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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没有掉过一滴泪,直到现在,都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她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恨起这个淡漠冷感的女人!
“所以,我不是第三者。”不是第三者,谁都没权利怨恨她。“既然第三者不是我,凭什么我该让?她要流泪、要痛苦也是自找的,起码他到死,都还是我的,旁人无权置喙。”挺直腰杆,漠然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不经思索便已脱口而出,似是——积怨已久。
她,真的不在乎吗?那为什么在被指控她为何不肯放了他、指控她间接害死他们时,会有一股深到无法压抑的恨意自心田涌出?
这就是,那店员要她探究,十年爱情的样貌吗?
这就是,杨品璿要她找回的自己吗?
她的男人早巳背叛她,这段人人称羡的爱情,早已千疮百孔、丑陋不堪。
他早就死了,他出轨的情人也死了,讽刺的是,就算他没死,她也一样会失去他,他的心早巳远扬。
那女人说,他要提分手,只是来不及……
第三者不是我,凭什么我该让?
起码他到死,都还是我的!
强烈的两句话重重敲击心坎,她震惊地止住步伐。
如果不是那场致命的车祸,他会提分手,他一定会的!
如果是以前的她、如果是以前的她……会怎么做?
男人、背叛、分手、啤酒花、车祸……这代表什么?一连串的元素组合起来,教人不得不往最惊骇的方向想。
胸口似有一只大手挤迫,她窒闷得喘不过气。
会吗?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以前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无法肯定。矜冷的外表,可以有火热的情感;温柔如水的性情,是否也可能做出最激狂决绝的报复?
她不能确定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麻木许久的心,在此刻强烈慌乱起来。
杨品璿!
一个名字瞬间跃出脑海,她几乎没多思考一秒,脚下自有意识地往目标方向而去。
“季小姐?”在未经预约的时间里看见她,助理小姐略微惊讶。
她似有若无地点一下头。“杨医师在吗?”
“今天不是预约门诊的日于哦!”以为她记错了时间,迳自帮她查了起来,你和杨医师是约后天下午三点——”
“我知道。我——有事找他。”呼吸略略急促,只是长期缺乏情绪的脸容,却依旧矜冷。
“这——杨医师现在有门诊……”
“没关系,我等。”
“可是,他一直要到晚餐时刻才有空——”
“没关系,我等。”她只是一迳重复同一句话。
“那,好吧。”助理小姐替她倒了一杯水,请她进休息室等候。
这一等,足足等了七个小时。
而助理小姐一忙,也早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搞定今天最后一位心理谘询的患者,杨品璿浏览过助理贴在备忘板上的几张字条。“今天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了——啊,对了,三十分钟前,你的未婚妻打电话来,问你晚上有没有空,陪她吃顿饭。”
“嗯,我知道了。”左手捞起外套,右手已拿起手机拨号,那张助理忙碌中没贴好的便条纸,随风悄悄飘落桌底。
上午11:20季向晚小姐来访。
他走了,陪未婚妻吃饭。
更早之前,助理小姐发现她还在时,讶异而抱歉地传送来这道讯息。
也许他没看见助理小姐的留言。
第一次,兴之所至地找他,也才意识到他们的关系有多生疏,扣除掉心理谘询师与患者的身分,要想不循规则地见他,太难。
只是——陌生人罢了。
靠墙蹲着,脚麻了,却不想移动。
思绪好乱,找不到出口,她必须寻个排解的管道,否则——她快承受不住了,就像、就像数月前那意识错乱、浑沌空白的日子。
她不要再走回头路了,她不要再因为狂乱痛楚的记忆逼得自己几欲崩溃,而使、得情绪牢牢困锁,麻木无感地过日子,她怕极了被空白一寸寸吞噬的感觉。
可是、可是——她又该怎么做?
杨品璿、杨品璿、杨品璿……你在哪里……
九点五十分。
杨品璿临时绕回工作室找些资料,掏出钥匙正欲开门之际,固定摆放在玻璃门两侧的大型常绿盆栽后,纤影隐约晃动。
他停住,侧首望去,旋即挑眉,讶喊:“向晚?!”
他——来了。
内心的呼唤化为实影,她松下一口气,不为什么,只因那是她困锁于黑暗时,唯一握住她的一双手。
有他,便莫名安心。
朝他伸出了手,轻不可闻的细哺飘出唇畔:“救……我……”
失去意识前,隐约记得,一双暖逸厚实的臂膀收容了她。
第三章
“韩学长,有人找你哦!”学妹在系办门口,探头喊了声。
“请她她在外面等一下。”正为六系迎新的活动心烦着,策划内容不满意,流程图改了又改,烦得快抓狂,眼也没抬地回了句,也不晓得有没有听进耳,转头喊人:“阿奇,学校补助的活动经费下来了没有?”
