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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便先灭了百鬼窟那无间鬼帝，而后天数运转，自然让百鬼窟中修士争斗不休，不必旁人动手便弱了极多。
种种言论，不一而足。但不管是仙道还是邪道，对这件事都颇为乐见。
甚至还有消息，说有人不想让百鬼窟中这好不容易烧起来的战火就这么熄灭，有心做一点事情，让那准备坐下来商量个眉目的双方继续争斗。
这件事情说的像模像样，甚至说这是正道和邪道修士们不惜联手，都要做成的事情。
这消息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听闻了这件事情的修士们，不管是正道也好，邪道也罢，都有些赞赏这些联手对方做事的同道中人的意思。
从来水火不容的正道邪道，却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也实在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元妙界不可一世的邪道之首百鬼窟，在这一番损耗之后，似乎成了所有修士的目标。隐隐约约的，有了几分天下共敌的意思。
这些言论、态度许七都有过接触，却不去管，只是琢磨这件事情的根本，要找一个最适合自己出手的机会。
正道邪道如何乐见这件事情也好，要联手再引争斗也罢，许七都不关心。甚至眼下百鬼窟隐约之间成了天下共敌的趋势，许七都不在意。
早在他决定放出无间鬼帝已经身死，意图引发百鬼窟元神宗师争斗的时候，这样的情况许七就有了预料。
若是乾元宗处于百鬼窟今日所处的境地，所面临的局面该和百鬼窟大致相同，也会成为天下共敌。唯一的不同，就是那些仙道宗门在对乾元宗做这件事情时，没有在针对百鬼窟时来的那么理直气壮，要将手段摆在台面下罢了。
抛开正邪不去说，身在元妙界的巅峰，本身就有了成为天下共敌的资格。只不过一直强横，没有宗门能够将之灭掉，所以一直不是天下共敌罢了。
一旦衰弱下来，乾元宗也好，百鬼窟也罢，都会被那些一直被其压制的宗门彻底掀翻。即便不断了苗裔，也要让这宗门从此以后再难抬头。
五阳道从仙道巅峰的位置被乾元宗拉下之后，乾元宗做的不就是这样的事情？日后乾元宗落到今日百鬼窟所处的局面下的话，五阳道的昨日就是乾元宗的未来了。
时至今日，许七终于将一直没有确定的事情确定了下来。
如今，已经是时候了。
听许七说了一句，少女也不多问，点点头，道：“什么时候出发？”
“就今日吧。”许七指了指一旁的房间，年幼的无间鬼帝正在那里熟睡：“等他醒了，吃过了早饭，我们就走。”
“好。”
许七看看一旁的王野鬼，他这半月在少女的帮助下凝练阴气，很有一番成效，如今还修炼了一些手段。对付修为精深的修士自然无用，但对付一下未成金丹的修士，那也足够了。
元神宗师的助力，实在不能以寻常道理衡量。若让王野鬼自己去修行，修炼到这一步，至少也要耗费三年的时间。如今只不过短短半月，就将这许多功夫尽数省去了。
“我们如今有事情要去做了。”许七看着王野鬼，言语平淡：“你和我们相遇，有这么一番事情，算是缘法，也算是你的机缘。如今，我们要去做别的事情了。”
“许先生，你们要去做什么，我自然也要去的。”
王野鬼忙道：“虽然我这点修为做不了什么事情，但一些杂事，总能为许先生你们做。”
“我们是我们，你是你。”许七微微摇了摇头，道：“这其中还是有极大的不同的。不是我们去做什么，你就要跟去，或者是你有去的道理，不是这么个事情。”
王野鬼脸上浮现出一副落寞的表情：“许先生，终究还是没将我当作自己人看待吧……我的修为或许不能入许先生的眼，但我这一番赤诚之心，也不能入许先生的眼么？”
王野鬼听的清楚，面前这位许先生，大有就此和自己分道扬镳的意思。他也不是强人所难，非要紧跟着人不放的性格，只是眼下实在想要做一番努力。
成为了王野鬼之后，之前的一切，可说和自己已经是全无关联。举目望去，实在是孤身一人的局面。
但，还有这一方宅院，还有每日去凝练阴气的事情可做。
正是这样的事情，让王野鬼找到了一点自己属于这里的感觉。心中想着，自己总也不算是真真正正的孤身一人了。
但，眼下却又要回到那样孤身一人的情形去了。
这实在是让王野鬼一时间难以接受。
