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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动弹一下，站在黎母的一侧，和三个雕像一样。
黎母见几个人没动地方，忽然又感觉着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压抑着自己，实在是憋闷，又向身后挥了挥手，一片声地说：“出去吧，出去吧，都出去吧！”
“这样，”终于，还是唐艾佳和黎小雪开了口，“我们就让伯母再歇一会儿，都先出去吧。”
黎小雪有了唐艾佳这么一句下台阶的话，也好点头了，就又瞅了瞅黎母，和唐艾佳挽了胳膊，悄声地走了出去。
韩海涛知道黎母生着他的气，还想和黎母道上一声的歉，才张了一下口，又觉得满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冲着黎母，到底也只是平平常常地道了个别，就退身出了病房。
病房外面，黎小雪已经坐在走廊长条椅子上，又轻声抽泣了起来。唐艾佳在跟前守着，一反常态地，也不怨，也不劝。
韩海涛或者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过去，或者知道自己不应该，却又舍不得离开。
这样的和黎小雪相处的距离，在韩海涛，其实也难得了。
韩海涛的心里，仍旧有很多的话想和黎小雪说。
自从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之后，就是这样，一大堆一大堆的想和黎小雪说的话，在韩海涛的心里打了激素一样疯长着。
他真希望，黎小雪还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给他一次至少可以把现在想要说的话说出来的机会。
他至今还觉得，只要自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就有可能再一次赢得黎小雪的心。
唐艾佳见韩海涛和一块儿木头似的站在跟前，不禁，也有些烦了，给韩海涛使了个眼色，示意着韩海涛离开。
尽管只是唐艾佳的一个眼色，韩海涛的心不免也痛了一下。
曾经，除了黎母，唐艾佳是最看好他和黎小雪的。而今，这个最能沟通他和黎小雪的线又断了，他觉得，他和黎小雪的情缘，似乎真的就往尽头里走着。
往尽头里走着，是往尽头里走着，有一线希望，自然还是不能就轻易地放手。不是不愿认输，实在是情真意炽，使韩海涛难于放手。
唐艾佳一方面是没有想到韩海涛这样的黏，一方面又有些话要和黎小雪说，到底，又冲着韩海涛张了口：“你也陪伯母快一天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不是黎小雪还在抽泣的话，韩海涛也可能就走了，看着黎小雪这般伤心，自己又无能为力，这个一直视黎小雪为珍宝的男人，只从内心里一丝的怜爱，还是迈不开步。
“韩海涛，真的非常感谢你，你还是回去吧。”黎小雪终于收住了眼泪，又开了口。
一句感激的话，当然也看是谁说，对谁说。平平常常的人说了，可能会拉近彼此的距离，而昔日里的一对恋人这样道起谢来，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扯远。
韩海涛最害怕的，就是从黎小雪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比黎小雪提分手，更让他痛心。
这样的客套的话，几乎就没有了任何的情感的成分，足以显示两个人已然成为了陌路。
韩海涛满心踌躇起来，小心着，又说：“小雪，你一个人照顾伯母，恐怕是……”
“没事儿的。”黎小雪不等韩海涛说完，淡淡地，又拒绝了韩海涛的好意。
韩海涛的心一点点地降着温，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客套着说了一声“有事儿打电话”，便没了精气神一样，转了身。
“韩海涛！”黎小雪在韩海涛转身的霎那，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了一声。
韩海涛听了，痴心地以为黎小雪的心意有了些回转，激动得眼泪差点儿流出来，忙不迭地回了身，只等着黎小雪说话。
黎小雪的话，说得异常地认真：“你带我妈来医院，一共花了多少钱？”
韩海涛听完，就好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真的就流了眼泪，只不过，这眼泪是倒着流了，直流到了肚子里面，生生作痛。
“没，没什么的。”也是有唐艾佳在一旁，韩海涛只能强作笑颜地说。
“还是清楚一些的好。”黎小雪毫不马虎地说。
“再说，再说吧。”韩海涛急忙地说着，唯恐黎小雪再捅一下自己的心窝子似的，和唐艾佳又点了一下头，有些躲藏着，就走开了。
看着韩海涛走远之后的唐艾佳，禁不住又一乐。
“你乐什么？”早已困惑着唐艾佳没有和自己火起来的黎小雪，不由得问到。
唐艾佳还微微地笑着，说：“我乐这人世间的姻缘真的就好像一场戏一样。看着挺撩拨人的，其实，不过就那么一回事儿。谁也可以不离开谁，谁也可以离开谁。”
黎小雪却摇了摇头，说：“真离开的，真要离开，真离不开的，就是离不开。”