“下来了。”将公文找出来,递去。
足足被砍了三分之二。韩子霁沈下脸。“有没有搞错?”这点鸟钱怎么够?看来活动企划书又要再修正了。
“阿勋呢?”
“他今天没来耶!”
皱眉。“他早上不是没课?”
阿奇笑得三八兮兮。“你不知道啊?他最近追企管系的系花追得很勤,八成又当火山孝子去了。”
“我不是交代他今天要开会讨论活动流程吗?都时间紧迫了,身为行政统筹还把什么马子!”这群散仙,存心要操死他啊!
见他沈下脸,其余社员也不敢再嘻皮笑睑。
“那小欣呢?”
“她——”完了!没人敢说,她替男友送点心兼伴读旁听。
韩子霁心里有数,系办出了名的痴情佳人,对男友温柔体贴到可以滴出水来,她还有可能去哪里!
“很好,那你们告诉我,这会还开不开?”丢下企划文宣,他转头走出系办。
哦喔!他们系会长最近脾气不大稳定哦!大伙儿皮最好绷紧点。
“那个……学长,你要去哪里?”
“找指导老师!在我回来前,最好该到的人都给我找齐!”
走出系办大门,没多留意角落那个正欲举步走向他的身影,大步离去。
凝视快步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她无声轻叹,咽回欲出口的叫唤。
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该到的人也到齐了。
他怒火稍霁。“相关人员全都过来,准备开会。”
“那个……”很想提醒那个忘到九霄云外的人,外头的小学妹还在等他,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等敲定大致流程、规划,已经是又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呼——”韩子霁吐出一口气。
“那个……学长……”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外头有人等你……”
刚刚会议文书跑腿替大伙儿买饮料,发现她还在等,惊讶极了。
小学妹都等了快五个小时了,纤纤细细的身子,安静地站在角落,她脚站不酸,旁人看了都不忍心了。
“我不是说了我在忙吗?叫她等一下,不然就改天再来。”学校的经费补助、加上原本的系费补助,加加减减下来,重新调整额度,这一忙完,又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伸手拿过早退了冰的饮料吸一口,疲惫地揉揉眉心。“我先回去了,明天其他五系的代表会过来商讨,阿勋,你得参与,记得准时。”
走出系办,正要下楼,身后传来略带迟疑的叫唤。“那个……韩……”
他停住脚步,半侧过身。“叫我?”他们认识吗?
看他的表情,便明白他全忘了。
早明白那是无心之语,倒也没意料之外的其他情绪——是的,没有,就算有,也不会太强烈。
她点头,递出紧紧抱在怀中的物品。“这个,给你。”
那是一本像是笔记的册子,指掌还感觉得到来自她怀中的温度,一道模糊的记忆闪过脑海,学弟好像说有谁找他,只是他没特别放在心上,也以为那人早走了……
“等我的人是你?!”认真细想,那都是中午的事了!
“嗯。”她温温浅浅地点头。
“一直在这里?”没离开过?
她奇怪地抬眸,好像在问:有什么不对吗?
“我打扰到你了?”
“没有……”就是没有,才会让他忽略了个彻彻底底。
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他藉由低头翻阅册子来掩饰心虚,这一翻,模糊的记忆也同时被勾起,思索了半晌才顿悟。“啊,是你!”
他想起来了。“你说,要我来找你的。”她说道,向他解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就因为他叫她来找他,她就真的来了?
他早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她真的考进来,成了他的学妹,并且如他所说,亲手将册子送给他,还为此而枯等了七个小时!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来向你打声招呼,东西给你了,再见。”只是这样而已,她实践了那个看似无谓的约定。
“那个……”张口欲唤住她,立时难堪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用心画了每一张图,他却连她的名字都没在记忆中停留过。
“向晚,季向晚。”她回眸,轻声接续,体贴地化解他的僵窘。
“咳、咳咳,向晚,你饿了吗?一起吃晚饭。”让人白白耗了七个小时,再怎么说都是他理亏,总该有点表示,他想这该是她想要的。
她摇头,浅浅一笑——基本上那不像是笑,只是唇角轻轻扯动而已。“改天吧,我不饿。”停了下。“今天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是改天,她自己其实也很清楚,今天之后,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即使是在校园中遇到,他说不走也已经忘记她。
“季向晚!”是愧疚还是其他?他分不出来,喊住她,冲动地脱口而出:“如果你当时的心情还是没变,我的承诺依然算数!”