更别说这半月以来每日凝练阴气，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为强大，能做种种先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虽然没了人身，不是活人，但于王野鬼而言，却是推开了另一扇大门。门后的胜景，真是从未见过，从不敢想。
如今，这大门似乎也要关上了。看了一眼其中胜景的王野鬼，似乎再无这样的机会了。
从此之后，那门后的胜景如何，就只能去揣测、猜想。想要真正去看上一看，怕是再无可能。
“你对王野鬼，的确苛刻了很多。”
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女突然道：“他的修为不怎样，资质也一般，但我知道，这是我的自己人。你对他，该是苛刻了很多。”
“你我初见之后，经历的事情虽然不少，但时间却不长，你也能将我当作自己人对待。对他，为何就不行呢？”
少女看看许七，微微摇头：“他很想跟着你，尽心做事。你之前说忠心，如今，我从他身上似乎看懂了一些。”
许七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言语淡淡的：“谁要他的忠心？”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听许七这么说，王野鬼的面色更变了数分。
这位许先生连他的忠心都不要，王野鬼自忖，自己还真无半点东西可给这位许先生了。
少女想要说话，许七却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有话说，但先听我说一说，也听王野鬼说一说。等我们说完了，你还想说什么的话，我不拦你。”
少女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说忠心什么的，我是相信的。”许七看着王野鬼：“你虽然不能做什么，也没什么事情要你去做。但你多日以来一直十分恭谨，说这是忠心，也差不许多。”
“但，我要的不是你的忠心。”
许七看着王野鬼，微微的摇了摇头，问道：“王野鬼，你对那个梁景是否忠心？”
王野鬼心中思绪繁杂，根本把握不住许七的意思。如今听许七突然这么问，更不知道许七话中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你不说我也知道。”许七点点头，不等王野鬼言语，指了指他，“我看过你的记忆，对于梁景，你当真是极为忠心。连你最想要的死法，都是为护主而死。若说这样还不够忠心，那就真不知道什么才是忠心了。”
“你的确忠心，但你的忠心换来了什么呢？”
许七摊了摊手，“如今，你已经得了新生，和从前再无瓜葛、关联，日后如何全看你自己如何选择，可谓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都到了这一步，你却还要向旁人交出你的忠心么？”
紧盯着面色不断转变的王野鬼，许七道：“给你一番新生，算是我顺手而为的一件事情，没有什么想要从你身上获得的。若非要让我说我要什么，我只有一句话。”
许七一字一顿，说的极为认真：“我要你从此按照自己的选择活，自己活自己的，不必像从前一样再依照他人的意志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你对我，对她，”许七指了指一旁的少女，“的确有一番忠心。这忠心，或许是因为我们给了你一番新生，或许是给了你从前所无的能力，或许是让你能够继续存世，因此，你便有了报答我和她的一番忠心。”
许七摇了摇头：“和你当日因为梁景救你一条性命，你就要为他效忠，又有什么不同？”
“这样的忠心，我不要。”
摆摆手，许七道：“如何选择，在你自己，自己去琢磨清楚吧。”
“……是。”王野鬼看看许七，又看看少女，心中思绪纷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应了一声，向二人点了点头，王野鬼便走进了一旁的厢房中。
许七看看少女，道：“你想说什么的话，我听着。”
“不大明白。”少女看着许七，“你之前说忠心是好的，现在却又不要王野鬼的忠心，这是为什么？一样是忠心，又有什么分别？忠心这东西，到底是好是坏呢？”
“问题倒是不少。”
许七微笑着点点头，向少女道：“忠心这种事情自然是好的，这一点无需多言。被效忠的或许有好有坏，或许不去重视这份忠心——就如梁景那样的——却也不能因此就说忠心这件事情是错的，是坏的。”
“至于忠心之间的区别么……”许七看着少女，点头道：“于你而言，或许觉得都是忠心，就不该有什么分别。但于我而言，同样是忠心，却各有分别。”
