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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送就是十五年。
    说是治病,其实就是楚家舍了这个儿子,把有病的孩子直接丢给了精神病院。
    反正他们有钱,年年供着也不怕对方不上心,自己这边还能省份心,何乐而不为?
    楚沐阳的背景差不多就是这样。
    从安浔收集到的资料来看,楚沐阳之后的十五年一直生活在名山,再没离开过。
    安浔看过楚沐阳的照片,白白净净非常清秀的一个男孩子,目光澄澈,有着这样经历的孩子独有的几分冷清和不谙世事。
    据说当年疗养院很多人都很喜欢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
    院长赵晶玲和楚沐阳的母亲年纪相仿,更是把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亲生儿子来照顾。
    平时因为楚沐阳病不重没什么攻击性,他得到特权可以自由在疗养院活动,而楚沐阳最喜欢的就是他们此刻所在的这间图书室。
    他喜欢看书,经常在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为此赵晶玲还特地买了很多他爱看的书回来,鼓励孩子的爱好。
    安浔借着手电的光亮在图书室里逛了一圈,很快就在一排垒放的木架子后看到了天花板上的细细裂缝,她赶忙召了霍城过来。
    “你看那边是什么?会不会有个阁楼?”
    霍城拿手电照上去,很快在天花板和木架子的间隙中找到一条结着蛛网的绳子:“应该是,要去打开看看么?”
    安浔点头。
    霍城把手电交给她,上去飞快挪动下方几个架子,再去旁边推了两张书桌垒起来,试了一下牢固程度,攀上去拽住天花板个上的绳子往下一拉,随着一大堆灰尘掉下来,阁楼的暗门被扯了开,霍城直起身子探头进去观察了一眼,找到了悬梯。
    安浔拿着手电过去打着光,霍城尝试了几次,终于掰动了控制梯子的铆钉,将那木质的折叠悬梯放了下来。
    悬梯落地,他先爬了一次,梯子还算牢固,上头的阁楼是个很小的空间,里头没有堆放杂物,到处都是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
    霍城跳下来,安浔赶忙过去帮他排掉头发上和肩上的灰,他看出她的意图来。
    “你想上去看看?”
    安浔轻应一声。
    霍城皱眉:“上面没什么,梯子不安全,还是别去了。”
    安浔闻言朝上看了看,犹豫一秒还是开口求:“如果我没猜出的话这个阁楼很重要,我不爬上去,就上到梯子中间的位置,你在下面托着我,我小心一点,摔不了。”
    安浔很认真,一看就是劝不回来的样子。
    霍城默了默,在她大肚子上扫了两眼,最后还是同意了,末了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回去后她就好好待在家里,直到手术之前哪里都不准去了。
    安浔自是满口答应,把手电别在肩上,在霍城的小心搀扶下一阶一阶爬上了木梯。
    小小的图书室里,一间小小的阁楼,安浔直觉会是孩子喜欢的地方。
    特别是像楚沐阳这种有点自闭症的孩子,待在窄小安静的空间里会让他更有安全感,安浔怀疑在他在疗养院生活的时间里,他可能经常会爬到这个阁楼来一个人窝着看书,等到安浔上到足够的位置,将手电取下来照了一圈,感觉阁楼的空间还有点大,藏住一个成年人都没问题。
    上面果然全是灰,一层层像枯死的青苔一样覆着在四周的墙面上。
    安浔看了一圈什么都看不到,又不甘心就这么下去,一咬牙伸手就朝着一面墙抹过去!
    墙上的灰尘顿时被她激起来,整个阁楼变得乌烟瘴气,大块大块的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安浔感觉扶着自己的腰的大掌用力掐了掐,绝对是把霍城惹生气了,她偷偷在心底咳了咳,想反正已经这样了,索性心一横,一扬手把其他几面墙的灰全给抹了下来!
    还好他们两个都戴了护目镜和防尘口罩,呼吸和视线都没收影响。
    只是这么大一坨灰罩上来,整个人是不能看了,安浔顶着一会儿下去被骂死的风险,撑着等到灰尘差不多掉光了,赶忙举起手电在四周的墙上照过一圈,很快在一面墙上找到了几排字迹。
    那字是刻上去的,之后又被人用笔描过,还算清晰。
    安浔认认真真把每一个字都看过,隐隐有些印象,这些句子应该是圣经里头摘抄出来的,一共有四句。
    第一句:
    这样,就可以作你们天父的儿子。因为他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
    第二句:
    凡临到众人的事,都是一样。义人和恶人,都遭遇一样的事。好人,洁净人和不洁净人,献祭的与不献祭的,也是一样。好人如何,罪人也如何。起誓的如何,怕起誓的也如何。
    第三句:
    我所见日光下的一切,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第四句:
    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
    那字迹很娟秀,刻上去的痕迹却很用力很深,看上去并不像是同一时间刻的,但是字迹属于同一个人。
    安浔对于圣经并不了解,一时也看不出这几句的寓意,想了想掏出手机把几句话拍了下来,扭头继续在各面墙上看了一圈,在一个积灰的角落里发现一块有些不一样的砖。
    这年头还真有在墙上凿个洞出来藏东西的事?
