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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6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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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就派来了一个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子。每天带着她们在正厅里练功:劈叉、压腿……正厅里原本的砖地全换成了地板,其中的一半铺着毯子,沿着墙还装着木杆。

    作为戏班的一员,练功打把子也是日常的功夫。但是新来得女教习教得和其他师傅很不一样,不但有劈叉、压腿、下腰等等这样的传统动作,还有许多成套的新动作。既不是舞蹈,又不是唱戏的身段,只是姿态很好看。每次练习的时候,还有轻柔的乐声伴奏――就是不知道在哪里演奏。有时候没有伴奏,用一个“滴答滴答”左右摇摆作响的小摆件打拍子,要大家合着拍子做动作。

    女教习并不说明为什么要这么练功,大家也不敢问。练功非常严格。每天练二个时辰,雷打不动,除了是生病,否则谁也不许缺席。

    练功消耗大,所以每日她们还能额外得到一些红薯作为点心。红薯中膳食纤维的成分很大,只要不过量不会发胖,还能促进肠胃蠕动。再者按照朱鸣夏的标准,整个戏班目前都属于营养不良――在太平时节当然是不愁吃喝,无非是质量好坏,但是在登州大乱的这些日子把这些弱质女子饿惨了,几乎个个都落了形。

    练功之外,就是由女教习每天上课――教识字和数数,还要学写自己的名字。班子里不少人是没有名字的,有的连姓都没有,全是班主取得艺名。这次大多取了新名字。包括班主自己的名字都给改了――好歹没给她改了姓。

    赵静寒练功识字之外,就是苦练琵琶――按照班主新记的谱。班主说了,这是朱老爷的命令――班子里凡是会乐器的女人都要苦练这些奇特的新曲。

    这些日子班主自己也在拼命的练曲子,似乎朱老爷给她下了什么命令。每天晚上睡觉前,班主还要再教自己一遍。

    因为她已经被朱老爷看上,班主不敢再伸手就打,张口就骂,但是从她的紧张急躁的神态来看,朱老爷一定是要她把这些曲子让大家都练好。

    “女儿,你看,这是今天的谱子……”刘忆思堆着有点谄媚的笑容,把谱子拿了过来――原本她不肯将记谱认谱的本事教给她,这些日子算是倾囊相授了。

    “你先歇一会,一会再跟着为娘练……这曲子是朱老爷指定要练熟,你可是我的台柱子……”

    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啸声,阴渗渗的让人浑身一激凛。屋子里的三个人不由自主的抬起头上向着窗外望去。

    啸叫声是从城外荒郊传来的,虽然当时引起了瞭望塔上的哨兵和巡逻队的注意,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正在城内值班的薛子良立刻派出一队日朝治安军混合分队出去,循着声音出去搜索,却一无所获。

    听到带队的日本下士的汇报,薛子良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啸叫声太奇怪了――听起来很像是某种动物的声音,问题是他当初还是美国大兵的时候去过不少次济州岛享受大海、阳光和女人,从没听说过济州岛有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动物的:低沉、阴森,充满了一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诡异感觉。

    “金大队长,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在叫?”他问正在值班室内的金勇柱。作为“白马大队”的大队长兼济州兵房吏,是带路党中的积极分子。冯宗泽对他很是信任,出于某种惯性,许多元老们不大信任知识分子和有产者出身的带路党,基本还是相信“越穷越革命”这套理论。

    金勇柱倒也不负所望,不管是训练、巡逻都是冲在第一个。虽然不识字,但是学普通话很积极,基本上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金勇柱结结巴巴的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叫――但是有点很肯定,这东西不是动物,他原是猎户出身,流放到济州之后依然靠维生,几乎没什么济州岛上的动物是他没打过没吃过的。

    不过他毫不迟疑的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再带人去看看。”

    当猎户的人经常穿山越岭,风餐露宿,常去人迹罕至之地,有时要冒生命危险,因而颇为两极分化。一类人迷信无比,到处拜神,忌讳极多;另一类人百无禁忌,什么也不怕。金勇柱就是后一类人。

    薛子良也觉得古怪,所以准备派几个特侦队员由他带路再去侦查一番,刚准备下命令,忽然卫兵报告说:金五顺来了,有急事找首长报告。

    而且他的老婆、女儿、儿子现在都出来工作,全家都是带路积极分子。金五顺年轻聪明,学起普通话来比她老子要快得多,冯宗泽也给了她一个“民政从事官”的头衔,一时间在整个济州城的朝鲜百姓中都传为“奇闻”。

