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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子他们虽然对此多少有几分了解,但总觉得跟自己没关系,现在却被惠子用“能占便宜”一语道破。
“不用管我了。”惠子语速很快,似乎有些心急,“重点是你们要怎么做,不是吗?我能帮上什么忙?”
大家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我先说在前头,俊次根本没把柏木卓也放在眼里。”惠子说,
“是在理科准备室吗?就是他们打架的地方。”
“嗯。柏木就是从那时起不来上学的。”
“从那以后俊次就不提起他了,只说过‘那家伙是个怪人’‘是他主动来找碴儿的’,仅此而已。”
在大出俊次眼里,柏木卓也是个“怪人”。
“我也不认识柏木卓也。他肯定不是俊次的跟班。如果是,我不可能不认识。”
“原来你跟大出已经熟到那种程度了。”
突然发话的野田健一声音毫无底气。惠子似乎很生气,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是啊。怎么了?不行吗?”
健一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代他回答的是真理子。
“所以问你为什么要分手嘛。”
真是天真得没边了。惠子露出极不耐烦的神情。
“仓田,你真像个刨根问底的记者。”
真理子笑道:“对不起。”
“你跟向坂,我们都叫你们‘肥猪夫妇’。”
这句话倒是真的有点恶毒了,即便是迟钝的真理子也能感觉到,她的脸马上变得灰暗起来。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行夫说,听来不像是在说明,倒像在争辩。
“跟别的女人黏糊上了。我讨厌这个,就向他提出分手了。”
凉子他们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惠子是在诉说自己跟大出俊次分手的理由。他们不知该如何过评,只能保持沉默。
“藤野,”还是惠子先开了口,“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做出这种糊涂事呢?”
凉子不由得端正坐姿:“什么糊涂事?”
“你说要调查这起事件,可你有这样的资格吗?”
“我作为三中的学生……”
“我也是三中的学生,不只是你有这样的特权。”
凉子找寻着反驳的话语,可没有找到。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竟败在了胜木惠子的手里。
“小凉……”
“仓田你闭嘴。”
劈头挨了这一句,真理子真的闭嘴了。
“这话我跟北尾说过。结果他回答:‘你自己去和藤野讲。’”
惠子坐在椅子上摇晃起身体,仿佛要挣破一个看不见的硬壳。凝结成块的话语堵在她喉咙口,她要一吐为快。
“这次的调査,是不是需要相应的‘调査资格’呢?”
不知为什么,惠子在朝行夫发问,行夫点了点头。
“能授予这个资格的人,只有俊次一个,不是吗?”
只有大出俊次一个人。
“到目前为止,谁都不愿听俊次的说法。大家早就将他定性为坏蛋了。不错,他是个坏蛋,不是个好人。我也这么想。可他并没有杀死柏木卓也。”
惠子一发不可收拾,话语中带着先前北尾老师用过的卷舌音。
“藤野,要调查这起事件,首先应该去听听俊次的说法,不是吗?对他不闻不问,只顾自己调查,这还有意义吗?他如果不说‘帮我调查一下’之类的话,那谁都没有调査的权利。我们又不是警察。”说完,惠子停了下来。她有点接不上气。
“我觉得无论藤野说什么,大出都不会听。”健一嘟嚷道。凉子无法回头去看他。她正低头沉思着。
“不一定。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并且,只在跟俊次无关的方面瞎捣鼓,肯定是毫无意义的。”
惠子说得很对。要面对现实,自然必须面对大出俊次。
“我不认为必须从大出那里取得调查资格。”凉子抬起头,对胜木惠子说,“但跟他交谈是有必要的,也必须听听他的说法。”
最开始的步骤被凉子遗漏了。
“害怕了吧?”惠子笑道,“你们都怕他吧?”
“是有点害怕,因为觉得他不讲情理。”
“别怕。他不会拿你怎样的,你老爸是警察嘛。”
“要去找他的话,我们也一起去。”向坂行夫说道。
可惠子笑了:“不行不行,你们这些胆小鬼去了,反倒会把事情弄糟的。”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凉子问。
惠子直盯着凉子的眼睛,说道:“藤野,你真打算跟我一起走在大街上?”
凉子接受了她的挑战:“只要你觉得无所谓,我也无所谓。”
惠子眨了一下眼睛,哼了一声。
“我也去。”真理子说,“可是小凉,光是女孩子去的话……”
“没关系的。”
惠子说得没错。大出俊次要是看到了健一和行夫,就不会说真话了吧。
接着,真理子说了句异想天开的话:“我们找个保镖吧?”
