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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夫妻走的时候,余小英也来送了他们,谢慧齐见表姐看到表姐夫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看一眼的,她有些纳闷,在上马车之前拉了她到一边,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
“表姐?”
谷芝堇看着她,脸色微霁,“真没事。”
谢慧齐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万事都一肩担的表姐。
她又不是瞎的,她正前方,她表姐夫正跟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这表姐的背影,就跟快要被主人抛弃了一样。
“姐姐……”她又叫了一声。
谷芝堇顿了顿,终于说了,神色之间也还是冷淡,“他药房里收了两个女徒弟,说要嫁给他,就是当小妾也无妨,求到了我跟前,我打算过几天,就让他搬出去。”
谢慧齐愣了。
“回罢,没什么事。”谷芝堇淡道。
她虽然伤心,但也还好。
对她来说,这等小事伤不了她的什么根本。
“那表姐夫的意思呢?”见她推她往马车那边走,谢慧齐忙抓住了她的手。
“没事,你先回……”谷芝堇扶了她往马车走。
“姐姐,我不放心。”谢慧齐实在担心这恩爱了这么久的俩夫妻出什么事。
还让人搬出去,这……
尤其眼前表姐夫这时候那天都要塌了的样子,谢慧齐心想这事怕是善了不不了。
但谷芝堇推了她上马车,身边这么多下人看着,谢慧齐也不好再问,天也快黑了,府里的儿女们也在盼着她回去,只能随着马车走了。
马车上,谢慧齐推了下闭着眼睛在养神的国公爷,“哥哥,我表姐跟表姐夫怎么了?”
齐国公没理会她。
“哥哥!”
齐国公这才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道,“我怎么知道?”
谢慧齐干脆不说话了,用拳手捶他。
被捶了两下,齐国公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睁开眼无奈地看着她,“别人夫妻之间的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谢慧齐去咬他的手。
被她咬了两口,齐君昀更是无奈了,把人抱到了怀里让她老实坐着,这才与她道,“你表姐夫中美人计了。”
“怎么个说法?”怎么中的?
“许是有人瞄中了他,卖身葬父卖到了他的眼前,他也就买了……”齐君昀想了想又道,“不过也许是你表姐夫看中了人家的姿色也不一定。”
毕竟,有了功名利禄就贪求美色的人,京中从来不缺。
“你怎么知道是看中了人家的姿色?”谢慧齐斜眼看到,“你知道她们长什么样?”
齐国公笑了起来,脸色柔和地看着她。
他这半生,什么美色没见过,什么美人计没见过?
她又不是心中没数。
问他这话,这是迁怒不成?
谢慧齐被他笑得更是愤怒了,转身又捶了他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心中还是不信,“不会罢?”
看刚才她表姐没看他一眼,表姐夫那急得就要汪汪乱叫的样子,不像是变心啊。
不过,谢慧齐毕竟不是什么天真的女人,她知道对很多男人来说,再爱又如何?再爱也抵不住新鲜**对眼球的吸引力。
对心志不坚的人来说,他们的人生中充满了无数的一时心动,尤其对送上门来的,一时的心动很快就会化为行动,就是对妻子的愧疚也斗不过那一时的冲动。
但是,就是她有这个认知,她还是不觉得她表姐夫是那种人。
他要是,她那聪明绝顶的表姐会看得上他?把心全放在他身上?
绝不可能!
“别操心人家的事……”齐君昀揽紧了她的腰,让她靠在了身上,拍了拍她的背,淡道,“你只要记得堇娘子是你的表姐就成。”
到时候,就是余小英变心了又如何?
捏死他,不过是她一根手指头的事。
她表姐可不是个什么心软的人,不会跟背叛她的人粘粘乎乎的。
余小英若是不懂他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他要是走错了道,最后找了死,顶多也就得他买的那两个还当了女徒弟的一声哭罢了。
**
与齐国公想的不同,余大夫还是知道他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所以当他随着大管家的送行了府中的客人,回屋没见到妻子后,他想也不想就回头去找人去了。
他终是在客房找到了谷芝堇。
谷芝堇见到他来也不奇怪,只是在他靠近她床边后,她朝他摇了头。
太近了。
余小英停了步子,满眼无奈地看着她,艰难地道,“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你也知道,我当年也是这样被我师傅买回去,当了徒弟的。”
他只是没想到,徒弟转过脸,就到她面前哭着说要给他当小妾。
他看那两个小姑娘很是聪明,又是大夫之女,懂些药理,埋没了很可惜,他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
谷芝堇却也不是为那两个小姑娘生气,而是对他。
她知道他不是京城出生之人,京城人懂的很多东西,他不懂,但那些阴谋诡计和麻烦事他先前不懂可以,但在经过这么多事后,在她教了他那么多后,他还不懂?
