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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10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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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离西来庵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不知建于何年何月的破庙,原名已不可考,众人都唤作“金花寺”,据说原是西来庵的下寺。关帝庙被当地官府收回重修之后,原来猬集在该庙内的关帝庙人马便强占了西关外的这处寺庙,作为自己的窦口所在地。

    西来庵的和尚自然不是一般的和尚,然而面对这群号称“天王老子也不怕”,缙绅官员都避之不及的无赖,和尚们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不要说完全沦为乞丐王国的金花寺,便是这西来庵里,从山门到二门,廊檐下日日夜夜亦聚集着许多乞丐,日夜喧哗骚扰香客,和尚亦不敢过问。

    高家先祖把窦口安置在这里,自然是有用意的。因为清代以前,西关平原尚是主要的航运区,这里纵横密布的河涌不但作为航运通道而存在,而且不少和西濠、大观河相通,可以沿西濠一路上溯到越秀山附近的避风港。也可以沿柳波涌、荔枝湾涌等西关主干流到荔枝湾避风――繁忙的航运区自然有不少油水可捞。

    金花庙的自被高家先祖霸占之后,已经过了百年,乞丐们里自然不会花钱修缮房屋。里面的建筑破败不堪,佛像供桌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当初的正殿还算完整,这里便是广州总团头平日里办事的“大堂”。

    别看高家世袭的总团头不过是个乞丐头目,“官威”却着实不小。这殿宇里一样有公案、公座,两边陈设有水火棍、枷锁之类的刑具。门口还有两个手持木棍挺胸叠肚站班的乞丐,颇有衙门的风范。整个“公堂”里特别显眼的,便是在公座旁竖着的一根大棍,足足有一丈高,碗口粗,裹着黄布。这便是所谓的“杆子”了。

    “杆子”据说为皇帝御赐。凡乞丐作奸犯科,团头即可请出杆子,当场打死不论。不过,这也是说说而已。从来没人见过这杆子脱下黄布套是什么模样,再者团头要处死一个乞丐有得是办法,根本用不着这么繁琐的手续。

    从“大堂”往后走,走过高家的师爷们办事的院子,过了中门,便又是另一个天地了,乃是高家的私宅所在,与前面的即破且脏的乞丐窝相比,堪称别有洞天。

    高家历代虽是“团头”,实则从未当过一天乞丐,一家老小亦是呼奴使婢的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虽为地位卑贱人所不齿,吃穿享用,等闲的大户也比不上。

    不过,最近的高宅却有些冷清,前不久高天士突然“暴毙”,丧事虽已办过,却还在守孝期,高家虽是乞丐团头,这起码的“孝”还是要讲的,新继位的团头高令项成自然不能公然宴饮唱戏享用――他的几个兄弟对他的继位的事情并不服气,都虎视眈眈着。

    家中即不太平,外面更是危机四伏,各路大骨聒噪不安,高令项也没心情饮酒作乐。

    此刻,由“大爷”升级为“老爷”的高令项正斜倚在湘妃竹榻上,几个婢女或端着冰镇荔枝,或打着蒲扇在旁侍候。

    屋外的廊下站着的是莫家来的管家,大热天走道,热的满脸滴汗,却只能陪着一脸笑,擦都不敢擦一下,等着他叫进。

    澳洲人刚在广州城拆偏铺那会,莫容新便叫儿媳带着厚礼来省亲。说是要给老爹祝寿,好嘛,这寿没做过多久,老爹就一命呜呼了。高令项一见到莫家的人便觉得不是味。

    高令项今年正是不惑之年,要说以往,他这样的大户的嫡长子,壮年死老爹没准还是件喜事,至少他的老婆便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他一点也“喜”不起来。

    眼下内忧外患,老爹活着,指使下面的大骨如如臂使指,自己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靠着爹的亲信和母亲娘家的势力,才算把各路大骨摆平――说是摆平,实则下面暗流涌动,只要一有机会,那几个大骨还有兄弟们难保又要跳出来生事;更别说外面还有澳洲人虎视眈眈了――他大略知道,高天士的突然去世和最近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巫蛊案”有关。

    巫蛊这事可不得了,高令项问过爹手下的几个得力手下,结果这几个人个个含糊其辞,但是从他们闪烁的言辞之中,他知道这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这可是夷灭九族的大罪啊!高令项差点没把下巴吓掉,自己老爹精明了一辈子,怎么会掺和到这里面去?!他不敢往深里多想,只将高天士书房里的各种书信札记细细翻阅了一遍,将可能与此事有关的东西全部一火焚之,又派亲信到各窦口暗中打听,有无具体的知情者,预备着慢慢的将他们一一灭口。

    眼看着澳洲人没什么表示,高令项心中稍安,他想到澳洲人来了之后,老爹居然毫无表示,已是失策,再掺和进巫蛊案更是自寻死路。澳洲人眼下虽不动生色,但是一步步的夺去关帝庙人马的财源,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没法维持这个摊子了――大家跟你混,明着是兄弟伙世代的义气,暗地里就是个“钱”,他高家维护不了各路窦口的财路,大骨们要你这个团头何用?

