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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静说的这个数字与她所知实在是相差太多!
高祖皇帝在位时,因连年战祸确实是后宫匮乏,可高祖皇帝生性风流,后宫中曾被临幸的妃嫔宫女人数并不少,虽然高祖遗妃的事她并不清楚,但太宗皇帝妃嫔她是知道的,当时遣羽林军送出太极宫的便有七十多人,怎么召集只剩下了六十八人?
看着王皇后脸上的惊容和隐隐有些勃发的怒气,了静心中暗暗叫苦。
这收容遗妃着实不是个好差事,这些过惯了奢华日子的女人哪里过得惯这种苦日子?感业寺还算是长安城里的大寺院了,又吃着皇家的供奉,可是清规戒律还是要守的,几天的素菜吃下来,又眼见着青灯古佛没了盼头,吞金的、上吊的、投井的,几乎是天天都有!
报上宫里,宫里也只是一句葬了吧,便没了说法。她也没法子,跟这些人讲经无益于对牛弹琴,半点成效也不见。
这一年多下来,当初来时的一百多人,自尽的自尽,病死的病死,如今也只剩了这些人,连半数也不到了。
“了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只剩了六十八位?”王皇后的脸色极为难看。
“皇后娘娘明查!高祖皇帝殡天时遣出宫的共有八十五人,太宗皇帝殡天时又遣出了七十二人,了静全都安置在这小院中,可是……贵人们与两位先皇情谊深厚,不久,纷纷追随先皇而去,了静,了静也无可奈何!”
了静的脸色有些发白,双膝一软跪在了雪地里,身上的冷汗一层又一层,她只愿王皇后听得懂这些暗示才好。
杏蕊看着了静急得一头汗,不由的有些可怜她,低着头凑到王皇后跟前低声说了两句什么,王皇后的眼光这才略好了些,只是那眼神里却又多了些什么。
“起来吧!这事原也不怪你。”弄清了事情的原委,王皇后也明白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为。
“谢皇后娘娘!”了静这才起了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觉后背一片湿冷。
“这处小院因是当初临时所建,所以其中多有不曾打理干净之处,不如到贫尼禅房去稍坐吧?”
唯恐王皇后又看到了什么让她不豫的事,了静连心提议王皇后移凤驾,转往他处。
“本宫就在这小院中看看,你去叫开禅房的门,本宫要与居士们说些闲话。”王皇后两眼凝睇着了静,话中的意思不容置疑。
“是!”了静不敢反对,连忙赶上两步,走到了一间禅房前,轻叩门扉。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露了出来。
了静低声与那人说了两句什么,却见那双眼睛越过了静的肩头往王皇后直直望来,定定的看了半晌,嘴角忽的轻翘了翘,眼中露出了讥讽的神情,那眼神象把锋芒毕露的刀一样,杀气腾腾的射了过来。
王皇后一惊,正待将其喝退,却见了静打了个趔趄,险些摔了一跤,那门“砰”的一声重重的合上了。
了静稳住身形,有些狼狈的退了回来。
“贫尼无能,这位居士说身在红尘之外,不用相见了。”
王皇后怔怔的站在原地,她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黑沉沉的,象是连正午最强的光也无法将它照亮一般,若不是看到她的一瞬间那刀锋一样的寒芒,她真的会以为那不是人的眼睛!
“皇后娘娘!贫尼再替您敲敲。”了静不待王皇后吩咐,便回转了身往面前的一排禅房而去。
王皇后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浑没有听到了静的话。
原来这就是没有了子嗣奉养的宫妃最后的去处!那死人一般的眼睛,那死灰一般的心!会不会?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
想到自己成婚多年却仍旧无一子一女傍身,王皇后忽然就觉得一股从心里透出的寒气,将她从头到脚的包裹了起来,无法挣脱,渐渐麻木。
一种深沉的恐惧紧紧的攫住了她,让她连呼吸也不敢放开,唯恐惊动了那个深藏心中叫恐惧的兽,在这一刻便将她没顶吞噬!
“明空参见皇后娘娘!”
一把清晰的女声,将王皇后从这可怕的臆想中拽了出来。
王皇后拉紧了杏蕊的手看去时,只见到了面前低垂的头颅上乌压压盘在头顶的青丝,和一身灰白的僧袍。
了静在一旁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总算有个肯出来答话的了!
“起来吧!”象是好不容易镇定了一些般,王皇后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和疲惫。
“是!”
