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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
既然都来了,田果觉得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轻咳一声,他问:“在秀水摆摊儿多久了。”
“有两个月了。”
“除了你,摆摊儿的还有谁?”
“还有一个叫张莉,她是老板。”
。。。。。。询问了一些基本问题后,老民警忽然话锋一转,“你们的货是从哪儿来的?”
“基本上是广东,有时也从浙江江苏进货,也有从北京这儿进的。”
老民警笔一停,“北京?北京都什么地方?”
“是私人,他们也是从南方进货,他们有钱,进货数量大,我们就从他们手里批发。”对呀,我们就是老老实实做生意,如果这都能被抓,那秀水一半人都得蹲号子。
这时小民警开口问道:“除了私人你还从哪里进货。”
“就只有私人。”
“真的?老实交代!”他一字一句,带着一丝威胁。
田果哭笑不得,心想我还怎么老实?用不用挖出心来给你看?“同志,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我们的进货渠道就这几种。”
两个民警互相看一眼,最后还是那位老民警开口问:“你门不从服装厂进货吗?”
田果努力回忆了一番,确认没有过。但凡事没有绝对,她小心翼翼地问:“广东那边的小作坊算服装厂么?如果算,那我们是从服装厂进过货。”
“拿我们开涮呢是吧?”小民警有点急了,“不是告诉你了吗,是北京!北京!”
北京北京,你汪峰啊!“北京没有过!”田果也生气了。“北京服装厂出产的衣服只供应给各大商场,根本不供应给私人,我就想进货,人家也不拿我们当回事啊,。民警同志,您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搞错什么?有群众举报亲耳听到你对外地游客说,你的衣服是北京服装厂出的!”
。。。。。。田果恍然大悟,有心给自己两个嘴巴,真是祸从口出啊!
见她张大嘴巴愣在那儿,小民警以为破案有望,洋洋得意地笑一下,手指敲着桌面冷笑道:“怎么,想起来了,说吧,这衣服是怎么到你手中的?跟仓库人员勾结,还是你偷的?!”
“。。。。。。”田果无语,其实她连北京服装厂在哪儿都不知道!
“说吧,你的同案犯还有谁?那个张莉是不是?”小民警又问。
“没有什么同案犯!”深吸一口气,田果开始反击,“我们压根就没做过违法的事。没错,是我跟游客说衣服全是从北京服装厂进的,可那是骗人的啊,您想,顾客从广东来的,我总不能说这衣服也是从广东来的,你们俩赶紧认个亲把它买回家吧!为了能把衣服卖出去,我就是随口一说!”
噗!小民警忍不住乐了,被身旁的老民警一瞪,又赶紧调整表情恢复横眉冷对的样子,指责田果:“说话小点声儿,别嚷嚷,还有,别耍贫嘴,老实交代。”
事儿还真多,田果白了他一眼。
审讯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无论田果怎么解释,两位民警的话题始终绕着“北京服装厂”走,仿佛这样一直问下去,田果万一哪根筋一短路,就招供了。直到张莉赶来,抱着衣服冲进派出所的,把衣服往地上一放,诚恳地对民警说:“同志,这些衣服都是我摊儿上,你可以请一位北京服装厂的师傅过来,问问他们出没出过这种样子的衣服!如果有,你们关我,别关米田果,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我是主犯!”
结果,张莉也被关了进去。
第060章()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误会。
在张莉冲进派出所的时候,北京服装厂的两位师傅也正好赶到派出所。经过鉴定,两位师傅一致表示这些衣服都不是自家工厂生产。
“首先衣服的款型就不对,这一看就是南方沿海一带的设计,比较大胆,比较暴露,领口开的低,还有这一条裙子。”老师傅拿起一条抹胸设计的长连衣裙,困惑地连连摇头,对民警说:“恕我直言,这条裙子可能连成品都不算,估计是残次品,这样穿在身上怎么能出门?脖子和肩膀都露着,我们可是正规服装厂,绝不会让这种残次品流入市场,毁我们的招牌。”
后来,民警又带着服装厂的两位师傅,以及张莉和田果去了张莉家检验其他货物。
“不是不是,这些衣服都不是我们服装厂出品的。”只拿眼往那些花花绿绿的时髦衣服上一扫,老师傅们就连连摇头否认,“那些衣服一看质量就很次,怎么能是我们厂出品的呢!简直胡闹嘛。”
这话让张莉和田果都有点下不来台。张莉不高兴地看着他们:“哎我说师傅,您否认就否认,别诋毁我衣服的质量好吗?我这衣服都是一件一件亲自从广州挑来的,质量怎么就差了?外国人喜欢着呢!”
