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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闻言偷偷瞄了眼端坐上首圈椅中的君子恒,即刻看直眼,连害怕都忘了,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君子恒那一张甚为美貌的脸。
小三与小四在旁急了,两人正想出声警告少妇两句,便让君子恒淡淡地扫过他们的一眼给止住了。
君子恒眼色中其深意令他们不解,却不得不却步,相继退出已各自迈出一两步的步伐,细观自家公子的脸色。
却见君子恒难得的和颜悦色,开口令小三去为少妇泡盅香茗之后,他便温和地与少妇解释道:
“我们请夫人来,并无恶意,夫人不必害怕。”
小四面上不敢如何,却在内心翻了好几个白眼:公子!这少妇明明是看你看直了眼,哪里是害怕了!
少妇被君子恒这样一安抚,心中所骇不觉轻减了许多,半边脸还奇特地红了!
回神过来的她也察觉到自已的失礼,忙又补了一个礼数,向君子恒轻轻一礼,柔声道:
“公子客气了!外面的小哥请我来,其间举止虽有些急,却并无失礼之处,纵然方才我还有些害怕,此刻见到公子,也不怕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少妇(2)
君子恒点头道:“那便好。”
又问:“听闻夫人昨日亲到中西街的一个宅院,不知夫人是为哪家姑娘制衣?”
少妇道:“也没什么,就是一个亲戚家的姑娘,说来也算是我拐了几弯的侄女儿……”
她本说得顺溜,但突见君子恒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突地一变,变得阴沉许多。
她惊觉自已定是说错什么话了,不觉断了话头,未再说下去。
想她本就是说的假话,心中虽也知晓不该作假,可一想那真话,她哪里敢言?
自被送出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她便被警告说,不许将她为密室中的姑娘量身制衣之事说出去,否则她一家老小的性命定将不保!
可这会见上首贵公子的脸色,本就善水袖长舞的她已然明白过来,只怕这贵公子所要问的,正是她万万不能说的秘密。
这方是,他们急急半请半挟地带她来到兰苑宅院的真正目的。
小三端着一盅香茗重踏入室内,他将茶盅放置于少妇所落座的高几旁。
他自门口便听到少妇所言,心知她未说真话,放下茶盅后,不禁劝道:
“夫人……呵!这会还喊你一声夫人,那是我们公子客气!夫人可莫要聪明人硬做那糊涂之事!”
这话含着一些实话,也含着几分威胁。
少妇向来极会看眼色,心知这位替她端来香茗的小哥并无骗她。
这端坐上首的贵公子相貌虽惊为天人。可那阴沉得能出墨水来的一张脸,却时刻提醒着旁人,莫要惹他!
她想着不禁苦笑了起来。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竟是碰上这等要人命的事!
可私下一衡量,密室的那些人是要她全家的性命,这位贵公子再狠,应也只是要了她的性命,她可不能犯浑,当真说出那个秘密来。
想通了这一个关节,少妇收起了苦笑与心中的纷乱。轻声回道:
“小哥所言。我自是明白,可我所言也真的是事实!我并未欺骗公子!”
小四吊儿郎当地往少妇圈椅前一凑,讥笑道:
“夫人所言是虚是实,我们公子心中自当澄明。夫人不会以为我们公子什么也不知道吧?”
君子恒亦道:“夫人也不必怕那些人对夫人的报复。我既能寻到夫人。并命人带夫人前来问话,便有足够的把握保夫人安然。”
顿了下,又道:“当然。夫人的家人亦在我们的保护范围之内。”
少妇听着小四的试探,又听到君子恒的保证,她心中开始了新的盘算。
密室中的姑娘明显身不由已,她只在密室中呆了半会,便觉不妥,何况入密室前那些人还给她服下了一颗药丸,说是解药。
此刻想来,密室当中定是有什么不妥,可让她说出什么不妥来,她又察觉不出。
说与不说,慢慢在少妇心中形成两边的角力。
如若上首的贵公子真能保她全家安平,她定然是要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的,可若……她又怎么能将全家性命赌上,只为求一个心安?
不不不!
不能!
即便贵公子说的是真的,但谁能够真的保证她全家的安全?
她冒不得险!
她冒不起!
