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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总会?”
“嗯。就xx夜总会,最大嘴牛逼最金碧辉煌的那个,每天晚上客如云来,你去过么?”我说。
乔江林没说话,抿了口大麦茶,嫌弃地说,“你怎么这么能吃?”
我搁下空碗,灌了口大麦茶说,“能吃是福!”我丢下杯子,转身招呼店家上了两瓶红星二锅头,二两一瓶的那种,还送来两只玻璃杯,我拧开盖子倒满了一杯递给乔江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杯子要敬他,他纹丝不动,淡淡说,“我不喝。”
“大叔,今朝有酒今朝醉,别跟我客气!”我端着杯子碰了碰他面前的杯子,脆响一声后,我灌了一杯酒下肚,那股热辣辣的感觉从喉咙滑下去,生生把眼泪给我呛了出来,我来不及抹去,豆大的泪珠子从脸上滑下来,我掩饰地说,“好辣!眼泪都辣出来了!”
眼前好像闪回了从前,宋志伟带着我去杜威生日宴的场景,那个白酒也像今天这么辣,辣得我心疼,胃疼,浑身每一颗细胞都疼。
乔江林也不说话,就看着我一杯一杯的灌下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一个人喝了,他也抿了两口,大约是嫌难喝吧,他喝了两口过后就没喝了。
几杯酒下肚,我脑子就开始恍惚,乔江林一句云淡风轻的“你怎么了?”像触动了我心里的开关似地,我心里那些委屈的难受哗啦啦地冒出来,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把鼻涕一把泪,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恍恍惚惚中我看见乔江林皱起眉头,不明白那是什么表情。
两瓶二锅头最后都被我喝掉了,连带乔江林杯子里的一起。后来想想自己真傻,大半夜的和个男人喝酒,也不怕别人把我给卖了,真是心大。
我双脚发软的时候乔江林结了账把我扛走,我贴在他肩膀上,他身上那股清冽凌厉的薄荷味熏得我眼泪哗啦啦的,像没关上的水龙头,滔滔不绝,我觉得乔江林身上真温暖啊。像太阳,又像春风,我迷迷糊糊地往他身上贴,眼泪鼻涕都擦在上面,乔江林一定想杀了我。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酒店房间里,睁开眼睛的一刻,我吓得从床上掉下来,酒店的床单纯白的,这个可怕的感觉让我一下子想起来和杜威的那天晚上,等我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双腿发现身上衣物完好时,像是一下子跌进谷底,那种一下子被抽离的感觉,真是糟糕极了。
我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一圈。乔江林鬼影子都没有,我靠在墙壁上,头有点疼,来不及想其他的,扑倒在床上扎进雪白的被窝里,就觉得,乔大叔真好。
再也睡不着,抓着枕头咆哮,落入现实中,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业了,他妈的,连个夜总会公主都做不了,天要亡我啊。
离开酒店时,我发现我包里多了几千块钱,数字很随机,我数了数,一共三千七百五,哪儿来的?
乔大叔!
我收拾了东西退房时,前台告诉我不用付钱了,乔总已经签单,我瞅了一眼前台的价目表,真想时光倒流,三千八一晚的酒店我竟然昏睡了一晚!我不服!
出了酒店我想联系乔江林,才发现我对他的联系方式一无所知,前台也不肯告诉我客户的联系方式,我连最基本的一声感谢都没能亲自对他说。
后来我去找了个网吧上网,查了查杜威的案子什么开始审理,但那时候网上消息还没现在这么发达,我只好坐班车去郊区,找到镇上的派出所,问了当时办理这个案件的警察,他们告诉我,杜威的案子已经提交法院,下个月十三号开庭审判。
我记住了这个日子,又坐班车回城里,再次回到杨柳街的小旅馆,一直住隔壁的小姐又拉了客人来,穿着渔网丝袜的她挽着个大黄牙往楼上走,看见我还招呼了一声说,“哟,又回来啦?”
“嗯。”我尴尬地笑了笑,她冷哼了声,挽着大黄牙上楼去了。
旅店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妈,见她又要做生意,大喊着说,“拿点卫生纸!别把东西弄床上!一天换三次,房费都不够!”
小姐远远回了声说,“晓得啦!叽歪!”
大妈骂骂咧咧说,“一天三四回,厉害死人!”
我:“”
在旅店住了一晚后,我第二天早上又早起去人才市场站岗找工作,然后我又看到之前招我进去的胖子主管,他也远远看到了我,径直走向我,我躲都躲不过,他拍着我肩膀说,“跑什么跑呢?我可你找你好久了!走!回去上班去!”