唐艾佳没有完全地听明白黎小雪的意思：“我觉得，你说的都是废话。只是，不知道哪一个说的，先说出了爱的人，就输了。而这会儿，我算是又知道了，先提出分手的，就赢了。你和韩海涛之间，我本来也是挺看好的，不想，你倒是始终的赢家。先得到了人家的示爱，又最终把人家给踹了。看着他没了魂儿一样地走了，我倒真有些为他打抱不平呢。”
黎小雪不想再谈及自己和韩海涛任何的事儿，又摇头一笑，说：“打电话时就那么凶神恶煞一般，我以为，见了面，你又得大骂我一通。”
唐艾佳叹了一口气，说：“我真的也都准备好了。只是，听你妈说出那样的话来，忽然就觉得，你怎么就和一个受气包儿一样了呢？”
黎小雪听唐艾佳这么一说，真就窝起一肚子的委屈来：“说来，我也明白，我妈实在也都是为了我好。只是，她给我的是苹果，我想要的，却是香蕉。”
“是呀！”唐艾佳极少地感同身受起来，“我老爸也是。他总是说，钱都供足了我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其实，谁又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看着唐艾佳忽然善感起来，黎小雪禁不住说：“佳佳，你突然这样和我说起话来，我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了。”
唐艾佳又摇了摇头，说：“不管是谁，总也有个两面性的。在你们印象里，我是个没心没肺的，而其实，我一个人的时候，想的事情未必就比你们少。我每一回和你也好，和别人也好，吼过了之后，也都知道是没用的。这是我的脾气使然吧。我会和人吵，着急的时候，甚至还会和人动手，可，事情过后，我也知道，我这样做根本就是不值得的。那句话说得真对。这个世界上，除非自己想，不然，谁也不能真正地改变另一个人。”
“是呀，谁也改变不了谁。”黎小雪说着，好像感触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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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电梯门里的女人（）
黎小雪和唐艾佳又聊了一会儿，唐艾佳就告辞了。
“佳佳，今天的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黎小雪把唐艾佳送到电梯口的时候，又和唐艾佳笑着说。
唐艾佳也笑了笑：“又有什么刮目相看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又惹急了我，我还是要和你吵呢。只是，到了任何时候，我们都是最好的姐妹。话轻话重的，都是为彼此好。伯母总是心疼你的。你别看她的话说的狠，她骂疼你的时候，她其实比你还要疼呢。到了岁数，可能都是这样吧。所以小雪，有什么话，你总要和伯母慢慢地说。”
“慢慢地说？”黎小雪心里重复着这么四个字，竟感觉唐艾佳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钟友诚昨晚的事儿一般，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知道是自己终究是做贼心虚，又一笑，嘴上说，“我知道的。”
“照顾好伯母，有时间，我就过来。”唐艾佳倒也没有察觉出黎小雪心理上的异样，这么说着，就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地闭合。
黎小雪却没有立即回身，而是对着这光亮得照出了自己影子的门发了呆。
这个门里门外，倒也发生了不少的故事了，忽然又站在了这里，好多的事情似乎又要重演一般。
“怎么偏偏又是这一家医院？”黎小雪有些抱怨地在心里面说着，就准备转身回病房，电梯的门，又开了。
是有人要下电梯。
可，站在电梯里面的一个人，却使黎小雪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个人，竟是韩母。
韩母当然也看见了黎小雪，脸色顿时就阴郁了下来。
黎小雪唯独想到的，是自己应该打一声招呼，但，一双眼睛就好像叫韩母的那一双死死地抓着一样，只和韩母对视着，并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上来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已经有其他的乘客不耐烦地问起黎小雪来。
黎小雪这才把视线从韩母那边移开，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不上。”
“不上电梯，在这儿站着干什么？”一句明显不快的声音发出之后，相对的两扇电梯门，就缓缓地往一起合了起来。
就在电梯门合闭的霎那，黎小雪似乎又听里面有人说了一句“她有病”，而听着声音，又极像是韩母的。
是呀，好端端地站在电梯门口，却又不上，可不有病？
可，不要说她黎小雪真的就没有乘电梯的打算，就是有，她怎么又能够和韩母再一次共处于那狭小的“世界”。
韩母会怎么想她呢？黎小雪更纠结的，自然还是这个问题。
韩母一定还不知道黎母又返回了医院。忽然又在这里撞上了，以韩母的性情，准会以为她黎小雪又是厚着脸皮来找她那宝贝儿子吧。
