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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卢小娥叫了一声，还是当初端着黎小雪画像的两个姐妹，抬过了一只做工精美得也堪称艺术品的画架。
钟友诚可以清楚地看到，姐姐的一只手臂下垂着。
两个姐妹之后，又有一个年龄看着更小一些，容貌却更动人的女孩子捧着一只盒子，直接到了钟友诚的身前。
钟友诚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便不怎么再敢往女孩子的脸上看。
卢小娥又微微地一笑，和钟友诚特别地介绍说：“这是悦悦，我手里面最疼的女孩儿。你看着，可比你屋子里的那个小阿娇如何？”
钟友诚禁不住又斜视了悦悦一眼，和卢小娥只说：“我们还是开始我们的画吧。”
卢小娥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悦悦打开盒子。
悦悦轻轻地答应了一声“是”，似乎只在盒底按了什么机关，“啪”地一声响，盒盖开处，油彩倒也罢了，一排十二支的油画笔，特别使钟友诚眼前一亮。
卢小娥又笑了一声，和钟友诚说：“就好像喝酒的人嗜酒如命，一个画家，对手里的画笔原来也是情有独钟。这是西班牙原产，选用上等貂毛制成的限量版的高档画笔。你给卢姐的像画得满意的话，这画笔就属于你了。”
钟友诚实在喜欢这一盒画笔，但，再也不想留有任何的卢小娥的影子在余生的他，摇了摇头：“我们开始吧。”
卢小娥又是一笑，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了两姐妹：“你们两个先出去吧，留悦悦在这里，就好了。”
……
黎小雪一直坐在床边，由之前发生在她和钟友诚之间的争执，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自己这小半年里的经历，不知道，又抛洒了多少的泪水。
这么一场堪称生命里巨大转折的经历，叫这个时候的黎小雪以为，真的就和梦一样。
可，也只能说是和梦一样的，当然，就一定不是梦。
是梦的话，她宁可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再揪心一些。
哪怕给梦惊出的不是一身汗，而是一身血，只要醒来便可以把所有都挥之而去，她也情愿。
而眼下的一切，一定要当成一场梦的话，也只会是她可能要做上这一辈子的梦。
钟友诚能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比喻成一根绳子，又把他们两个人说成是拴在这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她觉得，真的是非常恰当的。
不是因为这一个孩子，她知道，她不会再回到钟友诚的身边。
说来，她曾经也不怎么理解那些为了孩子勉强维持着不幸福婚姻的女人，而现在，她虽然也不能说是理解了，她却做着比她曾经不理解的女人还要离谱的事情。
她不理解的那些女人，毕竟是有了孩子，有了婚姻，而她，还没有这一切，甚至还在当时疑似怀孕的一种状态下，就做出了如此的选择。
她甚至现在还时不时会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真就是她梦见的那个小女孩儿。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傻，很可笑，但，她实在又不知道怎么才可以不让自己这样。
她也知道她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做出的一切，也只能使她步入难以叫人理解的境地，而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父亲，她还是这么做了。
对于这世界上的不理解的目光，她唯一不可以无所谓的，还是黎母。
谁都可以对她不理解，甚至笑她，骂她，失望她，她的心中，黎母却不可以。
她为钟友诚的“奔波”，不排除日后生计上的考虑，而极大的程度上，还是想得到黎母对她的祝福。
黎母对她的心，她自然也十分地明了。她知道作为一个母亲，黎母尽管要强，也只愿她有一个相对好一些的日子来过。
只说钟友诚当下的经济条件，黎母这样的小到有些原始的心愿，就很难达成。
这么一段时间，不是她拿出积蓄，她和钟友诚很可能就连粥也都没个喝了。这看似不可思议，却是她和钟友诚真实的现状。
她当然也可以自己出去赚钱，但，做为男人的钟友诚，不缺胳膊不少腿，一分钱的进益也没有的话，她其实也有些不入眼的。
她不奢望钟友诚赚得来什么大钱，哪怕只挣出一张嘴来，她觉得钟友诚毕竟也是有了几分的担当。
