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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怔怔立了会子,四下里却蓦地吹过一阵熏风,扑簌簌一阵轻响,竟是不出五步处的一株金桂树飘下几片花瓣来,半空中悠悠荡荡四散而落,却是打着旋儿闯进廊下落在我的肩头。我一怔,待要伸手拂去,鼻端却蓦地盈入一股深沁肌理的清香来,我不由轻笑道:“从前尝听人说‘对酒不觉暝,落花盈我衣。’今日这却算是哪一遭呢?”
身旁静竹闻言将手中食盒微微托高,笑道:“咱们可也有酒,如今又有了落花,倒也算是应情应景。”
我笑而不答,绣夜蓦地掩唇笑道:“咱们王爷固然是要对酒不觉暝的,只是这酒倘若是咱们王妃亲手端了过去,只怕王爷纵便想要暝,亦是暝不住的。”
“……贫嘴。”我轻轻抬手自她额上推了一把。她嘻嘻而笑,却是毫不在意自己被我略推歪了身子,反上前将我牢牢扶住,口中只道:“王妃如今千万小心。”
我自是知道她话中之意。手掌拢在了宽大的袖中,却是隔着并不厚实的衣料软软覆在了腹上,我静静感受着掌心那一处宁馨的绵软,心底是无边的飨足与平静。
渐至走近,销金茜纱的窗帷眼看近在眼前,六名带刀侍卫齐整整如木桩也似得立在了廊下,眼见我过来,待要开口却叫我略摆一摆手阻止了。我足下微微一顿,手掌慢慢探出,只微微一扶,便扶住了那金丝楠木的房门,只要微一使力,门便会应声而开。
就在此时,我听到拓跋朔的说话声渐次清晰,缓缓传来。
“你是说,那宁允祺纵火焚宫未遂后便失了踪影,自此再也寻他不见?”
“回王爷的话,确是如此。那小狼崽子也委实够狠,眼见大势已去,竟尔想要自焚于景阳宫——他一人折了不要紧,倒白白要累去多少宫人性命。”
“事到如今你何必还拘泥于这一声王爷。”
“呵,我倒是觉得,是王爷拘泥了!”
我心头一震,允祺纵火焚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只说允祯即将荣登大宝,想来也应当投桃报李,饶过允祺一次才是,又何至于逼得允祺竟然要自焚于景阳呢?
而且……而且……我心头隐隐地乱,一时只觉这个与拓跋朔说话之人的声音我很是耳熟,却又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犹豫了片刻,只听他又道:“我费了好大的气力才说动周萏,教她写了那份所谓的太后遗诏,她既……”他微微一顿,语气便有了些说不出的刻意的风轻云淡,以及风轻云淡中却分明可见紧紧咬着的苦涩与不甘。好半晌方说全了一句话。“总之,她如今自然是要处处为那人的儿子打算的。”
我听得他如此自然而顺口得便提起了姨母的名字,心中登时一个抖颤,他、他是——
叶知秋!
第六十五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中)
脑中倏忽闪过叶知秋的形貌,心头却是再再无法平静。叶知秋……叶知秋……我仍是如此称呼于他,难道是我深心中果然是不曾能够将他纳入至亲的在意?我仍在介怀他昔日对我所有的设计与伤害,甚至,我仍无法真正接受自己突来的血缘身份?
深深地吸一口气,为难的何止的心,足下一阵踯躅,却是怎么也跨不出这一步了。而耳边,断续的说话声仍是清楚传来。
“既然如此,如今你有何打算?”
“这话该当是我问王爷的才是。苏承风如今大势已去,董家与赫连昭联手助宁允祯上位,董家狼子野心不必多说,那赫连昭恐怕也非善与之辈。”
“……会怎样呢?”熟悉的轻笑声,只是凭生多了几分冷嘲。“本王既然能捧他上台,自然也能让他功亏一篑。”
“只是想给王爷提个醒,王爷既然成竹在胸,我也便不必再多说了。”那声音顿了顿,却是隐隐迟疑着又道:“她……近来可好?”
我心头突突一跳。只听拓跋朔笑道:“你想见她?”
我登时心如擂鼓。不,我并不想见他!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我猛的缩回手来转身便要离去,未料这细微的一个动静竟立时警醒了拓跋朔——
“谁?!”
跟着便紧上一步刷一声打开了房门。我听到身后动静,情知再闪也是不及,何况是当着众侍卫的面也不便如此折了他的脸面。因此只得收住去势转身福了一福,浅浅笑道:“臣妾见过王爷。”
他眼见是我自然立时放缓了态度,面色亦和煦了许多,上前拉住我手臂唤道:“宓儿,你怎么来了?”