“经理,您搞错了吧?我前天刚被开除了呀,您脑子不好使了?”我说。
“那件事已经处理好了,查清楚了!跟你没关系!今晚上记得上班,我叫sa给你安排好的钟去!”
“当真?”
“怎么?不乐意去?”胖子斜睨我一眼,金牙在早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我忽然觉得胖子不那么讨厌了,甚至浑身上下还散发着金光!
我说,“去去去去!当然去!那我宿舍还能住么?”
“废话!”
就这样,百转千回,我又回到了夜总会上班。其实当时我可以拒绝的,但没有哪个工作比夜总会来钱快,而我需要钱啊,日子捉襟见肘时,人是没法选择的,逼上了绝路,堕落啊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乔江林给我的钱我不能要,得准备好,下次遇见的时候还上,上次的五千块也是,我凌寒不是没良心,干出讹人的事儿,也是无可奈何。尤其是乔江林帮我找好酒店没把我扔大街上没趁我失去意识对我做什么还给我几千块钱时,我真是感激死他了。
回到夜总会,最开心的是林蝶,毕竟我俩算是难兄难弟,她性子清高骄傲,跟我差不多,我俩明明生在风月场,却骄傲得要命,看不起那些卖笑的女人,每次路过洗手间看那些坐台小姐三五成群穿着暴露的衣裙在厕所嘟嘴自拍或是抽烟自拍装忧郁时,我心里真是一万个草泥马狂奔而过。
可谁都没想到,最后我和林蝶,都变成了当初自己讨厌的样子。
不过,我们可不在厕所装逼。
那天过后,我和乔江林没有再遇见。大约是没有缘分吧,同在一个城市,却没再遇见。
胖子的话没加假,sa果然照顾我,给我安排了最好的钟。最赚钱的包间。我感激连连,sa却说,小意思,你好好给我做事就成。嗯,毕竟我的提成,他要抽三成的嘛。
那一个月,我的酒量突飞猛进,包间客人时常要求我们喝两杯,客人的面子拂不得,心里骂着操你祖宗,但脸上要笑嘻嘻,嘴巴要抹了蜜说谢谢老板,您真好。
不这样,谁买你的酒?
那一个月。我卖了好多好多酒,提成也是哗啦啦的飞进口袋。
过了很久我才发现,之前刁难我诬陷我偷钱的两个小姐一前一后辞职不干了,她们妈咪似乎也无所谓,夜总会的小姐一批进来,自然有一批滚蛋,红牌一个接着一个,能红头半边天并且日不落的,没两个人。
那一个月日子过得飞快,眨一眨眼,就到了杜威审判的日子。那天我起得很早,林蝶也起得很早,我们俩踏上同一辆公交车,最终目的地竟然是一样的,也是那天我才知道,林蝶的男朋友在北城大学念法律,每逢有案子,他都去听审,今天恰好约了林蝶。
下车时我和林蝶都愣了,没想到是来同一个地方,林蝶问我去干嘛,我说随便看看,无聊嘛。
林蝶知道我说谎了,但是没拆穿,哦了一声,然后踏上台阶往里边走。
林蝶的男朋友长得端端正正,透着点阳光,浑身每一颗毛孔都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站在台阶上远远地和林蝶招手,然后我看到林蝶笑了,会心又幸福的笑。我发誓,林蝶真的很少笑,她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小妮子是真的沦陷了。
我怔怔地看着那男孩子,心里涌起一团疑惑,林蝶朝他招了招手后看着我,认真地说,“凌寒,我们做什么工作,能不要告诉他么?”
“他不知道?”
