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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赫连夜向他倾了倾身，也立即转身离开。
王虽然打起仗来从不手软，可却从不爱强迫自己麾下的士兵，所以，这么多年来跟随他的兄弟无一不是忠心耿耿的，怕死的人也没资格成为他的手下。
等他们离开之后，楚玄迟才走进晶石柱，看了睡在一旁的七七一眼，又看着坐在她身旁的楚江南，忽然道：“等会大伙撤退的时候，你带七七先离开，沐初会随你们一起。”
“为何？”楚江南抬眼看着他，眼底藏着的不是惊讶，而是不安：“四皇兄，你要一个人留下来守着母皇和父后吗？”
“梦弑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也许她已经察觉不妥，在赶来陵山的途中。”这话他虽然一直没有和大家说，但，不得不想：“此时不带他们走，怕到时候会走不成。”
“四皇兄，若是七七醒来，知道我们把你丢在这里，她一定会伤心欲绝。”楚江南才知道，自己一整晚都在心绪不宁是什么，其实在潜意识里，他早已经想到这事。“更何况我们都曾答应过绝不会离开，一定要守着母皇和父后。”
“外头有上万的士兵，还有梦弑月所带那一千多精英，一旦梦弑月提前回来，我们在这里也许只有死路一条。”楚玄迟沉声道。
楚江南话语虽轻，却也不愿就此屈服：“就算死，大家也要死在一起，我想就算七七醒来，她也会如此决定。”
楚玄迟却看着他，眼底盛满不悦：“她一个丫头，意气用事，我不怪她，你身为她的师兄，年纪又虚长她几岁，难道也要跟着她一起任性吗？”
“四皇兄……”楚江南大掌紧握，这不是任性不任性的问题，他眼里确实没有那么多的大仁大义，也不像他四皇兄那样眼界宽广看得那么多。
他只知道如果四皇兄和母皇、父后都出了事，七七也很难坚强活下去。
楚玄迟却利眸盯着他，冷沉着一张线条萧索分明的脸：“若是我们出了事，七七还在外头，她还有机会与七城的人联手，回来找梦弑月替我们报仇。若是她也死在这里，你可有想过宝儿？她这么小的一个人儿，如何能让七城城主信服，如何能让他们心悦诚服地助她攻回皇城？到时候七城不愿联盟，大家不够团结，别说攻回皇城，能保得住不被梦弑月逐一攻破已经是万幸的事。”
他不是这么冷心冷情，也不是真的能做到这么理智，而是，很多事情逼得他不得不理智，他也想守护在七七身边，寸步不离，但现在不成。
楚江南垂眸看着昏睡中的七七，小脸上那两道眉皱得更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听得到他们说话，还是说她在那边也正面对着些什么？
他知道四皇兄说的是实话，那也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他没有那么理性，他也不明白四皇兄为什么时时刻刻都可以保持这么清醒的头脑，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他心不疼吗？
楚玄迟却不愿意再理会他，再看七七一眼，便举步朝晶石柱外走去。
身后，只丢下他淡然的话语：“我让他们分批离开，等大伙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你赶紧抱着她离开。等会离开的时候，在外头见到沐初，告诉他你能感应到七七在那边受了重伤，如此一来，沐初绝不敢丢下她不管。还有无名……切记要把她的情况说得严重，无名也定会守着她一起离开。”
“四皇兄……”楚江南站了起来，想要追过去，可楚玄迟却已在转眼间走远了。
外头，无名早在刚才已先赫连夜一步离开，就连赫连夜也忙着去安排一切。
至于其他人，如今都还各自忙活着，外头忙得热火朝天的，唯有这里依然安安静静，可楚江南的心里却彻底安静不下来。
让沐初和无名都跟随他们离开，四皇兄真的打算一个人留下来守着梦苍云和四海不归，也许，只要梦弑月不出现，等梦苍云和四海不归醒来，他们要离开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若是梦弑月来了，依他一人之力如何抵挡？
但若他们不走，等梦弑月的大军攻进来，他们被困在这里也是难逃一死。
四皇兄对自己从来都这么残忍，可他说的话却是事实，若是他和七七都死在这里，梦苍云和四海不归也双双遇难，宝儿怎么办？
那么小的人儿，如何能令七城的人同心协力一起攻回来？
她做不到的，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
七七不能死，她还肩负着复国的重任，就算梦弑月和四海不归都，只要七七还在，她还是可以以她梦氏皇族与生俱来的强悍功力，以及她的身份来震慑人。
七七确实不能被困死在这里……就算日后知道自己的挚爱死在这座皇陵，宝儿，他们梦族，她还是会坚强活下去，只是，心……会有多冷有多疼？
万一梦弑月真的来了，四皇兄他们是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怎么能丢下四皇兄和梦苍云以及四海不归，就这样离开？
