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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黎小雪低声地答应。
李君浩又问：“我送你回去吗？”
“要不，”黎小雪的声音更低了许多，“你早一点儿休息，我叫个计程车，就行。”
李君浩又把车子开动了起来，才问黎小雪：“你住哪里？”
黎小雪也只好把地址说了。
李君浩点了一下头，把车驶进了黎小雪归家的路径。
李君浩再把车子停到了黎小雪家的楼下，黎小雪才要道一声别，又给李君浩叫住：“你怎么打算？”
“什么？”黎小雪对李君浩如此宽泛了的提问，显得无所适从。
李君浩依然只朝前面看着：“你明天还要到剧组里去吗？”
“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黎小雪只这样说了，推开车门，下车上楼而去。
几乎就听不见黎小雪的脚步声了，李君浩的一双泪水，缓缓地滑落。
——
原来，李君浩先于黎小雪出了剧组，就坐在自己的车里，等着黎小雪出来。
左等右等，直看着剧组里的保安都出来了，还是不见黎小雪一点儿的影子。
李君浩感觉不妙，提着一颗心，下了车，和值夜的编了一个瞎话，又轻轻地摸回到剧组。
剧组里面根本也没有任何的人影。
“明明就没有看见她出门。”李君浩疑惑一阵，就要喊一嗓子，隐隐约约，却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得让李君浩深感压抑。
李君浩一面循声地找，一面仔细地辩识，认出说话的是林导，林导具体地在说些什么，倒也弄不真。
十有**，李君浩觉得，黎小雪应该是和林导在一起。
“又是讲着戏吗？”李君浩暗自地问了一声，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又在他的心头生出。
林导时不时的，就会给黎小雪开这样的“小灶”，对此，李君浩确实都听到了剧组里的一些闲言碎语，心头虽然不快，嘴上又总不好多说什么。
一个导演给一个演员讲戏，谁又能说不是天经地义？
就算林导真的像一些人说的那样，对黎小雪有那样的一种意思，男未婚，女未嫁，除了叫他李君浩吃一些的酸醋，又能怎样？
他左右不了任何人的感情，包括他自己的。
他知道，他对黎小雪的感情可以求，却不可以强求。
他这个时候站在这里，于是，就更显得不合时宜。
不要说他直接去林导那里找黎小雪，就是黎小雪和林导一起出来，碰见了他，也是不好的。
他不能强求，更不能限制。他用很多人形容手抓沙子的“理论”，知道自己把黎小雪抓得越紧，黎小雪跑得也就越快。
——他哪里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抓人家黎小雪呢？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还是顺其自然吧。我凭空，又担这一份心干什么呢？”李君浩又这样说着，叹着气，耷拉着脑袋，往外，又走出了十几步时，竟听到了黎小雪的叫声。
李君浩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及至又听到了黎小雪第二声的呼救，才意识到真正出了事情，来不及多想，循着声音，大步就跑了过去……
第481章 操心的人（）
黎小雪又在门前稳了稳自己的心绪，才开了门锁，进了屋时，黎母就笑着迎了上来。
“你回来得还挺及时，不然，肉都要我和淘淘一起都消化……”黎母乐着说着，一张脸忽然又晴转多云，认真地问，“小雪，你这，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地差？”
“是吗？”黎小雪极力地镇静着，笑着问了一声，本能地，抬手又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下。
黎母猛地抓住了黎小雪的手，把黎小雪的手拉了下来，又仔细地往黎小雪的脸上看了起来：“小雪，你的脸怎么肿了？”
“是吗？”黎小雪还这么反问着，笑得已经不怎么自然。
黎母又有些严厉起来：“告诉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哪里有？妈，您一定是看差了。”黎小雪又掩饰地说着，往里拉着黎母，“快点儿吃饭吧，我都饿了。”
“不对！”黎母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小雪，我告诉你，你哪怕是折了一根头发，妈也是看得见的！”
黎小雪摇了摇头：“妈可真会开玩笑。”
黎母抓住了黎小雪的胳膊，看着黎小雪的脸，又慨叹着说：“妈这可不是和你开什么玩笑。这更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只是你还没有做母亲，你不会知道。”