“外国人喜欢的就一定是好东西?你们这些年轻人那,现在就是盲目的崇洋媚外,都快忘记自己是炎黄子孙了。”老师傅不满地呛声道,“还有,既然你这东西好,为什么还要打着我们北京服装厂的名义买给游客?这不是明目张胆的骗人?为这事,你知道我们库房的人员受了多大委屈?按理说,我们服装厂有足够的理由把你们这些衣服全都收走!”
“别别别师傅,您别生气,都是我们的错,我们改,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两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较劲,我们也是第一次做生意,没经验,当时光想着怎么把衣服卖出去,嘴没把门的就秃噜出去了。从小我们就穿您北京服装厂出的衣服,可惜小时候没好好学习,不能到您厂子里去工作,只能用这种方法套套近乎,您放心,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生怕事情闹大,田果赶紧安慰两位老师傅,她清楚人家之所以放她们一马没告侵权,完全是因为那时国人维权意识薄弱,吃亏了,以国企的名义教育教育她们这帮个体小年轻也就没事了,如果放在十年后,她跟张莉绝对得吃官司。
张莉也知道自己没理,跟着田果面向两位老师傅来了个充满诚意地三鞠躬。后来,两个人又回到派出所签了一堆文件似的东西,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街上华灯初上,映着疲惫不堪的两个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张莉忽然问:“小果儿,你饿不饿?”
“有点儿。”
“前面有一家川菜馆,走,我请你!”
餐馆不是国营的,所以一直开到晚上九点才会闭店。再往前拐过几条街就是著名的北京火车站,挺晚的了,但田果她们推门走进去时,里面还有三三两两就餐的食客,大包小包堆在他们脚边,吃一口饭,看一眼包,生怕丢了。
小店不大,她们挑了一张角落里靠窗的桌子。张莉点了一盘宫保鸡丁,一盘鱼香茄子,两碗米饭,后来觉得不够,又加了一道夫妻肺片,两碗米饭。
米饭得要粮票,张莉没带,和老板讲了半天,最后补交了2毛钱。
“这叫夫妻肺片,我去年在成都吃过,挺好吃的,肉特嫩,你尝尝。”张莉夹起两片肉放进田果碗里。
辣油红红的,田果的眼圈也红了。“莉姐,对不起,都是我把你害了。。。。。。”
“哎呦你没事吧?害我什么了?是害损失钱了,还是损失物了损失人了。”张莉瞪起眼睛,觉得田果事真多,“告诉你啊,吃完这顿饭明天还继续去秀水跟姐练摊儿去,多大点事啊,告诉你刚练摊儿时,比这恶心的事我都遇到过,不照样挺过来了吗?早就告诉你女人做生意不容易,怎么,你不会怕了?”
田果摇摇头,用筷子把肉戳碎碎的,“我不怕,就是心里特膈应,平日里跟谁都无冤无仇,他们凭什么害咱们!”
她知道,一定是周围商户中有人多的嘴,是不是显得没事干了?
看着她愤恨得咬牙切齿,张莉不禁一笑,“你呀,真够傻的,在社会工作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同行是冤家?我就不信你们理发店也没这争风吃醋的事!告诉你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何况现在狼多肉少,明面上抢不过咱们,只能暗地里使坏了。不过这也给咱们提了一个醒,隔墙有耳以后说话真得注意点。行啦,别想那么多了,先吃饭吧,你看菜都凉了。”
回家后,田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今天这事就是冲她来的。
“谁叫我没后台呢。”她叹口气,翻过身去时正看到树叶打在窗玻璃上的影子,斑驳一片的样子让她忽然想到了那个脸上坑坑洼洼的刘麻子。
对啊,既然没有后台,我自己找一个不就得了?
在社会上混了一些年,田果明白送礼物也是见人下菜碟,就跟跳舞似地,你得赶到点子上,不然就适得其反,比如人家是巴萨球迷,你非要送一件皇马球衣,这不是恶心人嘛!想到刘麻子高/干子弟的身份,又去过香港还出过国,田果觉得自己这次送礼不能像从前似的随便找个百货商场买点东西就完了,这一次,她必须送一些平常人买不到的东西。
可是,她就是一个平常人,上哪儿去买不平常的东西?
