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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有几滴泪水顺着眼前女子的面颊滴落,染湿了她的衣衫,在他的心间亦是因这眼泪的滴落而起了涟漪,一圈一圈漾开,慢慢深刻。
伸出手拭去她的眼泪,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落下声微叹。
“一直以为你聪慧精明,却不想也有这样傻的一面……好了,我在这,哭什么。”
君泱扑到他的怀里,眼泪涌出得更多,声音却是压着不肯放出来。
那一日她听见那些太医们商量他病情的时候她就很想冲上去问,但没问也不敢问,后来夜间一个人守在他的榻前,想着那些太医们说过的话,看着夜色里他苍白的脸色,她很担心,不知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他会不会再醒不过来……这般反复,她几次在榻边伏着伏着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又立马会一个激灵转醒,随后神经质的伸手探他的鼻息,只有感觉到他还有温暖气息未断才能安心睡去……
那时候她很想哭,都忍住了。
她想,她不哭,哭了就是信了那些太医们说的话……可是她不信,不会信的。
他这样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老天仁慈,不会那么狠心。抱着这样的想法和一直一直的祈愿,她终于等到他转醒,终于,终于……终于坚持不下去。
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刘康轻轻一叹,微微笑开,“好了,不哭了,我答应你,不去处理那些事情,好好的养身子……不信的话,你就一直呆在我身边监视我,可好?”
怀中的女子像是哭得急了,便是没了泪也依然在抽泣,半晌之后,她抬眼,一双眼睛红的不像样,然后她答他,“好。”
自这之后的几天,君泱真的日日看着他,不让他碰公务,生怕他疲着倦着累着。她是知道的,这般病症,很忌疲累,很忌困倦不歇,而要把这些忌讳放在他的身上,就是很忌忙碌公务。可就算是这样,刘康的身子仍是一日日虚弱下去,眼见着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瘦一些,眼见着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加憔悴。
可是,她每每问他如何,他总说好多了,好多了。而太医们给的话也都是吉利的,没有再多的话,只偶时那些太医望向他们,眼神总像是带了哀悯,带了几分不明的意味,叫人捉摸不透。
君泱去问过,但那些太医当然不会说什么别的,不是因为刘康的吩咐,他们甚至对刘康说的也都是好话,而那些真正的话,他们也是得了命令的,哪里敢说。他们不是宫里专司医治皇上宫妃的太医,因为不够资格,皇上之所以调任他们过来医治定陶王,只是因为更好掌控,更方便做事。却不想,巧的也正是这一点,不然那些太医怎么可能不认识君泱呢。
即将好转无甚大事,这是那些太医说出来的,而他们没说出来的才是事实,那不是什么多的话,只是八个字,大限将至,不过日余。
却也正是这个时候,君泱有了身子。
最初察觉身子不适,只以为是疲累所致,因为怕他担心于是偷跑到了外边医铺,却不想竟得了这个消息,君泱心下一喜,随即便笑出来。
因为刘康的身子不好,夜半偶时会惊醒,怕吵着她于是不愿再与她同住,而君泱的坚持也只换来前一阵子每日每日的照顾他。可她的坚持总敌不过他的,再要说别的什么,当然也说不过。于是她如今住在刘康旁边的一处小院,与他相隔一墙,不算远的距离,却足够他将自己的情况对她隐瞒完好。
从外边的医铺得了这个消息,君泱回到小院,坐了一会儿,很快便强自平复下来,随即装着无事的模样走到刘康的屋前,酝酿了好一会儿,那时候她想的是该怎么告诉他,怎么与他说,怎么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123告别
却不想,君泱刚刚来到他的屋前,却听见里边一阵响动,像是有什么跌倒了地上。
君泱一顿,心下一惊,很快推门进去,眼见着刘康捂着头面色痛苦的伏在地上,君泱一愣,几乎是下意识跑过去将他扶在怀里。
“你怎么了,怎么样,又开始痛了吗?”
