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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堪低声应了一声，朝魏光斌施了一礼，才告辞离去，去前方整顿骑兵，开始加速追击。
清军的速度很快，追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见到前方300米处，影影焯焯似有人影闪动，尼堪忙下令全军停止追击，同时派出几队斥候前去打探消息。
很快斥候便带来消息。
“前方正是明军的火炮队，保护这支火炮队的明军大约有一千人左右。”
尼堪听了斥候的话，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又是火炮队，又是只有1000人保护，这跟刚才伏击孔有德的阵势是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相同的阵势，却让尼堪有些为难，自己这次带来了2万女真骑兵精锐，而对面只有1000人保护的火炮队，自己是上去将这些火炮抢来，还是等待后军的到来。
按道理来说，来的时候多铎就告诉过他，让他发现明军不要轻举妄动，只管盯住他们就可以了，等后军跟上以后，再发动进攻。
现在正是那种情况，尼堪完全可以等在这里，等候多铎的到来，然后再对明军发动进攻。
可是对面只有1000人啊，什么时候2万的清军骑兵，会害怕1000明军步兵呢？
不进攻就老老实实的等在这里，尼堪又有些不甘心，如果能将这些火炮抢下来，这可是大功一件，要知道，整个大清国也没有多少火炮！这20多门火炮如果能抢到手里，恐怕就算是皇上也会对他高看一眼。
尼堪心神变幻不定，是看着这块肥肉被别人抢走，还是自己将这块肥肉抢下来。
尼堪纵马来到阵前，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将对面的明军看得更清楚了，前面是一排排列整齐的火炮，火炮边上却站着无数明军火铳手。
看着这些火炮，离着自己这么近，仿佛像是随手可得的样子，让尼堪有些眼热，只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将这些火炮抢回来。
“不能再等了，我这有2万精锐骑兵，就算是不能打赢，也不会吃亏。”
尼堪想到这儿，立刻传下命令，全军分为三队，分三路向明军进攻，正面1万人，左右两翼各5000人，向明军发动进攻。
冲锋号角响起。
早已分成三队的清军骑兵，开始冲锋，离着明军很近，骑兵也不需要几次加速，只需要打马向前以最快速度的冲就可以了。
清军骑兵宛若海上的滔天巨浪席卷而来，雪下的很大，骑兵们只能用手挡在眼前，防止飞来的雪片落到眼睛里。
大地微微在颤动，集密的马蹄声如勾魂的战鼓，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咚，咚，咚……
尼堪目光死死地盯在明军火炮那里，孔有德刚才已经说过，明军的火炮随时会发射，而且这些火炮发出的都是小弹丸，这更加让人防不胜防。
勇猛强悍的清军，控马的技术也是极好，短短的100米，就已经让马的速度跑到了全速。
看着前方敌人的阵营，心中默算了一下距离，清军骑兵相信，只要十几息时间就可以冲到敌方阵营，对这些可恨的明军展开屠杀。
突然，尼堪的脸色大变，瞳孔紧缩，嘴里高声狂呼，“全军撤退，立刻下令，全军后退。”
冲锋在最前面的清军骑兵，再次踏入陷马坑的范围之内，无数的清军骑兵被战马甩出很远跌落马下，战马也随之扑倒在地。
战马被折断马腿后发出的嘶鸣，骑士被摔落马下发出的惨嚎，在这一片土地上此起彼伏，回荡不止。
尼堪在阵后看得目眦欲裂，口中喘着粗气，“这些该死的明军，为什么就不能跟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非要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残害我满洲勇士的性命。”
虽然心中愤怒，但尼堪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王对身边的侍卫下令道，“立刻下令全民撤退。”
骑兵冲撞力的威力无人可挡，无论是长枪阵还是短刀阵，在骑兵冲锋面前都只是个笑话，但是缺点也是很大，前方一旦有了意外，却很难停住冲锋。
就像现在，明知道前面是陷马坑，可是速度却停不下来，就算你想往一边跑，也是不可能的，因一人不是你一个人在冲锋，而是整个骑兵队在向前冲，两匹马之间相隔都不远，就算是想拐弯儿，你也没地方拐。
整个骑兵队，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眼睁睁的看着胯下战马向陷马坑区域跑去。