叶知秋亦跟了出来,抬眼见到我站在门外登时吃了一惊,口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却终是匆促垂下了脸去,一声不吭。我眼见如此,心中更觉郁郁,只得转向拓跋朔道:“臣妾听说王爷在书房议事,牵挂王爷尚未用过晚膳,因此下便让小厨房做了些王爷欢喜的酒菜送了来。”见他含笑点头,我亦垂下脸去,有些不甚自在地捻了捻衣摆下的细细流苏。
“既然来了,就进来陪会我罢。”他温和笑道,转身便向书房内走去。
我却颇有犹疑,只以眼色示意静竹入内将酒菜从食盒中取出放好,这才微笑道:“王爷既然仍有事要忙,臣妾还是先行回去罢,军国大事,臣妾不便——”
我话音未落,便见他拂袖在案前坐下,却是伸手招道:“过来。”
语气虽轻,然而我与他夫妻一场,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不容辩驳?心中很是无奈,然而却也只得敛衽走近他身侧,绣夜见状忙搬过一张椅子让我坐下。他一手执住我手,一手却是向着那叶知秋信手一挥,“坐。”
叶知秋很快便在我对面坐下了,我这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他自然早已不是昔日老迈叶先生的打扮,暗青色长袍,乌发黑须,容光如玉,眉目自是清俊,虽已过不惑之年,仍能瞧出年轻时的几分风采。这样一个男子便是姨母昔年的爱人?为了他,不惜以宫妃之身背叛先帝,甚至珠胎暗结诞下我?
他似是察觉到我在看他,颇有些小心地向我点头一笑,抬手便奉起面前的酒盏。“这一杯酒,是我要向王妃赔罪,还请王妃原谅昔日我不敬之罪。”
“叶先生严重了。”我淡淡应道,不顾他登时黯淡的面色。淡淡一句赔罪,便要将昔日所有错待于我尽数抹煞了么?我心头暗哂,尚未开口,拓跋朔已伸手将酒盏微微挡住,笑道:“心意领了,这酒却是不必敬了。”他顿了顿,笑意便愈发深浓了起来,更隐隐透着几分清楚的骄傲与快意。“宓儿如今怀有身孕,酒水自然是饮不得了。”
“果真?!”他目中惊喜之色顿现,一惊之下甚至站起身来,盏中酒水登时倾洒了多半。顾不得失礼,他只是再再问道:“却是何时的事了?”
我沉默不语,只有些心不在焉得拨着面前莹润的玉箸。拓跋朔伸手覆在我掌上,微微使力按了一按,这才笑道:“自楚朝回返后不久……如今却已是四个月的身子了。”
我心中隐隐觉得别扭,并不愿拓跋朔将这些事情告诉于他,然而却又不便开口劝阻,只听他喜形于色道:“怪道我甫见到王妃便觉较之从前好似略略儿丰腴了些,不曾想竟是——”他笑得赧然,顿了顿,兀自掐了掐手指算了算:“那么算算时日,小王爷当在来年一二月的时辰出生了,倒是好节气,当真是恭喜王爷、王妃!”
拓跋朔自是抿了一口酒水,笑而不语,我见他面上笑意愈发浓烈,心头只觉说不出的烦躁与厌憎,忍不住出言讥嘲道:“叶先生当真神机妙算,本宫方才四个月的身子,连御医都辨不出是男是女,叶先生便知定然是小王爷了?”
他面上笑意登时僵住,拓跋朔放下酒盏,伸手自我颊上轻轻一弹,笑道:“顽皮。”说罢又向着叶知秋道:“大抵孕中之人多少都有些怪癖性,不必理会在意,吃酒便是。”
叶知秋低声道:“总是我自己作下的冤孽,自食其果,无话可说。”说罢将手中酒盏残余的半盏酒水一饮而尽。
我眼见他既已说到如此,也不再多绕圈子,径直问道:“你去见了姨母了?”
“宓儿。”拓跋朔想要阻止,我却不理。本想避开却教生生撞了上来,此时心中只想着姨母与静妃娘娘的清净,干脆便豁了出去。“事到如今,你仍是不肯放过姨母么!”
叶知秋似是怔了怔,面上先是惶然,渐渐转至无奈,他摇头叹道:“你……连她也是不肯相认么……”
我淡淡撇开脸去,并不愿答他,只听他低声又道:“没错,我是去见了她,然而却不是为了怪她,是为了答应你的事!”
“答应我的事?”我讶然挑眉,跟着又忍不住淡淡讥道:“怪她……你有何资格怨怼姨母?难道就为了昔日她不曾肯与你一起谋逆,一起‘死在阵中’么?”我故意将“死在阵中”四字咬得极重,果不其然见他面色一变。我冷冷一笑,哂道:“如若那样倒是好了,起码本宫也不必枉活了十六年,不知何人是我生父母!”