“啊?”
凉子和惠子同时发出惊呼。
“你没病吧?”
“就算大出不会怎么样,他老爸不是脾气很大吗?连电视台的人都挨了他的揍。所以得请保镖。”真理子继续说,“让保镖在一旁守着,有危险就出手相救,没危险就什么也不干。这样不就行了?”
“仓田,你有这样的人选吗?”惠子半开玩笑半作弄似的问道。
谁知真理子两眼放光,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有啊。”
3
藤野凉子与胜木惠子肩并肩走在烈日暴晒下的大道上,仓田真理子落后一步左右跟在她们身后。
因火灾失去居所的大出俊次和他的父母,现在临时居住在车站后方的周租公寓里。具体地址和电话号码,北尾老师已经告诉她们了。
由于正值暑假,在今天这样的工作日里,车站前依然十分热闹。带着小孩一起逛街的大人、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成群结队的学生;扛着风俗店招牌的皮条客站在街角拉客,小额贷款公司的女职员在派送纸巾。三个女初中生正穿行于如此喧闹嘈杂的闹市中。
“他真的愿意和我们见面吗?”真理子一边笨拙地避开迎面而来的行人,一边望着惠子的后背问道。
“你真啰唆。没问题的。”惠子没好气地答道,“他只是有些吃惊,说了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三人都穿着夏季校服。惠子曾嚷嚷着要穿便服,可凉子坚持说这是去办“公事”,不能穿便服。惠子说校服已经穿得走了样,至少要把裙子截短一点。
惠子为此发了不少牢骚。而今天来到集合地点一看,发现她穿的裙子整整短了十公分——不,差不多八公分吧。
“电话里看不见表情,”真理子担心地说,“也许他不是在吃惊,而是在生气吧?”
“见了面就知道了。”惠子说着,快速地回头望了一眼。她并没有看真理子,而是将视线投向了更远的地方。“就算俊次生气了,也用不着害怕。你不是带‘保镖’来了吗?”
惠子回头望的正是那位“保镖”。
“保镖”正跟在她们身后,距离她们既不近也不远。他没穿校服,身着白色丁恤和棉布裤子,脚穿一双看上去既厚又重的运动鞋。
他不算大个子,个头只比凉子略高一点,并不给人十分强悍的印象。他长相平平,没什么特征,剃了个平头,肌肉发达又被太阳晒得黑黑的。要是在学校里跟他擦肩而过,只会觉得他是哪个运动社团的同学,也不会特别留意。
二年级时是三班,到了三年级还是三班,他的成绩应该处于中等偏下,从这方面而言,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学生。
但是,经真理子一介绍,凉子和惠子都发现自己认识这个人。
并非和他有过什么来往,只是听说过有关他的传闻。大家身处同一年级,自然见过面,只是没有机会亲近罢了。而真理子介绍的这位“保镖”在学校里近乎“透明人”。因为除了学校规定必须在校的时间,他几乎不待在校园里。
不过还在一年级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他——山崎晋吾,是一名不同寻常的学生。
他是一名空手道武术家。
初三时已是职业空手道初段的他,被称作“武术家”似乎没什么不妥。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开空手道武馆的。现在,他祖父是总教头,父亲是教头,哥哥是代理教头。
城东三中没有空手道社团,因此山崎晋吾不参加社团活动,一放学就径直回家,每天都在家中的武馆苦练功夫。
他相当沉默寡言,跟桥田佑太郎有得一拼。他一心朝着空手道武术家的方向发展,学校生活只是“应付一下”罢了。他在学校里没什么好友,不过也不招人讨厌或被大家孤立。相反,男生们都对他另眼相看,据说还有不少女生狂热地崇拜着他。
“可不是吗?人家可是真正的武术家。”说起他,真理子就显得十分自豪,好像在说自己似的,“非常非常厉害哦。”
他的绰号叫“终结者”,凉子和惠子都有所了解。
“你怎么会跟‘终结者’混得这么熟?”
对真理子跟山崎晋吾的关系,惠子感到很震惊,就连凉子也有点遭到背叛的感觉,此前真理子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山崎晋吾。既然招呼一声就答应来做保镖,这说明两人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你一直都对我保密着吧?”凉子的话里带着少许怨气。
“不是,不是,其实我跟他不太熟。”
“胡说,不熟怎么会叫他来当保镖呢?”
“山崎就是这样的人嘛。”
“所以啊,你怎么这么了解他?”