看到这一切，尼堪被气的好玄喷出一口老血，目光重新转向对面的明军，看这一眼不要紧，一口气好像没上来，顿时觉得如坠冰窖，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便向马下栽落。
多亏身边的侍卫机警，见主子神情不妙。便眼睛连眨都不眨的盯着主人的动静，果然主人也没令他失望，真的从马上掉下来了。
侍卫忙伸手抓住尼堪的腰，膀子一较力，又将尼堪放回马背。
此时的尼堪，真恨不得刚才那一下摔死自己，那样所有的事情都一了百了，也不用担心怎么样跟王爷交代了。
刚才尼堪那一眼，正巧见到对面的火光闪动，他只是微微一考虑就知道那是什么？
明军要发射火炮，现在正在点火。
令人心惊胆战的炮响再次传来，这次装填的弹药不是小弹丸，而是大炮弹，20多枚炮弹如流星赶月般，带着刺耳的啸声，向清军射去。
300多米的距离，在火炮来说这不算什么，这次采用了平射，炮弹直接穿过清军骑兵队伍，打出了20多条血路。
紧接着，清脆的火铳声再次响起，无数的清兵被火铳击中，发出一声惨嚎，从马上摔落下来。
整个陷马坑区域，到处血肉模糊，尸横遍野，流淌的血液已经将这片白雪之地染红。
红白相间，显得绚丽多彩，那是人间最美的图画，只是这画图的颜料，却是用鲜血作成的。
第387章 杏山之战15（）
清军最厉害的功夫就是骑射，可是这时哪有时间放箭，为了保住小命，都在拼命的控制胯下的战马，希望战马能停下脚步，或者大队人马向边上跑。
现在清军骑兵阵列里一片混乱，压抑在心中的野性也爆发出来，有的人开始挥刀向着挡住自己去路的人狂砍，希望能够杀出一条生路，可是人太多了，2万人的骑兵队，怎么可能很快恢复秩序，被身边的人挤落马下的，被身边的人突然抽刀砍死的，被火铳打死的，被炮弹击中的，无数的清兵葬身于此。
火铳在继续射击，火炮沉寂了片刻后，又再次发出了怒吼，二十几枚炮弹再次落入清兵阵营，顿时又有无数的清兵被打得支离破碎，再度制造二十几道血肉通道。
陷马坑区域内就是一片人间地狱，到处是残肢断臂，倒地痛苦嘶鸣的战马，这里仿佛就是一个绞肉机，冲入到这片区域里的清兵，就会被这个绞肉机，无情的绞得粉碎。
时间1点一滴的过去，尼堪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一片，骑兵冲锋时想要停住脚步，这种难度他自然清楚的很，他心中只是默默在祈祷，希望将士们快些稳住战马，然后快速的逃回来。
抢夺火炮的事情，尼堪已经不敢再想了，他已经仔细观察过，陷马坑的区域很大
，骑兵想要快速冲过去，根本就不可能，现在只能希望逃回来的士兵多一些，那样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终于，清军士兵稳住了攻势，开始调转马头，向面缓缓后退。
这个时候没人再想过进攻的事情，每个清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逃回去。
很快火铳已经打不到清兵，距离超出了火铳的有效范围，只有火炮依然在怒吼，喷吐出巨大的炮弹，给敌人带来重创。
面对火炮的威胁，清军骑兵只能打马狂奔，都想尽快离开这个死亡之地。
原本尼堪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场战斗，可是慢慢的才发现，这里也不安全，火炮打炮弹的距离都在1000米以上，他们离明军只有300米，这个距离依然是危险之地。
尼堪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也跟着那些溃逃下来的清兵向远方逃窜。
魏光兵和孔有德等人正在拼命催促步兵前进时，猛然听见前面传来火炮发射的声，虽然距离很远，但是能隐隐约约听到。
连续不断的火炮声，让魏光斌感觉心惊肉跳，心中暗自嘀咕，莫非尼堪也冲到了明军被包围圈里吗？
魏光斌心中焦急，嘱咐了一声孔有德，让他带人快点赶过去，自己便领着剩余的清军骑兵，打马狂奔朝前方跑去。
向前奔跑了没多久，魏光斌便看到前方出现一哨骑兵，奔势如雷，正在向这边急奔而来。
魏光斌害怕是明军的关宁铁骑，立刻喝令士兵停止前进，摆出迎敌的阵势。
对面的骑兵很快的来到不远处，魏光斌才看清楚，这些人正是尼堪带领的清军骑兵。
魏光斌看到这支骑兵的惨样，心中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了，运足真气，舌绽春雷般大喝道，“让尼堪滚过来见我。”
魏光斌真气雄厚，这一声暴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尼堪更是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震，面色变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忙打马出列，来到魏光斌不远处，便立刻翻身一下马，向魏光斌跑了过去。