一贯轻浅无波的柔颜,总算浮现些许愕然。“你是指……”
“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也许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
也许,还带了那么点赌气的成分吧!被系办那群恋爱至上的家伙给气到了,要谈恋爱大家来谈,反正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一点都不为难。
她一迳地低着头,不吭声。
气氛相当安静,静到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连名字都是在十分钟前才知道的,她会挣扎也是人之常情。
就在他反省这样的提议是否太唐突了时,她低喃似地轻吐出话来。“好。”
她答应得太干脆,反倒是他反应不过来,有人女朋友是这样追的吗?
“呃……”那,接下来怎么办?“我送你回家。”挑了件最寻常的事说出口,不管怎样,起码该有点当人男朋友的样子。
她偏头凝视了他几秒,又露出那浅得不像微笑的微笑。“没关系,你不用勉强。”
这是什么意思?拒绝吗?
他以为,一年前偷偷观望他,一年后考进他就读的学校,并且不惜枯等一整天,代表的应该是喜欢他、想亲近他的意思吧?但在她等了七个小时之后,既不和他吃饭,也拒绝让他接送,那……她到底在想什么?
奇怪的女孩,他不懂她。
瞧见他脸上的困惑,她淡淡补上一句:“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应该很想快点回家休息。”
没去探讨他瞬间浮现的错愕是何涵义,轻道了声再见,越过他率先下楼。
“忘了吗?”声音飘飘缈缈。“我们之间的一切,甜蜜的、苦涩的、等待的、悲伤的,全都忘了,就这样—笔勾消?”
够了、够了!能不能不要再纠缠她?她真的受够了!“你到底是谁?把话说清楚,如果我欠了你什么,也得让我知道啊!”
“不,你得自己想起来。”
“你……”她虚弱,痛苦。“拜托你,告诉我,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
“折磨吗?”黑暗中,看不见身形的朦胧身影渐渐淡去。“最狠的折磨,其实是无心,也无形的。”
意识再度回笼,发现她是在自己房中。
偏转过头,映入眼帘的俊容,一瞬间感到熟悉却又陌生。
“醒了吗?有没有好一点?”杨品璿倒了杯温水放到她手中,顺着她坐起身的动作,张开腿上床由身后将她搂住,牢牢将她困锁在双臂以及躬起的长腿之中。
暖呼呼的气息煨暖她泛凉的体肤,吐纳之间尽是他的气息。
伸来的大掌,叠上她握住水杯的手,轻轻搓揉。“你当时全身冷得像冰块,没有一丁点温度,好像——”
“死人,是吗?”凉寂语调接续。
杨品璿扳过她的脸,迎面便狠狠吻住,不若以往徐徐调情的步调,粗鲁狂热地摩擦、纠缠,直到凉唇也有了温度,这才放过她。
“只是要说像刚由北极回来。我可没兴趣和死人做爱。”
他在生气吗?季向晚微讶地抬眸。
他的口气、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透过彼此相贴的肌肤,却能感受到脉搏的律动、血液里浅浅的激荡。
“杨品璿——”
他是心理谘询师,任何毫微的变化都能敏感察觉。读出那抹空茫无助,这段时日略略释放出的情绪又淡到几乎抓不住,他微惊,捧住她的脸。“向晚,你看着我,深呼吸,看着我的眼睛,不要急,不要怕,慢慢把心情稳定下来——”
她照做,然后,眼底添了抹迷惘。
“可以了吗?现在,慢慢地告诉我,你今天遇到什么了?”
“我——杨品璿,如果我是杀人凶手,怎么办?”
杀人凶手?“怎么说?”
“今天,我遇到几个人,从她们口中,我知道我以前有过交往十年的男朋友,是深刻到舍生忘死的那一种。”
“嗯哼?”
“他出轨、背弃我,我买了啤酒花,然后他出了车祸……杨品璿,你会怎么想?”
他皱眉,表情严肃得吓人。“所以呢?你在怀疑什么?”