“宓儿,够了。”拓跋朔伸手想要揽过我的肩膀,却叫我微微一闪给躲了开去,他眉头微蹙,“他去找了岳母,也是为了完成你的心愿,过去的事既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你如今又何必旧事重提?”
我不满道:“为何定要将姨母与静妃娘娘扯进这淌浑水?若只是为了废伪帝,清君侧,相信凭着董家的势力与朝中流言,还有蠢蠢欲动的赫连家,就算没有那份所谓的太后遗诏也不是什么难事罢?”
拓跋朔一怔,“你都听到了?”
我起身立在一侧,并不否认狡辩,垂首道:“臣妾并非故意偷听,王爷恕罪。”
他微微一笑,伸手拉我坐下。“无妨。”
叶知秋摇头道:“王妃此言差矣,自古举事之势有二,一为军备,二为因果,二者缺一不可。若无这份‘太后遗诏’,光凭坊间传布的留言根本不足以挑动天下。苏承风手握兵权多年,宁允祺继位后更是对他多加重用,光凭董家与赫连家联手只怕未必能敌得过苏承风手上二十万精兵。楚朝目下唯一能勉强与叶知秋平分秋色的便只得虎威将军萧颌。这萧颌虽已年过半百,然而却仍然手握十万大军金印,在朝中声望极高,与苏承风一向貌合神离。在宁允祺继位之初,苏承风一手策划了那场兄弟倪墙;祸起宫闱,萧颌力保二王与七王性命,却都叫苏承风背地里做了鬼。萧颌个性耿直,虽不屑苏承风所作所为,然而却也肯对宁允祺忠心耿耿,因此要让宁允祯顺利继位,当务之急不是能不能拿下苏承风,而是能不能说服萧颌去反。”
我理清楚他话中之意,这老将军生性耿直,自然也是个认死理的,亦即是说即便允祺做下再多糊涂事,他也是定然不会反了当今的皇帝。然而若有太后遗诏能够证明这皇帝并非皇家血脉,乃是外戚所生,这老将军的刚直不阿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我知他说得在理,心中虽仍有不快,却也不便再多说,只问道:“那苏——”我刚要问他那苏承风兵败之后下落如何,会不会威胁到姨母与静妃娘娘的安危,然而脑中却蓦地闪过幼年时在苏府之中童稚无忧的岁月,抛去这些被纠正了的误植与错位,刻意制造维护的利益交换,他待我……算是极好。我幽幽叹了口气,“可能确保姨母与静妃娘娘的安危不受威胁?”
他一怔,讶然道:“那静妃——那董月芍三个月前便去世了。”
“什么?!”我一惊之下几欲起身,“你说静妃娘娘她——她已经去世了?”这怎么可能?!我心中一阵酸涩,却也不由相信,这并非没有可能。静妃娘娘本来身体便染恙已久,许是为着心中一股牵念才强撑到了现在,如今姨母为了陪她也遁入空门,她心愿已了,病体羸弱无法再续,或许便果真一缕香魂随风而散了。想起数月前在紫金山上她拒而不见,那时只道是来日方长,或许尚有见面之时,就没有强求,谁料这才区区数月时间,便已是天人两隔,终我一生无法得见,我心下登时很是伤感,不由黯黯叹了口气。
“那……姨母她如今……”我心头犹疑,静妃娘娘若已然仙逝,姨母会不会愿意回到宫里去?允祯继位也断不会委屈了姨母,怕只怕董家人不得安生。
叶知秋的脸色有些控制不住的沉了下去,“她仍留在慈云庵中。宁允祯亲自去接,也不曾答允,看来是铁了心了。”
提及允祯,我饶是面上镇定,心底仍是禁不住微微地一动。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当自己生母已死,好容易得了生母的消息,却又这样生生地失去了。允祯,他一贯是那样多情而温和的人,那时我被迫的和亲对他已然是沉重的打击,如今生母的得而复失对他更是致命,纵然是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子,他也不会真正感到快乐。允祯,我连祝福的话都是说不出口,惟盼你余生能够安和喜乐,昔日你曾说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比我的性命、我的幸福更重要,你可知于私心里我亦是一般的心事!不管面对命运怎样的颠簸与折磨,不管我们各自被摆在了怎样的位置上,我只希望你能够活着,好好活着,娶一个贤惠的妻子,生一群可爱的子女。然后一点点忘记我,忘记那个带给你欢笑也带给你苦痛的宜男。
每每想到你绝望的微笑,每每想到你那句“倘若宓儿尚顾念半点旧时情谊,请代为保全我母家一脉!”——你可知我为何丢掉你送我的那支萱花钗?
