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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经验老道的侦察兵全死光了，一个身体瘦弱的战场新手法师却活了下来，这算什么事？
“当时我们正在进行侦查任务，不巧地发现了泥鳅巨人。那东西足有小山那么大，很可能是敌方的攻城兵器，事关重大，我们当即决定带回消息。随后，就遭到了二十只蜥蜴人潜行者的伏击，他们水准很高，其中有白银阶，再加上偷袭，我们招架不住，最后只逃出了我一人。”
罗素并不喜欢他的眼神，却还是进行了说明，这段话不全是他在森林中亲身经历的，但里面的信息都是真实可用的。
“泥鳅巨人？”
巴特莱笑了，发自内心，他咧开嘴，笑的很嘲讽，“法师先生，我们先不讨论你是否能在蜥蜴人的围杀下活下来。就说泥鳅巨人，那是什么？这种生物是写在你的课本上的吗？你觉得这些家伙敢攻打我们的要塞？就算他们敢来，我们的要塞又有被攻破的可能吗？拜托，那可是铁壁。”
“你不信我？”
罗素皱眉。
“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你的谎言太拙劣，如果真有那么大，还没靠近要塞我们就应该发现它了吧。”
巴特莱比划了一个大圈，又指了指自己圆润的脸：“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很好骗的样子吗？”
“原以为能有一些更加有用的信息，第一分队法师呵呵，不过如此。”
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巴特莱此时深以为然。
罗素陡然凝视。
“真是怠惰啊。”
冰冷的目光。
“你说什么？！”
“恕我直言”
罗素挑起一抹凛利的冷笑，“你可真是个废物。”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住嘴！”
巴特莱感觉自己很没用他真的住嘴了，罗素眼泛煞气，目光宛若零度寒冰，只是被他看一眼，就仿佛堕入冰窟一般。
“你知道自己的排兵布阵有多么愚蠢？对侦查队的调配有多么业余？一手好牌被你玩成这样，你应该连沙盘都看不懂吧？”
罗素连续发问，不为自己。各队信号不流通，做不到互通有无、守望相助，第七小队用光了所有信号弹也没收到任何回馈就可以说明问题，这究竟是谁的过错？
“最重要的一点你不敬死者。”
“可以说，他们的死是你造成的，他们的覆没和你的乱来有很大关系。他们在敌后抛头颅洒热血，为你的傻逼安排擦屁股，你却只需每天在这里等待，而无需为自己的过错埋单。是谁让你能在这安然的说风凉话，你到底长没长心？”
罗素知道，眼前的这个胖子恐怕就是贵族安排来镀金的酒囊饭袋，目的是积累战功，有了战功，日后升迁之路才会顺畅。联邦是贵族政治，这种现象比比皆是。
他对此感到恶心。肉食者鄙，无能者把守要职，尸位素餐，只知高谈阔论，胸无点墨却在那指点江山，实在可恶。
“你你”
巴特莱气的浑身颤抖，顺着罗素的话想下去，他都会自我厌恶，觉得自己很无能。
他恼羞成怒。身为一个白银阶的战士，却被一个没毕业的小法师给镇住了，还被指着鼻子骂，很丢脸，这将是他人生洗不去的污点。
“你这个卖队友的逃兵。”
巴特莱赫然起身，手指罗素，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他竭力让自己占据道德制高点，以掩饰自己的心虚，“莱奥家族的继承人，领导侦查部队的上校巴特莱将给予你制裁！”
化被动为主动？
罗素早已看穿他色厉内荏的本质，打打官腔，谁不会呀。
“制裁？”
他仿佛在看一个白痴，“我的军职还在帝国四法军团里，你一个部队长官凭什么制裁我？我是大将从阿斯兰特学院征召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制裁我？”
“没文化，真可怕”
“我居然和一个愚蠢到连泥鳅巨人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二愣子说了这么多话”
罗素灿烂的笑，“是我错了，我太高估你的智商了。”
气温骤降，寒气袭人。
冰冷的冻气以罗素为中心瞬间扩散至整个房间，地板、桌椅、壁炉纷纷被冻上一层坚冰。
犹如冰天雪窟。
杀意在沸腾，房间寂静无声。
冷汗从巴特莱额头滴落，那充斥着骇人杀意的目光越来越近，缓慢的“咚咚”步伐越来越急促，恐惧充斥了他的大脑。
