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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东风-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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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下会是在谁的身下婉转承欢?你沉静喑哑的嗓音会唤出谁的名字?你光洁如玉的身体在我的抚触下慢慢被摆布成妖艳的红莲,落红如火,如业障,燃了你的身,却烧了我的心。

宓儿,一生有那样漫长,如果我们就这样一直磨下去,是不是有一天你的心里真的就会只剩下我一个?

今天,雪势居然停了,倒当真是为了夜晚的花市应了景。我辗转徘徊,等到终于反应过来时,人已走到了重华殿的门口。目光穿过茜纱销金的窗户,屋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的轮廓渐次分明起来。我看到你了,你正依依俯身手把手地教着惇儿临帖,我听到丫鬟们跟你的说话,你脸上的表情瞧不分明,可你沉静地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却重重地灼伤了我。你说,你会送来贺礼,你说,你要带惇儿去看花灯,你说,你要向我道贺。

我飞快转身,几乎是逃奔着跑了出去。府里是明红的一色,到处张灯结彩,因为今天,是我与另个女子大婚的日子。

自古男子生于世间,三妻四妾实属寻常,我不是一直这样认为的么?可是现下面对着你的冷淡,你的疏离,我却头一次有了做错事的感觉。挥开了所有的侍从,我独自一人在南园亭中坐着,看落梅纷纷,风舞清雪。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宓儿,只要你肯说,只要你肯认,你的心中再无他人,我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我可以悔婚,我可以的!我从前对你说的话字字真心,我对你的心意从没有半分虚假,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从来不肯正面迎合我的情意。还记得那日在大营中的谈话,我逼迫着你吐露心意,可尽管疼到了那样的极处,你仍是只肯告诉我你在害怕。你说你怕我变心,怕我遗忘,怕我怨怼,你说你害怕的事有那么多,那么多,因为看不通透,只好强装看得通透。可是宓儿你又知不知道,我心中的不确定需要你来确定,我心中的疙瘩需要你来解开?其实,我比你更怕。

尽管你一直否认,可是我知道,你心中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人。宓儿,我对你来说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敌国的皇室?被迫和亲的夫君?因为无奈而不得不一起生活的人?你眼底的忧愁是为了他,心中的思念是为了他,你心底有一处我永远也去不到的地方,你与他有着我一生无论如何也触碰不了的回忆。那天你在弘恩寺与他相见,我看见你那样关心着他的模样,我看着他将你揽入怀中,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原来是指他。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原来是与他。

情深意重,罔顾生死,原来是为他。

所有所有你深心里隐埋地那样彻骨的情绪,通通是为他。

那么,被你称作夫君的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是什么呢?你从来不曾求过我,可你却为了他求我,你要我相信你与他并无情弊,可你惶急难安的眼神,语无伦次的模样早已出卖了你,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你骗我说你没有小字,可他却清楚地喊你宜男,你将我排斥在你的心门之外,宓儿,你怎能如此践踏我的真心?

盛怒之下,我生平第一次对你发了火,我推开了你,那样急切而用力,我没有想要害你跌倒的,我怎么舍得呢?你肚子里的是我那样期待着的恪儿和婧儿啊!我只是不敢看你,不敢看你与他在我面前流露出那种令我难堪,锥心刺骨的默契,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他,杀了你,我真的会的!

可是,我终究舍不得伤害你,宓儿,我舍不得的。

可我到底还是伤害了你。你小月后我不曾去探视你,是因为我无法面对,伤痛是加注在你的身上,可是推倒你的我,悔恨、懊恼、嫉妒,仇恨,这些心魔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我,如附骨之蛆,就仿佛将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用铁钉一遍遍地碾过,将血肉一点点全部碾成碎末。这样的感觉,你能了解么?你说我不配和他比,你让我走,你说你再也不想见我,这样决绝的话让我听入耳中,万箭攒心!宓儿,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一拳凿在了身侧的大理石桌上,呯得一声闷响,骨节欲裂。我怔怔望着手上的一排瘀青,不久前烫伤的那处疤痕瞬时跳入眼中。想起彼时她温热的手心仔细包覆住我的手掌,小心翼翼为我上药的模样,心口又是一阵悸疼难忍。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佛家有云人生八苦,我便已占去半数。

“爱、别离、求不得。”浑浑噩噩地坐着,直到熙华前来寻我。

“王爷,我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在这里。”她一脸快意,几步便走进亭中。

我淡淡睨了她一眼,低喃。“怨憎会。”

她长眉一挑,“王爷说什么?”见我不答,她自顾自地左右四顾了番,笑道:“这南园倒果是个好住处,我欢喜的很,王爷既然不让在东园设宴,不如便设在南园罢?”