咦?她忽然想到了建国门外的友谊商店。
重生前,田果从未听说过什么友谊商店,到了这儿后才知道,七十年代末随着中国改革开放,作为“友谊”的象征,在一些大城市中特意建立了只接待外国人,外交官和政/府/官/员的商店。里面售卖的都是从西方进口的物品,比如香烟,花生酱,虾片,巧克力等,都是外面的百货商店里买不到的。
田果曾经听钮焕然说过,81年时京剧团接待了一波从美国来的外宾,吴珍婶子借光跟着进去过一次,说里面卖什么的都有,比如咖啡,披萨饼,汉堡,可口可乐。。。。。。
在友谊商店买东西得用外汇劵,没劵人家不卖。吴珍没有,所以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走马观花的看。不过临走时外国人送了她三听可口可乐和一盒好时巧克力。钮焕然说,“美国人做的东西真逗,那可口可乐里有气泡,就跟喝啤酒似的。味道也怪怪的,你说它甜吧,也不是太甜,喝到最后仔细品着还有那么一点苦。”
田果问他:“有北冰洋好喝吗?”
焕然一撇嘴,“跟北冰洋差远了,不过。。。。。也还行吧。”那三听饮料,一听给了唐思佳,一听焕然自己留下,还有一听全家人一起分着喝了。“你不知道,喝可乐那天,我们全家人的表情都虔诚极了,跟进寺庙拜佛似的,大气也不敢喘,我小姑更逗,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相约一起喝□□自杀呢!”
“那你还想喝吗?”田果笑着问。
“有时想,有时不想。”
“到底想不想?”
“想!”
田果心说别着急,顶多再过五年,中国各大商店里就都买到可乐和雪碧了。
不过,就像之前所说,进友谊商店买东西得有外汇劵。人民币等同于白纸在里面毫无价值。
外汇劵是1980年开始正式发行,面额与人民币等值,分为一角,五角,一元,五元,十元,五十元和一百元。田果练摊儿时见过一次外汇劵,当时是一个美国大妈买衣服,价钱谈好后,掏出一张外汇劵递给田果,面额是十元,蓝色的底,画面是长江三峡。
田果当然认识“外汇劵”和“中国银行”几个大字,但是她不敢收啊,从来没见过这个万一花不出去怎么办?跟大妈解释了一下,最后还是收的人民币十元。等第二天田果跟张莉一说,张莉当时炸了,“哎呦,我的傻妹妹,那外汇劵别人想要还要不来呢,你怎么能给推回去啊,哎呀,哎呀。。。。。。”抱头做痛苦悔恨状。
田果耐心解释:“那玩意只能在友谊商店用,我怕收了咱们花不出去。”
那时友谊商里有卖全英文的图书和报纸,所以只允许外国人进入,中国人是不能进去的。田果想,就算收了外汇劵也没法花出去,收它干嘛?结果张莉使劲敲她脑袋山下,“你呀你呀,平日里看着挺机灵,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傻了,那外汇劵是稀罕物,咱们花不出去可以卖给黄牛啊!一张十元的外汇劵最少赚三块钱!”
啊!田果目瞪口呆,她哪里知道八几年时四九城就已经有黄牛了。
“私自倒卖外汇劵不犯法吗?”田果惊讶道,总觉得这跟洗/黑钱似的,风险极高。
“犯法又能怎样?利润高,回报高,大家又不是明目张胆的买卖,谁管啊,再说了,那警/察还想要外汇劵呢!听说友谊商店里卖自行车卖电视机都不用凭票,卖香烟是不定量,想买多少买多少,有这样的生意,你不做?”
“那黄牛一般都在哪儿蹲守?”田果好奇地问。
张莉头头是道地说:“哪都有啊,银行边上,王府井商业区,还有各大饭店门口,据说北京饭店后的一条胡同里最多,黄牛不但有中国人,还有老外呢!”
第061章()
第二天中午,田果匆匆吃过午饭,趁着午休时间管张扬借了一辆自行车,出门就奔了北京饭店。
一路顶着太阳沿大街骑行,到了正义路就开始钻胡同,仔细寻摸了一圈才终于找对地方。午饭时间,胡同里安安静静,只有两个小孩儿坐在被磨得光亮的灰色门墩上嬉闹玩耍。田果推着自行车在胡同里来回走了两趟,也没看见传说中手拿外汇劵逢人就小声嘀咕“要劵吗,我这儿有。”的黄牛。
他们去哪儿了?回家吃草去了?
田果有心跟路人打听,可又怕招来麻烦,想了想,决定先去北京饭店门口看看。外国人和香港人手里也有外汇劵,好多黄牛就是蹲在饭店门口跟他们兑换出来的,田果想如果直接找外国人兴许自己还能省点钱。
八几年时,北京饭店只接待外宾和港澳同胞,田果不敢贸然站到门口,推着自行车同停在街边一棵老槐树下决定先探探情况。正伸着脖子往大门的方向张望,身边忽然凑过来一位年约四十穿白布褂灰裤子的短发大姐。
“姑娘,你有多余的外汇劵么?”