他避无可避，身体早已被冻住，只露出一个脑袋，平日里引以为豪的力量毫无作用，此刻一点劲儿也使不上，善于逢迎和讨好的舌头在嘴中打结，拙劣无比。
他太怕了。长久的安逸生活让他疏于锻炼，酒色掏空了他的身体，神经变得异常衰弱。
绝望。
于是他只能用哀求的目光望着罗素，那模样就好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先减肥吧。”
罗素轻轻拍打巴特莱的肥脸，“给我记住，人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几百双眼睛盯着你。”
转身，离去。
坚冰瞬间破碎。
第六章 烈火军团（）
罗素最终没有杀巴特莱，理智战胜了冲动，现在的他无法承担击杀一个贵族和上校的后果，至少不能在这种堂堂正正的情况下干这个事儿。
他很失望，以小见大，侦查这种要职都能把控在这种无能之辈手中，那其他的又会如何呢？军备废弛可见一斑。
遇见问题，不仅不从自身找问题，还把问题归结在他人身上，何其低劣。
“侦查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居然不去考虑那些敌人是不是超乎想象的强大，反而要斥责士兵办事不利。”
摇头苦笑，罗素对于这一次战争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原本还以为能改变要塞被攻破的命运，现在看来很悬了。”
尽管能先知先觉，但人力有时穷，他不能指望所有历史都顺着他的心意去改变。
大家都知道要打仗，野外异族之间的接触与活动越来越频繁，发起进攻只是早晚的事。但是没人认为他们会直接攻打要塞，至于要塞被攻破这种事，更是想都不会有人去想。
联邦人都对战争抱有乐观情绪，或者说是对野外异族的轻视。
罗素很想让他们知道要塞一定会被攻破，轻敌终将导致覆灭。但空口无凭，倘若无凭无据的说出这种话，只会受到嘲笑，被斥责为无稽之谈罢了，巴特莱就是典例。
“罢了，这原本也不是我的目的。”
他只希望在这场战争中积累足够的功勋而已，并非一定要阻止要塞沦陷，手段多的是，取决于他想怎么做。
联邦近些年在东南打的诸王国抬不起头，表面上十分强大，而事实呢，只是外强中干，菜鸡互啄罢了，东南诸王国一样的国势衰颓，严重的已经失去了对国内形式的控制。联邦也差不多，对内无法限制贵族的兼并剥削，对外无法解决南部群岛的乱局，东南战争的胜利只是稍稍掩盖了矛盾，不久后，连这最后一层遮羞布也会被残忍地扯掉。
梦是会醒的。
要塞沦陷将成为导火索，联邦势力大洗牌，不破不立，只有正确的领导方能迎来新生。
这样一想，要塞的陷落似乎成了必然，它能敲响警钟虚假的繁华终将化为泡影。
要塞东区，烈火军团驻地。
烈火军团是联邦辖下四法军团之一，四法军团分别是烈火军团、陨星军团、风暴军团和波纹军团，里面的成员全部由法师组成，可以说是联邦的顶尖力量了，调来这么一整支烈火军团，似乎表明了联邦对这里很重视。
远远不够啊
罗素默默看了一眼牌匾，踏入其中。
原身是有点笨的，加入侦查部队无疑是舍近求远，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杀敌是最直观的功劳，你杀的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在战场上，所有拿着武器两腿奔跑的敌人都是军功。
“大人，我希望能重回烈火军团。”
在驻地内，罗素见到了这里的最高长官劳伦斯，一名身着黑色军装的光头壮汉，也是当初批准他前往侦查部队的人。
“说说看。”
长相颇为剽悍的劳伦斯正在办公，他连头都没有抬。对罗素，他是有印象的，当初罗素笨拙的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他认为这是个能坚定向着目标前行并且甘愿为之付出的好少年，但现在，他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一个朝三暮四的人，是无法成功的。
“正面杀敌，才能挣得更多的军功，在侦查部队是没有前途的。”
罗素实话实说，他不怕打自己脸，这就是他最为真实的想法。
“可以。你去七队吧。”
有些惜字如金，这是劳伦斯的特色，亲近他的人会知道，当他这样说话的时候代表他非常生气。
“是。”
罗素行了个军礼，拿到调令后直接离去。他能感受到对方情绪不好，但是既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无所谓了。
