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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就是程思远没事?!我紧绷的神经忽然松了些,这才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岩真的太疯了,杀人的事儿肯定干得出来,只要把他逼急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努力的去了解这个男人,试图走进他心里,去看看他的内心世界到底怎样,现在我不愿意去了,因为我觉得,他心里肯定扭曲。不然为什么霸道到如此地步?
“你该吃东西了。”他淡淡说。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不动声色地打开床头的保鲜盒,帮我把床摇起来,然后支起小桌子,把食物都放在桌子上,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鸡汤轻轻吹了几口,用汤匙盛起来喂我喝。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把汤匙送到我面前来,鸡汤的清香瞬间钻进我鼻子里,引发我胃里的馋虫,我瞬间饿了,我吞了吞口水,喝下一口汤,问道,“陆岩,为什么是我。”
他愣了愣,继续用汤匙盛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又问,“为什么是我。像你这样的男人,高高在上,金光闪闪,不就是该跟江小姐那样的大家闺秀白头到老吗?你们是标配,而我只是一个玩物,玩腻了就该扔掉,不是么?可陆总,为什么是我呀,我想不明白。”
陆岩凝眸看着我,他瞳孔缩了缩,放下汤匙,那汤匙和瓷碗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稍稍低了低头,思忖了一两秒,然后抬头定定地看着我,深邃的眸子像是一汪清泉,但深不可测,叫人捉摸不透。
“若棠你知道什么是命吗?”他问我。
我笑道,“挣不开,逃不脱,忘不掉,丢不了,大约就是命吧。”
他不置可否,只说,“你就是我的命。”
如果说这一刻,没有心动,没有感动,那我一定是说谎,弥天大谎。他肯定无疑地告诉我,我是他的命。
可能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心里的防备和固执,开始一点点融化,一点点瓦解。
那天他一直陪着我,在病房里寸步不离,小尹下午送来公司的文件给他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夹搁在茶几上,差点淹没了他的脑袋。我看着电视,他一边处理,一边吩咐小尹,期间更是电话不断,知道夜晚九点钟,他终于处理完了所有文件,怕电话吵着我,索性直接关机了。
趁他出去抽烟的空档,我问小尹程思远现在在哪里,小尹有些为难,但还是告诉我说,“周小姐,他应该回家了。您那天晕倒了,陆总忙着送你去医院,并没有对他怎么样,你放心好了。”
“他的手——”
“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扎到手背。”小尹提醒地说,“周小姐,您别怪我多嘴,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在陆总面前提他的好,陆总亲眼看见他牵着您的手,生气是肯定的,你也知道陆总的脾气,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况且,您应该清楚,您在陆总心里的位置一直都十分重要,生气着急,是肯定的。”
我淡淡看了小尹一眼,有些自嘲地说,“小尹,你错了,陆岩他最在乎的,是他自己。”
“那天您从婚礼上逃走,陆总丢下江小姐一个人马不停蹄去找你,光从这一点来看,陆总就不是自私的。这些天为了赶在秦总之前找到你,陆总觉都没睡过,深圳北京北城四处找你,周小姐,我跟了陆总五年,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也许您觉得他自私,但或许换一个角度去看,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而已。换个思维方式,难道您就不自私吗?”
小尹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在重复着问我,“周小姐,难道您就不自私吗?”
我忽然无言以对。
我一直说陆岩自私,他只爱他自己,他既想娶江佩珊换得江明远的支持,又想留我在身边无名无分跟着他还给他生孩子。
那我就不自私吗?
一开始,我真的是无欲无求地跟在他身边,他从林州手下救了我的那一瞬,我就知道,我栽进了这个男人的深渊里,万劫不复。我知道他是属于江佩珊的,所以我暗自告诉自己,等他们结婚,我就跟他分手,一个人远走高飞,忘记他,忘记北城,忘记往事。可我泥足深陷,在他的霸道和深情里不能自拔,我开始想,这个男人应该是我的,我开始想,要是我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多好?要是我能挽着他的胳膊,穿着礼服,走进结婚礼堂该多好?
