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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李云帆的这一问题倒是让卢舍一窒，他斟酌着说出自己的标准来：“我希望未来的妻子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没了？”
“没了。”
“为什么？”岂知李云帆在听到了如此简单的择偶标准后，反而一反之前的平淡，开始穷追不舍起来：“为什么你的要求这么简单？”
“简单一点不好吗？”卢舍目光躲闪，低头道：“总比‘需要同时喜欢两个女人’这种条件要好办得多吧……”
“不，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李云帆黑框眼镜下的目光似乎可以洞彻人心：“人们在向往恋爱时往往会对未来的对象施加各种苛刻的前置条件，然而一般来讲，自己所期望的完美伴侣往往是相对于自己高不可攀的存在，正是因为自己的身上缺乏了这些特质，因此才在别人身上保留了这种美好的向往……”
“而你越是强调某一条件，或许正说明你越是缺乏什么……这才是我真正好奇的原因。”李云帆冷冷地盯着神色慌乱的卢舍：“为什么你唯一的条件正是对方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呢？你很缺钱吗？还是……”
“你缺工作。”
卢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色煞白，旁边的林沛筠看着李云帆，恍若看着一个怪物。
“什么……什么意思？”顾凡看着几人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卢先生的工作不是和房地产相关吗？”
“卢先生，我一直都认为，婚姻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是另类的契约，而签订契约，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李云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卢舍。
“诚信！最重要的，正是诚信！”李云帆淡淡道：“卢先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卢舍跌坐在地，额头上很快便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最终还是未能承受住李云帆直视的压力，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实情：“我……没有工作。”
“哈？不是房地产吗？”白元卿瞪大了眼睛，疑问道。
“其……其实说房地产也没什么错。”卢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想要辩解几句：“之前我把自己家里的一个卧室租了出去，只不过由于房客离开，因此才没了收入……理论上讲这也是和房地产相关的工作吧……”
“靠着房租生存可算不上什么正经工作啊！”白元卿摇了摇头，接着道：“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什么之前？”
“在你下岗之前啊，难道你这辈子都没有干过任何工作吗？”
“现在想来，似乎……确实如此……”
“你说什么？”白元卿的两道眉毛已然拧在了一起，神色夸张道：“你的意思是……打从学校毕业开始，你就没有参与任何工作？”
“相比于我的爱情观来讲，你这种人生的活法才是真正的奇葩吧！”
“喂！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大叔！”
跌坐在地的卢舍此时也挣扎着站了起来，高声道：“妄图在现代社会满足三妻四妾的变态欲望，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全世界宣扬这种观念、洋洋得意的姿态真是令人作呕！你这种人居然理直气壮地对他人的人生指手画脚，真是天大的笑话！”
“小子，你说话给我注意点！”白元卿一把抓住了卢舍的衣领：“一个人喜欢多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如今社会上刻板僵化的一夫一妻制才是压抑人类天性的罪魁祸首！不论男女，究竟应该喜欢多少人应由他自己来决定！”
“况且相比于我而言，你这种完全不找工作，只是靠国家的补助以及父母的遗泽才勉强存活至今的渣滓，才是社会无法跨越式进步的最大障碍吧！”
“为了让自己以后永远舒服地生活下去，居然靠欺骗的手段想要让李小姐和你结婚，以达到你寄生在未来伴侣身上的目的，这种事情我绝不答应！”
“闭嘴！”卢舍一把拍开了白元卿的手，大吼道：“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有什么错！即使是父母的房子，也是我自己父母留给我的东西！我既没有偷也没有抢，靠着房租生存为什么要被你们这些人耻笑！”