在个人情感和国家大事面前，楚江南头一回觉得，原来有时候，选择竟真的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情。
不管决定是什么，在他做出决定那一刻，心也已经彻底被撕碎了。/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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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0 不能放手；决不能（）
夜澈说黄昏之前能到，果然太阳还没下山，他和七七便赶到了圣女山山脉。**中*文*网
只是这一带的山脉道路崎岖，车子开了一半的路程便无法再下去，剩下那一半路程得要他们下车徒步前行。
从这里去圣女崖至少得要翻过两座山头，还好两个人的体力都足够的强悍，再加上连夜澈也精通古武，轻功这种事情他还能懂得一些。
这一路往圣女崖赶去，途中七七都有教他如何运功吐纳，把轻功练起来。
起**澈还是不懂，可因为功力本身不差，再加上七七是无名严格训练出来的高徒，有她的教导，夜澈学起来也特别轻易。
七七甚至把整套心法都传授给他，只是一时半会夜澈还练不到纯熟的程度，走起来度不到七七的三分之一，不过，只要他以后勤加练习，轻功一定能很快练好。
夜里八点多，他们总算来到圣女崖上，很快两人便找到那片乱石林，当**澈就是在这里将七七抱回去的。
看着眼前密集杂乱的石堆，七七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心里还是不免感慨了起来。
当初母皇就是在这里将她放下来，把她放下来那一刻，母皇心里该有多痛有多不舍？但可惜，再不舍也必须要如此，一切都不过是保她安全。
当初那个叫母皇做这一切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他既然当初救了她们，此时在大家面临困难的时候为何又不出现？
许多谜团他们依然解不开，如果现在这男子重现，或许一切迷雾都可以慢慢被拨散。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回到你说的那个年代？”夜澈走到她身后，与她一起看着前方的乱石林，看了好一会才又问道：“我想不起自己是从哪里抱你过来的，这里的石头千奇百怪，可看起来却都所差无几，再加上我当初年纪也不大，现在真的很难想起来。”
“我们进去走走看看，也许会唤醒你一些记忆。”七七看了他一眼，率先举步往乱石林走去。
夜澈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再往前走了一段，夜澈忙道：“不要再往前走了，我能确定里头，当初我和师父就在崖边不远处，一回头便看到你。”
七七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把她抱回来的地方，定是在这片乱石林的外缘区域，绝不会深入到里头。
可是，外头那个区域也不少，哪里才是？更何况找到了她当初被梦苍云放下来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回去？
她完全不知道，也不能确定。
往乱石林外返回，走了数步，她忽然眉心一皱，手不自觉抚上了胸口。
“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妥，两道秀眉紧拧在一起，夜澈忙住了步，回头看着她：“怎么回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七七摇了摇头，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不安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就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生。”
“你只是在胡思乱想，可能是因为太想他们，太焦急着想要回去吧？”夜澈回头拍了拍她的肩头，牵上她的手，与她往前走去：“别想太多，胡思乱想会影响你的思绪，到时候要回去便更难了。”
七七点了点头，大师兄说的话不无道理，这个时候她该想的是如何找到回去的路径，而不是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玄迟他们那边的事她一概不知，这份不安只是自己胡思乱想而导致，应该与他们无关吧？
更何况，今夜母皇和父后的修炼该要结束了，这是好事，不对吗？
走出乱石林，夜澈慢慢琢磨着，一边在外头行走，一边在回想当年的情形，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转眼间竟已到晚上十点过一刻。