    安浔心里默默吐槽一记,没报多大希望伸手一抠,结果墙上掉下几坨石灰,那奇怪的砖头还真就这样被她抠了出来,露出了内里方方正正一个黑洞
    ——
    两分钟后,安浔顶着一脑袋的灰哼次哼次从梯子上爬下来,刚刚爬了一步就被霍城上手卡在腋下,一把提着抱到了地上。
    两人都是灰头土脸,安浔借着拍灰故意不去看霍城,逃避指责的目光。
    “已经看完了,阿城我们回去吧?”
    她这次到乖了,开口的声音软萌萌的。
    护目镜霍城可能瞥来一眼,也没说话,再往身上拍了两下转身就走。
    安浔承受着霍城身上飕飕的冷意乖乖跟着下楼,想着估计骂人的话是要等到回去路上再说了,正盘算着,两人刚从一楼楼梯口拐出来,突然同时敏锐抬头,一眼看见前方开着的大门外晃过一个黑影!
    霍城下意识就要追上去!
    跑出两步突然意识到安浔,担心有诈又立马顿住了脚步,这时安浔也飞快跟了上来握住了霍城的手,由他带着以最快的速度从大门跑了出去。
    他们本意是先离开最危险的建筑物。
    出门之后却看见前方那个黑影跑出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停在了原地,片刻之后竟然转过身,又朝着他们的方向原路跑了回来!
    霍城立刻侧身挡在安浔前头。
    两人站在阶梯顶端,冷冷望着跑来的黑影,距离近了之后安浔从霍城身后绕出来,开口的声音里带着疑惑:“郁队?”
    先一刻跑开后来又转回的黑影安浔和霍城都认识,正是武陵区刑侦队大队长郁勇。
    大半夜的,就在他们夜探疗养院的同一晚郁大队长突然出现在现场,怎么看都不像是偶遇,人原本已经离开了又莫名转回来——
    安浔给霍城使了个眼神,先一步下了阶梯走到了郁勇跟前。
    她们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了。
    郁勇是果断的个性,当初安浔选择恋爱放弃了实训之后她也彻底跟她断绝了联系,此刻借着月光,她视线在安浔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扫过,绕回她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出审视和微凉的光。
    安浔微微勾起嘴角来:“郁大队长出来查案啊?怎么今晚兴致这么好突然想来查一查十三年前的悬案了?还真是巧。”
    说着安浔目光四下游离了一圈,再一次对上郁勇的视线:“郁大队长今晚一个人过来的?”
    对面,沉默以对安浔的提问,郁勇冷冷注视着她的脸。
    一年的时间,安浔看着没变,又总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
    她怀孕了,笑起来的时候比当初更加成熟也更加冷淡一些。
    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扬,带着些许调侃拐弯抹角,丝丝缕缕透出来的,都是完全把她放到了对立面的生分。
    不过她这样的态度或许才是最合理,想到自己两天前收到的那封匿名信,郁勇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回答一个安浔的问题,郁勇冷冷发问。
    大概警察同志都是习惯了这样掌控主权先声夺人的,安浔嘴角笑意未减,歪了歪脖子:“我们过来查案。”
    “查案?”郁勇皱起眉头。
    安浔倒是愈发淡定:“是啊,查案。郁大队长应该知道吧,当年发生在这里的敦煌飞天案和霍城还算有些渊源,今晚我陪他过来收集证据,毕竟也没有法律规定普通老百姓不能查案对吧。”
    悠然一句,在听到普通老百姓几个字的时候,不知挑动到了哪根神经,郁勇神色一凝。
    眸光扫过后方的霍城,落回安浔脸上的时候眼神更加的冷,一瞬不瞬将对面的姑娘死死看了很久,就在安浔以为她已经无话可说了的时候郁勇忽然开了口:“安浔,你是不是就是nyx?”
