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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司机开得快,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不过不像上次那样有针对性地停在了枣庄村口。人家固定站牌,田果蒙,出门时忘记这点了,等背着书包下车后才发现自己站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沿路栽了两排白杨,风一吹,绿叶刷拉拉作响。
再往远处看就是大片大片的麦子地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位拉红砖的老大爷正巧赶着驴车走过,田果赶紧拦住问:“大爷,麻烦问一声,这里是哪儿?”
“你要去哪儿啊?”
“去枣庄!”
“这里有三个枣庄,东边一个,西边一个,北边还有一个,你要去哪个?”
田果说:“我要去吴大桂住的那个枣庄。”
吴大桂就是“吴叔”。
一听吴大桂,老大爷立马明白了,用马鞭向道路北边指了指:“你得往那边走啊,沿着那条大路一直往北。先经过莘庄,然后才是枣庄。”
“还远不?”
“看你咋过去了。要是坐拖拉机吶就快一些,兴许二十来分钟就到了,若是坐马车驴车吶就慢一点,得三十分钟,若是靠这两只脚走过去吶,估计得中午以后了。”
田果是平足,估计走过去两只脚也就完蛋了。看了看大爷的驴车,觉得还算结实,就说:“大爷,我看你这车挺好,租您的车过去行不?没事,价钱您定!该多少就是多少,别客气!”
其实田果心里有一个价位,嘴上大方心里早已盘算好,等着老大爷报出价格后,她再装可怜杀价。
结果,老大爷压根没她机会,听见要租车,连忙摆手道:“哎呀,不租不租,俺家这毛驴拉一车砖头就够累了,再多一个你非把它累病了不可,现在一头驴子贵得很,俺们一家老小就靠它卖力赚钱养活嘞。”
“是是是,这驴子是累,可我也不沉啊,您别看我个子高,其实我100斤都不到,还不如一袋子玉米粒沉,你行行好,把我带到枣庄行不?实在不行放在莘庄也成,您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一个大姑娘独自站着也不安全,万一来一个坏人,我就拉倒了!这样,为了您这头驴子,我今天下血本,出两倍的价钱,行不?”
“哎呀,咱俩不顺路啊!”大爷口吻软了,开始犹豫。
“顺路顺路,我都出两倍价钱给您了,还不顺路?”
“两倍有点少啊,俺家这驴子娇贵的很。。。。。。”
田果咬咬着牙,心想你家驴子是黄花大闺女做的啊?既然这辈子投胎做了牲口,就应该拿出点牲口该有的敬业精神,任劳任怨那是本分!我都出两倍的路费了,还是不行?
无论如何田果是不会出三倍价钱。三倍太多了,她宁可爬过去。就在这时,大老远开过来一辆拖拉机。
“田果!”司机喊了一嗓子,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
“利生?”
“哎呀,真是你啊!”利生高兴地喊道,黝黑的脸庞被阳光晒得发亮。拖拉机开的快,没几秒便停在了田果跟前。“你咋来了呢!”
“我。。。。。。”田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拖拉机上又站起了一个人,个子高高的,皮肤晒得黝黑,身上穿着农村常见的白褂子,袖子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头上戴一顶大草帽,暗影下,一双好看的眸子正炯炯有神地望着田果。
“咦?焕然哥!”田果颠颠跑过去,仰起脸对着他笑。
上午,钮焕然陪着利生去了趟镇上,一是把村里新收的蔬菜送到镇供货站,二是把下个月结婚要用的一些东西先买回来。
“上来!”他伸出一只手把她拽上拖拉机,田果风尘仆仆的,焕然就问她:“你怎么来了?”
拖拉机上摆满了结婚要用的东西,田果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下来,然后才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从城里带了点东西给吴婶和二喜。”
焕然刚要问“买的啥东西?”前方利生回头喊了句:“哥,要开车嘞,你赶紧坐好!”
