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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面无表情地叫我冷静,一个警察扣着桌面说,“现在只是初步判断,还没有定论,你先不要激动。我们也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你要相信法律的公正,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如果乔江林是清白的,罪名怎么也扣不到他头上。现在,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助理拍拍我肩膀,小声在我耳边说,“凌小姐,您冷静些,乔总会没事的。”
我迎上助理安慰的目光,努力在里头寻找肯定,他对我点点头,眼神示意我,这件事情蹊跷,乔江林也是被栽赃陷害的。我告诉自己,是要冷静下来,不能慌,现在这个关头,除了冷静等待警方调查,我别无选择。
“叫什么名字?”
“凌寒。”
“和乔江林什么关系?”
我愣了下,什么关系?该怎么来定义我和乔江林的关系?虽然我一直自嘲,也十分大方地承认我是乔江林的情人,可这时候,面对警察冷冽官方的目光,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是情人吗?我说不出口。
“这一项可以跳过吗?”我不悦地说。
记笔录的警察看着我,有点凶,“什么叫跳过这一项?你和乔江林什么关系自己不清楚吗?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好回答问题!”
我一下就火气上来了,顶回去说,“协助警方办案是公民的义务,但不代表我一定要把自己的**通通告诉你,这个问题跟你们的案件有什么直接关系吗?我一定要回答吗?”
“你什么态度!这些是”那个警察凶悍地看着我,想说的话被旁边的警察拦住,叫他闭嘴,转而劝我说,“不好意思。虽然是你的**,但是跟案情有关的线索我们都必须问,请你谅解。”
他翻开手下的文件夹,找出先前的记录给我看,说,“之前杜威失踪的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向你了解过一些基本情况,但这次比较特殊,所以还请你配合。你和乔江林是什么关系?”
对方态度好些,我也不好恶劣,还有就是我意识到,他们之所以上次没盘问我和乔江林的关系,反而这一次要问个明白,因为这一次,乔江林是嫌疑人,而我和这两个男人有脱不开的关系。
“我是他的女朋友。”我舒了一口气,看着警察说,“他有妻子,但是,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
警察明了地点头,笑了笑,有些嘲讽的意思吧,他说,“你们在一起几年了?”
“前前后后算下来,断断续续的算下来,有七年了。”我叹气,说,“应该是认识七年多了,在一起的话,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
“杜威呢?你和杜威是关系?”
“你们上次调查的笔录里有,我不想再多说,再重复也是一样的答案。”我冷冷说。
“好。”警察翻了翻文件夹,大致看完了上次的笔录,然后问我,“你和杜威的恩怨,是否告诉过乔江林?”
“没有。”
“那他知道吗?”
“这个你要问他,我不清楚。”我说。
警察抿嘴,又说,“你知道杜威出狱后,曾和乔江林联系过吗?”
“不知道。”我如实说,“杜威出狱后,联系过我,但我不想从前的事情翻出来,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所以我和他的联系都是秘密的,不想让乔江林知道。杜威怎么和乔江林联系的,我并不清楚。”
警察拿出一叠照片,上面是杜威和乔江林见面的场景,以及杜威在地下停车场破坏乔江林刹车系统的证据,问我,“乔江林曾出过一次车祸,经我们调查发现,是杜威所为,你知道缘由吗?我们调查了一下,杜威和乔江林似乎以前不认识,他们的唯一联系点是你,所以…”
“你的意思是说,杜威为了我去谋杀乔江林吗?”我觉得可笑,虽然这个点我知道,但我不想告诉警察,他们这么一套一套的下,无非是把罪名按在乔江林身上,因为杜威曾经对乔江林下手,所以乔江林反过来整死他。我说,“乔江林不是小流氓,会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一个小混混。”
“我们只是怀疑。”警察说,“任何线索都是我们追查的对象。你和杜威的感情纠葛,很可能是他和乔江林矛盾的动机。”
“这跟乔江林没关系!”我有点激动了,思前想后要不要把叶琛这条线抛出来,可抛出来我能证明什么呢?更可怕的是,我已经清楚了,杜威手里的东西不见了,而他失踪的那段时间,是在叶琛手上,那叶琛这边抓着乔江林的证据,我要是把叶琛漏出来,那不是给乔江林找死吗?我只能提醒警察,“杜威的失踪跟乔江林没关系!我和他天天在一起,他做什么我都清楚!而且,你们认为,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板,有必要为了一个小流氓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吗?就因为一个女人?没错,你们都知道,我是乔江林的情人!区区一个情人而已,他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难道你们追查的方向不该放在杜威失踪的原因上吗?”