“王野鬼的忠心，是因为你我给了他一个新生，给了他之前从未得到的能力，他为了报答你我，才有的效忠之心，便是他的忠心了。”
“虽然这也是忠心，但究其根本，却是利益交换。”
许七伸出两手来，向少女示意：“我给你一个东西，你给我一个东西，这就是交换。世间的所有事情，若穷究根本，极大多数都逃不过这‘交换’二字。”
“若说平常所言的忠心，说到根本上的话，也不离这二字。别人向你效忠，给你忠心，必然是要从你这里取得什么东西。或许是财物，或许是力量，或许是你能给的保护，诸如此类。”
“这样来看，一样是忠心，一样是交换，似乎并无什么不同，连根本都是相同的。但，落在这件事情上，却有了另一种不同。”
顿了顿，许七又道：“同样是交换，我给你什么东西，你可以要，也可以不要。若你不要我给你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必拿出什么东西来与我交换。”
少女静静的听着，虽有一些不明之处，却也不急着去问，只是一边思索一边等着许七之后的言语。
“但王野鬼和你我之间的事情却不一样。”
许七摇着头，为少女分说其中的不同：“他的新生并不是他自己向你我要求的，是你我直接塞给他的。若论交易，这就是我不问他要不要，非得塞给他的。而他能给我的，除了忠心之外，也实在是没有别的。”
“这样看来，这忠心不是我们交换而来的，是我硬逼着他给我的。”
又点点头，许七道：“诚然，从举动上来看，我并未逼他做什么事情，是他不想白拿我的给与，便给了我的他的忠心。但从事情的根本上来说，他这一步，仍旧算是我逼他的。”
“这样的忠心，我不要。”
少女沉默片刻，问道：“那你要怎么办？”
许七道：“既然他的忠心算是被我逼出来的，那我就将这件事情彻底揭过，不论这一节，给他一个自由的选择。若他选来选去还是选择追随你或我，我也不拒绝。若他想要自由自在，在这世上自己逍遥，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看看少女，许七问到：“你听明白了么？”
“嗯。”少女点点头，道：“明白了。”
“唔……”看少女答应的这么干脆，许七倒有些犹豫了。想了想，许七道：“我知道你的秉性，做事时能把握住其中的根本，能避开许多的关隘。但，你在这件事情中做如何的考量，那是你的考量，终究不是王野鬼自己的选择。”
“你想要做什么的话……”许七想了想，道：“给他一些法门、功法，这是最好的。至于别的，最好还是免了。”
少女沉默了一阵，点点头，也不多言。
她的心思被许七这样说破，就知道这样做不是上策。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少女也没别的办法可想。
左思右想之后，少女也就不再去想别的。
元神一动，适合王野鬼修炼的种种功法就落入了王野鬼的意识之中。除了这些之外，少女再无别的言语。
等到收拾停当，无间鬼帝睡醒，三人吃了饭，便要出发。无间鬼帝颇为遗憾不能和那些玩伴告别，但终究和寻常三岁孩子不同，不至于太过失落。
许七也说，若是料理完了其他的事情，他又成长到了能够在元妙界自在来去的地步的话，那时候自可以回来和这些玩伴们再见。
虽然不知道许七所说的“能在元妙界中自在来去”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步，但这也是个念想。
至于王野鬼，在进入了那厢房，得了少女所传的功法之后，便不再露面。许七三人临行时，他才走出房门，和三人见面。
看看少女，看看许七，王野鬼面有几分迷茫、犹豫，但终究，也没再说出要追随许七和少女的话来。
看王野鬼的样子，许七也不多言，只说这宅院已经被他买下，又设置过许多阵法、禁制，寻常修士都不能发现这里的异状，王野鬼在这里安住就是。
唯一一点不便，就是没了少女的元神之力为遮蔽之后，王野鬼白日里就不能在这宅院中走动，只能待在房中了。不过王野鬼没寻常生人所需的日常行动，白日里行走不便倒也无妨。·
房中还有不少的金银，足够王野鬼去别的城池中添置数十个宅院，若王野鬼不想在这里待着，也可带了金银离开。
少女也没更多的言语，只是留下了几件王野鬼日后或许用得着的法宝，为他做傍身之用。毕竟鬼物一流想要炼化法宝，实比寻常修士更难了无数，让王野鬼去炼制法宝的话，真没多大可能。
做完了这一切后，许七一行人便使了隐遁的术法，离开宅院，破空而起，离了和云梁城。
高空中，许七放出那楼船飞舟，定好了方位，一路往百鬼窟而去。
