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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剑-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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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萍应了声“是”,一双秋波朝范子云望来,说道:“范相公请随小婢来。”

范子云站起身,朝邢夫人抱抱拳道:“小侄告退。”

随着金萍走出书房,行丁一段路,范子云随口问道:“姑娘……”

金萍冷冷的道:“小婢叫做金萍,范相公叫小婢名字好了。”

范子云只说了两个字,就碰了一鼻子灰,不觉笑了笑,又道:“好,好,金萍姑娘从前不是在书房里的吧?”

金萍道:“这和小婢领你到西院去没有关连吧?”

范子云笑道:“当然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因为我在书房里住过,好像没见过你。”

金萍微哂道:“范相公没有见过的人多着呢!”

几句话的工夫,已经转过长廊,西院的月洞门就已在望,金萍突然转过身来,低低的道:

“凡事莫认真。”

她这句话,似是自言自语说的,也好似和范子云说的,话声出口,就一低头,急步朝西院行去。

范子云听得深感错愕,她似乎是劝自己不要太认真,这是什么意思?

金萍走在前面,已经跨进院落,他只好加快脚步,紧跟上去。

两人刚跨上石阶,就见一名青衣使女迎了出来,说道:“是金姐姐,噫,这人是谁?”

金萍道:“这位是范相公,夫人要我领他来见范二爷的。”

“啊!”那青衣使女连忙欠欠身道:“小婢见过范相公,只是范二爷已经睡了……”

金萍道:“你领范相公进去看看,范相公,小婢走啦!”

西院的青衣使女一欠身道:“范相公请随小婢来。”

范子云跟着她穿过一间客堂,进入另一个小天井,院子里种了两棵高大的桂花树,一排三间,环绕着迥廊,甚是清幽。

青衣使女放轻脚步,走近窗前,只听房内响起范大成的声音说道:“什么人?”

青衣使女忙道:“回范二爷的话,是小婢阿花。”

范大成道:“有什么事?”

青衣使女又道:“是范相公来了。”

“范相公?”范大成一怔,隔着一层纸窗,矍然道:“是云儿?”

范子云连忙接口道:“爹,是孩儿来了。”

“哦,啊……”范大成惊喜的道:“云儿,快进来。”

青衣使女推开房门,侧身道:“范相公请。”

范子云急忙跨了进去。

这间卧房,略呈长方,摆设简单而雅洁。范子云跨进房门,范大成刚好披了件大褂拥被坐起,含笑问道:“云儿,你是怎么来的?”

范子云道:“大伙都在西高庙……”

范大成道:“你先坐下来,慢慢的说。”

范子云依言在床沿上坐下道:“傍晚赶到西高庙,就集体中毒,先是腹痛如绞,后来又大泻不止,大家在疲累不堪之际,发现还中了散功之毒……”

范大成双眉蹙得很拢,问道:“现在如何了?”

范子云道:“没有这里的独门解药,无法解毒,孩儿赶来就是找夏伯伯和爹来的。”

范大成问道:“你见到大哥了?”他口中的大哥,自然是夏云峰了。

“没有。”范子云道:“孩儿刚才见过了夏伯母。”

范大成问道:“大嫂她怎么说?”

范子云就把刚才和邢夫人所谈的话,详细说了一遍。

范大成口中“唔”了一声,问道:“你的意思呢?”

范子云道:“她要孩儿投靠太阴教,这是不可能的事。”

“唉!”范大成轻唉了一声,说道:“但西高庙许多人,身中散功之毒,总不能不顾虑吧?”

范子云愕然道:“爹的意思,是要孩儿答应她?”

范大成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道:“孩子,你如果是别人的儿子,为父当然不赞成,但你是为父的儿子,为父就不好反对了。”

范子云听得一怔,爹,本来是他师傅,爹的脾气,他最清楚了,正直刚强,威武不屈,今晚爹说的话,竟然和爹平日为人,大相迳庭。他望着爹,迟疑的道:“爹这话,孩儿不懂。”

范大成蔼然道:“天下父母心。”

他不待范子云回答,一手抓住范子云的手,压低声音说道:“目前太阴教声势之盛,如日在中天,连九大门派都已经臣服了,就凭万老夫人和有限的一些人力,又如何能和他们抗衡?”微微摇了下头,又道:“何况太阴教既对你作成了两点决议,你如果不答应下来,他们很可能先要全力对付你了,这教为父如何放心?”

范子云心中深感迷惘,爹怎会劝自己向太阴教投降了?莫非他老人家回到老子山之后,又受了他们的药物蛊惑不成?

“啊!”他耳边仿佛响起了金萍那句话:“凡事莫认真!”