警察一个劲儿地叫我冷静,冷静,该查的他们会查。我没好气地说,如果你们叫我来盘问的重点一直在男女关系上。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该知道的,你们比我掌握的还清楚。
这时,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便衣警察走进来,我认出来他是上次来家里问我的老警察,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拍了拍做笔录的警察的胳膊说,“你先出去,这里我来。”
他坐下后,直接切入主题,问我,“你和乔江林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我怕抬头看着角落里的探头,原来房间里有监控,他可能一直都在监视着,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清楚。我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问到重点上,我算了算时间,说,“我们十点钟从家里出发,开车去人民南路的茶餐厅吃饭,顺便在楼下的商场转了一圈,到餐厅吃饭是十一点半左右,吃完饭他离开,是接近十二点半。”
“吃过饭后呢?”
“结账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说有急事要去处理,让我自己回去。所以,我们在那个时候分开的。”我说,“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在附近的商场逛街,然后就接到电话,让我到这里来。”
老警察若有若思,在白纸上写下我说的时间,再次跟我确认,“十二点半?你确定吗?”
我点头,“确定。当时我跟朋友发微信,上面有时间记录。”
老警察说,“好。他有告诉你是去跟谁见面吗?”
我摇头,“没有,我从来不过问他的公事。”
“好。”老警察又问,“在杜威失踪的这段时间内,你有跟他联系过吗?或者,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老警察一双犀利世故的眼睛盯着我,目光严肃冷冽,我摇摇头,迎着他目光肯定地说,“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上次你找我,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好,最后一个问题。”老警察盯着我,“杜威和乔江林是否存在某种交易?”
“这个我不清楚,没办法回答你。但是依照杜威的性格和我跟乔江林的关系,他们之间,不会有交易的可能。而且,乔江林的身份和杜威的身份悬殊,没必要联系。”
“可是,我们调查得知,最近宏盛集团内部分裂,乔江林作为股权继承人之一,和宏盛的叶琛,有交手,而杜威,是叶琛推荐进宏盛的,对于这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老警察说。
我心里一下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按照警察的敏锐程度,发现这个点并不难,但是这更像是一个坑,发现这一点,他们应该调查的人不是叶琛吗?为什么问我?我看着老警察没说话,他的眼睛太厉害了,太犀利了。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我,那眼神看着我的脸,像是在考量什么,让人不由地心虚,我觉得再这么被他看下去,我会疯掉的。于是我说,“我没什么好说的。一如上次我跟你说的,我不愿意跟杜威有任何的牵扯,所以一直不愿意同他来往,乔江林和他并没有恩怨往来,甚至不知道上次车祸的始作俑者是他。至于杜威和叶琛的关系,我没有过问。我和叶琛是朋友,同样,我没告诉他我认识杜威,那段难以启齿的过去。我从来不展示人前。”
老警察嘴角上扬,微微笑了笑,然后说,“好,我们大致了解了。今天就到这里,后期如果有什么问题,还请你多多配合。”
“杜威他”我想问的话卡在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鱼刺似的卡在喉咙处,我难受得紧。
老警察多会看人啊,知道我想问什么,微微叹气,看着我的眼睛说,“接到报警赶去的时候,120也到了,已经失去生命体征,没能抢救。死者的腹部被刺伤,大出血。”
我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在胸腔里充斥着,要涌出来似的,我不想让自己时态,捂着嘴巴,两行热泪顺着脸颊落下,但手掌捂不住心里的呜咽声。
“法医已经检查过遗体了,你要去看看吗?”
我没说话,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老警察悲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出去了。
助理拍了拍我肩膀,小声说,凌小姐,我们先出去?陆总他们在外面等我们,先出去好吗?
我问助理要了纸巾擦脸,把眼泪都擦干了,这才跟着助理出去。陆岩带着律师等在外面,律师正在说争取保释,但是警察说案情严重,乔江林是唯一的嫌疑人,拒绝保释。然后我问陆岩,能不能见乔江林一面?