    金五顺因为长得丑,一直被歧视嘲笑,所以她对赏识提拔自己的元老们抱着一种近乎爱慕的狂热情绪,虽然面上一点也不表露,但是干起活来的热情让见到的人都觉得吃惊。

    这天她带着几个“女子奉公队”的队员去修渠工地送饭――农委会的特派员已经从临高来到济州岛,开始了当地第一个国有农庄的田地建设工作。

    送饭结束之后,她带着人回城,还没到城门口,就看到城外的一个土丘旁围着一堆人,正在议论纷纷。金五顺见里面许多都是奉公队员,便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走近了一看,却是城门外的几座“多尔哈鲁邦”-―石人像的五官都在流血。围在石像边的奉公队员和普通百姓都在议论纷纷。有的人觉得奇怪,有的人觉得害怕。她觉得这事挺蹊跷,朝着四周张望了下,发觉这里虽然距离城门不过半里路,却因为有许多隆起的土丘和杂树林,是一个观察的死角。

    往日里她走过这里的时候也见过有人来这里烧香叩拜。但是她对这石像没什么感性认识――因为半岛上并没有这种石像。她好奇问过当地人,当地人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是不管怎么样,大家对石像还是很有感情的,认为它们是当地的守护者。不时有人来烧香拜神,现在石像的五官却忽然流起血来,实在太过诡异了。她站在一边悄悄的听着,并不急于说话。

    正在寻思,忽然听到一个老年的奉公队员正在激动的说:“不得了了,这是要有大灾变啊!石像流血,大凶啊!我们这济州要遭血光之灾了!”

    有人插话道:“恐怕是最近干得事情惹了神怒了……”

    金五顺听到这话,赶紧在人群中找寻说话的人,却找不到。

    “不应该吧……大家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奉公队员不安的说道。

    “自古贵贱都是命中注定的,有人非要逆天行事,还在岛上大兴土木……恐怕是冲犯了神灵……罪过罪过。”

    含糊又很清晰的话语从人群中穿了出来。金五顺顿时觉得话头不对,仔细看过去,却发现说话的人是个小贩或者店铺伙计模样的男人,躲在人群中说话。

    这番话引起了人群很大的不安。大家都明白所谓的“逆天行事”讲得是几个月前登岛的“大宋”,或者叫“倭髡”,废除了原本的公私贱民的身份,又在岛上大兴土木。

    要说在场的人,几乎都受过他们的好处,但是李朝的百姓被压迫禁锢极深,不是几个月的宣传就能扭转的,加上现在又有迷信做助力,一时间人群中顿时弥漫起恐怖的情绪。

    金五顺在她爹的影响下是个不信鬼神的人,她原本想站出来驳斥,但是想到这件事情很是蹊跷,冯首长给他们上课的时候说过要提高警惕,时刻防备着李朝“余孽”的反扑。

    “……所以我就赶快过来报告了。”她一口气把事情的整个经过都说了出来。薛子良是个“香蕉”,对“反革命分子利用封建迷信”的套路不是很理解,但是这件事他联想到当初美军在菲律宾搞治安战时候玩弄过的一个手法:在游击队活动区丢弃伪装被吸血鬼弄死的尸体,造成游击区内人民的大规模恐慌和逃避,收到了很好的瓦解游击队社会基础的效果。

    “血是怎么弄上去的?”薛子良问道。

    “我后来仔细看了,应该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金五顺说道,“血迹很新鲜,应该弄上去没多久。”

    薛子良打开地图,石像所在地的确是瞭望哨的一个盲点――因为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所以当初也没有扫除视界。

    这个地点距离道路不近不远,是个四通八达的地方,任何人都能去做这件事。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节 里应外合() 
户房吏告诉他:这家铺子的东家是赵明贵。不过赵明贵本人是金万镒的奴婢。

    这么说,此事和金万镒有一定的牵连。

    刘富卿意识到这就是突破口。按照官府衙门的办案思路,有了线索不管有理无理,先把人拘来严刑拷打逼问口供。不过刘军士长在政治保卫总局培训班里已经学会了全新的办案思路,也深知元老们喜欢“斩草除根”,简单的抓到犯事的人并不能让他们满意。

    金万镒的这个名字,从他们登上济州岛的第一天开始就如雷贯耳。政治保卫局的工作人员是对元老们的意志想法了解最为深刻的人:首长们是不会容许在基层有比元老院更大的威权存在的。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宋皇上一贯是这个调调。

    他敏锐的嗅到了3。15专案背后的各种气味。不仅要“放长线钓大鱼”,重点是要揪出“幕后黑手”来。尽管刘军士长已经认定幕后黑手十有**和金老爷有关,但是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就算没关系也得整出点关系来。

    刘富卿关照人将自己手下的监视组组长叫来。

    “把你手下的朝鲜人嘱托全部派出去。”刘福卿命令道,“重点监视妓房、赵明贵家和他的铺子。再派人专门监视赵明贵!看看有哪些人和他接触的,查清这些人的底细。”

    “明白!”