“莫认真?”莫非是指……他突然从心底升起一缕寒意:“眼前此人,莫非不是爹?”

“爹从小教自己练武,爹的一双手,粗糙得有如麻袋一般,这人手掌较细,好像从未做过粗活!”

“对了,金萍这句凡事莫认真,岂非说是:莫要把假话认作真的么?”

“好个贼人,你胆敢假冒我爹,劝我投降太阴教!”

范大成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看他只是沉吟不语,不觉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在想什么?”

范子云忽然抬头道:“爹,你怎么忘了,那天晚上跟孩儿说的话了?”

范大成哦了一声问道:“哪一天晚上?”

范子云道:“就是咱们出发的头一天晚上咯!”

范大成微笑道:“那天晚上咱们父子说了很多话,你说的是哪一句呢?”

“活见鬼,那天晚上爹只说时光不早,要我早些休息了。”

范子云心中想着,依然不动声色,说道:“是爹告诉孩儿的,游老人家说过,他和闭眼婆婆来老子山接应,要孩儿设法先混进来,你怎么忘了?”

“哦!哦!他们会来!”范大成一怔,连连点头道:“为父说是说过,只是据我看,九大门派大势已去,仅存游一夔和闭眼婆婆二人,也无济于事……”

现在可以确定他是假冒的人,因为爹根本没和自己说过这句话!

范子云道:“你认为无济于事,我却认为有济于事呢!”

他任由这假冒爹的人牵着手,但却暗暗把“风雷引”神功由手掌心传了过去。他如今内力运用,已练到如心所欲,这一下传过去的内力,震力奇强,范大成坐 在床沿上的人,突然“啊”了一声,整个人像触电一般,蹦起三尺多高。

范子云道:“你老人家怎么了?”

他赶忙伸出左手去扶,但这一扶范大成又是“啊”了一声,身子触到他的手,又像触电一般往上直蹦而起,一下从床上跌了下来!

原来他拥被而坐,只是为了用薄被遮盖双脚,范大成右脚已残,他的右脚却是好好的。

范子云望着他,笑了笑低声道:“人之在患在好为人父,你大概没有福份,所以我叫了你几声爹,你就消受不起了,这样好了,我叫了你几声,你叫还了就会好的。”

那假冒范大成的人,眼看形迹败露,心头一惊,目光不定,接着阴笑一声,从地上站起,冷冷道:“范子云,告诉你,不错,我是假冒的,这也是为了你好……”

范子云道:“那为你就不好了。”

那人道:“你敢对我怎样?”

范子云含笑说道:“我要你跪下来,磕上三个响头,叫我一声祖爷爷,然后自残一脚,我可以饶你一命……”

那人厉笑道:“好小子,你在做梦。”喝声出口,双掌突然排胸推出。

范子云大笑道:“你要跟我动手,还差得远。”

左手拂出,一下架住对方双掌,右掌如刀,猛然朝那人左脚劈落。

就在此时,突然邢夫人的声音在窗外叫道:“范相公住手!”

范子云痛恨他假冒父亲,哪还理他,掌下如风,“喀”的一声,把他左脚骨自膝切断,那人大叫一声,摔倒地上,痛得昏死过去。

适时但听房门砰然开启,邢夫人面含微笑走了进来。她身后紧随着一名侍女,正是方才警告自己“凡事莫要认真”的金萍,但当范子云目光朝她投去,她脸情冷淡得几乎望也不望范子云一眼。

范子云脸色很难看,愤然道:“夏伯母,你是小侄的长辈,怎好如此戏弄小侄,叫人假冒家父,究竟是何居心?”

邢夫人淡淡一笑,先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朝金萍吩咐道:“你去看看,罗有才还活着么?”

范子云道:“我只废了他一条腿,死不了的。”

邢夫人缓缓说道:“金萍,罗有才办砸了事,你就按例办就是了。”

金萍躬身领命,走到那人身侧,举足就蹴!

你别看她只是个侍女,身手可不含糊,光是这用脚去蹴来说吧,她纤纤弓鞋,居然认穴奇准,轻重恰到好处,而且足尖连点,快速不输手指,一瞬间就蹴了那人身上七处大穴。

这七处大穴,有的是止痛的,有的是止血的,也有使他神志清爽的,总之这一蹴,就可以看出她居然竟是一位点穴的大行家。

那人一下睁开眼来,要待从地上站起,但左膝已断,不挣动还好,这一挣动,不由得痛澈心肺,口中“啊”了一声,身不由己又跌扑下去。

金萍冷冷的道:“罗有才,你办砸了事,夫人要你按例自了。”

话声说得比冰还冷!

罗有才听得一怔,骇然道:“夫人要属下自绝,这是为什么呢?”