随着这一把女声,立在一片大雪中的女子盈盈起身,双眼平静无波的看向了面前母仪天下的女人。
“武才人?”王皇后吃了一惊。
那一身灰色的僧袍微不可查的晃动了一下,便重又归于平静。
原来的武才人现在的明空高居头顶的青丝被一支粗糙的木簪紧紧束住,带得她眼角也有些上翘,竟象是带着些笑意一般,面部的皮肤细致如初,如火红唇在这暗淡的天色里,衬着白瓷般的肌肤,让人看着只觉动魄惊心,天鹅般光洁的脖颈裸露在外,弧线依旧还是那般优美。
此时的武才人竟带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缥缈之气,明明是站在眼前,却总觉得她象是远隔千里之外一般,疏离而淡漠,那令人惊艳的美也在这距离之下变得模糊了许多。
“皇后娘娘!雪大路滑,不如到明空的禅房中略待吧!”武才人对王皇后一时的惊呼似乎象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轻轻道。
“也好!”
王皇后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不由有些尴尬,可见武才人毫无所觉的模样,她也就放下了心来,顺水推舟的答应道。
原本在宫中时,她与武才人倒还有些交情,如今在这里重见,却已是物是人非,王皇后心中着实有些感叹,也有些替她不值:这样的如花年华,以后就得在这清寒之地虚耗过去了!
心中一边在警醒着自己,万不可令自己落到这步田地。王皇后扶着杏蕊的手跟在了静和明空的身后,慢慢踏进了明空的禅房。
等到禅房的门“吱呀”一声掩上了,商商才在墙边的暗影里抹着一头冷汗: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李治并没有来感业寺?
若真是这样,那自己来感业寺这一趟可算是白跑了,倒是让自己虚惊一场!想到自己的疑神疑鬼,商商也不禁有些好笑。
总归是太在意李默的缘故,若不是因为他,她何至于这般紧张?
想起远在太宗陵的李默,浑身落满了雪的商商心中不禁一热:也该回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六章 思归()
王皇后的凤辇一直在感业寺的大门口停着,直到未时三刻才在羽林军的簇拥下起程回宫。
临走时,王皇后站在凤辇上定定的望了感业寺高悬的匾额好半天,这才弯下身子进到了凤辇内坐定,神色间竟隐隐带着些凛然的神气。
了静带着寺中女尼跪在门口处,直到凤辇去得远了,再看不见一丝影子,这才缓缓的站起了身,随着一阵“吱呀”门响,这个凝住的世界便再一次的关上了它通往外界的门。
商商却没停留到这时候,早在她发现李治并没有如她所猜想的那样在感业寺出现时,她就已经松了一口气。
至于王皇后会和武媚娘说些什么,那就不是她感兴趣的了。更何况,看目前这个趋势,似乎也不象是王皇后出面招揽武媚娘入宫的模样,那她就更没必要去趟这趟混水了。
直到商商和王皇后都离开了感业寺,在感业寺邻近的和平里与归义坊之间的夹道中,才慢慢的驶出了一辆青布油壁车。
若是商商还在这里,看到这辆车,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辆车就是她早间去慈恩寺时与她擦身而过的那辆。
青布油壁车在一个头戴竹笠、身披蓑衣的男子控制下,慢慢在感业寺的后巷子停了下来,随着一阵微风,满天的雪花直往车厢中扑来。
“王起,去瞧瞧!”车厢里传来一把熟悉的男声。
“这……不妥吧!”另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有些迟疑的响起。
“去吧!”男声毫不妥协,固执的命令道。
坐在车辕上的男子略一沉吟,微一点头,只略闪身间,便奔出了数步,片刻后便消失了身影。
“好了!你不用担心,只是让他去看看情况。”车厢里的李治有些不耐的看着一边哭丧着脸的小成子。
“皇上!还是早些回宫吧!若是皇后娘娘回了宫发现您不在,还不得闹翻天了么?”小成子有些忐忑,继续劝道:“而且这次出来,您又没带侍卫,只小成子陪着您,小成子着实有些担心!”
一边说着,小成子还一边撩开帘子看了看外头早已空无一人的街巷,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来的人自然是少,可是皇上乃是万金之躯,若是有了个万一……小成子打了个寒战,不敢想象到时的后果。
“小成子!你跟着朕时日也不短了。”李治冷冷的斜眼扫了一下小成子,看得小成子畏缩的低下头,不再吭声。
这位主子的脾气之执拗只怕是比太宗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拿这武才人的事来说:起先小成子还以为李治不过是一时新奇,过一段时日自然也就丢开了。可谁曾想,居然是入了感业寺这么久,这位皇上还是不能或忘!