真理子解释说,山崎晋吾的姐姐在自己父母工作的那家盒饭工厂当事务员。
“是去年入职的。那家工厂每年秋天都要开运动会,还要叫上一家子一块儿参加。”
跟随父母一起去参加运动会的真理子在那儿遇上了山崎晋吾。
“山崎也出席运动会吗?”
“嗯,不过他只是来为姐姐鼓劲的。”
真理子从父母和山崎晋吾的姐姐那里听到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每逢当事务员的姐姐因加班或同事聚餐必须晚归的时候,山崎晋吾就担心姐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一定会去接她。真是个好弟弟。
“我弟弟愣头愣脑的,在学校里挺吓人的吧?你倒不如借此机会跟他成为好朋友。”
真理子没有傻到说出“是啊,你弟弟是‘终结者’嘛”之类的话,倒是山崎晋吾的姐姐带着自豪的口吻笑着说:“晋吾在上小就被同学叫作‘终结者’了。”
一旁的山崎晋吾见她们在谈论自己,依然一声不吭,不过眼睛里还能看出表情来,似乎在笑,又似乎很难为情。
“仓田,如果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或是在上学路上遇到流堪,总之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跟我弟弟说。他肯定会帮你的。”
据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山崎晋吾不肯拔拳相助的话,回家可得要挨他老爸,也就是教头的揍。
“这就是我们家的家训:见义不为非勇也。”
“我说……”惠子一下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愣住了。凉子的想法和惠子相同,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真理子啊,那只是场面话罢了,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不过信以为真的真理子才是对的。这不,她一个电话就把山崎晋吾找来了。
今天在碰头地点见了面,大家不好意思地打了招呼后,凉子忍不住对山崎晋吾说:“山崎,谢谢你。可你真的对我们没有什么疑问吗?如果你不赞成我们的行动,你用不着勉强自己。”
山崎晋吾沉默着,看看凉子、惠子,再看看真理子,摇了摇头。
“你意思是不必考虑这些?”真理子发问后,他点了点头。
“喂,你是哑巴吗?”惠子的语气很冲。
山崎晋吾的表情毫无变化,倒是终于开了口:“不用担心大出。”出人意料的是,他声音很柔和。
“叫人担心的是他老爸。他还打过校长呢。”
“是啊,所以我们很害怕。”真理子真的发起抖来,“但山崎一来,我们就不怕了。”
“如果你打了大出的老爸,可是要进少教所的。”惠子纠缠道。
山崎晋吾毫无惧色:“我不会先动手的。”
“嗯,”真理子微笑着点头,显得很放心,“胜木,没事的。”
“大出看到山崎,会不会有所戒备呢?”
凉子的担心也被山崎晋吾的一句话打消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不会露面。”
“你会远远地看着我们吧。”真理子代他解释道,“没事的,小凉。走吧,走吧。”
就这样,几个人走在了去大出俊次临时住所的路上。
他们要去的周租公寓是一幢十层高的气派大楼,与一栋密密麻麻挂着小饭馆招牌的商住楼相邻,对面是一家游戏中心,周边不是酒吧就是风俗店。
“怎么住到这么差劲的地方来了?”惠子说,“钱不是有的是吗?完全可以租一间大点的房子嘛。”
穿过自动门进入大楼的门厅,那里有一间管理室,却看不到管理员的人影,写着联系方式的牌子放在接待窗口的内侧。仅有的一架电梯旁摆放着一盆观叶植物、一套供来客休憩的桌椅和一个高脚烟灰缸。这里算不上大堂,只能说是个待客区域吧。
还算方便的是,那里有一台投币电话机。惠子走过去给大出俊次挂了个电话。
“他说他下来。”经过简短的交谈,放好电话听筒后,惠子说道。她不知为什么有些怒气冲冲,嘴巴据成了一字形。
电梯门打开,大出俊次走了出来。
他上身一件大红衬衫,下身一条名牌短裤,脚上拖着沙滩凉鞋。既然穿在大出身上,这身行头应该价值不菲,可打扮成这样的大出怎么看都像个小流氓。
“怎么,还真的来了?”脸上挂着常见的贼笑。
凉子注意到他衬衫领口处露出一段金项链。什么品味啊?还是初中生就戴着金项链。是大出自己买的吗?要不,是父母帮他买的?
“听惠子啰唆了一大通,你们好像在学校里闹得够呛啊。”身子靠在电梯旁的墙壁上后,大出俊次大模大样地将双手叉在胸前,“藤野,听说你还被高木扇了个耳光?”