他坐下后,拖拉机才“突突突”往前开去。一片青黑色烟雾中,赶驴车的老大爷郁闷地摇摇头说:“这城里来的女娃娃不实在,说要租俺的驴车咋回头就上来了那小子的拖拉机?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白让俺高兴一场。”
坐在颠簸的拖拉机上,田果一侧是两个印着大红字的痰盂,另一侧印着喜字的两个暖水壶,其余的还有喜糖,茶叶,烟酒礼盒,榛子松子瓜子花生之类的干果,一袋子一袋子包好,纸也是喜庆的大红色。这些东西不容易坏,方便储藏,而像糕点饼干之类的东西要等结婚前二天再去镇上购买。估计都置备齐了,还要再跑四五回。
“就是跑一百回,俺也乐意嘞!”利生喜滋滋地开着拖拉机,咧开的嘴角几乎开到耳朵根下。
水壶易碎,田果就抱着,那时候也不讲究包装,塑料绳子一绑就完了。所以坐在对面的钮焕然看着怀里抱着两只红暖壶的田果,暖壶反光,把她的脸蛋也映得红红的,像抹了好几层胭脂粉,焕然忽然觉得特别喜庆。
一路晒着阳光,头顶热,心里更暖,他有一种错觉,仿佛结婚的不是利生和二喜,而是田果和他。
这么想着,他把草帽摘下来用一个甩飞镖的动作甩到田果脚边,“喂,戴上。”
“不用。”田果没那么娇气。晒太阳多好好啊,补钙又预防抑郁症。
焕然皱眉,用脚踢踢她新刷的白球鞋:“快戴上,一会儿该晒黑了。”
田果无奈,动了动怀里两个暖瓶示意自己不方便。焕然叹口气,屁股挪了个位置改坐在她身边,然后拿起草帽待在她头上。
“你几天没洗头了?”刚把帽子戴上,田果就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焕然笑:“从来没洗过,就等你今天过来闻一闻呢,怎么样,比花露水好闻吗?”
“没有花露水好闻,但功效肯定跟花露水差不多,我要是戴着这帽子过夏天,保准三伏天都不招蚊子。”
她的揶揄让他哈哈大笑,前方开车的利生回头看了眼,总觉得这画面很美好。“焕然哥,你该找媳妇嘞。”
“是么?”焕然嘴角染着笑意,垂眸看着田果刷得一尘不染的白球鞋道:“我也觉得是。”
利生想让田果去他家吃饭,田果说不了,我还是去二喜家吧。利生的拖拉机正停在二喜家门口时,正巧吴婶从地里回来,看见田果,焕然,还有自己的准女婿都来了,大手一挥把三人都拉进了屋。
“呀,田果姐,你咋来了呢?”听见动静,二喜从厨房里跑出来,花布围裙上还占着白面粉,“正好,今天俺家吃茄子卤面,快进屋喝口水,一会儿咱就吃饭了。”
利生可不舍不得让自己媳妇一人忙活,从缸里舀出一瓢水洗了洗手,就钻进厨房去帮二喜准备午饭。这边,田果是背着书包跟在吴婶身后进了正屋。吴婶去给她和钮焕然倒水,田果说:“婶子,您别忙活了,我不渴。”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昨天在副食店买的两瓶水果罐头,一盒茯苓饼,二两酸三色水果糖,和一盒奶片。
“哎呦,你这丫头来就来吧,还带这么东西干嘛,是钱多了没出花?”吴婶嗔怪道,把两杯水放在桌子上,又招呼院子里的焕然,“小钮同志,进来喝水。”
焕然有时会跟着利生来吴婶家,但总是站在门外等,吴婶只知道他姓“钮”,不怎么爱说话,但干起农活满利索,走路虎虎生风的,尤其是一双眼睛长得好看,炯炯有神,就跟那夜晚的星星似的。吴婶就两个闺女,感叹若是再来一个闺女一定找媒人说给小钮同志。
焕然客气了一阵才走进屋子,挨着田果坐好,看着满满一桌子价格昂贵的硬货,他疑惑地看了眼田果,思索一阵,见吴婶走进里屋不知忙什么,就轻轻拽了拽田果衣袖,“出来,我有话问你。”
田果觉得吧,钮焕然这人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说话爱用命令口吻,仿佛别人都该听他的。这一次,田果特意磨蹭了一阵才走出去。
焕然语气有点冲,问她:“米田果,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没多少。”田果语气淡淡的。
“既然知道没多少,你给吴婶买那么多东西干嘛?你是不是钱多了没出花?”他面色很臭,仿佛田果花的是他的钱。
田果没打算告诉钮焕然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说:“二喜下个月结婚,我来一趟不容易,总得买点像样的东西吧。”
“噢?像样的东西?那你应该去大栅栏的瑞蚨祥再买几批丝绸过来,那更是好东西!”