我霍得起身便走,只冷冷丢下一句。“不行。”

熙华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紧跟着一步便捉住了我的手臂,镇声道:“王爷对我如此不假辞色究竟要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我去到王妃面前亲口说出那天晚上的事——”

“住口!”我猛地转身向她,本能地扬手欲打。未料她竟躲也不躲,昂首迎着我的手掌而来。我一震,生生刹住了去势,恨恨地收回手臂负手背后,我冷冷道:“你不配。”爱之深,才会责之切,我不会打你,那只会污了我的手。

熙华的脸色陡然惨白了起来,她恨声道:“拓跋朔,你现在作出一副痴情的模样有什么用?你看清楚了,我是熙华,不是苏宓,我不会傻乎乎地缩在角落里哭泣,白白的放掉自己应得的东西。你与我的联姻是两国议定的,你即便不愿也没有办法,何况若贵国皇上知道你我早已春风一度……”

“我说了不许再提那件事!”我蓦地暴怒,握掌成拳,宓儿的脸瞬间在心底转了几转。宓儿,我不是存心背叛你的,那天我眼睁睁看着你与他藕断丝连,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孩子一点点从你体内流失掉,眼睁睁看着你待我那样冷漠疏离,我——我真的是喝多了……

“那个楚朝女人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守着她?”熙华斜乜着眼,泠然道,“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也未见得有多高的姿色,竟值得你这样维护?!”

我不理会她,转身便径自向园外走去。“大婚会安排在西园,我信守了对你的承诺,希望你也能做到你的承诺。”

熙华冷笑不已,“王爷就这么怕她知道那天的事么?你既已答应与我成亲,便已是辜负了她了,又何差早晚。”

“不一样。”我微微抬头望着远处澄明的天空,烟雾般破散的浮云。“还有,绝对不允许你再次踏入重华殿,同样的话本王不会再说第二遍。”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熙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能给你什么?她只会拖累你!可我不一样,父王年事已高至今没有男嗣,你娶了我,高句丽的天下也就是你的天下,何况我亦能在疆场上助你一臂之力,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

我脚下不停,已然走到了园门口,闻言只是觉得好笑。“没什么好比的,你就是你。”我扭头,“她就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以第一人称的角度来写一个男人的心理实在太为难洛洛了,(捂脸,害羞ing),不知道看起来拓跋是不是有点娘?先发着,等有感觉了再修改。默。 

第三十四章 雕栏玉砌应犹在(上)

出了雁门关,便算是彻底离开了漠国了。

沿途风景实在寂寥,光秃秃的山脉,光秃秃的枝桠,什么都是光秃秃的,连带着空气都似透着份令人不适的压抑,一如我的心境。临风是奉了允祺的旨意来带我回楚朝,一路之上自然对我百般照应,当然,也是为了怕我逃走。在雁门关的驿站作了补给之后,便又来了几辆马车,一行几十名随从。虽然是作了一般家丁的打扮,可我仍是一眼便瞧出全是侍卫乔装的。

晚间进了客栈休憩,绣夜让人送了浴桶进来,仔细擦洗干净,又亲自提了热水进来。见我呆呆地在窗前坐着,她叹了口气,幽幽道:“王妃,天色不早了,沐浴罢早些休息罢。”

我恍若未闻,只是见了她一脸期待地立在浴桶旁望着我,下意识地站了起身。任由她迎上前来替我除下衣裳。我抬腿跨入浴桶,温热的水缓缓没过心口,随着她手臂的搅动在颚下一下下地漾着,腻腻的痒。连日的疲惫终于得到纾解,我慢慢蜷了起来,阖上眼任由她细细地擦洗。

吱呀一声轻响,门突然开了,有脚步声自外头传来。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影自屏风外晃了一晃,很快便绕了进来。见我正在沐浴,垂眸一笑,“王妃。”

我一怔,心中顿觉苦涩不堪,脸上刚浮上的淡淡笑意便生生地褪了下去。“别再叫我王妃了。”我幽幽道。

妆晨一呆,微微犹疑了片刻,迟疑地唤了声:“是……小姐。”

“你手上抱着的是什么?”我见她手上抱着一个包袱,忍不住问道。

妆晨微笑道:“奴婢寻思着王妃沐浴后没有衣裳替换,出去买了几件。”她说着便将包袱抖落开来,却是新新的一件银红色绣牡丹的碧霞罗,同色百褶散花裙,并一双花锦绣鞋,仔细地放在了榻上,转身又取了我换下的兜衣便出去浆洗。

我望着她忙碌的背影没有开口。纤细的手掌轻轻捧起清洗完的长发用簪子绾了起来,一旁绣夜见她出去了,忽而嘀咕道:“不知道为什么,奴婢总觉得妆晨姊有些怪怪的。”

我不由挑眉,“怎么?”