    突如其来直截了当的发问,完全出乎了安浔意料,甩来的时候教她微微一愣。
    愣过的下一秒安浔嘴角的笑意就回归,她轻轻挑起眉梢,乌黑的一双大眼睛将郁勇上下扫过,随即了然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是有人向你检举了吧,揭发我就是nyx这个惊天大秘密。”
    调笑的话,话落,安浔青黑的眼底泛起凉凉的光。
    “我猜那人还跟你说了,说之后的这几晚,有一晚我和霍城必定会过来名山,让你在这里守株待兔。”
    “若是真的等到了我们过来,也就证实了他的话为真,你就该相信我就是那个nyx,开始暗中调查,怎么样,我猜得都对么?”
    三言两语,已经完全将郁勇为何今晚会出现于此的原因完全说透。
    望上对面郁勇冷硬的表情,眉目舒展安浔笑得更开了,笑着她缓缓一步步走下楼梯,走到郁勇跟前,直到两人距离只剩将将半米,她止步,微微抬眼笑起来。
    “那郁队你觉得我是不是nyx呢?”
    “你其实也不知道,对不对?”
    “但是我们都知道,怀疑一个人可以随便怀疑,抓一个人归案可是需要真凭实据的。”
    说着安浔轻轻绕过郁勇,擦身而过的时候,笑得比夜色还柔。
    “郁队还是等到有了证据后再来质问我吧,我们就先回家了。”
    ——
    那一晚回家后安浔锁在小书房里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下圣经,之后找到霍城两人关起门来认认真真谈了一下午,再之后就过回了以前的生活,安浔听话没再出门,每天少吃多动,安心等着三周后去医院剖肚子。
    这个孕安浔怀得很轻松。
    不孕吐,不浮肿,不抽筋不失眠甚至几乎不胎动,除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身子变得有些沉之外,竟是没有经历过任何磋磨。
    要不是每次去医院产检胎心都正常,她都怀疑自己肚子里的两只小东西是死的,简直是各种省心
    三周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预约手术的这一天。
    这天清早安浔好好的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新衣服,带好之前整理的孕妇包,美美的在自家老公的护送下出了门。
    剖腹产手术会有危险么?
    其实没有人知道。
    至少她这样的身体状况不能期待比其他正常的产妇更安全。
    不过当初她可是连这副身子真能怀孕都感到惊奇的,随后她还在死过一遭之后顺利保住了宝宝。
    一个人静静躺着的时候,安浔时常会想,之前最不得老天爷眷顾的她,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倒是被眷顾了好多次。
    她的运气似乎来了,平安有了身孕,平安留下了孩子,那么她该也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完成最后的心愿。
    这样她这一生,做过漂亮的小姑娘,当过美丽的小情人,成为幸福的小妻子,最后成功当上霸气的好妈妈,也算走完了一个女生一生能拥有的所有幸福,彻底完满了。
    想到这里,安浔偏头望着窗外骄阳,嘴角扬起一抹笑。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足量鲜血了,早在更早的时候,确定肚子里的宝宝一切正常之后她其实就开始控制摄血量,毕竟那是会改造身体基因的东西,她想将影响降到最低。
    于是临到了手术前这一个月,她只在每个周末沾一点点血,确保身体机能不出问题就好。
    今天手术她更加要小心些,总不能肚子划开来还没来得及把宝弄出来她就自动愈合了吧,那可是要把一屋子的医生护士都吓死!
    天马行空乱想着,很快就到了医院。
    停好车,安浔打开车门慢慢悠悠下来,外头的眼光很毒,一开门就一股热浪直冲到脸上,安浔下意识伸手撩起头发梳到同侧,指尖刚刚一绕就察觉到一股异样阻力,她垂眼一看,手指上竟是拉下了一缕断发。
    安浔愣了愣。
    霍城从驾驶座绕过来的时候她飞快把那簇头发藏到了身后。
    头发最近是一直在掉的,每天早上起来晚上睡觉,都被她提前从枕头和浴缸里收走了,却是之前没见一下掉过这么多
    安浔晃眼从侧边境看到自己微微苍白的脸色,下一刻抬头迎上霍城的视线,又飞快展露出笑容。
    “不舒服么,怎么脸色不太好?”
    霍城微微皱眉,伸手搭在她额头上。
    自家大狗狗总是辣么的敏锐哇。
    安浔轻轻笑了笑:“没有,有点点紧张还有点点热,没事,赶紧的,去登记卸货吧!”