    说到底,老爹没有及时的去投靠澳洲人,换个“大宋广州府总团头”的文书下来。如今再要去投靠,未免有些晚了!

    他这些天都想着如何搭上澳洲人的线,最好是能搭上一二个澳洲大官,送上一笔重礼――哪怕把自家的金库掏空也在所不惜。只要能保住广州总团头的位置,什么都好说。

    这会莫家突然派人来拜,还馈赠重礼,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不过莫家的是文澜书院的掌院,每年要从这书院头上弄许多银子,这会来找自己,必然还是和书院的事情有关。当初莫家派自己的妹子来给爹送重礼贺寿,便与承宣大街上的那十多间书院的偏铺有关。

    这文澜书院最近并不太平。文澜书院的院董、管事,多是一帮广州的“劣绅”们把持,借此将丰厚的院产把持为己有,借此肥私,对书院内念书的士子却十分刻薄。士子们几次起来相争,都被莫荣新、钟艾教这书院的“哼哈二将”使用种种手段给压制下去了。这会改朝换代,而且听闻澳洲人清正廉洁,书院里的士子便又起来闹事了。

    想到这这亲家爹当初让庶出子娶自家的妹妹便有些屈尊纡贵的意思,自己去莫家送亲的时候,莫家也是遮遮掩掩,似乎让自己上们辱没了他家的门风一般,别说礼遇,连整个仪轨都是草草了事。不但气得妹子的母亲三娘哭,爹也满脸的不快。

    往日里不把自家放在眼里。如今又压不住几个酸子,非得找人帮手!想到这里高令项冷笑了一声坐了起来。道:

    “进来吧。”

    这一声招呼,原本站在廊下垂手侍立的管家才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走进放着冰块,凉爽宜人的外书房。

    莫家的管家到金花庙送礼,明面上的说法是为了庆贺他继位当团头,暗地里是有一封书信托事的。管家进门到现在一直站在门外的廊檐下,虽不至于被日头晒,屋外的热浪也让他的脸红成了熟虾皮,心里骂了不知多少句乞公。

    莫家在广府士紳中虽口碑不好,属于“劣绅”一流,好歹也是有过功名的。明面上一府两县的官员、城里的大小缙绅还是要给些面子的。莫管家去投贴送礼被如此冷遇,也算是头一遭了。

    一见高令项已经坐起来了,他连忙满脸堆笑,上前见礼。

    “这是什么规矩,莫管家来了怎么连个座都没有。”

    旁边的丫鬟连忙送来瓷墩和凉茶。莫管家坚决不不入座,连说:“没这个礼数!”

二百四十三节 除旧布新(六)() 
“什么礼数,”高令项一挥扇子,“我这里就是乞丐窝子,没那么讲究。”

    莫管家赶紧道:“高老爷折杀小人了,小的怎么能您老人家相提并论,莫要拿小的玩笑。”说罢,他赶紧呈上礼单和书信。

    高令项并不拆开书信,先看了看礼单,不住的点头。“莫老爷这礼未免忒破费了。”

    管家忙说:“高老爷这是哪的话,来时我们家老爷嘱咐了,这是恭贺您继承广州府总团头之位,这是天大的喜事,咱们老爷跟着沾光,这点东西不过是添个喜气。”

    说着拿起一个精致的贴着花纹纸签的盒子呈上去

    “这是澳洲名产,唤作‘南海雪茄’,这了是个稀罕物,这里面包的烟叶原是南海紫竹林中所产,澳洲人开着大铁船披波斩浪求来,一年也不过百十来支,我家老爷偶尔得了几支,听说亲家老爷最喜澳洲珍货,一支没留全包起来送到府上”

    “亲家公太客气了,太客气了。”高令项毕竟年轻,习惯追捧各色澳洲物件。抽雪茄是早就染上的习惯。每日总要切只雪茄。自然知道这雪茄中最高级的便是这元老特供的南海雪茄。礼物中还有其他几件澳洲货。件件都是价值不菲。莫容新也是下够了本。

    高天士拿起一件玻璃樽,玻璃樽上蚀刻着各色妍丽花卉,杯边上由金丝勾勒――一看就是紫珍斋的手艺。价格不菲。

    他透着杯面向上看着天,不经意的问道:“亲家爹太破费了,听说最近外面的田租收起来也不容易,还花这许多钱!”