我如忘忧的萱花,却给了你一生无法忘却的忧伤。公子好游赏春色,你是惜花之人,我不是。所以——
你丢不掉的忧伤,我来丢。
我来做那个离弃的人。那么,到头来,你便还是那个允祯,最初的允祯,温润如玉,静雅如莲,生命中没有任何任何不纯粹的东西,守着你的娇妻稚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拓跋朔蓦地握住了我的手掌,紧紧包含在他的掌心,缓缓揉按摩挲,言语间尽是清晰可见的温存的担忧。“宓儿,你不可太过伤心。”
我自然点头。
叶知秋的神色很是灰败,那也是自然,我虽不知昔年他与姨母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情弊过往,然而十六年前姨母没有选择他,十六年后同样没有,他其实是那个最该伤心的人罢?争了一辈子,报复了一辈子,到头来,竟不知究竟有什么是真正握在他手里的。
想起允祺的下落不明,我登时带连着想起了妆晨,她腹中还怀有允祺的骨肉。我镇声道:“你自楚朝而来,可曾见到我从前身边那丫头……妆晨?”
他沉沉摇头,我登时担忧不已,允祺出了如此大事,妆晨又对他一片痴心,如今她怀着孩子能去哪里呢?只怕也快要临盆了罢?
叶知秋始终是静静凝望着我,然而在我回望与他时,便会极快地扭过脸去。我知道他心中的纠结与不甘,然而此时此地却更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烦扰,去计较了,连怨怼也成了奢侈的一桩事。
我只是觉得乏累。
起身便要告辞,余下的事,我不想听也没有心力去听。拓跋朔自是同意,接过我让绣夜带来的他的披风便亲自给我披在肩头,紧了又紧,再再叮嘱:“晚来风凉,仔细着了风寒。”
叶知秋蓦地起身开口:“王妃请留步。”待我侧身回望与他,他这才自袖中缓缓取出一封信笺,双手奉到我面前,“这里头是她……你娘写给你的亲笔信,本想交由王爷给你,既然遇上了,便恭请王妃芳览了。”
我扫了一眼,吾女宓儿亲览。素白的信封上一笔秀丽的簪花小楷,正是姨母的字迹。我没有接,倒是拓跋朔伸手接了过来,微微的停顿后才递给了我,笑了笑。“宓儿那一笔簪花小楷莫不是便袭承自岳母?”
我但笑不语,只接了信去拢入袖中,唤了静竹与绣夜,这才转身向他福了一福。“臣妾告退。”
回到重华殿中,绣夜见我只是怏怏不乐,案上压着那封信笺却不拆开,拈一支银簪边挑弄着灯芯边道:“王妃怎不看信呢?这可是太后娘娘给您的信呀。”
我抚着额头,只是无情绪,好半晌才使护甲细细刮磨去了信笺上的火封,将信拈了出来。入掌,捻开,就着已然调黯的烛光我仍是瞧得分明——竟是一张叠得很是工整的嫣红色的薛涛笺!
展开,我好容易静下的心境随着那清雅秀致的蝇头小楷一下子全盘散乱。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
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
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
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
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
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
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
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而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我刷一声将信笺揉成一团紧紧攥在了掌心,没有丝毫犹疑,我看得分明!这哪里是姨母写给我的信笺,分明是允祯的笔迹!
作者有话要说:木糖醇果然还是香橙薄荷的好吃。
第六十五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下)
绣夜许是瞧出我的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凑近跟前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我待要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我心下一惊,忙将那信笺凑近了身旁红烛燃了。绣夜待要相询,却被我无声一眼给制止了,眼睁睁看着那张粉色的信笺被火苗吞噬,燃成墨色的纸灰,纷纷落地。
珠帘刷地被掀开了,拓拔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我忙起身迎了上去,绣夜则不着痕迹地将地上的纸灰踩了踩,也跟着迎了上来。
他倒是鼻子尖,随口问道:“什么味道?”
我攀上他手臂微微笑道:“大概是绣夜新近鼓捣出来的什么香料罢,王爷闻着不合适,臣妾让她换了便是。”
他却似并不以为意,抚了抚了鼻翼笑道:“是有些呛人,还是点上檀香罢,近来总有些睡不安稳。”
绣夜立时便应着去了。我担忧他无心问起那封信笺,便想着寻些话题来与他说过,因道:“他怎么突然来了?”
他甫在榻上坐下,闻言便有些讪讪,将我拉过膝头上坐着,笑道:“他大老远赶来不过是为了将楚朝发生的事端告诉我罢了,宓儿不欢喜见他,不见便是。”
我垂首叹道:“臣妾欢喜不欢喜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