    怀孕,生子,剖腹产。
    这场手术到底有多大的风险,谁也不清楚。
    就连照顾了安浔一年多,最清楚熟知她的体质的隋炘,也说不清楚
    如今已经没人知道她的状况了,就连安浔自己都不见得明白很多事没有变数就好,如果有了,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淡漠的男声在脑海再次响起的时候,霍城有些恍然。
    登了记签好字,安浔刚刚换了病号服在病床上躺下,护士就来通知一会儿手术的事宜。
    霍城听着护士的话,很认真,却又像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他的脑袋现在有些乱,明明平时是更淡定也更值得依赖的那个,偏偏不知为何此刻紧紧抓着掌心里妻子微凉的指尖,却是止不住的冒出冷汗。
    头一胎剖腹产手术,又是年轻小夫妻,哪有不害怕不紧张的。
    护士交代好注意事项,看这一家似乎连个老人都没有,当下又有些同情,再把几个重点反复强调了几遍,最后笑笑说剖腹产只是个普通手术,没什么风险的,让他们想想之后就能抱上双胞胎了,多高兴的事,安抚过后才施施然离开。
    护士的话调节了些许气氛,霍城眉心轻皱起的地方却似乎并没有平复的迹象。
    安浔靠坐在床上,感觉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她歪过脑袋望上霍城的脸,曲起手指轻轻掐了掐他的指尖。
    “这段时间什么都不能好好吃,哪里都不能好好玩,我都苦死了,等到大宝二宝生了我一定要出去好好玩玩多吃点好吃的才行!”
    大宝二宝是安浔给孩子取得小名,完全没有技术含量也敢大张旗鼓的拿来用,也就霍城宠她,还真跟着就这么叫了。
    听到安浔开口霍城抬头望上来,对上她含着笑意各种期待的小眼神,也知她是特地想帮他放松,反握上她的小手微微弯起嘴角。
    “好,到时候你想去什么地方,吃什么好吃的?”
    “嗯”安浔认真想了想,“我听说加勒比的海滩很好呢,比夏威夷的好,我想去玩!”
    “好。”
    “还有,我还想去瑞士看雪山,都是那里的风景最好,滑雪场也最棒,我还没有滑过雪,到时候去试试看?”
    “好。”
    这段时间是拘狠了,一开始天马行空就收不回来,安浔两辈子都是窝在小地方哪里都没去过的姑娘,这时候阳光沙滩雪山美景塞进脑子里,感觉心都膨起来,又把香山的枫叶冲绳的水族馆,普罗旺斯的薰衣草丹麦的郁金香全部念叨了一遍,简直是身未动心已远
    霍城自是一一都应了下来。
    他们几乎已经快要环游世界了。
    病房里还有两家产妇,年纪都比安浔看着大,两家人默着听这对小夫妻秀着恩爱,只叹年轻就是好啊一双璧人还得了一对双胞胎,正羡慕的当口护士领着个护工过来,手术时间到了。
    进产房之前两只交握的手还分不开。
    最后还是安浔俯身凑到霍城耳边,轻笑着劝了句才好。
    她说:“割一刀而已,很快的,你乖乖等我啊不是刚刚都已经约定了之后的春夏秋冬年年月月了么,还有这么多好日子等着我们,我怎么舍得不回来?”
    一句话落,像是她什么都懂,又像只是寻常的安抚般轻柔。
    霍城抬眼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里头清润的颜色,总是比他更多一分平和与坚强。
    他心底最后一丝不安才消散,终于松开手。
    “这一对小夫妻啊还真是粘,你们是不知道,刚刚推进来的时候那样子,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手抓在一起拉都拉不开!我当时就想,我这难道是在拍偶像剧么?!”
    产妇推入产房前已经打过麻药针,腰身以下的半麻,安浔躺在手术台上,头顶是明晃晃的手术灯,她闭着眼,其实旁边人讲话还是听得见。
    当然一台手术医生护士麻醉师,七嘴八舌一大堆人呢,谁能指望关在一间那么小的房间里不说话呢,安浔心里撇了撇嘴,就当没听见好了。
    高昂女声说完,另一头不知负责什么的另一个女声又插了嘴,说到底还是几句调侃他们的话,末了有人总结了一句,那也是人这对小夫妻长得好,颜值双高,否则哪轮得到给你们看偶像剧的效果,八点档脑残狗血剧还差不多!
    话落哈哈起哄,等到护士们都笑完了,准备工作大致就绪,终于有一道沉稳的女声响起,让大家各就各位,先上麻醉。
    安浔这才松了口气,只听旁边一阵金属叮当的响声,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