观着少妇神色万变,君子恒知晓她内心十分挣扎,这更让他心中认定了,少妇定然是见到白青亭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少妇跟前。
少妇一惊,也随着站起身来。
一个不小心,她撞到桌旁,桌面上的茶盅被摇得清脆作响。
她盯着君子恒:“公、公子……”
君子恒道:“夫人既是开门做生意的,那有生意上门,夫人应当无不做的道理,夫人的成衣馆想必很有名?”
少妇不明白君子恒怎么突然扯到她的成衣馆去,但他问了,她便得答答:
“还、还好,在中元县,我徐氏成衣馆尚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君子恒浅浅一笑:“夫人最擅长的是什么成衣?”
少妇心想只要不提及宅院密室之事,那她如实回答,应也无碍,何况中元县的人谁不晓得她最擅长的手艺,便是她想瞒也瞒不住。
于是,她如实回道:
“徐氏成衣馆卖得最好的便是嫁衣,自然而然的,我最擅长的也是嫁衣。”
听到嫁衣,君子恒明净的双眸一眯,其中波涛汹涌。
小三与小四更是惊得半张了嘴巴。
少妇言罢,便也察觉了她话中明显有什么刺激到了在场的三个男子,她颇为不安:
“怎么?公子并未听闻?”
君子恒回身渡步,突地走入与室内相连着的小阁间。
再出来时,他手上拿着一幅画卷。
他摊开画卷,展于少女面前,沉声问道:
“夫人可识得这位姑娘?”
少妇一见画上之人,便惊得连眨了好几下眼,连手都骇得不知放哪儿好。
面对君子恒的相问,她支支唔唔地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可在场的君子恒、小三、小四却都明白了。
少妇果然见过画中之人!
而画中之人,便是白青亭。
少妇虽因着已身原缘未能直言实说,可她的表现与反应已说明了一切。
最后她也是恼了,更伴着泄露秘密的懊悔,她甚是不安地哭了起来。
君子恒冷眼瞧着,小三与小四只好担当着接下去的技巧问话。
总算在送走少妇之前,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她哽咽着道:
“那位姑娘没什么要求,那些人也没多言,只道要快!于是我便拿了件馆里最好的成衣嫁衣,照着我所量得的那位姑娘的身段给小改一番,明日寅时前便要送到中西街那处宅院去……”
又哭求着:“他们说要是我泄露了,他们便要我全家的性命!公子啊!您可要救救我全家人!救救我们啊!”
少妇走了,她带来的最好的消息,也是最坏的消息。
君子恒自听到白青亭的消息,他便既喜且忧,神色不定。
小三、小四不敢随意开口,只在心中想着,那些人给自家姑娘制定嫁衣,这是要姑娘嫁给谁?
小一这时也回到君子恒临时居住之所,一进门未察颜观色,急急道:
“公子!宫榈今日在自已的院子里发起疯来,又砸又闹,又叫又骂的,像是得了失心疯!”(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初披嫁衣(1)
宫榈真的疯了起来,就像着魔一般,搞得他的院落乌烟瘴气。
连宫老夫人察觉不对头,想入院去看他,都让他一把椅子摔过来,虽未摔着,却也吓得宫老夫人当场便晕厥过去。
宫友秋、宫友冬两兄及其各自的夫人皆惊得目瞪口舌,却也不敢踏入宫榈的院门半步,四人站于院门外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自宫榈突然疯起来,宫友冬便即刻令人骑着快马速速赶往京都执天府送信,希望宫友春收到他的信后会有所安排。
不然宫榈若真在宫家祖宅这边出了何事,无论他还是宫家的其他人皆负不起这个责任。
宫友春或许在京都不算什么,可在宫家人眼里,那就是一尊大神,不尊不可得罪的大神!
“滚!全都给我滚!”
随之一声类似书架被那么一推,架上书籍纷纷掉落的声响,宫榈嘶吼的声音随之传出。
书房外所有奴仆皆不敢上前一步,却也不敢擅离了书房所在的院子,他们大气不敢出,皆小心翼翼地守在书房外。
书房内已一片狼籍,乱得连个站脚处都没有,宫榈摊坐在一堆书籍上面,长发散乱。
他低着首,散发遮去了他半边的脸,双手握成拳,极是气愤。
他紧抿的唇微乎其微地轻颤着,也是气极了,咬牙彻齿。
若是宫家人谁见到他此刻的模样,谁都得问一句:这是谁惹宫大公子生气了?