“照你这么说，那些手中握着一线城市大部分房源，恶意抬高房价、让整个房地产业产生巨大经济泡沫的炒房者，才不该是这个国家最该被处理绊脚石吗！”
207。这样的奇葩恋爱物语（十）（）
“好了！”
卢舍和白元卿正争吵间，李云帆站到了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制止了冲突的进一步激化。
见两人各自冷静下来，李云帆扶了扶镜框，退到了原先的位置，方才开口道：
“今天承蒙各位的照顾了。”
说罢，向神色各异的四人又鞠了一躬，随即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手包，从里面拿出钱包，将两张纸币放在桌子上：“我先告辞了。”
“等一下！”
就在李云帆转身离开之际，顾凡叫住了她：“李小姐，关于这次的相亲……”
“您有什么要说的吗？”李云帆微微偏了偏头，淡淡道。
“关于此次相亲，我想了解一下您的看法。”顾凡稍稍前进了些许，直视着李云帆的背影：“您心里是否大概有了某些倾向呢？”
“您指的是这个吗……”李云帆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她彻底转过身来，先是看了看白元卿，又瞟了一眼卢舍，随即低下头来。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已经思考完毕，她抬起头，先是冲着白元卿的方向点了点头：“白先生，尽管你的感情观似乎和常人有所不同，但仔细想来，却并非完全是无稽之谈，关于是否会和你正式约会，我会回去认真考虑之后给你答复。当然，假如你对于今天的我大失所望的话，也希望能够尽快告知，我会继续拜托婚介所介绍新的相亲对象。”
白元卿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神色中似乎吃惊的成分远大于喜悦。
说到此处，李云帆顿了顿，又转向脸色忐忑的卢舍，向他微鞠了一躬，说道：“卢先生，很抱歉。”
“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说罢，李云帆又冲着顾凡和林沛筠二人稍一欠身，随后拿起手包，转身就走。
“请不要走！”
又是一道声音让李云帆顿了顿，只不过这一次发声的却是卢舍。
身形有些单薄的宅男快步跑到了李云帆的前面，语带恳求地问道：“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我吗？”
“抱歉，不能。”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那样的爱情观都能够接受，却不能接受我这样的生活方式！”
“卢先生，归根究底，我都还只是个普通人啊。”
众人都没有预料到李云帆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尤其是卢舍，一时间愣在原地。
“我不是圣人，既没办法用最严苛的标准来约束自己，也不可能用绝对相同的心态公平地看待芸芸众生……”
“你说你自己不想工作，不想依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财富，只想以最低的生活水准来过着蜗居一隅的日子……你这样的想法，已经明确无误地传达给我了。”
“说真的，或许一般人听到了你这样的生活方式，往往都会大叫一声‘岂有此理’，在他们的世界里，你这样不事劳作的宅男就是社会的蛀虫……可在我看来，这也未尝不是一种人生。”
“你没有因为生活的窘迫而考虑采取违法犯罪的手段来获得金钱，以维持自己目前的日子，尽管有可能是你本身的胆小……但不管初衷为何，至少在我的眼中，你在努力地寻找合法的途径让自己生存下去。”
“不管‘找个妻子来养活自己’这样的想法多么地荒诞不经，但至少这是合理合法的途径，能够想出这样主意的你，至少在这个点上值得我敬佩。”
“而理论上来讲，除了你未来的妻子之外，这样的想法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生活。”
“可是卢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假如我和你结婚的话，我就是你未来的妻子了。”
李云帆目光如刀，淡漠的神色如同刀刃上附着的刺骨寒霜：“假如我和你结婚的话……”
“我的利益就受到侵害了。”
直到此时，卢舍方才清醒了一般，他呼吸急促，大声恳求道：“不……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的利益受到侵害！”
“我有父母留给自己的房子，你可以随意住进来，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甚至我可以在房产证上直接写上你的名字，我把这仅有的财产全部都给你！你只要每个月用很少的钱来养活我就可以了！”
“我本身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为数不多的爱好无非是看漫画、追新番和打游戏！这都是非常非常省钱的爱好！每个月只要给我一点点零花钱就好！”
“刚刚你不是也说过，婚姻是契约吗？我们这是等价交换，等价交换啊！”