终于，在淡淡的月色照耀之下，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所坐的那个地方。
“我当时就坐在这里。”走到崖边某处，他拨开密集的草丛，仔细找了找，果真在脚下找到了一块突出来的石头。
看着七七，他难掩心头的兴奋：“当初我就是坐在这块石头上，这石很平整，坐着舒服，我在这里盘膝吐纳，坐了很久。”
七七忙走了过来，这里已经不是光秃秃的压顶，如今早已杂草丛生，不过，他脚下这块石头，光以形象来说，确实很适合用来休息。
“当时我是这么回头的。”不顾石块上的青苔，夜澈坐了下去，慢慢回头，看着不远处的乱石林。
从这里望过去，能看到的地方并不多，所以，眼前这块区域便是当初他把七七抱回来的地点了，只是，哪里才是最正确的位置，一时半会他还是想不起来。
“大师兄。”七七垂眸看着他，心里又开始焦急了起来。
夜澈向她摆了摆手，凌眸看着那片区域：“容我再好好想想。”
……七七不是不想给他时间去想，却只是心里的不安不知为什么，竟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沉重。
那边到底正在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她的心忽然会变得那么难受？
时间依然在一点一滴过去，夜澈不知道在想什么，七七却待不下去了。
大步走向乱石林，她不知道当初母皇到底在哪里将她放下来，却只是夜色越深沉，她越的不安。
胡思乱想地在林中走过，忽然，那边竟传来夜澈焦急的声音：“站住”
七七吓了一跳，抬头便见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正要开口询问，夜澈也大步向她走来：“这里就是这个地方我当初……丫头，当心”
一股色旋风从她身后狂袭而来，夜澈的声音才刚出口，就连七七自己都能感觉到不妥。
脚步一错，正要回头迎上偷袭者，不料，来袭的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平地而起的一股风暴。
一瞬间的错愕之后，七七顿时满心喜悦了起来，“大师兄，我能回去了”
可是，喜悦之感过去后，在她的身子被暴风卷起来之际，人顿时就愣住了。
她是能回去了，夜澈怎么办？母皇说过，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将夜澈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助他们化去天劫。
可她回去是意料中的事，夜澈呢？
身体在被狂风卷上的一刻瞬间轻盈了起来，就在七七要被狂风卷走的那一刹，她只觉得手腕一紧，回头便见夜澈扣住自己的腕，正在与狂风抗衡。
强悍的暴风吹乱了他一头短，也将他高大的身形吹得摇摇欲坠，甚至在两三秒之后，连他的身体都被带动，与她一起被卷在被空中。
“大师兄……”七七张了张嘴，沙哑的呼唤刚出口便被狂风吹得凌乱不堪，可她依然拼命回握着夜澈的大掌，努力呼唤道：“大师……兄，抓紧我，不要掉下去，用力抓紧，不能……放手”
这种诡异的穿越，走过的混元空间她哪怕熟悉，却也对它根本没有半点了解，她怕，很怕夜澈放手之后，会被甩落在下头，或是甩到什么莫名其妙的时代里。
一份强悍的力量扯着她，却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夜澈卷上，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慢慢开始松动了起来，不仅是七七，就连夜澈也开始感到说不出的不安。
想要用力抓紧她的手，但那股风力却强悍到让他完全无法抗拒，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认识到自己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七七……”手松开的那一刹，夜澈沙哑着声音嘶声唤道：“不要怕，大师兄会想办法，别怕……”
狂风将他的身形吹乱，也将他的声音彻底吹散了，七七视线里那道高大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
“大师兄”
昏睡的人猛地坐了起来，睁眼一看，熟悉的脸孔就在自己身边，却不是夜澈。
她的胸口依然在剧烈地起伏，一把揪上沐初的手臂，急道：“大师兄……他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了”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他能安然无恙回到地面吗？他们似乎已经被卷得很高很高了，大师兄……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才现自己一身冷汗，七七抬头看了沐初一眼，正要说什么，却见眼前的一切已经不再是她之前所待的地方，不是在皇陵下头的密室里……