黎母希望未来女婿所具有的，当然也不会像她黎小雪想得这么简单，但，这一份“担当”，起码也是必备的一个条件。
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地长着，有几回，她甚至都会若有若无地幻觉到传说中的胎动。
如果，这样的事情叫还无法接受钟友诚的黎母知道了，会闹出什么样的后果，她真的是想也不敢想的。
黎母的心脏尤其还不好啊。
一遍遍地想着黎母，她的心更觉得酸楚。
相比较龙马，她和黎母，实在可以说是近在咫尺，而她又真的觉得，她和黎母的距离是从来也没有过的遥远。
搭一辆计程车，可以说，用不上十分钟，也就可以到黎母那边，但，她回来这么些日子，不要说和黎母见上一面，就是一个电话，也都没能打。
她不打电话，更多的是因为她前所未有的身心上的压力，黎母也没有打电话，她以为，是怕勾搭着她想家。
她恨不能这就把钟友诚的画展办下来，而后，再把钟友诚这一点儿的“出息”告诉给黎母。
钟友诚的画展没有成为事实，她竟然都不怎么知道再有什么是可以和黎母说的。
可钟友诚，非但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积极，反而对她的举动产生了几乎动摇了人格的质疑。
“钟友诚，你究竟都在做着什么呢？”黎小雪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和流干了一样，只在她的脸上遗留了一道道的印痕。
……
钟友诚这个时候的每一笔触，都是他深深觉得反胃的。
他手中的画笔，无疑是他见着过的最昂贵的，他眼前的人，实在又是他深恶痛绝的。
这么一个人世间的女魔头，光着身子，展示在他钟友诚面前的，只有肮脏。
从未有过的艰涩，在他的笔端一次次地出现，他却只能竭尽全力，让他的画面显得更美。
他必须要让卢小娥感到满意，尽管这样会使他对自己心生强烈的不满。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可以被人指摘的地方，而给这么一个女魔头画了像，无疑是往自己的身上加着污点。
特别是卢小娥的一丝不挂，更使他觉得，自己笔下描摹的，完全就是一只牲畜。
为了让自己从魔掌中得以脱身，他又不得不尽力地来美化一只牲畜。
美化一只牲畜的，又是什么呢？他钟友诚这么暗暗地问起自己，仅仅在心里面，也不愿意深究其中的答案。
第344章 不失时机（）
钟友诚的画笔渐渐落到了卢小娥有些松弛的胸部，禁不住，就皱了一下眉头。
曾经，他临摹过一幅老太太的人体，画到老太太下垂得两片肉饼一样的胸部的时候，也都没有现在这样的厌烦的情绪。
卢小娥自然把钟友诚这样的反应抓到了眼睛里，脸色就往下一沉：“大艺术家，你这是怎么了？”
钟友诚给卢小娥的话惊了一下，手一顿，收住了画笔：“可以休息一下吗？卢姐也摆了太长时间的姿势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就觉得有些乏了。”卢小娥似笑非笑地说着，缓缓地起了身，重新披了粉红色的睡袍，转到钟友诚这边来。
钟友诚把画笔放到悦悦一直端着的盒子里，抬手捏了捏自己的晴明。
卢小娥在自己的画像前站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是我想要的。”
听了卢小娥这样的赞许，钟友诚却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讥讽一般，禁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
卢小娥听到了钟友诚的叹息声，慢慢地，又转向钟友诚，轻声地说：“你真的很疲惫了。”
钟友诚早也觉得自己的的脑子里缺了氧，却还坚持着说：“没有，我还可以。”
卢小娥又微微地一笑：“我这里倒也有提神的东西，你想不想试一试呢？”
钟友诚情知卢小娥所说的“提神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也就摇着头又说了一遍：“我还可以。”
“你先眯一会儿吧。你的眼睛真的已经睁不开了。”卢小娥又笑着说。
“我还……”钟友诚的话才说了一半，后脑勺叫什么猛烈地击打了一般，眼前一黑，身子一软，面条一样，倒了下去。
……
黎小雪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什么时候了？”黎小雪心里面懒懒地问着，开了手机，才通了信号，曹莹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黎小雪精神了一些，接起了电话时，曹莹莹就在那一边喊了起来：“小雪，你干什么呢？手机一直就关着！”
黎小雪见曹莹莹的话说得这么急，一颗心也提了起来：“手机没电了。怎么了？”