如果还不懂,那她只能承认,他还是不适合她的。
谷芝堇也是满心的疲惫,这么些年,她也把全心全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了,最初一开始她对他没有企盼也就无所谓失望了,只是付出了这么多后,却发现他还是不适合,那种铺天盖地的失望差点把她整个人都埋了。
“堇堇,如果这是别人的计,那你跟我分房,岂不就是中了别人的计了?”这几天他都见不到她,余小英也是彻底的慌了,“我已把人送走了,你别跟我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了,也会留着心眼防人的。”
“你累吗?”谷芝堇听完他的话,看着他满脸的慌张,也是叹了口气,她撑着床面下了床,把衣裳披上,这一次她走到了他的跟前,清楚地问他,“这么多年来,你累吗?”
为了配得上她,他累吗?
余小英摇头不已,“不累,真的,我不累。”
“那以后呢?”谷芝堇碰了碰他冰冷的脸,淡淡地道,“一辈子都这样,你不累?”
他累的。
所以,碰到跟他以前相似的人,他那么欣喜若狂,救她们于水火当中,还想把她们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不懂自己,她却是懂的。
她在他的背后看了他这么多年,如何能看不穿他的心思?
谷芝堇也是为自己有些悲哀了。
她娘生前老说她太聪明,看得太透了不好,可是,她就是如此,看不透,她就不是她了。
她只能过看得透的日子。
如若他们还是不适合,他也就只能搬出去了。
“累的话,”见他没了声音,谷芝堇收回了手,淡淡道,“就搬出去吧,不要担心儿子们,他们是你的儿子,从一开始,我跟谷家都没想抢你的儿子。”
她都让他们跟着他姓了。
余小英突然抽了抽鼻子,“你还是想赶我走……”
他忍住了鼻酸,但没忍住眼睛里掉出的泪,“你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已经很努力追赶她了。
可无论怎么做,她都有办法让他觉得他配不上她。
可就是这样,又如何?
“我不滚的,反正我不滚……”余小英不顾三七二十一死死地抱住了她,“就是儿子们跟你姓我也不滚,你休想摆脱我!”
说着他就扯着嗓子嚎,“翼云,翼云,你赶紧过来看看,你姐姐不要我了,我不活了……”
谷芝堇顿时僵住了。
眼看他又要嚎,她赶紧拦了他的嘴。
余小英拿湿漉漉的眼睛看她,大有她再敢赶他,他就要把她新婚的弟弟嚎过来之势。
但这时候,谷翼云没被他嚎来,他们的长子余谷却被他嚎来了。
余谷抱着双臂站在门边,冷眼在他们身上扫了扫,过了一会,他朝他母亲皱了皱眉,“你又欺负他?”
这下换谷芝堇无奈了。
“别欺负他了……”见被母亲拦着嘴的父亲狂喜地看着他,余谷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傻。”
这下,余小英真傻了。
他儿子说他傻?
“你不正喜欢他这点?”余谷不想多看他那傻子父亲一眼,不认可地看着母亲道,“他不在身边就天天看着他的东西发呆,他在你就赶他走。”
被儿子无情揭短的谷芝堇皱着眉头不快地看着儿子。
“他要是敢纳小妾,”余谷不为所动,抱着双臂继续淡淡道,“打断他的腿就是,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帮你下就是。”
说完,自认为交待好了的余谷就走了。
他一走,谷芝堇刚把手放下,余小英就抱着妻子呜咽了起来,“堇堇,咱们儿子说要打断我的腿。”
他真的不想活了。
谷芝堇任他抱着,若有所思了起来。
“堇堇……”
被他凄烈地叫着,谷芝堇没法子,手不自觉地就抬起安抚起他的背来了。
她刚抚弄了一下,就被他抱得更紧了。
谷芝堇被他勒得生疼,过了一会,当她听他在她耳边说他要回去继续当太医后,她苦涩地叹了口气,与他道,“是我为难你了。”
这本来不该是他承受的。
他应该过他云游四海,四处行医的日子的。
说来,也是她拖累了他,却对他没有耐性,对自己的付出可惜怜爱不已,却对他的努力总是嫌不够。
而既然他选择了留了下来,她确实不应该把他往外推,也许这一推,还便宜了别人。
“小英,”谷芝堇闭了闭眼,决定把儿子的话重复一遍,“不要再发生一次了,你记着,要是你再给我招这样的祸事出来,不用你儿子动手,我亲自打断你的腿。”
余小英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她,“打断哪条腿啊?”