这一次的疼痛不同以往,刘康只觉得这种痛好像通过头部一直传到了全身,叫人难以忍耐,那是一种比蚀骨割肉更加叫人无法忍受的痛。可是她在身边,看着她的模样,他又觉得心里有了些力量。
那些太医说他无事,其实有没有事,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人都不是无感的动物,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可能毫不清楚,任人蒙骗。尤其这些日子渐渐加重,那样的疼痛几乎是每日一次,而到了这两日,已经是一日都要疼好几次了。
他翻阅了很多书籍,只有进来才稍稍查到些许关于他这样症状的记载,这不是病,是一种毒,一次疼过一次,照那书上记载对照来看,他如今怕已是再难好了。先是惊讶再是悲凉,随后便想到她,可转念之后,他又察觉出些不对劲……这毒虽偏虽奇,可不论怎样,寻常大夫查不出来,太医还会查不出来吗?而若这真的是毒,施毒者,又会是谁?
刘康想着,只想了一会儿便想通。
能趁他不备,能命令太医,这个人是谁,要想出来,并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这样的疼痛,他有时候能挺过去,但也仅仅是有时候,是那种疼痛不太严重的时候,而像今夜这样……
君泱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抓住他因为疼痛而失控锤向自己的头部的拳头,她不知道一个人究竟要痛成什么样才会连理智也失去,但光是看着他的表情,看着他唇边流着被自己咬出的血,她心底有些慌,有些不知所措。
“你醒醒,你到底怎么样了,你,你……你不要有事……”
有温热的水滴落在刘康的脸上,那是她的眼泪,他稍稍抬眼,原来不知何时她已是被泪水湿了整张脸了。此时的刘康就像被抽空了一样,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靠在君泱怀里,也不知道是累得还是已经没有了直觉,但这一点很好,他不疼了。
不疼了,甚至还有了精神。
他不知离最初过了多久,只是抬眼的时候发觉连这个动作都有些累,他想,既是这样,那应该是过了很久很久,至少离之前发病有一段时间了吧。可其实并没有多久,这种毒药的最后一次发作,是最疼,却也最短,像是一个恶人难得的仁慈,叫你早些解脱。他想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就像上一次一样,可就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力气抬起手来,那只手像是断了,像是不存在一样,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动作。
心底一惊,刘康试图运气,却只觉得身子一阵空虚……
此时的他,是真的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了。
换句话说,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也许真是怕了,到这时候君泱才发现怀中的人没有了挣扎的动作,她急急望向他,正对上他望着她的一双眼,见他清醒过来,她微微惊愣,“你,你没事了吗?”
刘康像是疲惫似的闭了眼,却是微微点了头,没有人知道那个看起来简单的动作实际上花费了他多大的力气。
君泱一喜,“那我去找太医……啊,不对,这个时间他们都回去了,我去找府里的大夫看看,你等等我……”
说着君泱便要站起身子,可是就在她站起的那一刻,却感觉到手臂上他紧握着的那只手。
君泱低眼,有些莫名,却在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心底一凉。
眼神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不能言语,却胜过万千言语,懂你的那个人能从你的眼里看出你想表达的一切,眼睛是最不能骗人的东西,比心还不能。
君泱慢慢低下身子,“你不想让我走?”
刘康轻轻牵动嘴唇,带出几个字来,“不要走。”
看他这般模样,若是以外,君泱定然不会管那么多,只会更加加快脚步离去然后找来大夫为他诊治,哪一时的任性都只是任性,不能够和身子相比不是。可是此时,君泱却在他身侧缓缓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但就在这么做了。
也许是第六感,也许只是一种潜意识,在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人总会有那么一种意识,说不清道不明。她于是缓缓为他整理了微乱的衣衫,说出的话不知为什么带了些轻颤。
“我不走,我在这儿陪你。”
刘康轻应一声,随后闭了眼,像是休息了好一会儿,直到君泱再次唤他,他才微微睁开眼睛,精神却像是好多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君泱微微笑笑。
总有些事情是第六感带来,人却不愿意多想的,比如那些很坏很坏的事情,比如小孩子童言无忌却戳人心的一些话。
握住她的手,刘康顿了很久,终于轻轻牵了唇角,“有一句话我很早之前就想问,只是一直不敢问,带着这样的疑惑离开,那么不管答案是是什么都像是自欺欺人……我怕没有机会了,所以想问个清楚……”
他的话有些模糊,叫人听不明白,君泱握着他的手,忽略掉他那句害怕再没有机会,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你说,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停了好一会儿,刘康轻叹,声音放得很低。
“其实你不是喜欢我,是吗?你只是内疚,只是觉得想回报我,对不对?”
君泱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他想说的是这个。
内疚吗?他一直以为她对他只是内疚吗?