    这份礼物至少价值五百两,堪称厚礼。看来亲家爹的事还不小。不然他不会拿出这么一大笔财香,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广州市政府开展的“清理田赋”运动已经在广州周边的若干州县展开,而广州城里的缙绅们,名下的田产土地大部分都集中在这一带,这一清理,查出大量的隐田、田赋不符、投献等等问题,原本要收的租子已然是大打折扣了。

    偏远一些的,虽说澳洲人还没开始“清理”,可是地方不靖,庄头们要么收不到租子,要么收到了也谎称道路不宁,扣在手里不缴。田租的问题已然成了缙绅地主们最担心的事情了。

    文澜书院名下的田产有三千亩之多,这三千亩等于是院董和管事们的私产,收入的三分之二都为他们所侵吞。莫容新作为掌院,侵吞最多。莫家能锦衣玉食,文澜书院的院产功不可没。

    管家连忙说到:“只能小心经营。老爷说了,莫家和高家是连理共枝,如今天下动荡时局不稳。更得同声共气,相互扶持。”

    高令项微微点头,不管他对莫荣新有多少旧怨,这话说得却是在点子上。莫家需要高家,高家又何尝不需要莫家呢?莫家名气再差,也算是个绅士。在许多城里的缙绅面前说得上话。比自家这种虽富却贱的情况要有周旋余地的多。

    他拆开了莫荣新的书信,跳过前面的客套话,直接进入到后面的部分。

    原来新容求他的事情是一桩旧事。

    十多年前,一个在文澜书院念书的书生不满莫家等人长期把持院产,侵吞经费。联络了一帮同窗闹了起来,这书生有个长辈在京中为官,自己又是秀才,更兼占了理字。不依不饶要莫容新等人“告退”,辞退原先的院内使用的一帮莫家、钟家的私人,归还侵吞的院产,不然就联合同窗联名上状,将官司打到广州府。

    被欺压良久的学生也被鼓动起来大闹。此事在民间议论纷纷,连广州知府度叫人过问此事,要莫容新“好生处置”。

    这个书生读书读死了自觉为民请命,无论莫容新怎么劝解,许下多大的好处,这酸子软硬不吃,认了死理。更加上身后有许多看不惯莫家的缙绅之家煽风点火,拼死也要伸张正义与劣绅斗争到底。

    莫容新一时犯了难。来文的,这书生用银子收买不了,来武的,这书生有功名,还有同族的为官的长辈,真要出了点什么事,自己也得闹个破家不可。

    为难之下,他便去找高天士商量――他和关帝庙人马早有勾结,莫容新能长期把持书院掌事的位置,和关帝庙人马的支持有关:每次书院重选的时候,高天士都会派出大批乞丐到场给他助威。

    高天士脑筋一转,便拍胸脯应承下来。一面叫莫容新暂时服软,将院中的师爷、管事之类学生们民愤最大的开革了几个,原本出列不堪的伙食、被装也稍加改善……先来了个缓兵之计,先把事情拖下来再说。

    没过多久这个秀才被人引诱染上了赌瘾,不过十多天便输了个精光,原本小康的家境禁不住糟蹋,连祖居都输掉了不说,欠下大笔赌债。屋漏偏逢漏雨,不几日便传出书生的老婆与和尚**被抓的消息。闹得身败名裂,穷困潦倒,最后含冤饮恨,一绳子吊死在书院里。头羊一倒,“倒莫派”的锐气去了七七八八,莫容新打蛇随棍,一顿连削带打,将声势浩大的“倒莫运动”压了下去。

    自然,这诱人赌博做局,引诱良家妇女,都是关帝庙人马中的专业的骗子手所为。不但顷刻解了莫容新的围,又彻底的败了对方全家的名誉,逼得只能自杀。这一手即狠又毒,外人抓不住莫家的把柄不说,对书院里有心要与莫家作对的人来说又是“杀鸡儆猴”,堪称一举多得。莫容新对高天士的能量刮目相看,这才结为儿女亲家。

    没想到这桩过去多年的旧案,随着广州城的变天又被人翻了出来!那书生过去的几个同窗,据说是联名向澳洲人的广州市政府举发了此事,虽说暂时还没有下文,但是澳洲人到了广州之后一直做得是“革故鼎新”之事,这事再被掀出来,澳洲人保不定就要借此生事,把书院的院产夺走……

    莫容新在书信里,卑辞求教,请他想想办法把此事压下去。他在书信里还提醒高令项,高家每年也能从书院分润五百两银子。

    高令项哼了一声,这事太难办了!