他还真就不明白了,武才人虽说是姿容秀美,但要说绝世倾城,也还差了那么一点,便是李默公子身边的商商便要比她强上一筹,可也不知为什么,皇上还就是忘不了她!
“真不知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了!”小成子缩着头低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兴许是小成子的声音太小,又或者是李治此时只顾着盯着王起去时的方向,一时竟没听清小成子说的什么。
“没什么!”小成子偷偷吐了下舌头,庆幸自己的小声嘀咕没有被这位大爷听见,正要开口再劝,却猛然眼前一亮。
“皇上!王起回来了!”小成子撩开的车帘缝中,闪过了王起穿着黑底银丝侍卫服侍的身影。
“怎么样?”李治看着王起,心头一紧。
王皇后这次会出宫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他有些拿不准王皇后的来意。难道真是发现了什么么?
“回皇上,皇后只是在寺里随喜,布施了一千两银子的香油钱,又跟住持了静师太商议,将会从内币中拨出部分银两,专司修缮历代宫妃清修之地。”王起半跪在地上,略一犹豫又接着道:“皇后还曾在武才人的禅房中坐了片刻,后来由武才人送出来,属下未能打听出两人在屋内所言,不过,据称武才人神情间并无异样,想来应该无事。”
“哦?”李治闻言心中一惊,不过转念一想武才人平素对自己那份不远不近的客气,便又有些怅然。
看来……自己以后要走的路似乎还很长啊!
李治摇了摇头,略微苦笑,不再出声,只冲着王起挥了挥手。
小成子乖觉的上前扯起了王起,冲他打了个手势,王起沉默的披上蓑衣,将手中马鞭挽了个鞭花,“啪!”的一声,马儿拉着青布马车,慢慢的在街巷中行驶了起来。
一旦放下了心头的担心,回程的路便格外的顺利,轻车熟路之下,只用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商商便回到了厨道。
左右看看,确定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商商跃过墙头,轻巧的翻进了内院,奔行几步,从原路回了自己的卧房。
撩开帐幔一看,被子还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模样。
商商满意的舒了一口气,将衣架上搭着的厚襦裙取下,换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胡服,又取了块帕子,小心的将衣裳上的雪花拍下,就手便搭到了炭炉旁,只待烤干了水气,便可以收起来了。
回身将帐幔束起,将床上的棉被重新叠好,收拾齐整过后商商抬眼看了看屋角的沙漏。
这一早上的奔波,此时竟已是过了午时,早过了吃午饭的时辰。想了想,为了避免绿袖担心,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桃原本在侧间里做着针线,听得动静推门出来看时,正看到商商出来站到廊下,忙上前福身道:“姑娘起身了!可要小桃去厨下为姑娘准备饭食?”
“不用,你随我一同去厨下吧!”商商笑了笑,拉了小桃的手。
后世时,她就最爱同母亲躲在厨房里吃东西,小小的厨房总是带着灶火的温暖,到了这一世,她也一直不愿意遗忘这种感觉。
小桃见商商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勉强,只笑着取了自己屋子里插瓶中的油纸伞,撑开来遮在商商的头上。
厨道的后厨房一如既往的忙碌,宋妈妈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布围裙,正指挥着一群徒弟们配菜、炒菜,还不时的指点一下新进门的学徒们怎么拿刀切菜才更省力。
商商笑着走进厨房,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宋妈妈在这一屋子的嘈杂里发现她。
“姑娘来了!”
果然,眨眼之间,宋妈妈壮硕的身躯便转向了商商的方向。
“宋妈妈!”商商靠近宋妈妈,亲热的同她打了个招呼。
“姑娘午间没用饭,可是身子不适?”