“我无法不这么想,杨品璿,我的失忆不是任何意外造成的,它是一点一滴,自有意识地由记忆里摒除,也许是再也承载不了日益加深的罪恶感,也许是他死不瞑目的纠缠,我夜夜由恶梦中惊醒,不敢去回想那一切,所以才会潜意识里封锁住与他相关的记忆……”
“这只是你片面的猜测,你现在没有这段记忆,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不然呢?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不时浮现耳边的声音、每夜混乱的梦境……就算我忘掉一切,他还是不肯放过我,这是他的报复,他不要我忘掉,他要我不好过……”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他冷静抛出一句。
“什么?”
杨品璿没有任何表情。“他背弃了你,不是吗?严格来说,一手导致这段悲剧的人是他,背弃十年来无悔追随的女人,他——死有余辜,有什么资格怨?放过你自己,向晚,不要再被愧疚感打压。”
可以吗?她可以这样吗?“好痛苦,杨品璿,我可不可以不要找回那段过去了?”不过是片段,就已教她难受得招架不住,难怪她当初会选择深埋一切,如今再度挖掘出来,她没把握自己是否已经可以承受。
“随便你。如果你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我没理由替你坚持什么,我会取消后天的预约,然后,我想你也不再需要我了,你可以这样过一辈子,没人会有意见。”回答得几近冷酷,仿佛稍早的温柔并下存在,她要怎么过她的人生与他无关。
能吗?她可以一片空白地过完她的人生,无感得像个活死人?
“不,我不想!”纤指无意识地揪握住他胸前衬衫,指节泛白,有如呼吸困难的落水者,痛苦慌吟:“救我,求你,救救我——”
他缓和神色,连人带被地将她搂进怀里。“我会,只要你坚持,我会奉陪到最后一刻。”
“不会……再离开我吗?”连十年爱情的男友,都能转眼背弃,她不懂他哪来的自信,说要陪她到最后一刻,他们甚至没有爱情。
“嗯。”视线透过她,落在虚无的空间里,飘忽得难以捕捉。“除非我无法自主。”
“杨品璿……”他这一刻的表情太虚幻,那难以触探的感觉令她微慌,扣紧了指节,牢牢攀附。
“怎么?”他感受到了。
她在不安,异常地不安。
“我——爱你好不好?是不是有爱,你就不会弃我于不顾?”她的人生现在是一片空白,只剩他,也只有他了,若他再离去,她不晓得还有谁能帮她。失去那双唯一拉住她的手,她怕,会在无尽黑暗中永远灭顶。
所以,她才会想用爱情留住他?
“爱情并不能保障男人的不离不弃,这你不是见识过了?一次就把你伤得不成人样,为什么还会傻得想用爱情留住我?”
这是什么意思?“允许我爱?还是不允许?”
多傻?爱情是无法由着人心支配的。允她去爱,她未必能爱;不允,也未必能阻止,允与不允,岂由人愿?
他无声叹息,似有心若无意地低喃:“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什么?”清瞳一片迷惘。
他也不指望她能懂,只是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将话题带开。“向晚,你知道你有异于表相,比常人更为狂热执着的情感吗?一旦爱了就是全心全意,投入生命去付出,在爱情让你如愿留住你要的男人之前,你已经先失去自保的能力。”
“爱情不一定能成功让我留住你,但是如果没有爱情,我们就连最基本的牵扯都没有。”他更没有留下的理由。
他依然不做正面回复,指掌捧住细致脸容,倾前细细亲吻。
“杨品璿——”她异常坚持,要讨个答案。
她极少对事情如此执着呢,她的情绪,又更鲜明了。
他笑。“我会陪着你,无论有没有爱情。”算是最具体的答案了。
隔日清晨醒来,一如往常,枕边已空。
不同以往的是,固定会出现的早餐边,多了样物品——一款轻巧秀气、适合女性使用的手机。
木然的日子过久了,从没去探索过自己的需求、喜好,这是他第一次,以具体的形式为她的需求作考量。
顺手按了几个键,空荡荡的电话簿里只有一笔记录——杨品璿。
她微愕。是昨晚寻他不着的行径吓着他了吗?
由他平静的言谈看不出异样,可他的做法却又泄出一丝端倪。
心湖浅浅动荡,他不晓得,这样的行为已经超出应有的尺度了吗?
一直以来,他寻求夜晚出轨的刺激,而她需要一副温暖胸膛的拥抱驱赶寂寞,他们之间存在的,只是变相的互取所需,就像大自然间的生态平衡,他不该、也不需要关注她的需求的。
她不会读不出这举动背后,无声的默许与纵容。白天里,她找得到他,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