又是一阵的委屈在黎小雪的心头生出，而这样的委屈，她也知道，就只能硬生生地往肚子里面咽。
为什么，就好像天底下的人都唯恐她黎小雪不委屈，不难过一样，总要凭空里给她制造出一些的说不清，理还乱的事端和烦恼呢？难道说，这也是红颜薄命吗？
黎小雪的眼泪又禁不住往下落了几颗，忽然就在耳边响起了钟友诚这一阵子经常和她说的话。
“做自己！做自己！对，干什么要在意这个，在意那个的！随便他们怎么说，怎么想吧！”黎小雪对着电梯门上的自己有些亢奋地说着，就把眼泪抹了，再转身要返回去时，手机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黎小雪又深呼吸了一下，才掏出了手机，一看，竟是钟友诚打来的。
又是一阵的惊慌使黎小雪忍不住往两旁看了看，而看过了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好笑，心里面说了一声“管它呢”，就大大方方地，接起了电话。
“怎么样？”钟友诚直接就这么问了一声。
“还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黎小雪回答得还算轻松。
钟友诚却不耐烦起来：“我是问你，和姨说咱们的事儿，姨怎么看？”
“哦，”黎小雪这才知道自己误解了钟友诚的意思，“我们的事儿，我还没有和我妈说呢。”
钟友诚显然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还没有说呢？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对我们的关系，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钟友诚，你听我说。我妈这边也才好了些，你让我怎么和她说呢？”黎小雪也有些不快起来，说话的声音就大了许多。
钟友诚不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和做了贼似的？我们这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嘛！”
黎小雪真不知道怎么来和钟友诚解释，只把情绪努力地缓和了一些，说：“你别着急，再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慢慢地和我妈说。”
“几天？你告诉我，你还需要几天？”钟友诚较起真儿来。
黎小雪见钟友诚这般紧追不舍，不禁又烦燥起来：“说了会慢慢地和我妈说的。你就再等一等，不行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慢慢，慢慢！你看着办好了！”钟友诚气哼哼地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黎小雪徒劳地又叫了几声，心头不禁就酸了一下。
“嗨——”
黎小雪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转回了身，对着电梯门上的自己这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泪又不值钱一样，滚了下来。
“难道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男人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黎小雪忽然就这么默默地问着自己，“昨夜里发生的一切，还在我的身体上残留着隐隐的感觉，怎么，只这一会儿，就闹了这般的不快呢？这，也叫爱吗？爱就只在那短短的一刻钟里吗？只是让他等我一等，他怎么就这一点儿的体谅也没有呢？真的，是我把自己的一切付出得过于匆忙，我在他的眼睛里就，就……”
黎小雪想说的是，自己在钟友诚的眼睛里不值钱了，但，她实在不敢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她不愿这样想钟友诚，更不愿这样想自己。
可她似乎又没有注意到，她这样的话是戛然而止，没有说出来，但，她至少又这样想了。她的灵魂深处到底还显露出了这“不值钱”的三个字。这样的三个字，像一个伤口留下的疤痕，轻易间，就会叫她不经意地揭起。
她不想就这么和钟友诚闹得不愉快，她觉得她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和钟友诚说，她以为不管怎么样，电话也不应该是这么突然中止的。
她想了想，又把电话给钟友诚拨了回去。
钟友诚半天才接起了电话，语气当中，又似乎还带着几分的不耐烦：“又什么事儿？”
听了钟友诚这样的声音，黎小雪肚子里的话，全噎在了嗓子眼儿下面，直过了十几秒钟的工夫，钟友诚又那么问了一遍之后，黎小雪才有些低沉地说：“可能，我要在这边照料我妈几天。”
“你的意思，你要一直待在医院了？”钟友诚有些不乐意地说。
黎小雪隔空里很郑重地点了一下头，说：“是的。”
“只你自己？”钟友诚又这么问到。
黎小雪听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儿，又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是，我自己。”