即便面上不敢问。也得在心里打上好几个问号。
宫榈已不仅仅是生气,他已然是发狂了。
紧握于两侧的双拳微微渗着血丝,显然是在那一声声砰砰作响的发怒中,不小心伤了手,且还流了血。
可他不管不顾,低埋着的脸紧紧绷着,黑沉得如暴风雨前的天空,长而卷的睫毛止不住地轻颤着,睫毛下的眼眶慢慢地滴出两滴眼泪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与我抢……”
今日是个大好的日子。
密室里的白青亭已穿上了嫁衣,红灿灿的。清秀的脸庞化上了新嫁娘的妆容。明艳娇俏。
看着今日将将拿进密室的铜镜里的自已,白青亭有点遗憾。
自与君子恒定下婚约后,她偶尔会想着她与他成婚的那一日,她是如何的妆容。怎样的大红嫁衣。或者该是如何风光的十里红妆。
可今日真到了她的大好日子。却非她与他的大好日子。
心里有点空,心里想着真是遗憾啊,初次披上嫁衣。竟然不是为了那个一直帮她护她爱她的男子。
少妇看着盯着铜镜里自已的白青亭,有点欲言又止。
她很想说些什么,可灰布巾就在铜镜旁,而且那贵公子嘱咐过她,千万什么也别与新娘子说,莫要打草惊了蛇。
否则,其后果非是她一介民妇可承担得了的。
少妇思及此,又见确实不应多言的场合,她索性紧闭了嘴。
虽看不到灰布巾的面容,但仅仅从他那双露在处的眼眸,她便多少晓得他心里十分不好受。
少妇其实年长不了白青亭几岁,可她所经历过的,看过的听过的,却并不比白青亭少。
或许在生死大难之前,除了这一次,她之前并无经历过,可对于男女之间的****,她却看得分明。
许是因着做多了嫁衣,看多了新嫁娘,更看多了佳偶或怨偶,她的一双眼久而久之便精了许多。
这蒙着灰布巾的男子,少妇只看见两次。
初次,她来为白青亭量身制作嫁衣。
第二次,便是这一回,她送来嫁衣,并侍候白青亭穿戴上妆容,冲当了一些成亲临时的许多角色。
比如媒婆,又比如傧相。
灰布巾双眸黯淡,并无喜气,也有几分对白青亭的不舍与柔情,甚至还有一点不甘。
少妇看得清楚。
白青亭自然也能察觉出点什么,可她不动声色,由着灰布巾有点幽怨地站于她身侧。
她睨了眼桌面上的炉鼎,出奇地竟不再焚着迷香。
他们是怕待会她连走到喜堂的力气都没有么?
其实他们都小瞧了她。
这数日她虽表现得十分乖巧,也不时常走动,都基本的力气还是有的。
不过这样也好,她暗藏些实力,在紧要关头总能派上用场。
穿好霞帔戴好凤冠,又上好了精致妆容,这会已无少妇什么事。
可若真要深究起来,还是有的。
不过此次嫁娶非平常嫁娶,能省则省,能略过的地方也尽数让他们略过了,毕竟这场婚事并不会有太多的宾客,也不会有高堂亲朋之类。
灰布巾让少妇退下后,便轻声对白青亭道:
“白三姑娘,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本来我不该再说一些……一些不太好的话,可我不说又不放心……”
白青亭道:“怎么?你怕我太倔,待会喜堂会出什么意外来?”
灰布巾叹了口气:“此乃其一。”
白青亭道:“哦?其二呢?”
灰布巾意味深长:“白三姑娘嫁给他,往后荣华定享之不尽,其风光非是我所能想象的,这本应是极为高兴之事,可我却……”
白青亭转过身来,只是仍坐在铜镜前凳子上,她微仰着脸:
“你是说,你不高兴?不为我高兴?”
灰布巾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张化得精致娇美的面容,他喉底十分苦涩:
“我……我自是高兴的,只是你的脾性,却十分令我担忧。”
白青亭浅浅笑开:“你放心,在喜堂上,我总不至于血溅三尺,伤了谁,我也不能伤了自已,我很惜命的!”