田果觉得钮焕然这气生的莫名其妙,我又没花你的钱,至于么。再说了,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小算盘。求人办事光靠一张嘴哪行,不得送点像样的东西装门面。她不想跟钮焕然吵,主要也清楚他其实是为她好,毕竟她那点家当确实太过寒酸。田果调整了一下表情,自我批评道:“嗯,今天出手是大方了点,以后会注意的,对了,这两样东西给你,专门从副食店买的。”
焕然垂眸,看着田果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一盒大前门和一袋无花果。“下午我就走了,这两样东西你拿好,烟少抽点,一天十根就差不多了。还有这无花果,你还爱吃吧?记得小时候你一次能吃四五袋。”
第034章()
焕然看着的无花果,多少年不吃了,但味道从未忘记,此刻心口的地方也跟咬了这东西一嘴似的,甜不叽的,酸不拉的,还有点塞牙。他笑一下,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居然还记得,是不是心里一直记恨着我?”
说起来这事得有小十五年了,那会儿无花果还是散着卖,生活困难,一家人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小孩嘴里的零食,能吃上一口白面馒头和一块红烧肉就是最好的口粮——还要啥自行车!
但是过年过节总归是个例外,就说家里不置备年货,单位多少也得给点。那年巧了,钮焕然老爸一位同事不知从哪儿弄来三斤散装无花果,那玩意儿染了糖霜容易坏,一下子拿出太多又怕引起不必要误会,同事当时年轻,还没结婚,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位即将出嫁的姐姐,他们一家四口都不是嘴馋的人,见着无花果也不觉得亲,那时吃饭还吃不饱,饭后再吃点这酸不拉几的东西,胃里更难受。
思来想去,同事把无花果带到了派出所,想着所里几位老大哥家里都有孩子,兴许他们能要,再给点钱,自己也算为家里做了点好事。
在那个年代的孩子们眼中,这无花果是最好吃的零食,天天吃糙了吧唧的窝窝头,猛然一吃甜酸的东西就跟小和尚第一次下山直接扎进女儿国里一样,哈喇子如泉涌,身体酸软无力,心里甭提多美了。那年钮焕然十一岁,想着儿子长这么大也就春节时吃一串糖葫芦算零食,钮爸爸心里就觉得酸,一咬牙就买了一斤回去。回家前,又管门口卖花生米的小贩借了两张油纸,将无花果分成四份单独包好,这才骑着自行车回家。
那时妹妹钮蓝还没结婚,正在师范上学,住校,一个月回家一次。钮爸爸给妹妹留出一包,给父亲两包,还剩下一包给了焕然。不过爷爷那两包都没要,说自己岁数大了,牙口不好,吃这玩意酸牙,就把那两包一股脑的塞给了刚刚放学的钮焕然。
焕然知道这是无花果,几年前吃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那味道至今还记得,酸甜可口好吃的很。小孩子都爱显摆,他拿了一包无花果就跑出了院子,想着在旁人面前抖抖威风。可惜那天时间不对,正赶上晚饭的点,在胡同溜达了一圈,就碰见推着板车卖菜的,和一个挑着担子修鞋的。
功夫不负有心,快到家门口时,钮焕然看到了正一个人蹲在地上玩拍洋画儿的米田果。
那年,她六岁。
焕然笑,心想今天就你了。整了整胸前迎风飘扬的红领巾,他捧着无花果,小蛇腰一扭,三两步停在田果跟前,故意吧唧了两下嘴,不说话,低头看着田果玩。那时洋画儿上大都画的是《西游》和《水浒》里的人物,男孩玩的多,女孩都玩跳皮筋儿,踢毽子和跳房子,所以看见米田果一小姑娘蹲在地上自个儿玩的津津有味,焕然觉得很新奇。
不过米田果的鼻子不是很灵,好像眼睛也不太好使,只盯着地上的洋画儿,压根就注意跟前还有钮焕然这么一个人。
太伤自尊了!焕然决定主动出击,先从套近乎开始,“哎,你是住在这院子的米田果吧?”