还没来到近前处，尼堪便跪下身子，用膝盖向魏光斌爬过去。
等爬到魏光斌的马前，更是趴在地上连连叩头，口中呜咽的说道，“王爷，这次奴才没有听王爷的话，冒然对明军发动进攻，才让我满洲勇士损失惨重，奴才罪该万死，不盼王爷能饶了奴才这一次，只希望王爷能让奴才领人跟那些明军交战，让奴才死在战场上，也算是全了奴才尽忠的心意了。”
听了尼堪这番话，又看到他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心不由得又软了，再度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些人打仗不怎么样，演戏可是一个比一个强，老家伙（孔有德）演的能让我感动，小伙子（尼堪）也演的让我难过。
尼堪是自己的侄子，虽然是历史上的那个多铎的侄子，但是，自己不也是穿越成他的叔叔吗。
魏光斌翻身下马，来到尼堪面前，伸手将趴在地上的尼堪搀扶起来，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也实在想不起该说点什么安慰他，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这次败了就败了，以后可千万要谨慎行事，不要再损兵折将了，我大清国人口稀少，实在架不住折损呀！”
尼堪闻言，眼泪流的更多了，呜咽着说道，“这次损失了这么多族人，小侄实在是愧对先祖啊，只希望能够战死沙场，能够为那些勇士们报仇，哪怕是战死，心中也没有怨悔。”
“将事情的经过说一下吧。”
尼堪面带愧色，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着重对陷马坑描述了一番，最后才说道，“明军在那里有陷马坑，后方又有火炮和火铳手，我军想要从这里冲过去，恐怕是千难万难。”
”这些陷马坑是什么时候挖的呢？“魏光斌不解的问道。
尼堪心中盘算了一番，又仔细核对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这些陷马坑，好像是以前挖制的，不然这下雪天，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挖出来的。”
魏光斌沉吟了片刻，脑中忽然灵光一动，“莫非这些陷马坑，是刚开始，明军为了阻挡我们进攻，在大营四圈挖的那一条不成。”
尼堪也是脸色大变，脱口说道，“如果是那一条陷马坑，那我们岂不是进入了陷马坑包围之中……。”
二人一时面面相觑，本来这次来是想偷袭明军，从后面进攻也是为了躲避陷马坑那个区域，谁承想，躲过了外围陷马坑，却钻入陷马坑的包围圈里。
“你现在立刻命人去查看一番，看看是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是那一条陷马坑，特别注意查看，有没有穿过去的通道。”魏光斌对尼堪说道。
尼堪立刻爬起身来，为了将功折罪，亲自领人前去查看。
第388章 杏山之战16（）
魏光斌听了尼堪的话，怕中了明军的埋伏，倒也不敢轻易冒进，只能在原地等待尼堪的消息，等消息确定后，再做打算。
又过了一会儿，孔有德率领的步兵也赶了过来，见前面的骑兵已经停下脚步，便也命令步兵原地休息，自己领着尚可喜和耿精忠二人去见多铎。
刚来到多铎不远处，便听多铎正命令士兵去砍伐树木，准备生起火。
“见过王爷殿下。”
“在大雪天里，都免礼吧，先生起火来，我们暖和暖和再说。”
人多力量大，清军士兵很快便砍回来很多树木，选了一些比较干的，便准备生起火。
可是天上下着大雪，火折子根本不管用，士兵点了半天也没有点着火，魏光斌看得有些不耐烦了，回头对孔有德说道，“去将火绳枪上的火绳拿来一条。”
孔有德闻言，立刻命令身边的侍卫，回去将火绳取来。
很快侍卫便将火绳取来，大家凑在一起将大火点燃，虽然天上下着大雪，但是大家都是在深山老林里有经验的人，砍回来的树枝都是干的，所以虽然下着雪，火势依然很大。
魏光斌，孔有德，耿进忠和尚可喜等四人，围在火堆边，开始享受着大火带来的温暖，快要冻僵的身子也慢慢缓和过来。
“王爷，我们接下来该做何打算？”孔有德试探的问道。
“明军的一切我们都不清楚，还能有什么打算？我们先等等消息，等消息确定后，再做打算。”魏光斌叹了一口气说道。
看了一眼明军的方向，魏光斌又继续说道，“明军太狡猾了，我们这次偷袭，本以为是出其不意，想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看来怕是落在明军的算计当中了。”