“李助理都给你打了几回电话了，实在打不过去，就打到了我这里。你的照片，他们老板非常地满意，要你过去拍下一组呢！”曹莹莹好像在说着自己的事情一样，情绪又异常地激动起来。
黎小雪却没有一点儿的高兴，因为紧张而悬起的心，反倒又沉了下来：“莹莹，我可能过不去了。”
“什么？”曹莹莹吃惊地问。
黎小雪推脱着：“我有点儿不舒服。”
“黎小雪！”曹莹莹的态度又照刚才的兴奋，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讲点儿职业道德，好不好？”
黎小雪无奈地说：“我真的不舒服。好像，要感冒了，浑身酸溜溜的，一点儿劲儿也没有。”
曹莹莹的语气还是缓和了一些：“小雪，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还是坚持一下。毕竟，你这是才起步。忽然就这么推了起来，不好的。你说感冒了，真的，说句你不高兴的话，我也都很难相信的。”
本来也没有打算步入模特儿圈儿的黎小雪，对曹莹莹这样的话，不以为然：“莹莹，我昨天回来之后，一个人又想了好久，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做这个。要不，我还是找其它的……”
“怎么不适合？”曹莹莹拦住了黎小雪的退路一样，打断了黎小雪的话，“人家都说了非常满意，急着和你继续合作下去呢，你怎么还说不适合？再说了，黎小雪，你当初离开公司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找过其它的工作，结果怎么样？倒在那个姓钱的酒店里惹了一身臊！现在的职场竞争，和你刚刚毕业的时候，又不一样了。真的不是你轻而易举就可以找到可心的工作的。尤其是，你从那么一个各方面都相当优越的公司里出来，别人不会以为你在回避着情感上的问题，只会以为你业务水平不行！我也知道，你压根儿也都不想做这模特儿，但，你可正急着用钱呢！不然，小雪，我都不再和你说这些。昨天，是咱们找的他们，这一回，是他们找咱们了。报酬这一块儿，也都好谈了。这样的钱，我是没你那条件，挣不着，否则，我都把我们老板给炒鱿鱼了！就摆几个姿势的事儿，钱就到手了！天底下，还有这么轻巧的活儿吗？你就算这时候能找到稍微合心点儿的工作，可，你还要想到的是，你不仅仅是需要用钱，你还要有精力和时间去跑画展的事儿。你真弄个朝九晚五的工作，画展那边，你还能让你那位去弄吗？过去说，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如今，咱们女人也顶着半边天了。而就你黎小雪而言，需要顶着的，又何止一半的天？为了你们的将来，你再怎么不喜欢，再怎么硬着头皮，这模特儿，也是要去做的！”
黎小雪几回都想插话进去，但，曹莹莹的话，就好像重机枪扫射，哪里容出黎小雪半点儿的空当，直至曹莹莹把话说完，倒有十几秒钟的工夫，黎小雪竟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小雪？”曹莹莹又叫了黎小雪一声。
黎小雪注定要成为曹莹莹的俘虏一般，轻轻地说了一声：“好吧。”
曹莹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有些歉意地说：“只是，我今天先不能陪你过去了。”
黎小雪到底有些失望，嘴上也只得说：“我知道。你那边也不能总耽误的。”
“不过，有李助理在，我想，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曹莹莹宽慰了一声之后，又说，“不是还有你那个大学里的同学，哦，应该说是校友。”
黎小雪勉强地笑了一声，说：“你不用担心我的。”
……
事实上，李君浩的确是把电话打给了曹莹莹，而下一组照片的拍摄，倒不像曹莹莹说的那么急。非但没有那么急，李君浩原本也好像并没有拍下一组的打算。
曹莹莹解释过黎小雪没有开机之后，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昨儿拍的照片有结果了？”
“是的。”李君浩诚恳地说。
“一定是通过了吧？”
“不错。我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顺利。”
李君浩想不到，曹莹莹却心知肚明：“你这么说，也是对我们小雪有所质疑了？”
“你误会了！”李君浩赶忙解释说，“平常，看一个新人的照片，少说也得要三天的。今天一早，我还没有到公司，我们老板竟打电话告诉我，说通过了。我当时真的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这么说来，”曹莹莹得意着，“你们老板对我们小雪不能说是满意，而是相当满意了！”
“应该是吧。”
“你想告诉我们的，就是这些吗？”
“是的。我真的是接完老板的电话，就给黎小姐打电话了。打了几回，她始终没开机，我才打到了你这里。”