    刘富卿迟疑了下:“还有,派人监视朴德欢!弄清楚他的活动规律。你再派人送个信给李万姬,要她找机会出来见我!”

    “是!”

    李万姬在二个月前就被发展为告密员了。朴德欢在妓房宴饮作乐,和商人过从甚密的情报大多是由她提供的。遗憾的是赵明贵、黄云宇等人警惕性很高,谈到正事的时候不许妓女在场。到底谈了什么内容无从知道。

    刘富卿是官场里打了几十年滚的老官蠹,所谓“正事”,不外乎是**舞弊,官商勾结的那点勾当,以“朴从事官”目前的职掌来说,要搞歪路子钱是很容易的。

    反经济犯罪和防治**不是政治保卫局的工作――那是契卡的事情。他们就算是发现了线索也只能转报给契卡,再由他们去处理。不过,因为经济问题和“敌对势力”搞上了,这就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了。

    刘富卿知道,朴从事官的日子不多了。他点着了自己的水烟――这是他唯一保持下来的旧享受。开始默默的思索下一步该干什么。

    赵明贵指示手下人搞了石人滴血的把戏之后,又和黄云宇派手下人四处散播谣言,眼见着城里城外人心惶惶,知道自己的把戏起了作用。他和黄云宇是分了工的,黄专门负责和朴德欢以及半岛上的李朝官府进行联系,而他则充当金老爷的联系人。

    谣言起了作用之后,赵明贵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二个伙计,带着几匹矮马,装着下乡收购弓材的摸样向城外走去。

    济州城虽然门口有岗哨,但是并不进行登记,出入很是自由。他带着人往山里去,走到十几里路到了山麓附近的一个村子,收购了些弓材。确定无人尾随这才一个人往附近的山沟里而去。

    他没有料到,从他离开济州城开始,就有一名专门选派的政治保卫局的朝鲜“嘱托”盯上了他。嘱托化装成砍柴的山民,远远的跟着赵明贵。

    他看到赵明贵拐向荒山,凭借着树树丛杂草的掩护,悄悄的跟着他进了山谷。

    山谷两边峰岭对峙,投下暗影,黑压压的。“嘱托”对这一带的环境很熟悉,象猎人追踪野兽一样紧紧的盯着他。山谷很长,越走越窄,有的地方几乎只有一线天空,地形崎岖。要不是嘱托自己也是山里人出身,根本就跟不住熟悉地形道路的赵明贵。

    他跟着赵明贵一口气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穿过山谷,来到一个小村。

    村子里只有七八户人家。“嘱托”对这一带的情况很熟悉,知道此地是某个地主的牧村。村里住得都是地主的牧奴和佃户。这会都出去干活了,村里除了老人和孩子,应该是没什么人的。

    赵明贵进了村子之后直接往村西头的一座较好的宅子。“嘱托”知道这种宅子里住得大多是“庄头”之类的人物。他不便尾随进村,就在村西的小山坡上监视他。

    北风刮得很紧,灌木丛中不停的摇摆着。嘱托蜷缩着身子,等着赵明贵出来。

    赵明贵进到屋子里――这村子虽然不是金老爷的产业,但是地主和金老爷素来有来往。关系相当不错。因而他就选择了此地作为联络的地点。

    这个地方,看似深山老林,实则距离济州城并不远。因为地形崎岖,一般人不会到这里来――大多数本地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村子,是个天然适合隐藏的地方。

    在屋子里等他的,并不是此地的庄头,而是另外一个奴婢,也是金老爷的亲信之一。名叫金大海。

    金大海是北陆的咸镜道人,是白丁贱民。生得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原是个山匪。被捉之后流放到济州岛为官奴婢。因为武力出众就被金老爷看上,成了他的私奴。

    他在这里等赵明贵已经等了二天了――他是个坐不住的人,这样足不出户等了二天已经让他满心烦躁,要不是金老爷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等到赵明贵带回确切消息,他早就回去了。

    见赵明贵进来,他很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才来?”