人活着的目的又不是让他人喜欢你。
片刻后，驻地传出愤怒的咆哮和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要塞内是一座城市，名为铁壁城。
这里是同桑德兰王国贸易的必经之路，商业发达繁荣，由于临靠诺丁汉森林，也是冒险者与佣兵的天堂，原本人流量是极大的，只是现在进入了战时模式，很多正常的工作都无法进行了，街道变得冷清无比，大城市的光景凋零，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也躲在了家里，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只有寥寥几个冒险者打扮的人同罗素擦肩而过。
他们都是自愿或者被征召而来的冒险者。
不仅仅是联邦，格兰蒂斯各国都有在战争时征召冒险者或雇佣兵协同作战的传统，这群人个体实力强悍，能为军队注入新的活力，适合用于攻坚和斩首行动，在关键时刻往往靠得住。
甚至巴拉姆联邦的创始人萨达姆，最初只是个卖橄榄油的商人，依靠佣兵的力量才扫清障碍，创立了联邦。
实际上，罗素进入军队的模式和他们也差不太多，大将的征召令发到了罗素所在的阿斯兰特学院，表现为学院任务的形式，他接受任务，随后来到这里。
他们不属于正式编制内，只在某一次作战中获得临时军籍。
“第七队镇守西北角二号口。”
罗素对着调令，上面写着第七队的负责区域，他畅通无阻的抵达。
“我明白了，你就待在我们队里吧。”
城墙之上，他见到了第七队的队长奥格，不同于劳伦斯那样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他莫约五十岁上下，穿着传统的黑色法师袍，戴着眼镜，更像是学院里的教师。他看过调令后道：
“我们的工作很简单，平时只需要在二号口不断加固、修复守护结界就足够了，等一会儿我会教你。”
“你临时加入，现在再进行配合训练也来不及了，需要我们上战场的时候，你只要在最后方施展加持法术并且保护好自己便可以了，我不要求你做到更多。”
这个安排对他很照顾，罗素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反正到时候混乱起来，他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你还是学生吧？”
交代完工作，奥格主动问。同为法师，罗素的年轻让他有说话的兴致。
“是的，我来自阿斯兰特学院。”
罗素答道。
“噢，我知道那儿。”
阿斯兰特毕竟是联邦内的知名学府。
“还是学生的法师可是很少上战场啊，难能可贵，还记得我像你这个年龄时可不敢这么做。”
能够学习法术，成为法师的基本都是贵族，自幼养在温室里，自己走几步路都喘息，又怎么上的了战场？
哪怕报酬丰厚，整个阿斯兰特学院也只有罗素一人接受了征召，来到这里。
“我当年当老师的时候”
或许是出于无聊，或许是因为罗素的学生身份引起了共鸣，亦或只是想帮助罗素尽快适应，奥格说了许多。
第一印象很重要。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罗素能感觉他对自己有关照之意。
第七章 被支配的恐惧（）
双月历494年7月20日。
诺丁汉森林的野外异族对联邦军队悍然发起总攻，前哨的兵力面对凶暴残忍的异族联军毫无抵抗之力，守军一触即溃，几乎一个照面就丢盔弃甲，不到半天时间里，异族肆虐国境，联邦防线直接收缩到铁壁要塞前。
黑色的夜空下，一银一黄双月交辉，有异族在巨大的墙壁前，打着奇怪的手势，发出呼嚎，跪拜双月。
他们没有神，信奉的只是双月。
这群邪异生物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从白天战斗到黑夜，一直在奔跑，却依旧生龙活虎，直至现在还有力量将要塞团团围住。
他们不打算停下进攻的步伐，黑夜给予他们力量。
“这群畜生蠢蠢欲动啊”
“劳伦斯，你们的结界能够支撑多久？”
说话的是一名身着披风、高大健硕的男子，他的声音带有强烈的金属质感。包括四法军团副长、火焰军团统领劳伦斯在内的所有人都只能站在他的身侧，其身份昭然若揭，他就是负责总领这次西部异族战争的领袖，帝国四大将之一的铁音隆巴顿。
“能坚持一个小时吧”
劳伦斯也无法确定，“不。对方有食人魔巫师，还有远超我军团数量的术士和守望者，恐怕只能坚持半个小时。”
原本对这一次构建的结界很自信，现在却悲哀的发现能坚持半个小时已经算多的了。