曹莹莹格外认真地说：“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是她的经济人吗？你开板儿的时候，就应该打给我的。”
李君浩信以为真：“我还真的没有往这块儿想。”
曹莹莹“呵呵”地笑了：“和你开玩笑呢！你可真逗！”
“是吗？”李君浩显然对曹莹莹的玩笑有些招架不住。
曹莹莹勉强地把自己的笑声收住了之后，正经儿地说：“仅仅做为黎小雪的一个朋友，我也想和李助理说一句不该我说的话。”
“有什么话，你尽管指教。”李君浩又诚恳地说。
“指教可谈不上，顶多，算是我的一点儿想法。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曹莹莹说到这里，又禁不住一笑，“对不起，你总是这么有礼貌地和我说话，我净把你当成韩国人了。”
李君浩仍旧是放不开的样子：“可能是我在那边生活了几年的缘故吧。很多人也都和我提到过类似的话，现在，我已经改了不少了。”
曹莹莹又不以为然：“其实也挺好的，又改什么？”
李君浩只提醒着：“还是说你想说的话吧。”
“对不起，跑题了。”曹莹莹说着，又笑了两声，而后，清了清嗓子，尽力地，认真起来，“不是有一句话叫作趁热打铁嘛。你们老板既然是这么满意，何不借着这一股子的热乎劲儿，再拍上几组呢？”
“这个……”李君浩有些犹豫，“按理也对，只不过，做为一个助理，我……，我也不好就……”
曹莹莹等不及李君浩的吞吞吐吐：“工作上按部就班，恪尽职守，没什么错，但，该表现的时候，也应该知道表现，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你不是也想有自己的工作室吗？可，你如果只这么安心地做着你的助理，你的工作室，只会离你越来越遥远的。”
“这……”李君浩仍旧拿不定主意。
“其实，”曹莹莹又劝着，“你们老板肯定了我们小雪的同时，也在肯定着你。”
“我？”李君浩谦虚得有点儿羞涩。
曹莹莹为自己又碰上了一个“谦谦君”慨叹了一声之后，说：“ 照片是你拍的吧！说一句你可能不愿意听的话，就你现在这样的姿态，想要在一个圈子里崭露头角，我实在是持怀疑的态度。换作是我，我不仅会向老板提出给小雪拍照的想法，还会主动请缨，做小雪的摄影师！机会不是随时都会有的。 ”
“我说说看吧。”李君浩终于说。
曹莹莹又提醒着：“尽快！有了信儿，也赶紧告诉我。我会联系到小雪的。”
李君浩到底还是觉得应该先和崔德声提议了一下。
崔德声再反映给老板，结果是，老板欣然应允，而摄影当然还是崔德声。
第345章 不自在的心（）
钟友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的时候，正仰面躺在一张床上。
也不知道已经这么躺了多久，脑子里倒还好像压着一块儿石头，鼓着太阳穴都一阵阵地疼。
“我这是怎么了？”他暗暗地问着自己，就要拿手揉一揉太阳，不想，却在自己的旁边，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这么的柔软，是他在黎小雪的身体上才可以感觉得到的，而他又知道，他这时身底下的，并不是他和黎小雪寒酸的床。
真的是一个女人的身体的话，他也肯定不会是卢小娥的。
卢小娥的身体，在于他，简直比黎小雪的还要熟悉。
这么柔软的身体，至少也要和黎小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才可能拥有。
就在他还这么满心地猜测着，一只同样柔软的手带着一股子的温热，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胸口。
也就是在这同时，他发觉自己的上身是光着的。
他的心禁不住往起一缩，由着肚脐往下一点点感觉着，终于知道自己原来一丝未挂时，一颗颗米粒儿大小的汗珠儿，都从额头渗了出来。
由着胸口上的一只手，整个儿的一个柔软的身体又慢慢地拢了过来。
身体完全地贴近之后，又只找着舒舒坦坦的姿势，把圆润的曲线尽可能地镶嵌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血液，起了一些的波澜。他的身子，微微地颤抖起来。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而这急促的呼吸，更使他闻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幽幽体香。
这样的体香，实在又不是他所陌生的了。在悦悦手持笔盒向他走来的时候，他也闻到过这样的芬芳。
他的喉咙情不自禁地上下动了动，咽下了一些的唾液。
他又转了几下眼珠儿，把上方看得虽然齐齐整整，还是有些怀疑自己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