“阿初，我们现在在哪？已经离开皇陵了吗？”他们……分明在移动，在……骑着马……
一瞬间，七七彻底清醒了，从沐初怀里坐直了身躯，擦了把脸上的汗，却听不到沐初的回应，她抬头，盯着他在夜色中微沉的脸，讶异道：“怎么了？我们现在要去哪？玄迟呢？母皇和父后的修炼结束了吗？还有师兄和无名……”
“我在。”他们不远处的后方，无名低沉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分明在压抑着什么。
但，沐初还是不说话，甚至连身体都在慢慢绷紧下去。
他身上好凉，说不出的冷……
“阿初……”
沐初深吸一口气，才垂眸看着她，哑声问道：“你确定自己在那边……不是受了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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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1 最好恨一辈子（）
重伤……七七看了看沐初，又从他怀中钻出去，扫了眼身后不远处的无名。
至今她才看得清楚，他们这一队人马并不壮观，数来数去，似乎……只有那么十几人，除了无殇和阿寿，还都不是她认识的
“阿初，停下来”
一声嘶鸣，马儿停了下来，七七还有点手软脚软的，来不及下马，竟已听到身后无名将马头调转，迅离去的马蹄声。
果然，一切如她所料
抬头看一眼天色，月亮躲在云层里若隐若现，以明月的位置推测，这个时候，她母皇和父后是不是还没有醒过来？
但，该快了吧？可他们却提前离开……
一个翻身，在沐初反应过来之前，七七已经从马背上翻了下去，“望夕”
他们刚才所坐的并非望夕，七七这一声呼唤，也没能将望夕喊来，心彻底乱了，再抬头看沐初，她连声音都开始有几分不稳：“师兄……师兄也留在皇陵里？他们想做什么？”
沐初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只因为此时此刻，他心头也是纠结的很。
心里很明白楚玄迟的苦衷，也知道或许这一刻他真的很危险，但，七七怎么办？宝儿怎么办？
“阿初……唔……”
“先把七色纱衣穿上。”沐初沉着脸道，“穿上，才方便行事。”
七七狠狠松了一口气，她原本真的怕他会不允许自己回皇陵，虽然心里很清楚楚玄迟的目的，可是，她没办法做到抛下他们不管。
回去，或许危险重重，她可以不冲动的，先回去看看可以吗？如果真有危险，大家再想办法可不可以？
从镯子里将七色纱衣取出，她连片刻的工夫都不愿意耽误，立即换上。
“蒙上面纱。”沐初又道。
七七不敢耽搁，立即将面纱蒙上，只是一瞬间，她妙曼的身躯已经在昏沉的月色之下失了影踪，可那声音依然焦急地传来：“阿初，还有没有马儿，我要……唔……”
话还没说完，忽然颈后一阵刺痛，下手这么重，竟连她都完全扛不住，浑身在一瞬间失去了的力气。
倒下去之际，依然不甘心地回头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无名，哑声道：“……不要，我会……恨你……”
“最好恨一辈子。”无名随手将她接过，回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无殇，
无殇冷着脸大步走了过来，和阿寿一起扶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七七，抬眼看着沐初和无名道：“我师父……拜托你们。”
“尽力。”不再理会他们，沐初一扯缰绳，用力夹了下马腹，马儿扬起一阵尘埃，转眼间已走远。
无名再看七七一眼，虽然影子已经十分模糊，却似乎还能看到她眼角将落未落的眼泪。
恨也罢，好过永远不放在心上。
长腿一迈迅向沐初追了过去，不知从哪里将他刚才所骑的马儿捡回，也在一阵尘埃中迅走远了。
他本已经离开，心里却始终放不下，深知那丫头醒来之后定要回去，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调转马头赶了回来。
他本是打算回来之后，若是看到七七坚持回去，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必须让她安静下来，所以那马儿他也只是在半路勒令停下，生怕惊动了七七。
不想回来一看，就连沐初的心意也是和自己一般，如今七七传了七色纱衣，若有人来追杀，至少还能躲一躲。
至于皇陵里头的人……他们已经走得有点远了，但愿梦弑月还没有举动，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
……今夜的气息确实很不妥，尤其是越到午夜时分，那种诡异气息便越为深沉。
人已经走了大半，还有一小半留在断陵谷里，更有的是一些老弱病残，几乎连走都走不动的，就算让他们休息**，他们也难以承受得住长途跋涉的辛苦。
断陵谷中每日都会被清除一批这样的人，只要没有利用价值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