陆岩说,争取看看。
之后,他叫律师去安排,我和他坐在会客室等候,我想问陆岩到底怎么回事,陆岩摇摇头,说他也不清楚,然后一直盯着我,我余光看见角落里的监控,原来,这里什么都不能随便说。
没过一会儿,律师来说可以见乔江林,然后我和陆岩就一起去了,当然,是在完全被监视的情况下。乔江林还穿着中午离开时的衣服,只不过有点皱了,我无法想象,当警察赶到现场时的状况,以及他被拷上手铐被警察塞进警车的模样。
他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一张长桌子,戴着手铐,但尽管这副模样,他脸上的刚毅和冷冽丝毫不减,和平日里一般无二。他见了面,对我微微一笑,那一抹春风般的笑,让我心碎,我冲上去抱住他,眼泪哗啦啦的流,我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他带着手铐不能抱我,只能被我抱着,姿势有点奇怪,他吻着我的耳畔,温声安慰说,“不要哭,我没事的。”
他这么说,我哭得更厉害了。然后他就任随我哭,等我嗓子都哭哑了,松开他转过背擦脸,陆岩拿手帕给我,一脸嫌弃的样子,乔江林在我背后说,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哭?
我哭笑不得,打他肩膀说,要你笑我,说吧,今天怎么回事儿!现在该怎么办?
乔江林说,“钻进了设计好的圈套,还是我太大意,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
这时候律师上前提醒我们说,“乔总,您有权保持沉默,后续的事情我会帮您处理。让我来跟他们交涉。”
我都忘了这一茬,赶紧闭嘴了,四处都是监控。
乔江林嘱咐陆岩,用全力把媒体那边的新闻压下来,他说,“记者都蹲在酒店门口等着,拍了不少东西,到时候添油加醋,内容必定精彩。”
陆岩说,知道,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压不住所有,大的报纸能控制,小报新闻为了博眼球,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会全力以赴。
乔江林说,你做事我放心。剩下的,就交给何律师。公司那边,就多费心。另外,你联系叶子。警方说,没能联系到他。
在场的人,好像只有我比较惊讶这种情况下叶子仪没出现,她作为乔江林的太太,这会儿怎么当乌龟了?
陆岩点头,“好,但只怕”
乔江林意味深长说,无妨。看她个人造化了。
没呆多一会儿,警察来通知我们走人,然后乔江林要求和何律师单独谈,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这是公民的权利,警察只能答应。尔后我和陆岩就去外面等,我坐不住,心里有个东西在牵绊着我,犹豫了好一会儿,举棋不定,还是陆岩问我,“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错愕地看着陆岩,他冷冷淡淡看着我,只是多了一丝怜悯,他说,大哥不会介意的,你们毕竟是故交。警察说,联系不上家属。似乎,已经没有家属了。
我垂下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止不住地颤抖,我也不明白这种情绪算什么,说不清道不明。但是我的脚下在动摇,在向前,在鼓励我,去看看吧凌寒,就算恨也恨过了,你们是故人啊。
尔后,陆岩帮我安排了警察带我去警察局的停尸间。我曾经去过一次医院的停尸间,芳芳走的时候,我们几个在外面哭得稀里哗啦,走廊上那种阴冷和可怖,无以言表。这边虽然不是医院,但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阴冷的,森森的,可怖的。我跟着警察的脚步,头顶的白炽灯闪着微弱的光。狭窄的走廊上,脚步每下去一下,都带着悠长的回音。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复杂?难过?飘忽?还是冥冥中的怀疑以及不可置信。我脑海中不断闪现当年的画面,蹲在车站又冷又饿的我,在看到杜威脸上灿烂笑容的那一刻,那种放心和依靠。我想起他带着我去吃的兰州拉面,他的脸很小,还没有拉面的碗大
在四合院的回廊上对我耍流氓说一定要让我爱上他。
想对我用强时,被我拎着西瓜刀吓得冲出房间的痞气。
买了个二手车耍帅带我去兜风带着墨镜穿着短裤装逼的神气。
给我买被嫌弃时候脸上挂不住的表情,“你们女人不都喜欢粉粉嫩嫩的吗?”