    “老爷吩咐的事情不好办,还得趁着人不注意才能溜出来……”

    “见你娘的鬼!”金大海冷笑了一声,“你个没蛋的货,我看是在城里好吃好喝玩女人把事情都给耽误了!就这么几百个倭寇,算得了个屁。”

    金大海对赵明贵一直羡慕嫉妒恨:混在花花世界的济州城里做老爷:有人伺候,随便吃喝玩乐,还有妓房的女人玩弄。他在金老爷的寨子里虽然也算是号人物,论及享受也不过是有间好房子住,顿顿有酒肉吃。下层的婢女可以随便玩弄罢了。虽说这帮丫头要她躺下就得躺下,要她脱光就得脱光,但是一个个都和死鱼一样任人发泄,连哼哼都不会哼哼,那有城里妓房的妓女来得可人,懂风情。

    赵明贵见他张嘴就是妄自尊大的话,心中很是鄙夷。这个粗胚!他不露声色的在火塘边坐下,说道:“你说得轻巧!就算是几百个倭寇也够我们喝一壶了。”

    “有话快说,”金大海不满的一挥手,“老爷等我回去说话呢。”

    “有东西吃没有?我饿了。”赵明贵走了半天道,早就腹中空空了。有心要在这个粗坯勉强装装乔。

    金大海只好叫人拿来酒菜。荒郊野岭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农家的土酒和打猎的野物。

    两个人一边吃喝,一边谈事。

    赵明贵将目前城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特别说明自己的“石人流血”的把戏和散布的谣言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效果,现在城里人心惶惶,包括白马队的人都有动摇的迹象。

    “……然后呢?”金大海追问道。

    “然后?然后就得看你们的了。”赵明贵说道。

    “朝廷的军队什么时候到还不知道,现在就发动义兵来不是找死么?”

    “你懂个屁!”赵明贵把嘴里的野鸡骨头一吐,“我说得不是这个!现在城里人心惶惶了,得再下点药才能叫他们进一步乱起来,不然大家等了几天看屁事都没有,我前面做得这番手脚不都白费了?”

    金大海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点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干?”

    “你去回禀老爷,就说最近得派人在济州城里城外搞他几家伙。烧几座房子,再干掉几个倭髡,再把金勇柱这伙帮着倭髡做事的杀几个儆儆猴……”

    “我当什么事情,这种小事你们在城里自个干干不就是了――还要去扰动老爷!”金大海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情,根本无需自己带人去办。

    “放你娘的屁。”赵明贵冷笑道,“你说得轻巧!你以为倭髡都是吃素的?他们一个个鬼得很,关防也严实。光靠我们几个在城里搞,一百年也不成!你们这些人平日里老爷好吃好喝的养着,这会要见真张了就下软蛋了?”

    金大海是个粗坯,被他几句话一激来了气性,大大咧咧的说道:“你放心,只要老爷一声令下,叫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二话!宰几个倭髡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别得不说,我这手片箭,管教倭髡来一个死一个……”

    他自吹自擂,赵明贵打断道:“你别吹了。快回去向老爷禀告!事情急,明天派人送个准信到城里来!”

    “成!”金大海点头,“还送到妓房?”

    “不行,妓房人多眼杂,恐怕倭髡早就注意到了。你派个人带点干牛筋什么的到我柜上就是。”他停了下,又叮嘱道,“带口信!”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节 城里() 
刘富卿听取了嘱托的汇报,大致已经明白那个小村是敌人的联络据点,当即命令派出一个朝鲜人嘱托的小组24小时监视该地。

    和李万姬的谈话也取得了很多新情况。李万姬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但是提供了朴德欢和赵明贵过从甚密的情报。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曾经偶然听妓房里的姐妹说过:朴德欢交上好运了:金老爷要把自己的孽女下嫁给朴德欢。

    光凭这点,朴德欢的头号带路党生涯就算是没了。刘富卿知道此事没这么简单。刘富卿深知权力寻租的奥妙,朴德欢掌握了权力拿来给自己捞好处不足为奇。但是现在看来,经济问题下面还有政治问题。

    以他目前的地位和能力来说,金老爷不会在他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他打开文件柜,找出朴德欢的卷宗夹。里面已经搜集了不少告密员汇报的朴德欢的“经济问题”的材料。他仔细的核算了一番,认为金老爷从前支付给他的代价已经很可观了,完全犯不着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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