见君泱不答,刘康笑笑,接着说道,“那些都是我自愿为你做的……其实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我们是两不相欠,不是话本里用作决绝时说的两不相欠……我的意思是,你不欠我什么,就像我也不觉得你来这里我便欠了你,你懂么?好吧,如今我的头很疼,整个人都有些晕,说的话或许有些混乱……总之,你不要想着回报我什么,不要想得太多。”
君泱回过神来,刚想否认,却不防他忽然一阵猛咳,她于是急急为他轻拍着背顺气,却不想他还是咳出血来,那血色极深,深的发黑,染在他素色中衣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不碍事,不碍事……”见着君泱满面的慌乱,刘康下意识说着,却在说着的时候微顿,“算了,我一直说不会骗你,终是骗了你,就像上一次你对我说的,我瞒不过你,如今你见了我这样,便更瞒不过了。”他终于有了些力气,轻轻抚上她的脸,“我可能,快死了。”
“不会的,不会,你这句话才是在骗我,你怎么可能会……”
“嘘……”
刘康轻轻勾唇,将食指压在她的唇间,“我的情况你并不是不知道,何必自欺欺人,你看,我骗你的时候你不信,不骗你的时候你又不信,怎么就不能信我呢?你这样不信我,我可是会伤心的。对了,从现在起,听我说几句话,好吗?我可能,可能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和你说话了……”
握住他的手,君泱轻轻颔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眩,只觉得眼泪好像止不住的在掉。
从相遇到相识的所有心思,她知道的不知道的那一些,他说了很多很多,包括他的初时的迷茫和后来的坚定。那么那么多的话,那么那么多的事情,甚至连在遇到她之前他与卫婕妤的那些事情,甚至关于不愿却不得不娶的丁姬,他也同她说了个清楚。
很多事情她早不记得了,不知道是真的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还是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或许是这样,他才会觉得她对他不是真的喜欢吧?哪个沉浸爱恋中的女子,会丝毫不在意这些东西呢?如今听他说来,君泱在难过之余不免有些感慨,但在感慨之余更多的还是无措,她不希望他一次性把所有话都对她说完,如果可以,她希望用后半辈子慢慢来听这些东西。
慢慢的,慢慢的,这样才不匆忙。这样,在他提到别的女人的时候,她才可能假装生气,告诉他自己真的很在意。他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对她心动了,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不过那些不知道的事情,或许真的不重要。她想,既然他说不重要那就是真的不重要,就像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是为什么喜欢上他,或许就像他说的,在最开始她对他真的只是感激和内疚,但如今,她很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是其它。
直到他说完那些话,桌上的蜡烛都多淌下几行泪来,而他似是终于满足,轻轻闭上眼睛,声音细若游丝。
他说,“之后的路,我不能陪你一起走完,但我知自己情状,于是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借那假死药脱身,也许……”
☆、124重生
“哪有那么多也许,你都不愿意陪我一起走了还说这么多做什么。”君泱强做出一副强硬的模样,可那挂满了泪痕的脸上却分明带了悲戚,“你说我对你只是内疚,你说那样你也不在乎,你说你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就好,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说,什么都是你说,自说自话有意思么?你凭什么说我对你只是内疚,凭什么说我不喜欢你!”
刘康微愣,很快轻笑出来。
而君泱见状,随即也垂了眸,很浅的弯了嘴角,“我喜欢你,就像你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动心,我也一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说的内疚和感激,也许,最开始我对你的确只是内疚和感激,可是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不信呢?我不知道你对我说这些是做什么,听起来像是在告别一样……可是我不会和你分开的,一定不会,不管你到哪里去,我会去找你……不管哪里我都会去,所以你最好是不要走,知道吗?”
刘康顿了很久,“说什么傻话,这些东西也是能乱说的么?还是你在威胁我?”
君泱刚想说话,却不防被他截过。
“你若真敢随我离去,那么,我一定再不见你。”
这句话落下之后,气氛一时凝滞,不知过了多久,君泱忽然笑着落下一叹。
“你总有办法说服我,不是我听你的,只是我想让你安心,这明明是最好的证明,可是如今你却还是不信我喜欢你吗?”君泱说着,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忽然紧了紧,于是复勾了唇,牵出的那个笑却微苦,“我知道,这样说或许有些自私,在感情里这样的自私,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但,还是想问……这样让你不省心的我,若我听你的,乖乖不去寻你,你可愿意等我?”