黎小雪听黎母这么一说，肚子里翻肠子一样地一阵难受，眼前又一黑，往一旁晃了一下，不是黎母还抓胳膊抓得紧，也就倒了过去。
“小雪！小雪！”黎母又喊了黎小雪两声，把黎小雪紧紧地搂住。
黎小雪勉强地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虚脱了一样，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直到汗水一点点地透去，黎小雪才觉得清爽了一些，只是再没有了什么胃口和黎母进餐，也就说了一声“累了”，就要回自己的卧室。
黎母不知道黎小雪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越发地不放心，还扶着黎小雪的胳膊，难过地说：“小雪，你到底是怎么了？可不要吓唬妈啊。”
黎小雪摇了摇头，还轻松地说着：“没，没什么。”
黎母紧盯着黎小雪的脸：“你和妈说一句实话，你这两天，一天天地出去，究竟是干什么了？”
黎小雪躲躲闪闪地说：“能干什么？不过就是随便地走一走吧。”
越给黎小雪这么轻描淡写地回答，黎母越放不下心，再问，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实话出来，也就一面搀着黎小雪，一面说着闲话一样：“莹莹也有时候没有过来了。你这两天有没有见着她呢？”
黎小雪听得曹莹莹的名字，心又往下一坠，叹气着说：“她可忙着了。”
黎母“嗯”了一声，又说：“上午佳佳还打电话过来。听她的语气，好像也生着你什么气呢。小雪，你们又是怎么了？”
黎小雪满不在乎地说：“她那脾气，妈，您还不知道吗？自打我离开了龙马，她就不怎么高兴了。”
“也是的。人家当初全是为了你才跑了过去，你倒把她自己扔在那里了……”黎母说着，随着黎小雪，不觉间，就到了黎小雪卧室的门口，又劝着，“要不，你好歹也吃上一口？”
“妈，我还是先回屋躺一会儿。”黎小雪说着，推去了黎母的手，自己进了屋，随手竟把黎母关在了门外。
“唉！”还想和黎小雪再说上一些什么的黎母，险些就给黎小雪关紧的门碰了鼻子，再要推门进去，就听黎小雪的身子重重地靠在了门上的声音，只当又给自己说得心烦，也就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走了开。
黎小雪只把房门头上的一瞬间，泪水就和泉涌一样，流了出来，害怕叫黎母看见，才又拿身子把门重重地靠住。
生活的包袱，就这样一件又一件地向她压了下来。她怀着一颗美好的心，一向也只想与人为善，可到头来，她受了她不想也不应该受的伤害，她也伤害了她不想也不应该伤害的人。
她受到的伤害，真的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她真正觉得，给她伤害了的，还是她的母亲。
她勤奋，她努力，与其说是为她的将来，倒不如说是为黎母的晚年。
她眼见着黎母为她操劳了一生，只望黎母可以安享晚年。而直到现在，倒让黎母越来越为她操起了心来。
她这一段时间的真实的遭遇还没有让黎母知道，如果黎母知道了，结果会是怎么样，她真的不敢想象。
“妈，对不起。”她难过地说着，靠着房门，一点点地，直坐在了地上，“你总和我说，女儿是妈的贴身的小棉袄，而我，一回回地，就只能叫您心寒。我真的不想这样，我真的也想不到会这样……”
“喵呜——”
一声叫唤，淘淘竟到了她的跟前。
她还当淘淘是想出门，往一旁才让开了一些，淘淘竟爬到了她的腿上，服服帖帖地，钻进她的怀中，把头枕在了她的胳膊上。
她轻轻地抚着淘淘圆滚滚的脑袋，淘淘回应了“呼噜噜”的幸福的声音。
“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是在想着什么呢？你的幸福的感觉，怎么就可以这样轻松地得来？”她又这么玩笑地和淘淘说着，就抹了眼泪，再想抱着淘淘上床，才起了身，淘淘却从她的臂弯里跳了出来。
重新着陆的淘淘，对着房门，向外面叫着，她觉得淘淘又想着吃食了，也就开了一些门缝，放淘淘溜了出去。
“倒是你，还可以活得随心所欲了。”她又把门关好，禁不住，心里面说。
躺在了床上的她，依然苦了一夜的心，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胡乱地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看着满屋子里金黄的阳光，也就知道时候不早了。
眼见自己睡到了这个时候，先是想到的，还是自己误了拍戏。于是，激灵了一下，她再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儿的事儿，猛地，才又翻腾在脑子里。
林导的一张脸晃晃悠悠，时长时短，时宽时窄，在她的面前浮现。
她奋力地挥着胳膊，向着林导的脸又胡乱地抓了过去。