“百鬼窟的事情，你有什么办法？”少女走到船舷边上，向在此静立的许七问道。
“办法的确有，但细细想想，不用办法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许七看着下方不断后退的山川河流、城池村落，“用一些办法，或许有效，但想要算计元神宗师却没那么容易，倒不如不用。”
“那就麻烦很多了。”少女略略皱眉。
“麻烦是会麻烦，却也免去了日后极多的麻烦。”
许七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道：“说来道去，不管怎样分说，百鬼窟中仍旧是以力为尊。无间鬼帝之所以是无间鬼帝，不是因为他有怎样的计谋盘算，怎样的心机城府，而是因为他那无人能够抗衡的力量。那些元神宗师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向无间鬼帝低头臣服。”
“你要成为无间鬼帝，也要靠力取。”许七看看一旁的少女，“不这么做的话，眼下是省去了很多麻烦，日后却多了无数的麻烦。以你的心性……这些麻烦，你未必能够处理的清楚。”
第二百六十八章（）
澄净天宇中，几个修士正驾着剑光，在云层中穿梭飞遁。
这七个修士中，有两个元婴修士。其余五人，都是罡煞两重境界里的修士。
七人的剑光中都带着或浓或淡的磷火，凝成一团，并不散落。那两个元婴修士身上，更隐隐约约的能听到鬼嚎之声。
单看这七人的手段，都知道这七人不会是什么正道宗门中的修士。寻常修士遇到了，必然远远的避开，免得被这几人伤害了性命。
若是眼光足够，见识够广的，便知道这七个修士身上都是百鬼窟的法门才能修成的‘化魂鬼剑’所成的光芒。
在无间鬼帝陨落、百鬼窟中元神宗师相斗，群龙无首的如今，百鬼窟这三个字的份量便比不得从前了。但是，即便将现在的百鬼窟拿出来，即便是仙道中的一流宗门，也照样轻视不得。
白玉仙庭在仙道宗门中算是顶尖一流的宗门了，门中有十三位元神宗师。百鬼窟内耗之后，门中元神宗师死走逃亡伤，却还剩下了十二位元神宗师。
这十二位元神宗师，都是从元神宗师的争斗之中活下来的，无论是手段还是修为、心性，都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元神宗师能够相比的。
更不必说无间鬼帝死后，还留下了极多法宝，都被这些元神宗师瓜分了。算上这些外物的加成的话，这些元神宗师的战力实在不容小觑。
即便白玉仙庭面对如今的百鬼窟，也没有说能够胜过百鬼窟，或者压制百鬼窟一线的把握。至于别的宗门，那就更不用多想。
白玉仙庭之上，倒是还有一个名副其实的仙道宗门之首，雄踞巅峰位置不知多少年头的乾元宗。但就连这和百鬼窟有极深嫌隙的乾元宗，在百鬼窟落到眼下的局面中时，也并未针对针对百鬼窟出手。
自然，有极多的消息，说乾元宗已经在暗地里做了很多针对百鬼窟的事情，但都没个真凭实据，只是捕风捉影或者干脆自己揣测罢了。至少在明面上，乾元宗现在还没有对百鬼窟出手。
乾元宗都不出手，其他宗门掂量着自己的斤两，也不敢做这第一个明面上对百鬼窟出手的人。
这邪道之首、凶名昭著的百鬼窟，如今虽然显出了从未有过的颓势，但毕竟仍有凶威。
“快走，快走！”
最前方，两个元婴修士中的一个嘶着嗓子，如鬼叫一般，声音刺耳：“晚了的话，灵尊可是要我们的命！肉身不说，魂魄都要抽了，生死不能！到那时候，死都算是恩赐！”
说着，他一抬手，放出一道丈许的黑气，在其余五个修士身上如鞭子似的抽了一记。
那五个修士个个吃痛，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却都不敢叫痛。
“我这还是轻的！和灵尊的手段比起来，这都算是轻抚了！”
五个修士也不言语，个个咬牙，飞遁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另一个元婴修士不去管身后的五个修士，向身旁的元婴修士看看，问道：“灵尊这么着急让我等前去，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一直琢磨，总也不大清楚。”
“这谁知道。”那修士的声音仍旧刺耳，也不怕被身后的五个修士将言语听去：“灵尊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等哪儿有多问多话的时候？咱们都算是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