然而我的一切幻想,最终都破碎了。
面对纯洁美好的江佩珊,面对爱我疼我的外婆,面对从没想过娶我的陆岩,面对甘心做职业情妇的小寒,我忽然觉得,我所期待的那一切,我都得不到。
在陆岩宣布和江佩珊婚期的那天,我才真正明白,我对陆岩的爱没有那么无私,我做不到不顾一切留在他身边做一个受人指责的情妇,我选择带着孩子离开,除了逃离他的牢笼,我其实更想让他永远失去我,然后一辈子记住我,从今往后,无论怎样风情万种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我不要钱,不要名分,因为我不是他的情妇,我是他一段永远都抹不去的过往。
我带着孩子离开,让他寻找一辈子,挂念一辈子,后悔一辈子。
你看,我多自私。
我比陆岩更自私。
细细一想,我还真是可恶。
小尹还定定地看着我,我却无言以对了,我的自私被拆穿,我忽然觉得,我根本没资格去责怪陆岩。
我们彼此彼此。
然后病房门被推开了,陆岩走进来,对小尹说,“你先回酒店吧,明天一早回北城。”
小尹说,“是,陆总。等周小姐回去,是住别墅,还是住公寓?”
陆岩盯了小尹一眼,淡淡道,“你说呢?”
小尹悻悻地说,“可是,江小姐昨天搬进了别墅——”
“那就让她走。”陆岩冷冷道,“明天我回去之前处理好,处理不好,你也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小尹面色一沉,立即说,“是,陆总。”
夜晚值班医生来查房,询问了我一些情况,又嘱咐我好好休息,末了陆岩送医生出病房,我听见他站在走廊上问医生说,“我太太晚上睡觉腿抽筋,该怎么办?”
医生说了什么,我忽然听不到了,眼前一片么朦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夜晚睡觉时腿抽筋,他却一清二楚。朦胧中我听见陆岩连声回答说,“好,我知道了。”
随即,我抹了泪水,侧过身子假装睡觉,陆岩轻手轻脚走到我跟前,替我掖好被子,关了灯,然后躺在沙发上,没过多久就听见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
寂静的黑夜里,我悄悄睁开眼睛去看沙发上的人影,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像是被人抓住了,特别不是滋味。
在外人面前,他口口声声叫我太太,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实意?我不敢去细想。
第二天一早陆岩很早就醒了,趁我还没起的时候帮我买了营养早餐,我一睁开眼就能吃到香喷喷的香菇鸡肉粥和千层饼,昨天的不愉快好像都过去了,他似乎也很满意我没有再说逃走,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现在还想跑,是跑不掉了。
我也没来得及去想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他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将我牢牢困在身边。
我吃得正高兴的时候,陆岩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没接,我悄悄瞅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但不用想都知道打电话来的是陆太太,江佩珊。
他挂断没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这一次他接了起来,淡淡一句,“是我。”
电话声音很大,我听得清清楚楚江佩珊语气里的哀求和难以置信,他问陆岩,“阿岩,你找到周小姐了吗?”
“找到了。”
“阿岩,你要让她住在别墅吗?”江佩珊顿了顿,哽咽地说,“我已经接受了她留在你身边,你就不能把她安排在外面吗?”
陆岩想都没想,便说,“珊珊,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我让小尹送你回去。”
058:他以情深筑成牢()
当时他就坐下沙发上,在我面前大约两米多的距离,我能清楚看到他讲话时脸上淡淡的表情。微微扯动的嘴唇,明明是在戳伤一个女人的心,可他的语气那么平淡,那么坦然,就像点餐时说随便一样,不痛不痒。
我怔了怔,这话落入我耳中都是说不清的难受,不知道江佩珊听进去会作何感想。我忽地想起之前她来别墅看我,我们站在露台上,她盯着我肚子说,“周小姐,只要你不跟我抢陆太太的位置,我就容得下你和孩子。”那样一个清纯透彻的女人,说那样的话时,眼里早就没有初见时小女人热恋的娇羞和幸福。她语气是期盼和请求的。
不由地,我抓着雪白的被子,不知所措。
我的再次出现,一定让江佩珊和陆岩膈应着,这对刚刚喜结连理的新婚夫妻,原本应该在欧洲蜜月旅行,却因为我的再次出现,产生无法逾越的鸿沟和嫌隙。我摸着肚子发呆,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江佩珊。
“珊珊,我们住在你爸买的别墅,老房子留给若棠,她对陌生环境不容易适应。”陆岩如是说。
江佩珊貌似哭了,声音哽咽着,有些可怜地说,“阿岩。爸爸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他不高兴。其实我也不想搬进来,但爸爸说陆家的儿媳妇,应该住在陆家宅子里,你说呢?”