绣夜眼见着水有些凉了,起身去一旁提来铜壶又添了些许热水,伸手搅了搅,咕哝道:“六王爷虽是好心想要小姐回去,可终究是太过霸道,完全不理会小姐的意愿。这几日小姐虽然不说,可奴婢瞧得出来小姐并不痛快,其实不说小姐了,便是奴婢也沮丧地紧,这一来小姐不是永远不能再见着王爷了么?”

我淡淡一笑,“是呵,虽然不知道叶知秋用了什么方法,不过依照他的脾性却到现在都没见着追兵,想来他是相信了罢。”

绣夜皱眉道:“可妆晨姊却似半点也不愁恼,奴婢瞧着她倒像是很欢喜回去的模样呢。”

我心中一动,不由微微睨了她一眼,她并没注意到我在看她,仍是细心地为我擦洗着。我低低道:“是么,妆晨很欢喜回去楚朝?”

绣夜道:“奴婢也不能肯定,只是瞧着妆晨姊好似并不烦恼的模样,有些奇怪罢了。小姐,咱们真的是要回去了么?这几日小姐总是一个人发呆,不言不语,奴婢也不敢多问,只是奴婢心里却总觉得不敢置信,总以为是场梦呢。”

“绣夜欢喜回去么?”我突然开口。

绣夜一怔,抬起湿淋淋的手拂了拂滑到颊上的一绺鬓发,显是有些诧异,亦有些赧然,表情瞬间变了几变,半晌低低道:“奴婢是小姐的人,从小便跟在小姐身边,对奴婢来说小姐是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奴婢凡事都习惯了按着小姐的心情来计较。所以,奴婢看着小姐常常心不在焉,落落寡欢,心里自然很是难过,可是不敢欺瞒小姐,想到可以回去家乡,奴婢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些窃喜的……以己度人,想来妆晨姊应当也是这样的心思罢,小姐,对不起。”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浅浅一笑,“你并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跟妆晨与我自幼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可在我心里,从来不曾将你二人瞧轻了半分。你们是独立的生命,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是人之常情,日后你们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有丈夫,有子女,他们才是这世上你们最重要的人,所以,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完全围绕着我转的,你明白么?”

“不,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小姐!”绣夜摇头低喊道,末了怔怔地看着我,眼睛眨了几眨,黑白分明的瞳仁却渐渐氤氲了起来。“小姐,您这几日总是沉默少言,郁郁寡欢,奴婢一心盼望的便是能看到小姐重展笑颜。可是方才小姐终于笑了,奴婢却半点欢喜的心思也没有,小姐,您要是想哭就哭出来罢,您这样强颜欢笑奴婢看着心里实在难受!”

“绣夜……”望着她哽咽难安的模样,我心中莫名地紧张惶恐了起来,仓促收回了手去。

“小姐!”她却不依不饶,伸手捉住了我的手臂。“奴婢嘴笨,从来也不知道说什么话让小姐欢喜,每尝小姐心中不痛快了都是妆晨姊能宽慰您,可是奴婢的心意与妆晨姊是一样的,奴婢只希望小姐能够平安快乐,只要是为了小姐,奴婢什么都肯做!”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放开了我的手转而抚上了我日渐清瘦的肩膀,慢慢地掬起温水轻轻擦洗着,“这才几日的工夫,小姐便已清减地如此厉害,这样瞧着竟全剩骨头了!奴婢真的是不明白王爷作什么要这样对小姐,小姐跟四王爷可是清清白白的呀!”

我被她说中心头痛处,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疑问,又不忍见她如斯伤心难过,只得微微偏了脸去呆呆地望着屏风出神,“别说了,绣夜。”

她手掌一震,许是以为我因她提起伤心过往情绪低落了,慌忙抛了棉巾跑到我面向着的那边一叠声地道:“奴婢知错,奴婢不提就是了,小姐莫要伤心!”

我幽幽道:“绣夜你可知道,我之所以顺了允祺的意,也有我的私心。”

“什么?”她明显怔了一怔。

我叹道:“董致远不会死心,他既然能找上拓跋朔,就证明他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一定会拿着允祯作幌子,起兵造反。”

绣夜点头道:“四王爷母族的人眼见四王爷终是没能坐上皇位,自然心有不甘。可是,王爷应当不会受他挑唆才是,何况目下王爷对四王爷心结难解,又怎会帮助四王爷起兵造反呢?”