“嗯,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林蝶说。
“好。”
“嗯。”
然后我们就往上走了,那男孩子迫不及待地上前来拉林蝶的手,关切地说,“吃过了么?我给你带了牛奶,喏,还是热的。”
林蝶笑着接过来握在手里说,“嗯,吃过了。对了,承中,这是我美容院的同事,叫凌寒,她今天也来听审。”林蝶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顾承中。”
“你好。”顾承中对我笑笑,简单地招呼了过后,揽着林蝶的肩膀往里走,说是马上开庭了。
我走在他们后面。看着一高一矮的背影,觉得怎么就那么不协调么?可明明很幸福啊,就是觉得不对劲。这个浑身充满朝气的男孩子,跌进少女林蝶眼里,占据了所有,所以林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不惜当小姐给他赚学费。
上了法庭后,顾承中拉着我们找了最前面的位置坐,说这样听得清楚些,我本想坐在角落里,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工作人员已经就位,我犹豫了下,最终和顾承中林蝶他们坐在一起。
我也好久没看到杜威了。坐在前面,能看清楚些。
十点一刻,正式开庭,杜威被警察带上法庭,站在被告席上,没有人给他请律师,那律师是检察院安排的,是个中年男人,带着金丝边眼睛,穿着律师袍,一本正经的模样。
上了法庭后,杜威第一时间在听审席四处寻找,和我目光交汇时,他忽然笑了笑,我说不出来那一抹笑容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那一刻,我不由地抓紧了衣服下摆,鼻尖涌起一盏酸涩。
009:一入风尘无路回()
那种从心底冒起来的酸涩,泛着点苦楚,夹着点心酸,不由分说地涌上鼻尖,接着快速扩展到眼眶,有种热泪即将夺眶而出的感觉,我吸了吸鼻子,瞪大了眼睛淡定地看着被告席上的杜威,面上一点表情也无,其实内心早就翻滚了。
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是什么,虽然对杜威我早就没了当初的痛恨和憎恶,看着他站在法庭上我没有一开始想象中的欢欣齐舞幸灾乐祸,但我相信也一定不是歉疚和后悔,抑或是心疼和不舍。
我信奉因果轮回和自作自受。
杜威穿着深蓝色的囚服,囚服外面套着件土黄色的马甲,马甲左胸的位置印着他的编号,而背后上印的则是北城看守所五个字。他长久地看着我,想要从我这里找到一点回应似地,见我面无表情,最后自己的表情也渐渐淡了下去,变成失落,尴尬,怅惘。
审判长宣布开庭,开始逐步审理案子,犹豫杜威一点都没有反抗,加上证据确凿,这个案子的审理进行得很快,基本上没有停顿犹疑的地方,当检方控诉杜威故意杀人,私设底下赌场,放高利贷等罪责时,负责为杜威辩护的律师没有做过多的挣扎反抗,提出杜威是过失杀人,而不是自卫杀人,以此请求法律从轻发落。
三个目击证人,除了我之外的两个都出庭作证是金城武先挑事斗殴,杜威自卫伤人,法院最后综合情况判了杜威十二年有期徒刑。宣布判决时,审判长问杜威是否上诉,他看了一眼听审席,找到我的目光,摇头说,不,我不上诉。
我不知道十二年对于杜威来说算什么,但若换做是我,我一定会疯掉。我一点都不后悔当初退缩了让杜威揽下一切责任,只是当初的理所当然,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难以描绘。
杜威被警察押着下去时,顿了脚步,他停下来看着我,看着听审席上呆坐着的我,大喊了一句,“凌寒,你要来看我!”那一抹满含期待的眼神扫在我身上,我却当做一缕清风吹过。
林蝶和顾承中都惊愕地转过脸来看着我,尤其是林蝶,她看着杜威被警察押下去,看着我面无表情,林蝶问我,“凌寒,这人是你朋友?”
我抿了抿嘴,杜威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后面,我收回眼光说。“嗯,认识的一个朋友。”
“哦,怪不得你要来听审。”林蝶说。
顾承中大约是职业病来了,思忖的说,“我总感觉那个没出席的证人,有点奇怪,可我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据说那人是被告的朋友,当时也在现场,如果是自卫杀人,有多一分证词,对被告来说是好事儿。”
我冷哼,凝眸盯着顾承中说,“那也不一定,要是证人上来说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呢?”
顾承中怔了怔,犹疑地看了我一会儿,见我没表情,心里的话也堵住了没说出来,被林蝶拉着走了,两人还要约会去。
而我一个人呆坐在人群渐渐离开冷落的法庭里,呆呆地看着证人席,想起那天在警察局警察跟我说的话,她问我,“我们都以为你跟你爸爸回老家了,既然你还在北城,那如果需要我们将传召你作为证人上法庭,到时候——”
“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已经了了,我不愿意在趟这趟浑水,我才十七岁,我想有心的生活。”
“你不愿意为杜威作证?他的确是自卫杀人,你可以说出你知道的一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可我不想跟过去的事情扯上关系,我就是来问问什么时候庭审,想知道结果。证人的话,有那两个,不是已经够了么?”