林导的脸幽灵一般，散去又聚集，聚集又散去，反反复复几回，显出狞笑的那样的一张面皮。
“啊——”
她忍不住，惊叫一声，蜷着身子，抱着腿，紧紧地缩到了床头。
“小雪！小雪！”黎母应该是听到了黎小雪的叫声，“噔噔噔”地赶了来，敲着其实也只是虚掩着的房门，慌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儿吧？”
黎小雪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产生了幻觉，害怕黎母担心，使劲儿地摇着头，想回答黎母一声，嗓子眼儿却给什么紧紧地勒着一样，道不出半个字来。
“妈可以进去吗？”黎母只问了一声，就推开了门。
看见了黎母惊慌自己的一张脸，黎小雪更多了几分的委屈，光着脚，就下了床，跑到黎母的面前，扑到了黎母的怀里。
黎母险些就给黎小雪这一扑，扑了个跟头，赶忙地搂住了这不叫她省上一点儿心的女儿，眼泪就流了出来。
黎小雪在黎母的怀里，也哭成了一团。
黎母一面轻轻地抚着黎小雪的后背，一面又宽慰了黎小雪几声，才发现黎小雪的脚光着，赶忙带着回到了床边，难受地嗔怪：“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时一样，光着脚可地里跑？忘了那一回着了凉，感冒了几天吗？”
听着黎母这样的话，好像，事情就发生在几天之前。如果，自己真的还是一个孩子，黎小雪觉得，也就好了。
——为现在的她的这样年龄，孩时的她也说不上做了多少幸福的梦，而今，真正青春如此，却只是烦恼多多。
在黎母的“服侍”下，黎小雪重新又坐回到床上，一直搂着黎母的腰的两只手，却怎么也不乐意撒开。
黎母随着黎小雪一起坐到了床头，还抚着黎小雪披肩的秀发，问着：“刚刚，究竟是怎么了？”
黎小雪偎在黎母的怀里，只抽泣着说：“做了一个梦。”
“一个梦，就吓成了这样？”黎母显然是不信。
黎小雪又摇了摇头，心里面着实也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不过一场梦而已。
黎母又叹了一口气，问到：“真的没有什么事儿的话，就起来吃口饭吧。我一早就叫你，你却睡得熟。”
将近一天没有吃什么的黎小雪，依然没有什么胃口，轻轻地，又摇了一下头。
“昨儿的肉还给你留着，我热了拿来你吃吧。瞧这身子，越来越单薄了。”黎母轻声地说着，就要起身。
黎小雪却又把黎母搂得更紧了一些，嘴里央求：“您再多和我坐一会儿。”
黎母又叹息了一声，把脸爱怜地伏在了黎小雪的头顶，一滴滴泪水，落在了黎小雪的发间。
这样，一对母女又依偎了三五分钟的工夫，黎小雪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的铃声叫黎小雪又受了什么惊吓一般，哆嗦了一下。
“谁的电话？”黎母又问得有些紧张。
黎小雪害怕黎母多心，也就从黎母的怀里坐直了身子，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见是胡莉打来的，猜着是林导的事情，也就往一旁一扔，说：“打错的。”
黎母却在黎小雪看手机的眼色里感觉出了一些的异样，知道黎小雪又故意地在瞒着自己什么，心里的石头更加重了许多。
手机铃声停下了之后，却又重新响了起来。
“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管他是不是打错的，接起来看看。”黎母试探着说。
“妈，您还是把肉热了去吧。”黎小雪故意地带着一些调皮，说。
黎母点了一下头，出了黎小雪的卧室，带上了门，佯装着到了厨房，又轻手轻脚，返回到门旁，贴着耳朵细听。
黎小雪知道自己的电话会给黎母听到，直待铃声又停了下来，才迅速地发了一条短信过去：“现在说话不方便。有什么事儿，过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你。”
第482章 不可理喻的男女（）
“是林导他让你打电话给我的吗？”黎小雪出了楼门，在小区里和胡莉打通了电话之后，冷冷的，直接就问。
“不错。”胡莉干脆地回答。
“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和你似乎有了一些的误会，想和你坐下来谈一谈。”
“误会？”黎小雪又冷冷地笑了，“真的是，也是好大的一个误会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能和我说一下吗？你现在这样的处理问题的办法，我觉得还是不怎么妥当的。”
“我没有其它的选择。”黎小雪的语气异常地肯定。
“不管怎么说，你的戏是不可以不拍的。你有合同的，你这样，是违约的行为，后果会很严重的。”
听了胡莉这样的提醒，黎小雪的心还是禁不住地哆嗦了一下，满心的委屈已经无处来倾诉，又要因为违约而承担法律上的责任的话，实在是觉得冤比窦娥了。