金萍冷冷的道:“我只知道执行命令,不知道为什么?你如果不赶快办事,那就由我替你办了。”

罗有才嘶声道:“夫人,属下也是一名银章使者,就算被这小子认出来了,也罪不至死……”

范子云这才听出来那被自己认出是假冒之人,邢夫人就要办他死罪,心中忽然感到有些不忍,正待开口,金萍眼梢冷冷的扫了他一下,冷声道:“你早就该死,毋庸多说,快快自绝吧!”

罗有才点头道:“不错,我是早就该死,我替你们太阴教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这是报应,但你们太阴教的报应也快到了……”

邢夫人叱道:“金萍,还让他胡说八道么?”

“是。”金萍躬身应“是”。

罗有才大喝一声:“姓邢的贱人,老子死……”

他“咕”的一声,不知吞下了什么东西,就不再作声。

邢夫人吩咐道:“金萍,你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金萍刚“唷”了一声,还未举步!

突听那罗有才大喝一声,从地上一个虎跳,跃了起来,张口喷出一口黑血,朝邢夫人当面射去,人也随着扑了过去。

邢夫人不防他有此一着,急忙衣袖一挥,身子迅快横移开去,她这衣袖一拂,恍如春云乍展,范子云自然看得出从她衣袖上涌出一片劲风,把对方扑来之势,挡了回去。但饶你见机得快,衣袖还是被罗有才喷出的黑血,溅上了几点。

罗有才一个人砰的摔出了一丈开外,他喷出的黑血,也因被邢夫人劲气逼了回去,洒落一地,但听地上登时响起一阵洒洒之声,冒起了一篷黄烟!

范子云看得目怵心惊,暗道:“好厉害的剧毒!”

邢夫人低头看去,她衣袖上已被污血烧了几个焦孔,愤怒的哼了一声:“该死的东西。”

回过头来,冷然道:“金萍,你把范相公领到东院去,我要和他好好的谈谈。”

说完,身形一晃,倏然往外闪了出去。好快的身法,范子云要待问话,都已不及!

金萍回身道:“范相公,你随小婢来。”

范子云跟着她走出西院,四顾无人,忍不住悄声说道:“金萍姑娘,真谢谢你了。”

金萍宛如充耳不闻,脚下突然加快,往前行去。

范子云急忙紧跟她身后而行,快到东院,行近转身之际!

金萍忽然压低声音道:“快拿去。”

转身疾快的塞过一个很小的纸包,又加快脚步,往前行去。

范子云不知她塞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但又不好多问,随手很快揣入怀里。

进入书房,金萍说了声:“范相公请坐。”便自退去。

范子云只得在椅上坐下,等了一会,才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邢夫人敢情衣袖沾了罗有才的污血,回房换衣衫,盈盈走入,她大概喜欢翠绿颜色,换了一件,还是绿的。

范子云忽然感觉到邢夫人一身绿衣,显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邢夫人跨人书房,脸上依然带着蔼然微笑,说道:“范相公,你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范子云道:“不错,小侄觉得夏伯母要那姓罗的假扮家父,其中必有缘故……”

“你坐下了再说,和夏伯母还用得着客气么?”邢夫人微笑着,续道:“其实罗有才这一假扮范二叔,对你却不无帮助。”

“对小侄有帮助?”范子云愕然怔得一怔,摇头道:“小侄想不出其中道理来。”

邢夫人微笑道:“你再想想看?”

范子云沉吟道:“小侄去见家父,见到的只是一个假冒家父之人……”

“嗯!”邢夫人轻嗯一声道:“很接近了。”

范子云突然心头一动,嗔目道:“莫非家父已被你们囚禁起来下?”

“囚禁,这两个字多难听?”邢夫人淡淡一笑道:“不过范二叔确被送往某一个地方去了,不在这里,今晚你是无法见到令尊的,我才要罗有才假冒范二叔,但我早就猜想得到,这出假戏,是很难瞒得过你的。”

范子云听说爹被送到某一个地方去了,就急忙问道:“你把爹送到哪里去了?”

邢夫人一抬手,笑道:“孩子,瞧你急成这个样子,夏伯母难道还会难为范二叔么?”

不待范子云开口,接下去道:“你不必多问,眼下有一件急于解决的事情……”

范子云道:“什么事?”

邢夫人缓缓说道:“你夤夜赶到老子山来,是为什么来的呢?”

范子云道:“小侄是看夏伯伯和家父来的。”

邢夫人道:“还有别的事么?”

范子云道:“一定要有别的事,才会来看夏伯伯么?”

邢夫人微笑道:“你在夏伯母面前,说话不老实,难道你不是为西高庙那些人来的?”

