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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哪怕不结盟，我等只需十万控弦，便能拿下那群羔羊！”
“哈哈，对！大汗，跟罗马联盟，您可是在担心摄图那老东西？”（摄图：东部突厥沙伯略可汗，也是突厥大可汗，后续不再注释。）
“大逻便在中部虽然弱势，但那老东西想要来咱们西域，也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大逻便：中部阿波可汗。）
“不不不，你们全都误会大汗真实意图！我猜测，将罗马拉进战场，完全是为了消耗他们国力，等波斯跟罗马虚弱，我军在趁其不备·····”长发壮汉说着，挥刀砍在烤羊脖颈处。
“哈哈哈·····”
壮汉，也就是达头可汗，看着身周激烈叫嚷的部众，开怀而笑。
“报！大汗，那个隋使又要找您！”
心情不错的达头可汗，眼神转动，对四周笑道：“今天是咱们部族的大日子，作为贵客，岂有不请之理？快快有请！”
“阿勒，向左挪挪，给贵客腾出“一席之地”！”
“是，大汗！”
········
长孙晟很累。
他预料过突厥会趁灭陈之战，南下长城，却没想到敌军会来的如此凶猛，将战火燃尽整个北方大地。
想起圣上重托，他倍感压力。
突厥尝到甜头，攻占那么多有利关隘，岂会善罢甘休？
但作为使者，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寻找各种理由，来说服达头可汗退兵！
“隋使，大汗同意见你！”
听闻看押侍卫传来的声音，长孙晟拍拍衣物，施施然迈出帐篷。
今天，是突厥狩猎日。
达头可汗愿意见自己，看来心情确实不错！
整理好思绪，长孙晟跨上驴子，跟随侍卫来到狩猎场。
“贵客到，尔等还不快起身相迎？”
还未靠近盛宴，达头可汗那巨大嗓门便传遍全场。
然而，他吩咐的对象，并非爱将，而是中间的舞姬！
俗话说，国与国交涉，接待之人不说职位对等，怎么说也要表示相应尊重。
让舞姬来接待，足可看出达头轻视之意。
长孙晟无视毛孔粗糙的莺莺燕燕，不恭不卑的行礼，“见过大汗！”
“隋使，你可知，如果不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可能早就被丢进虎穴！”
“万分感谢大汗垂爱！”长孙晟说着，自顾走到空余案板前盘膝而坐，抓起羊肉大快朵颐，“饿啊！为了躲避摄图那老东西，我可是昼伏夜出，掏鸟窝，饮冰水，差点跨了身体。本以为来到大汗帐下，能喝口温热羊奶，吃点喷香羊肉，不曾想，竟会被饿了三天！”
不待皱眉的达头开口，长孙晟继续说道：“难道，这里有摄图那老东西的使者？大汗您有所顾忌？”
“放屁！我大汗岂会·····”
“住口！”达头止住将要怒骂的手下，眼睛微眯，冷然道：“大可汗乃我突厥汗国至高无上的存在，隋使，勿要再放不敬之语，否则，乱马分尸！”
“啊？我竟然说了对大可汗的不敬之语？大汗勿恼，全怪这三日饿昏了头脑，胡言乱语·····胡言乱语······”长孙晟眼神闪烁，不再言语。
达头知晓东西两部不和的事情，已经闹得天下皆知，并未在此事上多过于纠缠，扭头间，不经意瞄到似乎有些操动不安的那头驴子，讽刺道：“中原向来是富饶之地，作为一国之使，你不但孤身前来，还骑着一头毛驴，难道大隋已经落魄到连战马都没有的地步？这让我如何同意你所说的计策？”
长孙晟嘴角微翘，好戏来了！
“非也，非也！大汗，您可知，这是头神驴！”
“哈哈······”
达头跟手下猛然爆笑出声，“神驴？你们中原的确是地大物博，但连一头杂毛驴子都能成为神驴，你不觉得有些贻笑大方？”
长孙晟不苟言笑，正然道：“大汗，您可见过如此雄壮的驴子？”
“额……”全场笑声戛然而止。
确实，谁见过如此高大威武的驴子？
如果不是嘴上那抹白色，还是灰白肚皮，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匹彪悍战马！
达头跟众人面面相觑。