灰布巾不语。
白青亭又道:“你是不是不太相信?其实你想一想,我年前尚在京都之时,我在皇宫里,那些年的所人所为,你便能明白,我所言非虚。”
灰布巾其实并不太了解她的事情,只是耳闻过一些,此刻听她这般说道,他倒起了想问一问的心思:
“白三姑娘,我并非自京都执天府而来,你的那些事情,我只听得大概,还有许多我也未曾听过。”
白青亭轻声地哦了声,想了下她站起身来:
“其实也没什么,既然你想听一听,那我便来说一说,好与坏且不论,你只权当听了几个小故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初披嫁衣(2)
灰布巾点头。
白青亭又道:“远的不说,就说年前那几件近的吧。”
接着徐徐而道:“年前中秋,陛下御驾亲临执天府郊外的月台山庄,拜月祈求国泰民安,当夜我自高足足有十六丈余的高台摔下,那高台自下往上缓步也要踏上一百九十九方台阶……”
灰布巾神色大骇。
白青亭猜,他定是在想,她可真命大。
但他一定想不到,实则并非她命大,而是真的明天晴死了,她这缕现代幽魂反成了明天晴与古代的白青亭,这个双重的身份。
白青亭走到他身后的桌旁,拿着炉鼎把玩着:
“年前端午,我被人算计在公主们与众闺阁千金面前,狠狠地摔了一跤,呵,但这其实不算什么,只是颜面有所损伤而已。因着一身儿狼狈,我偏走了一条少人的小道,想着快些回清华阁,哦,就是在乾龙宫里我的居所,可未等我走回清华阁,我便落入了他们的另一个算计……”
她看着已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的灰布巾,突地一笑:
“你猜,当我被引入观水榭,又在观水榭二楼一间房里被反锁,关在那间同样燃着薰香的房间里,我在想些什么?又会做些什么?方能在四面环水,又保清白又保性命地逃出生天呢?”
灰布巾听得皱紧了眉峰:“那薰香……”
白青亭笑意更深:“那薰香自然不是普通的薰香,而是较之你们放的迷香还要再高级些的香气。媚香,你听过么?或早已对旁的姑娘用过?”
灰布巾即时将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不曾用过!”
白青亭有点可惜地啊了声,颇为遗憾道:
“这样啊,那你定是无法理解中了媚香的我,是如何的难受了……”
灰布巾急声问道:“你……”
他想问她是否逃脱了,是否未如那些人的愿?是否保得清白?
可他话到嘴边,他竟是问不出口!
白青亭放下手中的炉鼎,眼眯了眯:
“你是想问,我的清白是否得保吧?”
灰布巾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戳穿的恼。他憋得红了双颊。
白青亭端详着他的脸好半会。突地便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怎么会这般可爱!若非亲眼目睹你与他混在一处,我倒是不相信这样的你,竟然也有绑架我幽禁我的一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灰布巾脸更红了。还伴着一抹青色。他忙不迭地转过身去。闭开她探究又满是笑意的双眸。
白青亭站起身:“放心,我无事,半点也没有。不过是买了一个教训,让我往后更加小心谨慎而已。”
灰布巾此时已有些明白,为何她被关了这么数日,却仍能这般气定神怡,是因着过去她所经历的糟心事太多,所经历的生死徘回太多。
这样被绑架幽禁的事情于她而言,不过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她有她的法子,她有她的处事,她更有她的手段。
灰布巾脸色白了白。
他觉得,他担心她,真是有点多余了。
可转而一想,这样的她嫁入最勋贵的门第,却是再适合不过的事情。
白青亭接着道:“还有一事,年前安遂公主突然被人算计中毒,而我是他们算计的目标,自然无法置身事外,我因此下了大理寺牢狱……”
灰布巾却蓦地转回身来,打断她:“白三姑娘不必再说了!”
白青亭诧异地将他看着,只一会,却又笑开:
“怎么?你听不下去了?是我说得太枯燥?还是这些小故事本事太过索然无味?”
灰布巾摇首。
其实他听到此处,心中已然十分复杂,像是松了半口气,却也有半口气吊着,那到底是因着什么,他一时却理不清。
只知道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竟然在深宫里经历了那么多不为人道的生死大难,可经她口中说出,她却像是叙述着旁人的故事。
安遂公子龙玫一事,他是听过的。
且便是因着此事,他方会对素未谋面的白代诏起了兴致,以致后来她到了中元县,他想着许多法子想见她一面。
可惜当他真见到了她,却是给了她那样一个不好的印象。
前头月台一事及观水榭一事,他却未听过。
此时听了,他突然有些了解,为何像大理寺卿君子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