范子云道:“既然夏伯母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邢夫人道:“好,这样,我们就可以谈谈正文了。”

范子云道:“夏伯母要和小侄谈的究竟是什么呢?”

邢夫人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来,屈指算道:“西高庙一干人中,论地位,有三湘大侠于化龙、长白派掌门人羊令公、风雷门掌门人桂豪年、丐帮新任帮主凌江涛,黄山万家的老夫人和百花帮主花真真,可以说那是江湖上的知名之士。论私情吧,有你未婚妻夏玉容,你同父异母的妹子范红桃,这些人都中了散功奇毒,到明日天明,一身武功,均将尽散……”

范子云愤然道:“夏伯母这是在威胁小侄么?”

邢夫人道:“你听我把话说完了。”

邢夫人接着道:“散功毒并不可怕,武功因药力消失,并非真正的散去,但他们中的奇毒,共有数种之多,其中有一种毒药,要在武功消失之后,才会发作,乃是几种毒药中最厉害的一种……”

范子云道:“夏伯母这些话,还不是威胁小侄么?”

邢夫人道:“不是,我告诉你这些话,只是让你知道有许多人的性命,悬在你的手里,他们没有本教的独门解药,是无法解毒的。”

范子云道:“听夏伯母的口气,好像答应把解药交给小侄了。”

邢夫人道:“不错,我可以把解药交给你。”

范子云道:“有条件?”

“唔,也可以这么说。”邢夫人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本教要争取的是你。”

范子云道:“小侄可以告诉夏伯母,小侄是不会参加太阴教的。”

“我知道你很倔强。”邢夫人一笑道:“你参加不参加本教,可以等你回来再作决定。”

“回来?”范子云讶异的道:“小侄听不懂这回来二字,作何解释?”

邢夫人笑了笑道:“这还用解释么?等你回来,就是先把解药送去,再回到老子山来。”

范子云道:“夏伯母答应给解药了?”

邢夫人徐徐说道:“本教对万夫人,对于大侠,并没有一定要把他们置之死地而后已,这次下毒,只是给他们一个警告而已,只要他们不再和本教为敌,本领自可给他们一个机会。”

范子云听她话中似乎另有含意,问道:“夏伯母,这机会二字,又怎么说呢?”

邢夫人道:“服过解药之人,一切均可与常人无异,惟有不能再闻到本教配制的某一种香气,只要一闻到此种香气之后,就会立时毒发而死,所以永远都不能再和本教为敌了,现在我可以把解药先交给你……”说到这里,回头叫道:“金萍,你把解药取来。”

金萍在里面答应一声,一手端着一个朱漆托盘,莲步细碎,悄盈盈的走了出来,一直行到范子云面前,然后把托盘中放着的一个青瓷小瓶,和一杯色呈淡青色茶水,一起放到几上,才行退去。

邢夫人一指茶杯,说道:“范相公,把这杯茶喝了,就可把这瓶解药取走了。”

“唔!”邢夫人率直的道:“这杯茶水之中,下的是另一种毒药,你送到解药之后,必须很快就赶回来,如果过了明午,就会七孔流血而死,也就是说,此药不过中午,可以无害,过了明日中午,就无药可救。

范子云道:“好,小侄就喝。”

伸手端起茶杯,果然一口气喝了下去。

邢夫人点头道:“你很勇敢,现在你可以把这瓶解药收好,我要金萍领你去看看范二叔,就可以走丁。”

范子云道:“现在不会再骗小侄了吧?”

邢夫人道:“范二叔和你夏伯伯住在一起,你见到他们,自会知道。”一面又吩咐道:

“金萍,际领范相公到养心山房去一趟。”

金萍躬身答应道:“小婢遵命。”

邢夫人朝范子云挥挥手道:“你快去吧,但别忘了明日午前必须赶回老子山来,耽误了时光,你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范子云道:“小侄记下了。”

说完,随着金萍走出书房,一路往后进行去。

范子云自然处处留意,但时当深夜,夏氏别墅四五进房屋,灯光已熄,一片黑沉沉的,你休想看得出一点动静来。他当然不敢多问,只是跟着金萍身后一路急行,不多一会,已经穿出后院。

那是老子山的山麓,两边仍可看到傍山而起的围墙,像长城一样,把一片山麓都围了起来。

山麓间有树林,也有曲折的小径,现在他们就循着石级小径往山上行去。

范子云心中时时忖道:“他们把爹囚禁在山上。”

他方才当着邢夫人喝下那一柄毒茶,一直运气逼在胸口,此时四顾无人,就时时运气,依照笑面神丐说的逼酒的方法,把一柄毒茶,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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