“它长得雄壮，那是喂的好，驴就是驴，难道你还指望它能成为战马？”一名突厥猛士不乐意了，快步走到圈外，牵来一匹战马，“看，这是我从波斯捕获的汗血马王，苗正根红，全身毫无杂毛，眼神清澈，目光炯炯，既不怕骑兵对冲，也不怕孤狼偷袭。”
猛士说着，对远处营帐一指，战马昂首嘶鸣，瞬间冲撞过去，犹如遛狗一般潇洒。
“好！！”
“不愧是马王！”
就连达头也露出惊奇之色，“不错，是匹好马！”
长孙晟眼角含笑，却摇头叹息，“好马是好马，可惜，废了！”
“放肆，隋使，今日你若不说个所以然，我必杀你！”
“战马，是用来打仗的！你却将战马当成狗一般训，岂不是说废了？”
“何意？”猛士不解，“难道你还指望战马杀人？”
“对！只有上等生灵，方懂杀戮之法，比如猛虎、战熊，这些哪个不是凶兽？就连伟大的狼，不也是以爪牙称霸草原么？而我的驴子，并不弱于他们！……”
长孙晟还想再夸赞两句，眼角却瞄到驴日天直奔从帐篷钻出的汗血马王。
我靠，那竟然是头母的！
“驴哥，不，驴爷，快住手！！！”
第80章 驴爷脾气上来连虎都敢怼（）
冷风嗖嗖，众人抖擞。
看着被驴子压在身下，撕心裂肺发出惨叫的汗血马王，全都打了个激灵。
这驴，逆天了！
原本颇为自豪的马王主人，那个猛士，怒声咆哮，迅速跑上前去，准备救下马王。
“别！！！”长孙晟以手掩面，声音弱如蚊蝇，仅有身旁的达头一人能够听清。
“砰······”
刚扯住驴尾巴，猛士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十数米，落地同时，张口吐出一团血污，翻翻白眼，昏迷不醒。
“呼·····”长孙晟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驴子确实能听懂人话，蹄下留情了！
从敦煌，到西部突厥庭帐，远达数千里。这一路上，驴子可没少杀生，什么狼、虎、豹，死在其蹄下者不计其数。
只是不知大哥是用何方法，将一头普普通通的杂毛驴，变成这样一头凶驴的！
不，它是妖驴！
猛士重伤，其余众人纷纷上前，死死盯着没脸没皮，仍旧做害臊事的驴子。
惊奇，怪异，茫然，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弥漫在狩猎场上空，就连跳的欢快的舞姬，也不约而同停下了手足动作。
“去，把我的黑虎牵来！”另一名猛士认为这只是个巧合，抓尾巴，羊都会踹，更别说驴子！被踢中不足为奇。
黑虎，马如其名，通体黝黑，四蹄乌亮，身材不比汗血马王弱多少。
传闻，这匹战马面对老虎都不胆怯！
最著名的是，决战花剌子模时，它用口将主人久战不下的敌人，硬生生扯下马背，前蹄抬起，直接踩死。
是匹好马！
‘可我为啥要让人把它牵来？’怒气一消，黑虎的主人自己都有点蒙圈。
刚才只想着跟这驴比试一番，可到底比啥？
比谁跑得快？
还是谁那活厉害？
“让黑虎，把这驴子赶走！”人，不能跟畜生一般见识！这是达头心中所想。
猛士拍拍黑虎脖颈，附耳言语两句，便准备看好戏。
黑虎确实威猛，疾奔两步，冲到驴子身边，便人立而起，前蹄猛地踩下。
“唏律律·······”
“砰······”
众人只感到眼前一花，原本骑在马背上的驴子，前跳后蹬，瞬间挪到黑虎背后，凑其仅有后蹄着地之时，驴屁股一扭，将庞大战马撅到在地，随后硕大驴眼，俯视众生。
“······”
全场鸦雀无声。
“吼·······”
就在这时，远处密林忽然传出一声虎啸。
守在外围的两名军士，连滚带爬堪堪避开突如其来的虎爪。
空档一处，猛虎顿时跑了出来，而方向，正是盛宴这边。
“保护大汗！”四周卫士连忙将达头围在中间。
“让开！”达头厉声大喝，抽出腰间短刃，便要上前搏虎。
其余猛士也不落后，振臂高呼，纷纷向前。
表现的时候，到了！
“吼！！！”
猛虎看到人多，毫不胆怯，扑上来后，张口咬死黑虎，重抓拍在慌乱的汗血马王头上的同时，松口张口，再次咬向驴子。
“喂诶诶~~~~~”
“砰······”
“嗷·····”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认为，只有狗和狼害怕的时候，才会夹尾巴。