“丢了,老子重新给你买一个?”
那个月光洒满天际的夜晚,我抓着管制刀具,着看金城武倒在我脚下,银白的刀刃上滴着鲜血,他抱着我肩膀不停地摇晃傻掉我的说不要怕,“人是我杀的,你听见没?是我杀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脱下来小背心把刀柄上我的指纹擦掉,自己拽着刀子惊慌失措,抱着吓得魂飞魄散的我说,“凌寒,你真心狠。”
法庭上,他穿着黄色的制服剃光了头发朝我大喊,凌寒,你一定要来看我!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错了?
终于走到了尽头,穿白色袍子的法医摘下口罩,和带我来的警察交涉了几句,然后警察让我进去,冷冰冰的屋子中央停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的人被白布盖着,隐约看得见健硕的轮廓。
我脚下沉重,一步步向前,站定后,法医揭开白布,露出杜威的脑袋。面色惨白如纸,嘴唇紧紧抿,双眼紧闭,一种惨淡的冰冷扑面而来。他身上**着,隐约能看见肩膀上的青龙纹身,很多年过去了,颜色还那么清晰。只是当初栩栩如生的青龙,好似随着他的生命一同远去,留下死气沉沉的躯体。
“我能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吗?”我对法医说。
法医和警察对视一眼。然后点头,悄悄退出了房间。
头顶上一盏白炽灯,照在杜威惨白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怆然和悲凉。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狂放张扬的男人,现在只是一具冰冷的躯体,他再也不能流里流气地跟我说话,再也不会信誓旦旦的说我要你爱上我,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恶心,再也不会插进我平淡的生活里让我时常回忆那段噩梦,再也不会逼我揭开过去的伤疤面对血肉横飞。
我觉得我该高兴的。这么多年,我不是一直希望他不得好死吗?这么多年,我不是恨么?我不是恨得牙痒痒么?
为什么现在我觉得难受,觉得心疼,为什么?
我有点看不懂自己的。
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流里流气,他的痞子模样,他的霸道和怂蛋,在我眼前忽闪而过。我眼泪止不住的掉落。迷蒙的双眼盯着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忽然动容之极,我伸手去触摸他冰冷的面颊,一片朦胧中,我想起当初在监狱里。我最后一次去看他的时候,他趴在铁丝网上叫我的名字。
“我等你好久了!凌寒,我以为你不来了!”
“这么久了,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凌寒!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你骗得过我,你骗得过你自己吗?”
“凌寒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哪怕一点点,只要一点点”
我苦笑,仿佛他睁开眼睛了,活灵活现当初的那个杜威,痞痞地对我笑,抓着我的手问,你喜欢我的对不对?肯定有。肯定有。
谁知道呢。
冰冷的脸颊贴着我冰冷的手指,倒是相得益彰。我轻轻抚摸过他的唇,轻颤的指尖代替我吻他。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这辈子我的悲哀起源于遇见里,我固执的认为是如此。如果没有你当初的霸道占有,我可能和宋志伟在一起,过着最普通最平淡的生活,我的要求其实不多,但是你破坏了一切,可我又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凌寒。某种程度上说。我要感谢你。
而你的悲哀,也是因为遇见我。如果没有遇见,你应该还是个臭流氓,潇洒的臭流氓,不会卷入这场纷争里,不会成为炮灰。
离开的时候,我遇见了飘飘,我原以为她会抓狂似的冲上来拽着我头发打死我,把我往死里骂,她恨我,恨我抢走了你的感情,恨我对你不屑一顾,也恨你,恨你不爱她。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对我视若无睹,和我擦肩而过,看都没看我一眼。
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和她的长发一个颜色,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等我走到走廊拐角处,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
我站住脚。
我没有回头。
都回不去了。
乔江林抓着我的手,轻轻一扯,把我从回忆里扯出来。我木然地转过脸和乔江林对视,他担忧地看着我,说不清楚的心疼和关切,轻声安慰我说,“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我呆呆地点头,然后看着他依依不舍丢开我的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氤氲出热汗,湿哒哒的,我在衣服上蹭了两下。
不知不觉,我已经坐在警察局里,还是上次坐过的会客室,哦,不,应该说是审讯室。还是上次那两个警察,面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