    要在过去,这自然不算什么,然而现在是什么时候?澳洲人刚破了巫蛊案,要不是爹及时的死了,自家搞不好这会已经一家子捆着上法场去“满门抄斩”了。眼下高令项装孙子还来不及,哪里还愿意去淌这混水。

    高令项缓缓直起身,道:“亲家老爷说得是!世道不靖,一家人原是该同舟互济。不过呢,你家老爷家大业大,纵然书院上漏掉一些也不碍事;我这里才是无本之木呢。平日里都要靠着老爷们指缝里漏些才过的下去。如今大兵进城,四处抓流民,你上街上看看,这时节还有几个人敢上街讨生活,别说交分子,他们还要吃我的,喝我的。这可是好几千张嘴――朝廷的兵爷没饷就敢绑钦差,杀主官――这几千人,一个顾不上,就敢上门把我也吃了。”

    这话原是他的真心话,却被莫管家当作是拿乔,要敲几下莫府的竹杠。赶紧赔笑道:“亲家老爷说哪里的话!我家老爷说了,这事,除了您,谁也平不了!他忘不了您的好处。再说了,您那三弟如今也在书院里,听说他和那帮酸子走得很近……”

    这下可戳中了高令项的要害,莫管家口中的“五弟”名叫高令达。今年才十九岁。是高天士最小的一个儿子。他打小聪明好学,书读得不错,当了个文童。开笔之后,又走莫荣新的路子,到文澜书院里就读。

    高令达天资聪慧气度涵养都比几个兄长强。虽说庶出幼子,在关帝庙人马的上层中却颇有人望。关键是他的母亲七娘是高天士生前最受宠的姨娘。因而在他身旁汇集了一批关帝庙人马中的实力派,成为挑战高令项最强有力的对手。

    眼下兄弟们虽被压了下去,却不见得服气。尤其是高令达,可以说是功亏一篑。难保他还抱着什么希望。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微微紧张起来。

    他沉吟片刻,道:“你且去回复你家老爷,这事我知道了。不过,此事事体兹大,且容我考虑几日。”

    莫管家听到这话,忙起身告辞。

    高令项盘算着,事倒不难,关帝庙人马有的是套路,书院的读书人多是些书呆子,“雏儿”,要哄骗他们上当并不难。

    唯一要忌惮的便是澳洲人会怎么看待自己插手文澜书院。澳洲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河南地的大骨刘石佛儿号称铁皮骨,滚刀肉,出了名的“杀打不怕”,在乞丐中名号大的很。不合收了牙行的银子去找潮汕帮的晦气,被那帮潮汕仔后面的澳洲人拿个正着。一家老少迟了一步,一个也未走脱,被澳洲人抄了去。自此就没了消息。据说被澳洲人抓去海南,男的贬去作苦力,女的被澳洲兵将收了房。殷鉴未远,自己也莫要触怒了这群魔头才是。

二百四十四节 除旧布新(七)() 
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宋的刘府尹上任还不到半年。确有一番大手笔的作为。这几月收流亡,清吏治,办警政,整顿商业……表面上看来与叫花子无关,可件件都好像在关帝庙人马的身上套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拘得动弹不得不说,财源也无法保障了。

    眼瞅着兄弟伙们一个个怨声载道,要他“想办法”,高令项心中忧愁,别说自己,就是老爹活着的时候,也没什么对策――要不然,他也不会卷进那巫蛊案里去。

    思虑再三,决定还是先打听下书院的情况再说。他叫来婢女:“把韩长乐叫来。”

    韩长乐是高天士养的护院,不过,他并不作巡夜打更之类的事情,更多的是充当他的武班底的师爷。

    韩长乐原是官兵,当年王尊德的讨髡之战,他是个小校尉,在激战中被反击的伏波军用刺刀刺穿了小腿,从此落下了残疾。

    因为腿伤落了残疾,澳洲人也没叫他留下了修路赎身,治好了腿伤就放他离开了。

    韩长乐拖着伤腿,一路乞讨,好不容易回到广州。虽说他过去当过军官,到底只是个不入流,伤了腿,自无当兵吃粮的可能。他半生从军,除了满身的气力,并无一技可以谋生,也不曾积攒下多少钱财。好在他是光棍一条,便干脆跟着关帝庙人马混了。

    关帝庙人马的重要营生之一便是充当宗族缙绅大户的打手,特别是乡下的宗族械斗。他虽然跛足,却久经战事,几次下来便崭露头角,成了关帝庙人马中有名的“军师”了。被高天士直接招揽在身边。

    不多时韩长乐走了过来,此人身材不高,一身短打衣衫。贪凉裸露着两侧小臂,青筋乍起。只是走动时明显看到腿脚不方便。

    “你且去城中走一走,探探风头。”高令项道,说罢,又低声吩咐了他几句。韩长乐微微点头,道:“小的明白了!”

    “行事要小心,如今咱们没靠山了。”高令项沉重的吐了一口气。

    韩长乐进了城,冒着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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