可看着那条躺在地上，夹着尾巴满地打滚的老虎，不约而同夹紧双腿，远离那头逆天的神驴。
对，它就是头神驴！
达头信了！
黑虎都能被猛虎一口咬死，这驴竟然能将猛虎踹的死去活来，还有何驴能与之相比？
太特么匪夷所思了！
忽然，一个想法涌上达头心头。
宝马良驹，都需要选种，有时候，为了优良品种，甚至不惜发动战争！
比如矮脚草原马，耐力足、冲劲大，但不具备爆发力。
如何改良？这就需要从西域引进其他马种，来进行筛选。
虽然周期较长，但能让未来大草原拥有更强力战马，这一切都值。
而现在，摆在面前的不就是一匹强到变态的“战马”么！
什么马不怕狼？
什么马不怕虎？
生活在草原上的达头，比谁都清楚，没有！
战场上，马的优劣，不单单涉及体格，还有胆量！
“把这神驴拉出来溜几圈！”
达头兴奋了，挥刀砍死惨嚎的猛虎，对长孙晟客气的说道：“送你，见面礼！”
后者有点哭笑不得，当驴子踹残猛虎的时候，他就明白，驴脾气上来了！
何为驴脾气？
倔！
人在办好事的时候被打扰，都会怒火冲天，更何况脾气颇大的驴子？
果然！
驴子无视众人目光，一脸嫌弃的迈过破相的汗血马王，撒腿奔向远处一匹褐红色战马。
“拦住他！”
“那是可汗的坐骑！！！”
褐红色战马看到黑影袭来，心生警惕，撒蹄便跑，却仅仅迈出两步，就感到背后一沉······
“神驴！”
达头不怒反喜，巴不得如此，一年后，咱也有神驴了！
想到这里，连忙大声呼喊，“都滚开，别管它！”
长孙晟脸色变幻，他很想告诉达头，驴跟马，生出来的不是驴，也不是马，而是骡子！
但想想，既然生活在草原上，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索性不再去管。
驴引起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
猛虎出林，或许是因为狩猎进入尾声，被找不到猎物的战士逼迫。
但总的来说，凡是参与狩猎者，收获都十分巨大。
除了死了黑虎，战马破相的两名猛士，其余人尽皆兴高采烈。
“大汗，隋人用诈！！！”
能拥有神驴，达头自然也同样开心，正待招呼众人饮酒，黑虎主人越众而出。
“何意？”
“隋人既然知道神驴能踹残老虎，为什么还要跟战马比试？隋人狡猾如狐，我不服，我要跟隋人决斗！！！”
“冤枉啊大汗，这驴不是我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它能跟猛虎搏斗！”长孙晟知道达头看上驴子，但这驴子真不是他的，必须想办法带走！
“哦？谁的？”达头有些好奇。
“是大将军的！”
“大将军？左武卫杨爽？！”
“正是！”
达头闭目沉思，许久，开口问道：“听说，你们隋朝大将军，安公杨爽，在上番路上，遭遇神秘人袭杀，最后失踪在古浪附近，可有此事？”
“怎么可能？”长孙晟脸色不变，傲然说道：“我大将军武功盖世，天下纵横，仅仅几个蟊贼，岂能伤到他老人家？现在正布好口袋阵，等着沙钵略大军入阵来呢！”
“是么？”达头莞尔，正欲继续套话，下面黑虎的主人已经忍耐不住。
“大汗，还请应允我与其决斗！”
“决斗？刀枪无眼，伤到隋使可不好！这样吧，比试武艺如何？”
“全凭大汗做主！”
“那好，远来是客，隋使，你想比什么？”达头看似客套，却丝毫不给长孙晟婉拒的机会。
第81章 一箭双雕（）
“比剑吧！”
长孙晟被饿三日，哪有力气跟突厥猛将打斗？
再说，驴子犯倔，会不会让他骑还是个问题。
但作为使节，岂能落了大隋颜面？该比的还得比！
十年磨一剑，今朝试锋芒！
舞剑，高端、大气、上档次，向来是上层人士切磋比试的专属技艺，相信粗鄙的突厥蛮子必败无疑！
话音刚落，阿波大声喝彩，“好！有胆魄，拿弓来！！！”
“嗯？”长孙晟微微错愕，“拿弓作甚？”
“比箭啊！”阿波有些不解，“你不是要求比箭么？”
长孙晟脸色一黑，比你大爷的箭，老子说的是剑！
很快，一名侍卫捧着牛角反曲弓来到身前，弓身厚重凝实，其上镶金带玉，外观好不华丽。