“不是等价交换。”
李云帆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我有自己的房子，单论居住质量的话，我搬到你的家里或许还会降低这种质量。”
“况且除了一套旧房子之外，你对于我们的家庭也没有任何贡献可言。”
“不……不会啊，我还可以作家庭主夫，只要你能和我结婚，平日里的家务活我都可以全部包揽！”
“你不会做家务吧？”
这句话让原本神色激动的卢舍身体瞬间一凉，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卢先生，我其实从进入咖啡厅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观察你了。”李云帆淡淡道：“我发现你的上衣领口和袖子处都有淡淡发黄的颜色，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衣服的领口和袖口会变黄，是因为人体排出的汗和油脂长粘在衣领上，长时间没清洗干净而造成的——本应慎重挑选的约会衣服，却是很久没洗过的，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你的其他大部分衣物，大概也是如此吧？”
“连自己最拿得出手的衣服，都不能保证干净，你平时又怎么可能会做家务呢？”
“我……我可以学的。”
“你不会学的。”李云帆不客气地打断了卢舍：“在快要饿死的生存压力下，都不能主动寻求工作让自己的生活继续下去的你，没有任何公信力可言。”
“即使婚姻真的不过是一纸契约，我也不想签署这样一份于我而言的霸王条款，还是那句话，我只是个普通人，没办法看着你这样寄生在我的身上而无动于衷，但这个世界如此的广阔，想必总会有能够理解并支持你这种生活方式的女性出现，无怨无悔地供你到老。”
“言尽于此。”李云帆颔首致意，随即走向了咖啡厅大门。
“愿你能坚持自己的人生。”
208。这样的奇葩恋爱物语（十一）（）
“所以说，你从一开始就去找工作不就好了嘛！”
当日晚上，林沛筠与卢舍回到了婚介所店面，林沛筠狠狠地拍着面前的办公桌，对着瘫痪在沙发上的卢舍咆哮道。
“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假如我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为什么还要来搞什么相亲嘛。”卢舍半躺着，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说道。
“可是像你这样没有正式工作的死宅根本就毫无相亲优势可言，这不就成了一个死循环吗？”
“作为专业人员，这难道不应该是你要解决的问题吗？”
“我是个鬼的专业人员啊！”林沛筠以手扶额，感觉刚刚的咆哮让自己的大脑有些缺氧。
“我说，你就不能给我介绍个别的什么人吗？”
“你听好了，假如李云帆都不能接受你这种生活方式，那估计就没有人能够接受了。”
“唔……她也不是不接受吧……”卢舍微微有些出神：“只是没办法让自己成为被寄生的对象而已。”
“你说……她当时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什么话？”
“‘……但这个世界如此的广阔，想必总会有能够理解并支持你这种生活方式的女性出现，无怨无悔地供你到老。’这句话……”
“那只是一般的客套吧？”林沛筠翻了个白眼，撇嘴道。
“这样啊……”
卢舍点了点头，双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答道。
“果然还是要出去工作才行吗……”
这种想法在卢舍的脑海里停留了大约0。1秒的时间，就被他狠狠掐灭，他的身体打了个冷战，神色惊惧地摇了摇头：
“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太可怕了！”
……
第二天上午，顾凡和白元卿早早地来到了一家电影院门前，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人一般。
“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白元卿看了看手腕上的石英手表，说道。
“恩，李小姐五分钟之后应该就会过来的。”顾凡附和道：“看得出来，她是个极端守时的人啊。”
“哈，是啊，看起来这次的约会应当会进行地很顺利了，真是多亏了顾先生的帮忙啊！”
白元卿微笑着向顾凡道谢道。
果然，过了刚好五分钟的时间，李云帆准时地出现在了电影院门口，她看到了向她招手致意的白元卿和顾凡二人，并未加快脚步，而是步调稳定地走到了两人跟前，说道：“你们又提前到了。”
“这是绅士应有的礼节。”白元卿嘴角微翘，笑着道。
随即他转头看向了顾凡：“那么，顾先生就在此留步吧。”
“当然，祝两位约会愉快。”顾凡笑着点了点头。
“等等，顾先生不一起看电影吗？”李云帆偏了偏头，疑问道。
“按理来说，进入正式约会的阶段后，婚介工作人员就不适宜继续跟进了。”顾凡解释道：“最终两位能否步入婚姻殿堂，就看你们自己的努力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先进去了。”李云帆颔首，跟在白元卿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电影院。