那天离开警察局后,我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小盒冰淇淋,用勺子一勺一勺往嘴里送,觉得一口一口吃下去,最后心也凉了。然后我蹲在路边看人来人往的车辆人群,心想,凌寒啊凌寒,你真是心狠,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呢?好歹杜威是为你挡了罪名,你上法庭去——
罢了,还是别去的好,你不是想让他进局子蹲着么?你回到四合院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整死他么?好了呀,现在如你所愿了。你该开心。上什么法庭,到时候在法庭上忍不住说出点不该说的东西,那杜威直接死翘翘,好了,你也别过意不去了,一报还一报,从今以后,你们两清了。
对,两清了,他也不欠你了凌寒。
“没想到你还回来,来干什么?听威哥判多少年?”忽地,一抹清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用回头便也知道是谁,她鼻尖的冷哼和语气里的不屑,往后很多年,都不曾改变。
我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预备离开,一个多月不见,飘飘还是老样子,眉角的青春无敌仍旧飞扬跋扈,一双大眼睛看我时,没少一丝一毫的厌恶与不屑,我冷哼了声,侧身而过。
“让你来做个证人,就这么困难吗?凌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飘飘抓着我胳膊肘不放手,死死捏住,憎恶地说,“阿威闯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是冲动的人,金城武跟他势不两立不是一天两天,怎么就在那晚上打起来了?凌寒,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阿威那么喜欢你,可你这个贱人,心里竟然一点都没有他!亏得他把你当块宝?你以为你在赌场做的那些事儿他不清楚?只不过忍着你让着你罢了,你嚣张的资本是什么?是他对你的喜欢对你的纵容!”
我看着飘飘暴怒激动的脸,面无表情,撇了一眼她抓着我的胳膊,冷冷说,“说完了?能放开我了吗?”
飘飘怒了,“我就不放手你能把我怎么着?!”
“看清楚这是哪里,再不放手,我叫警察送你进去给杜威做伴如何?”我扬了扬下巴,点着站在远处的保安,我说,“我就是没心没肺,我就是欢天喜地,你能把我怎么着?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你心里痒痒吧?可怎么办,杜威偏偏喜欢我,”我冷笑,甩开了她的手腕说,“你没戏。”
飘飘哭了,哭得惨烈,哭得惊天动地,我缓缓走出法庭,她的哭声也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了,像不曾有过一样。我失落地四处飘啊,终于找到出口,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准备出去坐公交车。大约是开庭的时间集中,法院门口好多人,有欢喜的,有悲哀的,有满面春风的,也有伤心嚎啕哭的,人间百态,在此可见一斑。
然后我遇见乔大叔了,我站在台阶上,看见刷拉拉的一大票记者往前冲,围上两辆刚开来的黑色轿车,记者们像丧尸似地围困住那两辆车子,拿出相机咔嚓咔嚓地拍,那天出了太阳,黑色轿车的顶棚折射出一阵耀眼的光芒来,三五个身穿黑西装白衬衣的保镖从后面跟来的车里快速下来,拨开了丧尸一般的记者们,护着乔江林出来,而跟在一边的,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两个人一左一右,都是冷冰冰的表情,在保镖的护送下一级一级踏上台阶,往大厅走去。
我被人群挤到最边上,眼睁睁看着乔大叔目不斜视地路过我面前,记者一路走一路发问,好像是什么陆氏集团豆腐渣工程,似乎是债务纠纷。
乔江林一个走都没说,和他身边的男人一起,冷着脸进了大厅,我抿嘴看着乔江林被人群淹没的背影。
原来乔大叔这么厉害,出行都代保镖的,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敢敲诈他。
我低头看了看脚下细碎的阳光,叹了口气,拾级而下。步行至公交站台,随便跳上一辆车,找了最末尾靠窗的位置坐下,脑海里全是杜威最后那个表情,以及他的呼喊,“凌寒你一定要来看我!”
往事般般,内心酸涩。
公交车把我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路过这个城市的繁华和落魄,最终再折回来,那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给整座城市笼上一阵迷离暧昧的色彩,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下匆匆行驶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人潮,我觉得自己好孤独。
发工资那天,已经是审判过后半个月,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查了去监狱的公交车路线。带上一些内衣裤和生活用品去监狱看杜威。判决书下来没多久,他就被转到北城汤山监狱服刑。
汤山监狱在北城最偏远的地方,北城有两座监牢,一是汤山监狱,二是汤山监狱的对立面,南山精神病院,这两个地方都关着许多人,都是寻找心灵超脱的地方。
那时候汤山监狱的设备还不是很发达,我在门卫处检查搜身后带着东西在狱警的带领下进了会客室,而预警通知杜威来见我。所有劳改犯都要工作,至于做什么,我没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