凉子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俊次嘿嘿地笑着,并不回答。“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在这种地方站着说话有点别扭,可除此之外又别无他法。凉子刚开始叙述自己的来历,外头就开过一辆宣传车,高音喇叭播得震天响,还不断地在附近来回打转,叫人越发烦躁。
“真烦人。”大出俊次夸张地皱起眉头,斜眼看着凉子和惠子。真理子在他眼里似乎并不存在,“这事儿似乎三两句说不清,还是到我家去说吧。”
惠子用懒洋洋的语气说:“这样行吗?你老爸老妈不骂你?”
大出俊次端正的脸上霎时间露出了恼羞成怒的神情,但或许是因为凉子在场的缘故,怒气很快便消退了。
“老爸老妈都出去了,要干的事情多着呢。”他说道,“家里烧成那样,什么都没有了。保险手续很麻烦,还要同律师商量。”
他的口气和惠子一样懒洋洋的,也没提被烧死的祖母。是故意这样,还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凉子正思考着,便听到大出对她说:“藤野,你上去吧。”
大出俊次紧盯着凉子,挑衅的意味显而易见,眼底分明透出几分逗乐的神情。
“只要你上去,你说的话我都愿意听。”他怪声怪调的,简直是在作弄人。
“俊次,我们……”
惠子想靠上前去,大出俊次抬了抬下巴阻止了她。
“如果让我跟藤野独处,我就无所不谈。”
独处。说到这个地步,大家都心知肚明。真理子抓住了凉子的胳膊,惠子的脸绷得紧紧的。
“我说,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面对惠子的诘难,俊次只是哼着鼻子笑了笑:“我怎么就得寸进尺了?不是你说的吗?藤野担心我,还为了我跟老师闹翻了。既然如此,让我们两个当事人直接交谈一下,又有什么问题呢?”
惠子的脸色都变了:“我可没说过那样的话!”
“没关系的,”凉子摇摇头,“虽然不能说是当事人间的交谈,可提出交谈的确实是我。”
“不对!提出必须和俊次见面的是我。”
“你给我滚一边去!”俊次这一句话就让惠子露出了怯意。
凉子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暗自叹息。看来真理子的推测是正确的,惠子依然喜欢着大出俊次。
“用得着你冲在前面吗?不是早跟你说过,没你的事了吗?”
轻轻推开惠子后,大出俊次厚着脸皮一把抓住凉子的胳膊。这时,真理子只会在一旁战战兢兢,惠子则踉踉跄跄地撞到了栽种着观叶植物的大花盆。
“等等,别拉我……”凉子挣扎着要甩开大出俊次的手。俊次的脸上满是奸笑。他按下电梯的按钮,硬是要把凉子往电梯里拖。羞愤和恐惧让凉子觉得身体忽冷忽热的。
“别不好意思嘛,你不是挺担心我的吗?”
就在此时,大出俊次突然僵住不动了。惠子和真理子回头望去。凉子的一条胳膊被俊次抓住了,只得用另一只手撑住墙壁,将脖子扭过去。
山崎晋吾出现在门厅入口,两臂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没有摆出攻击的架势,脸上的表情也很稳重,与刚才跟凉子她们说话时没什么两样。他两脚稍稍分开,姿态端正。
这架势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连自动门开合的声音都没听到。
“怎么着?”俊次的声音有点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只会说这句话,“谁呀,这家伙?”
“山崎,〃真理子喊了一声,就算是介绍了吧。
趁着俊次分神的当儿,凉子奋力挣脱他的手臂,离开他的身边。被大出抓住的地方漉漉的有点恶心。这说明刚才大出俊次的手上全是冷汗,
“要有个见证人。”山崎晋吾的话语简单明了。声音柔和,语调平平。他没有说“我也一起去”,但他的眼睛看着电梯,言下之意已十分明确。
“要什么见证人呀?”
“要的。”山崎晋吾根本没把俊次的抗议当回事。“藤野,去吗?”他问凉子。
凉子“嗯”地应了一声,竟然觉得心情有如凉风拂面般舒畅。不过,她的心脏仍在怦怦作响。
山崎晋吾走上前去,在满脸不高兴的俊次的鼻子跟前伸出手臂,重新按了一下电梯开关。等电梯发出刺耳的声响打开门时,他问道:
“几楼?”
“算了。”俊次的困惑和恼怒通过空气振动传了过来,连脖子都已经微微发红,“我说,山崎。”俊次的声音很高,如同丧家犬虚张声势的喊叫一般。
山崎晋吾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年级时跟楠山单挑赢了的,就是你吧?”
凉子和惠子震惊不已,只有真理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打架,是楠山老师想试试山崎的能耐,才比试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