宋妈妈一向是同苏家人一起用饭,商商午间没吃她自然是知道的。
“就是天气冷了,渴睡得紧,没甚大碍。”商商摇头解释。
“姑娘这会子可是饿了?只管说,宋妈给你做去。”
宋妈妈将胸脯拍得山响,商商可是她看着从洛阳云水坊里出来的,这个乖巧的女子极得她心疼,听得她说渴睡,便直想替她补身子。
“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妈妈拣现成的做两样便得了。”商商摇了摇头。
她倒也没说假话,这段日子活动少,早上吃的东西到现在也没消化了多少,还象是在胸口搁着呢!只不过是习惯了,到了这个点总是想要吃点东西而已。
“这样?那姑娘稍等,宋妈这就替你端上来。”说着,宋妈便将商商推出了门,让她去阁楼书房里只管等着。
商商笑着应了,自顾自带着小桃上了楼,才一推开书房的门,却看见绿袖正端坐在书房里,皱着眉头看着一本线装的书册。
听得门响,绿袖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是商商。
“怎么没出来用午饭呢?可是冻着了?”绿袖扔下手中的书册,迎向商商。
“没有,只是想睡睡,倒叫你们担心了。”商商拉着绿袖的手,两人在桌前坐下。
“嗯!气色看着倒好。”绿袖捉着商商的手,仔细看了她半日,这才肯定的点点头。
“姑娘!看看这菜可喜欢吃?若是不满意,宋妈再去做。”刚一坐定,宋妈妈便端着个托盘跟了进来。
不大的红漆托盘里放着两个菜盘,一个汤盒,还有一个小碗里盛了一小碗晶莹的碧梗米饭。
商商看去时,却是自己爱吃的两个热菜,一个红油肚丝,一个素炒虾仁,那汤却是炖得烂烂的鸡汤,撇去了浮油,乳白色的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宋妈妈!您这般的惯着我,我回了九嵕山,可怎么是好?那时可再没人这般惯着我了!”
商商心中感动,不由的搂着宋妈妈撒娇。
她为宋妈妈所做不过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可宋妈妈为她所付出的却是源源不绝的照顾和打从心底里的呵护!
“哎哟哟!看这娇样子!”宋妈妈忙不迭的将托盘放在桌上,唯恐打了那碗汤,脸上却摆出薄嗔的样子,眼睛却早已是笑得眯起。
她与自己儿孙缘薄,却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了商商,她对商商的关怀未尝没有一些移情的作用在里面,这样的情谊,却叫她把商商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商商!你要回九嵕山了么?”绿袖看着商商腻在宋妈身上撒娇,却有些奇怪她为何会说出这番话。
“是啊!我在长安也呆的日子也不短了,九嵕那边只有李默一人,到底还是不放心!”商商搂着宋妈笑眯眯的回道。
还有一个原因,她并没有说出来:王皇后颁下的懿旨,只怕也该起程了,她可还想着看李默的笑话呢!
远在九嵕的李默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七章 启程()
长安城今年的冬天来得早,还不到冬至便已是下了一场大雪。
慈恩寺的玄奘大师派了人过来送信,说是不日辩机便要启程去吐蕃,想请商商也一同去灞桥相送,商商犹豫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横竖自己快要回九嵕了,在走之前看着辩机安全的离开长安,也算是彻底的放了心,不枉自己一番计算。
给玄奘大师写了封简短的回信,告知当日自己会前往,便将厨道的素点打包了两份,交由来人带回。
到了相送那日,天气倒放了晴,虽说仍是寒气逼人,但灞桥十里亭处却仍是人头攒动。
皇上此次安排的随行人员甚众,而且吐蕃山长水远,这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回转,再者,去往吐蕃途中也颇多变数,一个不好便是埋骨他乡。因此,送行之人,都是眼中含泪、殷殷叮嘱,更有家中女眷哭着来送行者,依依别情,令人闻之心酸。
商商一早便穿了身箭袖胡服出了门。
回长安的这段日子,因诸多原因,倒是有些日子没有再骑过马,正好这日天气好,商商一时兴起,便将自己从九嵕骑回的马儿牵了出来,亲手打理干净,骑在马上便出了马。
好在长安骑射之风盛行,她这般打扮倒也并不引人注意,只是那容貌着实太出挑,还是惹来不少人惊艳。
待到得灞桥,见到人头攒动,商商倒是着实吃了一惊,但回心一想,这出使之难,便也释然。自顾自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寻找着辩机的所在。
不过是扫了一圈,辩机那显眼的红色僧衣便跳进了商商眼中。
不知为何,辩机自从事后,便尤爱红色僧衣,原本温文儒雅的白衣僧现在竟有了些凛然之气,便是眉目间也多了一分往日没有的坚毅。
商商扯过马头,小心的从送行的人群中穿过,在辩机的面前停了下来。
“辩机师傅!”
“商商姑娘!”辩机眼含笑意看着商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