“你想的那条腿。”谷芝堇淡淡地道。
余小英下意识就拢了拢双腿,这还没打断,他就感觉疼起来了。
第211章()
谢慧齐几天后知道表姐夫没被赶出去,也是松了口气。
她也是知道夫妻之间生活在一块儿不可能没点波澜,两个大活人,都各自有自己的脾气,怎么可能无风无波的,就是她这个活了两世沉得住气的,再加上国公爷那个打少年就老成,性子深不可测的在一块,私下里也有闹的时候,不过是他们两夫妻一个比一个会装,外人看不出来罢了。
当然,他们之间若是吵闹,外人看不出来,也是因着两人都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是非好坏,那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即便是府里的两个长辈,也是插手不得的。
谢慧齐与齐君昀从来没就此事讨论过什么,但从他们开始在一起做的第一个私密的事开始,两人对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有了共识,那就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事,哪怕是在床上打了一架,都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
谢慧齐也是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已是不是亲密可以形容的,但这种甜蜜,也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事,她没有跟谁炫耀之心,更无显摆之意,所以在外他们恩爱归恩爱,但京里不是没有更好的夫妻显得比他们更恩爱的,对此她也乐观其成得很。
她自来对当出头鸟一点兴趣都没有。
再加国公府家风在这,齐国公这,即便是皇帝都不赐美人给他,想给国公府送美人的,那都是要想好了再想好,才能决定要不要试试。
谢慧齐也是知道这几年间私下那些送美人的不乏其人,但也是个个都铩羽而归,没讨得了什么便宜,近两年送美人的也就少了。
不过这等事,国公爷是从不跟她提起的,谢慧齐也乐得装傻子。
事情只要没触犯她在这事上脆弱的底线,她也不会没事找事。
谢慧齐也是自个儿恩爱归自个儿知道,当然不会自认为全天下的夫妻都如此,说句实话,她也不是自夸,向她这样在意,而且还不尖牛角尖,死胡同的女人其实也不多,就是有时候她想不开的时候也犯糊涂,觉得不相干的女人想对她男人投怀相抱也觉得愤怒,也是要开导会自己,或者过了那个劲才好受。
可能是天性的问题,大部份女人在情爱中总是要陷得深,在意得多一点,而谁更在意,谁就输了这话虽然粗鲁直接,但事实确实是这么回事,很多女人在情爱中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不在意的那个男人还是左手娇花右手野花,不会女人的憔悴少耽搁片刻的享乐。
对此,谢慧齐还是怪担心她表姐那一对的。
尤其舅父刚走,她实在不想表姐在婚姻当中还受挫折——表姐再聪明,再性格冷硬坚强,那也是一个把心全放在了其夫身上的女人,而只要有感情,就会受伤害。
所以知道这对夫妻没什么事,她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这夜齐君昀回来两个刚睡下,谢慧齐还跟他就此事嘀咕了几句别的,“你说谁眼神这么不好,这个时候给使美人计?”
她听他话的时候,这肯定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京城里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尤其在他们这种出门必前呼后唤的人身上。
齐君昀这刚把手放到他想放的地方,就听她煞风景又说她表姐的事,也是抬了双眼看向她。
她这可是跟他说了好几天了。
她要是这么空,有这么多的关心放在人的身上,何不放在他的心上?