陆岩根本没有思考,格外肯定地说,“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让小尹送你回去,夜晚我回去找你,陪你回江家吃晚饭。”说毕,他挂断了电话,江佩珊说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
收了线,他见我杵在原地没动静。上前来抓着我的手说,“怎么不吃了?饱了吗?”
我摇头,放下勺子准备下床。“一定要回去吗?”
陆岩轻飘飘地瞄了我一眼,淡淡道,“不然你想去哪儿?周若棠。有些事情,我不想再三重复。”虽说是淡淡的语气,却满是威胁。
“我不想回去住。”我冷冷说。
“那你想住哪儿?”
我迎上他的目光,问道,“陆总你这么有钱,随便在外面买个房子给我待产不就得了?你缺这点钱?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住回别墅一天到晚膈应江佩珊?你不别扭吗?”
“你只需要听我的安排,其他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他望了我一眼,扬眉说,“她有她的住处。”
“陆总,您怕是搞错了,陆家的别墅应该陆家儿媳妇住,我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去住,不是打江佩珊的脸吗?”我轻笑道,“我都这样被你掌握在手心儿里,你害怕我跑了不成?何必这么草木皆兵,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陆岩沉着眸子看我,眼中闪着点点星光,其实我真的非常喜欢陆岩的眼睛,他这个人不容易表露出情绪来,光是看表情看不太出来他的喜怒哀乐,整长脸木然的,冷冰冰的,只有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的星光才藏不住他的情绪。很多时候,他面上淡淡的,但是眼里的柔情像洪流汹涌,看一眼都会沉醉、沦陷。
就像此时,我看得出来他分明是想安慰我,给我一点慰藉,可嘴里讲出来的话冷冰冰的,“你鬼精灵又聪明,连陈熙都能骗过去,我当然不能掉以轻心。听说海洋手下一个保镖被你打晕在浴室,脑震荡前两天才出院,那种人你都能应付自如,我不当心点,你又带着我的孩子跑路了,我还得花心思寻找你,岂不是自找麻烦?”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何德何能,劳陆总如此费心,像我这种风尘堆里出来的女人,能遇上你这样的金主,应该烧香拜佛感谢阿弥陀佛,嗯,我真不知好歹。”
陆岩扬了扬眉毛,不可置否地说,“敢这么跟我作对,周若棠,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拿起床尾的西装抖了一抖,快速穿上,一边整理领口,一边说,“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他没等我回答,自顾自地说,“以前的你小心翼翼,虽然倔强,但懂得示弱,懂得委曲求全,让人怜惜。可现在的你,聪明又倔强,脑子好使了不少,不知道是我对你太好了还是从前没看清楚你,我得花点心思收拾你才行。”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思考着他言语间的意思,是嫌我现在太有主意,不肯示弱?
他穿好了西装,伸手摸我脸蛋说,“那幢别墅我从来没想过让别的女人住进去,我只想给你,还有咱们的孩子。”
我冷笑,拍开他的手,“怎么?陆总这是想弥补我没有名分的空缺?还是填补你内心的抱歉?”
他眼神突然转冷,有些不悦地看着我,冷烟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说,“随你怎么想。”
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他这个人,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他只知道命令和安排,只知道让别人照着他的意思去做,没有考虑过别人是否愿意接受,或者说他的决定会给人什么样的影响,他只觉得,他认为好的,别人就应该高兴。
倘若当时他告诉我说,若棠啊,我没能给你和孩子名分,我亏欠你,所以我把陆家的别墅留给你,你住进去,就代表陆家承认你这个儿媳妇,哪怕这辈子都没有名分,但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你才是我想要的陆太太。
然而,他从来不会说这些,他要是说了,便不是我认识的陆岩了。
也就是这样,一个不会表达,一个不想解读,我们只见的纠缠不休,从来都是相互伤害。
那天下午,陆岩带着我回了别墅,老赵亲自开车送我们回去,见到我的时候,他笑了笑,亲热地叫了一声,“周小姐,好久不见。”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问候道,“赵师傅,好久不见。”
陆岩帮我打开车门,手放在我头顶护着我上车,又叫老赵开慢点,怕我不适应。我默默地接受着一切,不言不语。
快到别墅的时候,我问陆岩,“我弟弟的事情,你可以帮我解决吗?”