胡莉不见黎小雪答言，又劝着：“我真的不知道你和林导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咱们同学一场，你又是我亲自介绍给林导的。俗话说得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做一个东道，大家坐一起好好地聊一聊，没有什么疙瘩是解不开的。”
黎小雪又听胡莉这么一说，几乎就看见了林导的可耻的嘴脸，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不！不不！”
胡莉有些不高兴地说：“这可就不像你了。人家那边的态度还是十分地诚恳的，你却又这样了。大家谁都不想翻了脸，把事情闹到对峙公堂的地步，可，你真的就这么下去的话，谁也都没有别的办法的。人家那边毕竟也有人家的难处，总要相互地体谅一些，才好。”
黎小雪忽然就觉得自己反倒成了这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人，一面是有可能会吃到的官司，一面又是这一辈子也都不想再见着的林导的嘴脸，就这么夹在两个板子之间，左右为难，莫衷一是。
“喂，”胡莉明显地有些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黎小雪为难着，“我再考虑一下吧。”
“还有什么可考虑呢？”胡莉和黎小雪喊了起来，“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也都不应该帮你这个忙！你就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一副架势，说撂挑子，就撂了挑子，有没有想过剧组的利益？一大帮子的人，只因为你一个人，工作进展不下去，你心里面就过意的去？”
黎小雪还是难以就这样答应下来，叹息了一声，说：“要不，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吧。”
“好好好，”胡莉无可奈何一样，“希望你能做出一个理智的选择。”
挂断了电话，黎小雪又情不自禁地仰面往空中瞅了瞅，天是一片地湛蓝，一点儿的云丝也都没有。
“理智的选择？”想着胡莉电话里最末的几个字来，黎小雪的心又一阵地苦楚，“这一路过来，也真的是稀里糊涂。大堆的书真的就好像白白地念了，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学业平平的胡莉。想当初，满怀善意地和胡莉谈心，只想胡莉成为一个有着上进心的莘莘学子的时候，言辞有多么地慷慨激昂！看着她一点点地‘堕落’，满心还以为她真的就像一些教师讲的，这一辈子也就完蛋了。可结果怎么样？结果恰恰相反。人家倒是样样都顺风顺水，而曾一向给许多人都看好的我，苦恼却一番接着一番。怎么就会这样呢？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而下一步呢？下一步又将要怎么样？理智的选择？可以理智，也可以选择，而二者合一，理智的选择，却又难了。就算做得出理智的选择，生活的轨迹又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来展开吗？理智的选择……”
这样，又在蓝天下驻足了将近十几分钟的工夫，再低回头来，黎小雪竟发现李君浩手持一架相机，正给自己拍着照。
看着黎小雪瞅向了自己，李君浩一点点地，就把拿着相机的手垂了下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集于一处，竟好像久别重逢的一样。
最先把交集的视线撕扯开的，还是黎小雪。
黎小雪把头低了下来，又转过了身。
李君浩却缓步地走了过来，加着小心，和黎小雪说：“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黎小雪微微地摇了摇头，说：“没有想去哪儿，只是，随便出来走一走。”
李君浩轻声地说：“我，我可以陪你吗？”
黎小雪没有说什么，还低着头，缓缓地迈开了脚步。
李君浩跟在黎小雪的身后，寒冬时节，却也如沐春风。
黎小雪也没有择路，不知不觉，信步就出了小区，走在了街边。
午后的街，也不怎么热闹，宽敞的天地，于是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又走出了半里的路程，黎小雪忽然开了口：“没事儿吗？”
乍听这样的甜美的声音，李君浩先还以为自己是产生了什么幻觉，脱口就问：“什么？”
“你出来很久了吗？”黎小雪又问。
“没，没有。”李君浩撒谎说。
——李君浩真的怕黎小雪又跑到剧组里去，一大早也就过来了。
黎小雪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