“此乃吾之宝弓，非勇武者，不可挽动！”阿波说着，弯弓搭箭，一抹黑影脱手而出。
五十步外，固定帐篷的绳索猛然崩开。
“大汗威武！”
四周拍马屁者络绎不绝。
阿波满脸笑意，转身将反曲弓交给长孙晟，“借你一用！”
“咚咚咚·······”
消停的战鼓，再次奏响。
长孙晟跟黑虎主人并肩而立。
远方，五十步、百步、一百五十步处，各有两头活蹦乱跳的羔羊。
军中箭术要求颇高，快、狠、准，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但所能做到者，寥寥无几。
“准备！！！”
号令传下，六只羔羊立马被军士轰赶着四处乱跑。
“开始！”
“嘣嘣·····”
黑虎主人是员猛将，闻言瞬间，三支羽箭脱手而出，下一秒，又是三支流矢紧随其后。
长孙晟脸色有些难看。
华而不实！
阿波借弓时，他就觉得有点蹊跷。
当他将弓拉满，才发现这弓威力确实不俗，可惜，是硬弓！
硬弓，酷似重弩削弱版，穿透力十分强悍！
但是，它射不远！
依照材质，还有牛筋损耗程度，估计这柄牛角反曲硬弓的射程，不会超过五十步。
突厥蛮子玩阴的！
长孙晟杂念横生时，黑虎主人已经将羔羊全部击毙。
“赢了！”
“那隋使竟然还没抽出羽箭！”
“他该不会是，不懂箭术吧？”
各种欢呼嘲笑冲天而起。
“啁······”
忽然，空中响起数声鹰唳。
巍峨蓝天之上，两只黑色大鸟，展翅盘旋，仅仅片刻，似乎就找到目标，疾速俯冲而下。
“保护大汗！！！”
长孙晟大喝一声，弯弓、搭箭、瞅准时机，羽箭脱手而出。
“噗····噗·····”
一箭双雕！！！
被突变惊呆的众人，愣愣的看着大发神威的某人，徒然，爆发出一阵比之前还要强烈的欢呼。
蛮人，崇拜武力！
·········
是夜，西部突厥大汗营帐内。
端坐在首位的阿波，面色极为阴沉。
“可恶的隋人！该死的鄯善王！！！”
“大汗，为什么不将那两只猎鹰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误让族人以为隋使箭术超群！”下首，白天那十几名猛将肃然而坐。
“不能说！驯鹰乃我部不传之秘，如果将猎鹰传递消息这件事透漏出去，今后如何监视摄图那老东西？”
“欺人太甚！大汗，待我去宰了那隋使狗头，给您下酒！”
“回来！输了便输了，难道你能射中两只俯冲的猎鹰？”
众人无言以对。
确实，哪怕两只猎鹰是己方所养，想要同时射中，不仅仅需要高超箭术，还需要逆天运气！
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阿波异常心痛。
两只猎鹰，可是训鹰人几十年心血。
甚至，因为猎鹰寿命长久，需要两代训鹰人同时饲养！
“大汗，叶护大人，真被鄯善王······”一名猛将看阿波闭目不语，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
阿波轻轻点头，手指轻弹虎皮座椅，咬牙切齿，“鄯善王，吃里扒外！”
“大汗，会不会真是隋军？”
“你认为，被围困在威武城的三万隋军主力，在没有物资和战马的情况下，奔袭千里，抵达敦煌？”
“那，咱们真要撤离西凉？”
阿波皱眉沉思，默然不语。
虽然在草原上，兄弟相残比比皆是，但，大叶护现在还不能死！
要不然，他根本压制不住王庭的那些“族老”！
良久，阿波沉声到：“有请隋使！”
········
长孙晟早就注意到猎鹰有异。
狩猎结束，看到阿波等人脸色不好，回到自己营帐后，飞快揣测各种变故。
但是，除了平陈大军北上，将突厥赶回草原，他真想不到有什么原因，能让阿波脸色如此凝重。
“隋使，大汗有请！”
夜色渐浓。
当长孙晟赶到大汗营帐时，四周已经燃起无数篝火。
白天节日的气氛还未退去，兴高采烈的牧民，还有不知实情的侍卫，全都向他问好。
“见过大汗！”
营帐内气氛带着一丝森然，长孙晟收敛心神，静等阿波开口。
“如果，我部退军，东部摄图恼羞成怒，跨过中部草原对我部进行突袭，你们大隋可会进行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