陆岩笑了笑,揉着我头发说,“现在才反应过来跟我谈条件,是不是晚了点?”
“我要你保证我弟弟和舅舅平安无事,如果你做不到,那你也别想要这个孩子。”我捂着肚子,冷冷地说,“我最在意的就是我的家人,如果他们出了事,我也活不了。”
陆岩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动,扬起一抹讽刺的笑,他冰凉的手指轻轻划过我脸颊,慢悠悠地说,“可你要是敢再带着我的孩子逃跑,我保证你家人下场惨烈。”
他的话让人胆寒,随即我脑海中闪过一丝可怕的想法,我盯着陆岩,细细打量他眼里的波澜不惊,我可怕地摇头,心想,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做的。
车子平缓地停在别墅门口,陆岩细心地牵着我下车,然后我看见门口还停着一辆车子,黑色的奔驰,陆岩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车子,然后面无表情地牵着我的手走进别墅。
别墅的门没关,陆岩拉着我走进去,阿姨从客厅里走出来看着我,十公激动地叫我的名字,“周小姐——”
而阿姨背后,是坐在沙发上的江佩珊。许久不见,她貌似瘦了一圈,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线衫,一条复古的民族风长裙,遮盖住了不方便的腿,头发和以前一样,自由地垂在两肩,温婉可人,只是眼底的神色满是哀伤和失望。
她的眼睛落在陆岩牵着我的手上面,视线紧紧锁在上头,随即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哽咽地叫了一声,“阿岩——”
我不敢看江佩珊,不管我现在是因为什么原因再次回到别墅,我都是没底气和她面对面说话的,我是小三,她是正室,我甚至没资格说一句对不起。
我想挣脱开陆岩的手,可陆岩根本不松开,反而握得更加紧了。陆岩淡淡地说,“珊珊,你回去等我。”
“阿岩,这里是你家,我是你太太,你想让我去哪里?”江佩珊问道,字里行间,是说不出的心酸。
“你自然是我的太太,但这里不是我们的家,你不要跟我闹。当初咱们结婚时说好了的,住在你爸爸买的别墅里,这里留给若棠和孩子,你答应了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君子一诺。”
“阿岩,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江佩珊呜咽着,但毕竟是大家闺秀,不可能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涕,她抹了抹眼泪说,“我能容得下周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她们一定要求住去外面,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太,让别人知道我住在外室,而她住在家里,别人会怎么说我?”
“可能之前这件事还有得商量,但现在,没有退路。”陆岩声音忽然冷了,他一直对江佩珊都是彬彬有礼的,但现在却是冷冷淡淡的,“你背着我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我疑惑地抬头看着江佩珊,她脸色惨白,清秀的面孔上挂着两行清泪,我又看了看陆岩,有些不明就里。
江佩珊说,“阿岩,你什么意思?”
陆岩冷冷说,“一定要我拆穿你?”
江佩珊脸色惨白,跟涂了厚厚一层白粉似的,讲话有些支吾,“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岩放开我的手,铮亮的皮鞋往前踏了两步,走到江佩珊面前说,“婚礼那天,你在休息室,跟海洋说了什么?珊珊,你是怎么知道西城上筑的?”
西城上筑!就是秦海洋在深圳给我准备的那间公寓!
我警觉地看着江佩珊,只见她闪躲地解释说,“阿岩,你听错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是么?可我找人查了,买房子的钱是海洋账上划的,可就在买房子的前两天,你的银行卡里分两次划了一笔钱给海洋,那数目正好是那间公寓的钱。”陆岩轻声问,“要我给你看对账单吗?”
陆岩的意思是,江佩珊和秦海洋是一伙儿的,明面上是秦海洋安排我离开,但实际上是江佩珊在背后指挥的,我不敢细想——
可江佩珊明明跟我说,能接受我的孩子,能接受我——
我忽然觉得很可怕,看着江佩珊清秀单纯的脸蛋,我恍然发现,我太天真了!
“阿岩,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给周小姐找一处安稳的地方,她怀着孩子一个人没钱没家人,能去哪儿?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赶她走,我当初答应了你,就不会出尔反尔——”江佩珊解释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