孔有德本来想说几句拍马屁的话，但是看了看四周的状况，也实在没啥可拍的，也只能低头不语。
四人围在火堆边，静静的烤着火，一时间都没有什么话说，只能相对沉默。
“王爷，尼堪大人回来了。”一个侍卫匆匆忙忙走过来，向魏光斌禀告。
“让他过来说话。”
不一会儿，侍卫领着尼堪走过来。
尼堪神色凝重，沉声说道，“王爷，这条陷马坑，就是我们想的那一条，在大营的外围已经连成一条线，将大营紧紧的包围起来。”
魏光斌早有心理准备，神情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孔有德等三人闻言，却大吃一惊，尚可喜连忙追问道，“那这些陷马坑岂不是将我们围起来了？”
尼堪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正是如此，我们现在前方和左右都没有通道，只有我们来的时候走的那一条通道，怎么才可以行走。”
这一下孔有德等三人可是有些惊慌失措了，清兵可都是骑兵，如果想跑，只要顺着来时的路，一路纵马狂奔，应该能逃出这个包围圈，可是自己率领的这些人都是步兵，想要逃出去，却要慢了许多，一旦被明军的关宁铁骑追上，恐怕会损失惨重，要命的是，自己的重武器也都会被明军缴获，到那时，自己的实力大减，以后在大清国，只能夹着尾巴当孙子了。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啊？”孔有德急切的问道。
其实魏光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继续追击明军，那些陷马坑就让他很头疼，可是不追击明军，难道这些人就灰溜溜的退回去吗？
可是再一想，就算是想退回去，明军能那么轻易的让他们退回去吗？
恐怕什么围追堵截，前方设置陷阱，各种阴谋诡计都会让自己尝一遍。
可是不退兵，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在这里等着，难道那些陷马坑自己会填平不成。
“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我们也好商量一个万全之策。”魏光斌无奈的说道。
魏光斌没有办法，另外的几个人也是毫无办法，大家只能围在火堆边，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中快速的盘算，该怎么样应对这个局面。
孔有德心中急剧思索，想着怎么样才能保存自己的实力，明军现在有关宁铁骑，自己这些人是步兵，是万万抵挡不住的，为今之计，只能紧紧跟着清军骑兵，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安全，可是怎么样才能跟清军骑兵在一起作战呢？
耿精忠和尚可喜二人，心思和孔有德差不多，想的都是以保存实力为主，至于这一场仗是打赢还是打输，这不关乎他们的事，他们只要有实力，到哪里都会得到欢迎。
而尼堪想的却是不同了，在他的想法中，清军骑兵的实力不能再受损了，已经损失了那么多的人，本来已经实力大减了，如果再损失一大批女真人，恐怕连汉军都压制不住了。
这里面思想最单纯的，就是魏光斌，他想的只是胜利，将明军消灭。
至于损失汉军还是清军，这都无所谓，哪怕是汉军和清军的人都死光了，只要打赢这场仗，都是值得的。
几人各怀心思，都在考虑最适合自己一方的方案。
沉默了良久，魏光斌说道，“考虑了这么久，都说说自己的想法，让大家研究一番，看看哪种方案最适合我们现在的局势。”
本想再考虑一会，可是主帅多铎都已经这样说了，如果再不说点什么，岂不是显得太无能了。
孔有德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前面的道路，有明军的陷马坑，又有明军的火炮在前面埋伏，我军现在想要通过前面的陷马坑，简直是不可能的，以末将认为，不如退兵，以后再找机会，跟明军交战。”
尼堪也赞同道，“没有跟明军交过手，就不知道明军陷马坑和火炮配合的厉害，想要在陷马坑上通过，还要面对明军火炮的攻击，简直是噩梦一样的经历，孔大人说的有道理，这一战，不应该再打下去了，明军再暗，我军在明，处处受明军的算计，如果再打下去，恐怕损失会更加严重，以末将看来，退兵不失为上策，一则可以保存实力，二则可以暂避明军的锋芒，等雪停了，视线明了的时候，在跟明军堂堂正正的交战，才为上策。”
第389章 杏山之战17（）
听了孔有德和尼堪的话，魏光斌明白二人是不想打了，想先退回杏山，以后再找机会跟明军交战。
听二人说的有理有据，魏光斌也有些动心了，退回去也没什么不好，先休养生息一番，等雪停了，找个好机会，再跟明军好好打一场，只不过这样会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