钟友诚也顿了一下，和黎小雪又说：“其实，你现在就和姨把我们两个人的事儿说了，我也好过去帮你照顾照顾。人和人，全在于处。处得久了，自然而然就融洽了。”
这一番言语，叫黎小雪听了，倒也有些受用。只是，黎母什么脾气，她是最清楚的。倒不是黎母不好相处，只是，多少年里摸爬滚打地过来的这么个中年女子，性格太过于刚毅，想让她改变对一些人和事儿的看法，实在是不容易的。
“我自己可以的。你也照顾好自己，别一天三顿就只是面条。我有时间，给你送点儿钱回去。”黎小雪说。
“我又花你的钱干什么？”钟友诚不以为然地说。
黎小雪知道这也是钟友诚的性格，只是，实在又不想钟友诚这样不拿身体当回事儿，就说：“现在，我的钱也是你的钱，你的钱也是我的钱，知道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钟友诚似乎还没怎么懂，倒也觉得有些道理，就答应了一声：“那也好。”
“再有，”黎小雪又叮嘱到，“那十字绣也不要再绣了。好伤身体的。你还专心地画你的画，开销这一方面，我这边还行。”
说到十字绣，本来也只是为了搪塞黎母才弄上的，而今，已经和黎小雪在一起了，钟友诚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我知道。我都给它扔一边儿去了。”
黎小雪“嗯”了一声，感觉气氛还好，可以挂断电话了：“好了，先这样吧。有事儿再打电话。”
钟友诚也说了一声“好”，才要撂电话，忽然又提醒黎小雪：“咱们的事儿，你可要抓紧和姨说！”
“我知道的。”黎小雪说着，又和钟友诚道了一声“白白”，就挂断了电话。
“嗨——”
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黎小雪冲电梯门里的自己又刻意地笑了笑，再转回身时，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韩母。
韩母看样子已经站了半天了，见黎小雪终于转过了身，才仰着下巴，迈着标准的“一”字步，朝黎小雪走了过来。
黎小雪实在不想再和韩母有任何的交锋，但，对手已经这样带着明显的挑衅走了过来，她也实在是避不得了。
“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韩母走到黎小雪的近前，笑着，开板儿就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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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低头（）
“伯母，如果您以为我是来找韩海涛的话，对不起，您想错了。”黎小雪语气还算平和地说。
“哦？”韩母不屑地一笑，“我倒也真的就没有这么想呢。”
“伯母，”黎小雪尽可能地表现出对一个长辈的尊重，“我请您放心一点，我和韩海涛再不会有任何的来往。”
韩母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傲慢，说：“我放心，我知道我家海涛终究会看明白他一心相待的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对不起，伯母，”黎小雪又克制了一下，说，“您没有其它要和小雪说的，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韩母显然是奔着羞辱黎小雪来的，见黎小雪这就要离开，倒觉得有什么在心口里堵着一般，叫住黎小雪，说：“这又是要祸害谁去呢？小小的年纪，总要积一些德才好啊。”
“伯母，”黎小雪终于再忍不住，一副义正辞严的态度现于面部，“我也是看着您长我一辈儿，才对您尊敬一些。我告诉您，我所以在这里，是我妈又住进了这家医院。至于我和韩海涛，不要说您还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就是您现在想我们在一起了，也绝不可能了。这一点，伯母，我想，我早也和您表达得非常清楚。说句不知道您能不能理解的话，我和韩海涛，现在就是路人甲和路人乙罢了。”
“哎呦呦，”韩母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给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看扁了，“路人甲和路人乙？多么新潮的词儿啊。我文化浅，真的还听不明白。但，这个倒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实在是弄不明白的是，那么多家的医院，你们怎么就认准了这里了呢？据我了解，这家医院在心脏方面实在也平平。你们真的是奔着看病的话，听我一句劝，还是去别家再看看吧。”
黎小雪到底不擅于这样的“沟通”，又给这样挖苦了一通之后，也只是说：“谢谢伯母的建议，我也想着要我妈转院呢。”
韩母见自己又占据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