“你这人啊……真是狡猾,我明明一直在等你,如今你这样问,就说明了以前你对我都是视而不见的。”他不答,只是笑着拥住她,声音里却带了几分疲惫的满足,“还好你现在问了我这句话,还好你对我说了这些话……你再不答复我,我再多想下去,离开以后,我可能就等不下去了。”
这句话带了几分调笑的语气,分明是戏谑的,却听得人一阵伤心。
直到很久以后,在每一个寂静的夜里,君泱都还会想起他对她说的那一句话。
他说,“我等你,会一直等着你……你,你不要急着来找我。”
明明知道她在这世间没什么好留恋的,明明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感觉温暖,却偏偏不让她去寻他,不让她去找他……每每说起来,君泱总觉得他这般话很没有道理。
可是,不管再怎么没有道理,她还是会按照他所希望的去做。
她不知道刘康的心思……
刘康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是怎样的,但在所有的传言里,那都不是一个好地方,而一个地方,但凡有一点不好,他都不舍得让她去,可是他想到了地狱,却忽略了皇宫。这样的想法或许可笑,那番话或许说得匆忙,匆忙得仓促到让人摸不清意思,但不论如何,他总是在为她考虑的。
阳朔二年,定陶王刘康薨,谥号恭。
此时的朝堂之上对于此事十分震惊,而此时的宫里亦是风声四起,但朝堂之事不入后宫,这说的自然不是同一件事。
宫里传得热闹的只是个传言,却是像是真实事情的小道消息,说的是那被革去经娥头衔打入掖庭的君泱。传言道,其实如今的君泱早不在掖庭了,甚至她早已经不知所终,听说是跟了男人跑的。更有甚者像是亲眼看到一样,言之凿凿,那言语分明指向帮助君泱的是一位权势地位颇高的当朝重臣,还说那人定为皇室,否则怎么可能对宫中如此了解……
如此如此,到了最后,这些东西都传的没了边际,甚至连君泱最开始被送进来都像是个阴谋。或许吧,传言总是离谱的,却不乏有人相信,而当这些话几乎成了大家公认的事实,这事情才终于算是大了起来。
也许是谣言传的太广太久,这话终于传到皇后耳里,而当一个谣言传播至高位,那么这谣言便不只是谣言了。于是皇后下令彻查,毕竟曾是宫妃,毕竟是被发落的,若这是真实的,那么君泱便是私通男子,入宫的居心也是难辨,不论什么事情,只要牵扯上了皇上的安危,那就是万死都不为过。
因为是谣言,毫无根据,也不好真的找些什么专职的特意过去抓人,这样反而显得刻意,于是皇后仙妖准备一番,可是马婕妤却有些急,她想,若到时候传到君泱耳朵里叫她有所准备那便是白忙一场。马婕妤这样想,感觉不放心,于是便决定先带着苏眉过去看看,直接便给事情定下来,这才叫人安心。
这一日掖庭上下被打扫的很是干净,因为来了不常来的贵人,是明着来的,自然要有准备。掖庭这地方,皇后身份尊贵,自然是不会亲自来的,来的是马婕妤和苏经娥。
皇后不是不知道,只是没多管,总归那两个也不是消停的主儿,最喜的就是这些事情,很多东西她不方便出面,随了她们倒也合适。
既是有皇后的默认,她们做事便更加容易了。
打着平息谣言的幌子,这一日,马婕妤同苏眉一同到了掖庭里边的浣衣司,原是随意走走当个过场,毕竟她们是早知道了君泱绝不可能在此……
可就是她们停住脚步,当所有宫女起身行礼的时候,不远处转回身子的那个女子却是看得她们一愣。一双秋水眸低低垂着,面色略有些苍白,眉尾有一处浅色疤痕,那女子……分明就是不该出现在此的君泱!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前一日还收到消息说君泱不在此地,可此时却见着她出现在自己眼前,马婕妤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上前几步,用手指着她。而苏眉却是微皱了眉,带了几分探究的看着她,不动声色。一旁的马婕妤刚刚说完便觉不妥,可无奈已经做出了反应,也不好再多说别的,一时间就那么站在那里,不声不语。
“回马婕妤的话,君泱早被发落了掖庭,不属宫妃,自然不会出现宫中,而今这里便是我呆的地方,要说马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