齐国公这本来还算专注在她身上的心思这下就不完整了,他本来还想慢慢来,这下手下的动作快了,一会儿就把人剥了个干净。
谢慧齐哭笑不得。
不过,她这也没空多想了,不一会她也就光剩哭喘的力气了。
直到第二天,齐君昀下了床去上朝她都没醒过来,只隐约在睡梦中知道祸害她的人又出去为家计打拼去了。
谢慧齐这是从她丈夫那问不到什么来了,就自力更生,找了齐昱来问。
这等事,齐昱也是多少心里要有点数的,宰相门前七品官,国公府的家奴是风光,但风光同时代表不好当,他要是主子问点事,一问三不知,他这管事的也就当不下去了。
“夫人,我还没查出什么来,不过,这应该跟那些属意谷家当家夫人位置的那几家人脱不了什么干系……”齐昱微笑道,“您也知道的,他们不好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就是。”
谢慧齐想想也是。
满天下多的是这样的人,利益纠葛下,自己没占着好处了,肯定得拉人一把,心理才能平衡。
有人的地方,哪干净得了?
更别论什么清脆了。
她当家这么多年,这些事其实也没少,但嫁一个能干的丈夫的好处这时候也就显出来了,这等事无需她插什么手,自小就在这等事里长大的齐国公有的是对付的办法。
她这婚姻命还是不错的。
不过,丈夫嫁得好,并不代表儿女命也好,谢慧齐这庆幸自己嫁了个好男人没半天,下午在东堂里操心着一家老少的生计,就听下人来报,说小公子在猪栏里跌倒了,整个人都跌进了猪粪里,鼻孔里还进屎,药堂的大夫都赶出去了,老夫人她们都急死了。
谢慧齐本来一听出事了还有点急,等听完也知道小王八蛋死不成了,她冷笑了两声,等算过手上的帐合了上来,让身边的管事娘子拿去密箱锁好,她这才慢慢地起了身。
“怎么去猪栏了?”路上,国公夫人淡淡地问着来禀事的下人。
下人低头不语。
谢慧齐猜也猜得出,那小浑崽子肯定是去猪栏捣乱的。
上次他就把马厮的门打开,放跑了十几匹马,当时发动了整个国公府一大半的侍卫和下人,才在马场把那十几匹被小王八蛋偷了酒喂了喝了,疯跑的醉马给牵了回来。
十几匹马,毁了一半的菜地不说,还撞坏了好几个温棚,本来就凋零残败的花园更是被毁得惨不忍睹,那一次若是国公府赶着从宫里回来救下了这个下子,谢慧齐差点把他倒挂在大门口抽死。
现在小王八蛋若是把猪给放跑了,她绝饶不了他!
“齐斯,”谢慧齐都懒得噜嗦什么,直接指着门对身边的管事道,“吩咐了你下面的人去堵着前门后门,谁若是敢跟国公爷去通风报信,我话放这了,我要他的命!”
齐斯低着头,苦着脸去了。
这小公子啊,可真会折腾人。
他这一拦,回来少不得要被国公爷身边自家当差的兄弟们打趣了,说他连国公爷的心肝宝小儿子也不护着……
这都叫什么事。
这厢谢慧齐冷着脸回了青阳院,一路问着事,等迎面来报的下人说了猪还真跑了的事,她嘴边含着的冷笑更是让小麦这些在身边当差的媳妇子也是不敢直视。
这一路有跟国公夫人来报事的,也有一路往青阳院撒腿跑,说夫人回来了的。
老齐二夫人正盯着丫鬟给臭哄哄的小侄孙儿洗澡呢,一听他娘回来了,指着门拍着胸口就道,“还不赶紧给我拦回去,谁通报她的?我不是说了这等小事就不用告知她了吗?”
“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院子里老夫人的人马扯着喉咙着急地吼。
这时候,就是夫人跟老夫人的人马比行动力,比速度的时候了。
小公子出的事,夫人的人马若是不及时告知夫人,就等着夫人那状似轻描淡写,实则伤筋动骨的罚罢,而老夫人的人马若是出了岔,没拦住夫人的人马,或者没拦住夫人,也等着老夫人的冷眼和二老夫人的责骂就是。
只是前者损失的较惨些,也较拼命些,往往都是夫人这边的人马略胜一筹,等到夫人知情快近到眼前了,他们这里才知道人快到了。
但人都到了跟前,下人哪个有敢拦主子的?也就剩点扯着喉咙提醒老主子们的余地了。
“回来了?”正在给小孙子配衣裳的齐容氏飞快出了主院的门,站在了门口,看着媳妇一步一个台阶,嘴边含着带杀气的冷笑抬阶而上,她也是微动了动,正好堵在了媳妇的正方向前。
“娘,”谢慧齐朝她福了一礼,笑道,“我听说咱们府里的小公子回来了?”
齐容氏淡淡地点了下头,没动。
谢慧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