田果哭笑不得,心想我还没处找呢,“大姐,我不是黄牛,我也是来兑换外汇劵的。”
大姐扶额一笑,“哎,看你穿的这么时髦,还以为是带团导游,敢情跟我一样啊。”说着,两人聊起了天。原来大姐是打算买自行车。她跟丈夫都在大工厂上班,厂子里人多,几千号人,两人足足等了五年,孩子都从小学升初中了,也没等到工业劵和自行车票,“真的等不下去了,再等下去,我家孩子都该工作了。”想着自家孩子长这么大都没骑过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大姐决定用外汇劵直接购买。
“虽说钱花的多一些,但总比无限期的一直等下去强。”大姐说。
田果点点头,赞赏大姐脑筋灵活不死板,比理发店那些老师傅们强,起码能迅速接受新鲜事物,而不是害怕和批判,把外汇劵看得跟猛虎和毒蛇似的,其实那是香饽饽嘞。
不过有一个问题田果想不明白,就问她:“大姐,如果外汇劵搞到手了,你打算怎么进入友谊商店?”
友谊商店不允许中国人进,就算手里有一箱外汇劵如果不能顺利进去也是废纸一张啊。田果昨天晚上想了一宿也没想出注意,急得差点犯了头疼病,后来一咬牙,想着先把外汇劵搞到手,其余的事后面再说。
大姐无奈叹口气,显然也在为此事而苦恼,“反正想进友谊商店肯定不容易,那地方比政/府机/关管的还严。就前几天,我们胡同里有一个顽主觉得装日本人走进去靠谱,毕竟咱们长得像,都是黑发黄皮肤。那人还挺逗,为了看起来更像日本人,还特意去西单商场买了礼帽和风衣。你知道那种帽子吧?日本电影里常见的那种。”大姐抬手比划了一下,见田果点头就接着说:“有时门卫查的也不严,如果运气好,跟在外国人身后或者装的像一点,把门卫哄骗住,不查护照就让你进去了。”
“那个顽主后来进去了吗?”田果比较关心这个,如果顽主成功蒙骗了门卫,那么她也可以这么试一次。
大姐摇摇头,似乎有点哭笑不得,“别提了,人家那天查的特严,没护照就不让进,顽主又不会说日语,顶多跟电影里学了一句八格牙路,但那是骂人的话啊。后来顽主急了,直接骂了一句街“你大爷”。你说,这中国话都叨唠出来了,人家能让他进嘛,没报警就不错了。”
看来进友谊商店真不容易,有勇有谋还得有运气,田果倒是会说几句日语,但若人家非要看护照怎么办?
正低头琢磨注意,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从北京饭店里闲庭信步地走出来,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灰色面包车上走去。那时刚刚开放,来北京旅游的都是小团,且以中老年居多,田果觉得机会来了,把自行车往树上一靠,快步走了上去。
大姐紧紧跟在她身后,一脸惊讶:“你会说英语?”
田果没搭话,心想一会儿让你看看我的实力。估计是刚吃完午饭,那些外国人走得很慢,见边上没哟中国导游,田果逮住机会用英文询问一个面容看起来很是慈祥的金发老太太:“你好,请问有外汇劵吗?我用人民币跟你换。”
起初老太太吓了一跳,瞪着一双蓝眼睛望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田果,后来一听她英文说得流利,老太太放下戒备,“外汇劵,是这个吗?”她很大方地从放在书包外兜一个小钱夹中掏出几张。
有一角贰角,一元两元,还有五元和十元的。
“就是这个!”身后大姐低呼一声,很是激动。
田果也很激动,没想到蹲守了十几分钟还真碰到了,赶紧从兜里掏钱,用英文说:“外汇劵跟人民币是等价的,除了不能在友谊商店用,中国其他的商店都可以用,换成美金也没问题,您换吗?”
“ok!”老太太耸耸肩爽快地说,没把这看成什么大事。
田果感觉出这个外国老太太好像不知道外汇劵很稀缺,其实比人民币值钱,所以趁着导游还没过来,她得赶紧把外汇劵弄到手。大姐是不懂英文,看田果点着手里钱,也忙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钱。
“您现在手里有多少外汇劵?”田果问。
老太太数了数:“17元。”
“啊?”田果一愣,这么少?“您兜里还有吗?我需要的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