我见水已然有些凉了,不欲久待,起身便跨了出去,绣夜忙跟了来仔细为我擦拭着身上的水珠。我幽幽道:“若是从前,我必也是如你一般的想法,可是现下……”我略略迟疑,想起他的所作所为蓦地冷笑不已,“现下我才知道我根本错看了他,只要有他需要的利益,莫说是帮助仇敌起兵,便是父子兄弟相残,只怕他也不会迟疑。”

“小姐……”绣夜为我穿上亵衣,见我一脸泠然不由忧心不已,抽出簪子放下了青丝如瀑,边细细擦拭边道,“奴婢斗胆,王爷对小姐的心意,奴婢瞧着未必如小姐想得如此不堪,也许王爷他——”

我摆摆手制止了她的劝慰,“你不必劝我,他待我如何,我非草木,岂能无感?只是情之一物于他实在奢侈,经过这些时日我想的很清楚了,他那样强势又多疑的脾性,眼里怎能揉进半粒砂子?想要待在他身边,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要衡之有度。过露其长,恐其见疑;不露其长,恐其见弃。道理是谁都明白,只是人心却总是失度,只需一点点假象,便忍不住开始贪得无厌了。”

“小姐……”绣夜讷讷不已,“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不懂也好。”我轻笑,顺势在榻上歪了下去,“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从前我只当是那女子不懂自持,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也不过如此,免不了作茧自缚。我身在网中,越想挣脱便缚得越紧,也越发看不懂他的心,时间久了,也许连自己的心我也看不懂了罢。”

绣夜擦拭头发的动作渐渐慢了下去,她蓦地抬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奴婢懂了,所以小姐答应回返楚朝,其实是想跟王爷暂时分开,好冷静一下?”

“这是其一。”我轻轻颔首,“其二,我担心他会利用董致远想作反的契机,借机出兵楚朝。我在骁骑营待过,他手下精兵良将无数,个个都能以一敌众,以楚朝目前的兵力,一旦被侵,胜算甚低。”

绣夜双手一颤,抬头道:“小姐,您这是——”

“你以为我是为了楚朝?”迎视着她惊诧的目光,见她怔怔点头,我轻笑,“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是为了我在乎的亲人,父亲,姨母,表哥。他们,值得我去赌一次。”

“赌?”绣夜大概是彻底糊涂了,怔怔重复着我的话,“可是王爷以为小姐死了呀!”

我沉重地点头,“没错,所以,我要赌。”我猛站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阵阵冷风登时飕飕地刮入房中,凉了身体,而头脑却尤为分明起来。拓跋朔,我给我们半年的时间,若你无心觊觎楚朝,我便安心为姨母侍疾,半年后一定会去找你。但若你果真纵容铁骑南侵,你我便从此缘尽,相见争如不见,我会拼尽最后一口气力与你抗争,与楚朝……共存亡。

“小姐……”绣夜忽而悲哀了神色,跟着走到了窗前抬手将窗户关上,这才转向我道:“其实小姐也还是为了四王爷和六王爷罢?”

我一怔,“绣夜?”

绣夜低了脸去,昏黄的烛光中我看到她唇角轻勾,却扯出了一抹很是苦涩的笑意。“小姐害怕四王爷受奸人挑唆背上作乱的罪孽,与六王爷鹬蚌相争,不论被谁渔翁得利,(。电子书。整*理*提*供)这都是小姐最不愿看到的。还有颐妃娘娘,不,现在该是太后娘娘了,她老人家要是看到小姐回去侍疾,只怕再重的疾病也要好了一多半了。”

我微微一笑,权作默认了,一时感慨不由自嘲。“纵然天下人负我,我亦不忍以怨报怨,负了天下人。绣夜,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绣夜叹道:“小姐这半年来吃了那么多苦头,受了那么多委屈,可小姐的心却还是那么干净,永远会替别人着想,唯独亏待了自己。”

我见她说得认真,一时也不由得动了婉转心肠,轻叹道:“你将我想得太好了。我常常口是心非,又不懂得争取,偏偏在意的东西还那么多,放不下的也那么多,到头来却一样也留不住,明明最无用的那个人就是我呵。”

“小姐……”绣夜伸手拉我,“别想这么多了,事到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时候不早,奴婢服侍您休息罢?”

我亦觉疲累,于是顺从地上榻休息了,见绣夜蹲在榻侧仔细地拨着路中的炭火,猛地想起浆洗衣服的妆晨,“你与妆晨也早些休息罢。”

绣夜抬眼一笑,“小姐不用担心,奴婢这便去找妆晨姊。”

作者有话要说: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

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

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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