤九渊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先生便是程复?程老夫子?”
程复呵呵笑道:“不错,老夫便是!”
老吗?一点也不老呀!这气色,这身板,体质稍弱的二三十岁青壮年都比不了,哪里像年过古稀的老者呢?
“先生……”凤九渊打量着程复,哑然笑道:“听说先生已然年过古稀,想来,想来是有人胡诌的了!”
程复道:“不瞒三位,老夫今年七十有四,这倒是不虚的!”
凤九渊惊而笑道:“哎呀,好,先生这气色,当世少见呀!”
程复淡淡地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凤九渊的赞誉,问道:“不敢请教先生高姓,降临鄙处可有要事见教?”说着,要请凤九渊就石凳坐下,并叫人送上茶点来。
817求解(二)
凤九渊暗道:“都说你是当世圣人,智者,我倒要试试,你是不是真的智慧!”俏皮的一笑,道:“请先生恕个不敬之罪。我倒要请先生,我等此行前来拜会,所为何事?”
程复拈了拈胡须,先是打量凤九渊,然后再看了看思菊和雷顿,便沉吟不语。
茶点送上来了,程复先是客气地让过一遍,才道:“若是老夫所料不差,三位该是为了一份奏折而来!”
凤九渊心下一跳,脱口问:“奏折,什么奏折?”
“十谏疏!”
“哦?”
“老夫若是没有看走眼,先生本该坐在凤鸣宫里才是,可对?”
凤九渊骇然,心下叫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哪里露出了破绽么?”思菊更为机敏,抢在他前头问程复:“不知先生为何这样说?还请明示!”
程复盯着她笑道:“丫头,二十多年没见,便当我认不出你来了么?”
思菊啊了一声,忙捂住了嘴。
程复哈哈地笑道:“他坐着,你却站着。试想,这天下有几个年轻人能让你诚心服侍?我若这点眼力劲都没有,那可真是老朽了!”
思菊脸腾地一下红了,忙盈盈对程复一礼,道:“程伯伯在上,侄女有礼了!”
程复虚扶了一下,道:“你这礼我是受了……”然后看了凤九渊一眼,道:“这位是微服而来,自然不能暴露了身份。还请恕老夫不能下跪见礼了!”
凤九渊道:“先生最是通达,何必在乎这些俗见?”
程复道:“此言差了!礼,体也。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事非也。人无礼,不立。还请明记!”
凤九渊苦笑道:“我若说明记那是骗你的。你讲的什么体,什么无礼不立,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懂是什么意思!”
程复点头道:“这确实倒不能怪你。”然后又问:“不知三位都用过早膳了么?”
凤九渊道:“随便吃了些,也算用过了!”
程复站了起来,道:“既是如此,还请三位在周围稍作游览,或是去院内稍作休息也可。老夫还有堂课,不论先生有何要紧之事,还请准许老夫上完这堂课后再说!”
凤九渊起身道:“先生请便!”
程复又叫来一名侍童作为凤九渊一行的向导,却被思菊拒绝了,说她还了解这里的环境,用不着向导。
程复走后,雷顿终于开口说话了,道:“这人胆子可真大得紧,明知你是皇帝,还敢说先上了课还跟你谈事!”
凤九渊道:“这个你就不懂了,这叫气节!凤凰界要是多些这样的人,何至于被我搞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提起这件事,又将思菊和雷顿心里的疑惑引了出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思菊问:“你一直在说毒果,毒果,我倒要问问,什么是毒果?”
凤九渊沉默了片刻,道:“还记得那天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嗯?”思菊显然没有印象了。
“为什么在我来之前,或者在我登基之前,凤凰界从来没有出现过经济危机?”
“啊……这个,我翻阅了一些资料,在这之前,凤凰界的民间根本未曾形成整体的市场,民间蕴藏的资金量固然庞大,却没有办法通过有效的渠道运作起来,自然就不可能出现经济危机了!”
凤九渊道:“那你认为引经济危机的根由是什么?有办法彻底根治吗?”
思菊想了想,道:“怎么,因为暂时没有办法根治经济危机,所以你就打算彻底摧毁才刚成型的凤凰界市场经济体系?”
凤九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