“今天我们看什么电影？”
“《一只猫的使命》。”
“这样啊……”
随着谈话声越来越远，顾凡神态轻松地吹了声口哨，从裤兜中掏出了一张电影票。
“两个人顺利约会，任务基本应该算是快成功了吧……”顾凡看着手中的这张电影票，自言自语道：“虽说和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倒也无妨，但这实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果然还是对超级英雄电影情有独钟啊……”
这时，电影院处的广播适时地响起：尊敬的观众朋友，您观看的9：30的《蛤蟆侠大战扑克侠》现在开始入场，为保证良好的观影环境，本影院谢绝外带食品，祝您观影愉快。
“噢！可以入场了！”顾凡听到了广播，不由精神一振，也随之迈步进入了电影院。
……
在看惯了如同身临其境般的虚拟现实电影，偶尔在游戏剧本中体验一次原汁原味的巨幕电影，反而让顾凡有种别样的新鲜感。
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享受了近两个小时的视听盛宴后，顾凡心满意足地从电影放映室走了出来，抬起手腕看了看钟表，他突然想到白元卿和李云帆二人去看的那部电影，应当要比自己的这部稍稍长一些，算算时间，大概也快走出来了吧。
果不其然，几乎是顾凡前脚走出放映厅，白元卿和李云帆后脚就从另一处并肩而出。
只是白元卿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而旁边的李云帆虽然神色正常，可似乎也在想着什么事情，步子稍稍落后了些。
“喂！这边！”顾凡冲着二人招了招手，并且主动走上前去，笑着说道：“电影好看吗？”
白元卿看到是顾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还不错，挺温情的。”
此时顾凡再怎么迟钝，也从白元卿的脸色上读出了些许不对，他不禁有些奇怪道：“怎么了，约会不算顺利吗？”
“倒也不是……”
“抱歉，是我的问题。”一旁的李云帆主动接过话茬，平淡道：“是我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请不要这么说。”白元卿摇头。
顾凡皱了皱眉头，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妙，到底怎么了？
“接下来怎么安排？”
“本来是要去一起吃午饭的，顾先生也一起吗？”李云帆看向了顾凡，询问道。
“啊……这个，我突然有点急着上厕所，等回来再说吧。”顾凡挠了挠头，干笑道，随即给白元卿打了个眼色，之后自顾自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我也去一趟洗手间。”白元卿低声道。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李云帆的神色依然平静，语气平稳道。
……
男洗手间中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顾凡倚着墙壁，双臂环抱，盯着面前正叼着一根香烟的白元卿：“怎么一出电影院，你的脸色跟家里死了人一样的。”
“呋……”白元卿吐出一道长长的烟气，神色古怪地看着顾凡，喃喃道：“顾先生……你给我介绍的这个相亲对象……”
“有点儿怪啊……”
209。这样的奇葩恋爱物语（十二）（）
“哪里怪了？”顾凡疑惑道。
“我年轻那会儿也算是阅女无数，在没碰上前妻之前谈了不少女朋友，可像是她这种的倒是头一次见。”
白元卿又抽了一口烟，缓缓道：“她似乎很着急结婚。”
“现在急着结婚的女青年遍地都是，人家好歹也快三十岁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学生时代的同学里面必然有不少人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这样的比较压力之下，有这种想法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不，我不是指急着结婚这件事情很奇怪。”白元卿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放在其他年近三十的女人身上或许是正常的，但这种情绪在李云帆的身上表露出来，就值得斟酌一二了。”
“怎么说？”
“或许是我没有和这样的女**往过的原因吧，她给我的整体印象，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感觉。”白元卿努力地想找一个词汇来描述自己的想法：“就好像……就好像是‘禁欲系’那一款的，但又带着一股知性美，有些矛盾，或许很难用单一的标签来定性她。”
“禁欲系……照你这么说，倒还真有这么点意思啊。”
“是吧？你知道的，我之前交往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