“不要寄希望于结界了，我也会命令下属停止对结界的修复，还是保留点力量来准备迎战吧。”
“我知道了。”
隆巴顿转过身，命令道：
“第三集团军、第四集团军加入把守擂石口”
“第五、第六集团军守卫城墙，驻屯部队记住，破损一定要及时补上。”
“弓箭部队、炮兵营火力掩护”
“侦查部队配合后方维护”
“烈火军团远程打击”
“”
“记住，我们的任务只是守住！援军很快就到。”
兵临城下的密密麻麻的异族生物在城下涌动，他们逐渐向着城墙汇聚。
绚烂的魔力在夜空浓缩出缤纷的色彩，没有人会觉得美丽，那是敌方施法者制造出的数不清的法术，它们携带着破空之威，正轰向要塞。
淡蓝的光壁显现，它犹如一个蛋壳，挡住了一切超自然攻击，可颜色却越来越黯淡。
结界在消耗，安全只是暂时的。
守军们仰望天空，心中祈祷这救命的光壁不要破裂。
“轰！”
现实总是那么残酷，结界轰然破碎，也打碎了人们心中的侥幸。
只坚持了十分钟不到。
劳伦斯的面孔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他已经将对方当做很强的敌人郑重对待了，却还是低估了对方。
结界才刚刚破碎，异族们就迫不及待的冲上城墙，他们作战勇猛，不畏生死，每个人都想冲锋在前，他们嗜血，鲜血越多，就越疯狂。
异族的身体构造和人类不同，哪怕没有冲车、云梯这些器具他们一样可以攻城。利爪让他们能够攀爬城墙。
守城士兵们手握大刀，歇斯底里的将这群家伙砍下城墙。他们搬来碎石，点燃火油，用尽手段阻止异族的攀爬。
如暴雨般的弓箭被抛射向要塞下，此起彼伏的火光在城墙上闪烁。
而异族的攻势丝毫不减，他们悍不畏死，不知何谓退却，投入的兵力甚至有加大的趋势。
战局陷入僵持，庞大的墙体被血液所覆盖，腥气充斥于空气，守城士兵们寸步不让，用血肉铸就起钢之堡垒。疯狂是会传染的，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拼到身体麻木犹不停止。
“快看，那是什么！”
天空中，巨大的银色圆环显现，在圆环内，刻画着一只妖异的独眼，它不断汲取着能量，变得更加深邃、立体。
“快阻止他！”
劳伦斯面色聚变，立刻施展法术轰向天空中的圆环，“那是传送阵。”
隆巴顿听罢，毫不迟疑地抓过长枪，爆炸般的黄金斗气在他体表酝酿，凝成实态汇聚在长枪之上，长枪被强烈的斗气挤压的崩裂，他不管不顾，猛地将长枪投射出去，宛若一道雷霆，猛击在圆环之上。
“咔嚓”
剧烈震颤，金光炫目，圆环持续传来裂解的声音，裂纹密布表面，似乎只要再轻轻一戳，它就会彻底崩裂开来。
让人失望的是，圆环没有崩溃，它仍然维持着完好的外形。银光大放，一道光柱由天际直插地面，一百多米高的黑色身影在其中显现。
寂静无声。
银光早已消逝，异族停止了攻势，守军陷入了呆滞，所有人都默契的仰视着那巨大无比的人影。
那是泥鳅巨人，他大的就像一座小山，只是弓着身子，肩膀就超过了要塞。他有着光滑的黄色外皮和褐色纹路，牙齿尖细而锋利，嘴巴两边是鱼鳃，背后长有长长的背鳍。
只要看着他，就会觉得不可力敌。
“那到底是什么啊！”
“这种怪物，我们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逃吧赶快逃吧！”
信念崩溃是最可怕的，守军们憋着一口气才堪堪抵御住异族的迅猛攻势，好不容易激发出必死的战争心态，越战越勇，却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他们看不见胜利的曙光了，士气顿时跌至冰点。
“我在东部见过巨人，但只能到这家伙的腿部，和他比起来就是个小孩。”
隆巴顿身旁的将领满脸见鬼的表情，干巴巴道。
“泥鳅巨人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上一次好像是在236年，泥鳅巨人肆虐矮人丘陵，杀了几百人后被矮人王亲自击杀。”
劳伦斯盯着巨人，忌惮之色明显，“看他的身体，应该已经是成年体了，实力黄金阶巅峰。”
“嘶！”
在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宿将，却齐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黄金阶，往往能力敌千军，影响战争走向，一个如此巨大的巅峰黄金阶，毫无疑问是无解的战争兵器。
“看来城破是在所难免了，对于这场战争我要负全责。”
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