隔了一会儿,田果才抬起头,上下扫了钮焕然一眼,觉得他眼生就爱答不理地问了一句:“你谁啊?”
呦喝,够横的啊!那天田果说话的口吻和眼神时至今日钮焕然都记得,像一颗浑身长了刺的小花球。焕然蹲下身来,大哥哥一样地说:“就你一个人玩啊,家里大人呢,有兄弟姐妹没?天不早了,怎么不回家吃饭?”
田果没说话,看着他手里那包无花果,舔舔嘴唇,问:“你吃的是什么?”
“无花果。”焕然眯起眼睛笑笑,毕竟比田果大了五岁,他知道她心里和嘴巴里正在翻江倒海的难受。
哪个小孩子看见零食不眼馋?何况无花果这东西又不常见。焕然挑衅似的从纸包里捏起一根,故意放慢速度送到嘴巴里,然后使劲砸吧两下嘴,“好吃,酸甜的,你吃过吗?”
田果咬咬嘴唇:“没有。”
“是么?”焕然笑起来,嘴角染着糖霜,故意顿了一下,看着田果那双充满渴望的大眼睛说:“这都没吃过啊,哎呦,我家好多呢,屋子里都快装不下了,我爸我妈每天都为这东西发愁,吃了上顿吃下顿,都快变成我们家的负担啦。哎呦,愁死了,现在打嗝都一股无花果味。”
“它有水果糖好吃吗?”田果问。
“说实话,比水果糖好吃一百倍!”他故意压低嗓音,只为田果一人听到,或者说是让她一个人受罪。
长大一些后田果自然知道那天钮焕然就是在吹牛皮,可当时年幼无知,真被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哄骗住了。无花果酸酸甜甜的味道似乎有一种魔力,顺着空气飘进身体里让田果招架不住,她想吃,但又不敢开口要,只能一直低着头看地上那几张脏乎乎的洋画儿——
诸葛亮好丑啊,猪八戒为什么还不去死,唐僧你个白胖白胖的大秃子。。。。。。
其实钮焕然一直没告诉田果,那天如果她开口要,不管多少,他都会给她吃,这里不够,就回家去拿。可奇了怪,田果死活就是不开口,然后他就蹲在那里等啊等,直到妈妈喊他回家吃饭,本来想把手里剩下的一点留给她,结果听到他要回家吃饭,田果也立马起身,把洋画儿塞进棉袄小兜,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行!你有种!焕然撇撇嘴,就像跟谁斗气似的,把剩下的无花果悉数倒进嘴巴里。
十五年匆匆而过,如今无花果早已算不得什么稀罕物,小卖部里一毛钱一袋,吃多了还牙疼。
“不记恨我就好。”他装出庆幸的样子抚了抚胸口,半开玩笑道:“你不知道那天后我常常做噩梦,梦见你张牙舞爪地向我冲过来索要无花果吃,我不给你,你就咬我,我跑,你就追,追过来又继续咬,霸道的很。”
“咬你?咬你哪儿啊?上面还是下面。”田果故意把目光在他身体某一处停留片刻,然后又看向他的眼睛。胡同里的人都说她是女流氓,自从重生后,她一直乖的很,今日趁着周围没人,也不图虚名走一遭。
田果的目光就像两团火,寻到哪里,焕然就觉得哪里火辣辣的。虽说是小火吧,没有燎原之势,但那跟熬汤似的慢慢咕嘟咕嘟的感觉也足够让他心烦意乱。尤其是他身体的某一部位好像还真有了点反应,像一只小动物,昂起高贵的头,就不低下了,好奇地看着周围。
这边寻摸寻摸,那边寻摸寻摸,哇!外面的世界好精彩!
焕然今年二十五,也不小喽,该懂的都懂,那种事于成年人而言属于无师自通,还有一部分是从工友那里听来的,就是没实践过。身体到了一定年龄,由不得自己控制,有时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焕然抱着枕头就想如果这是一位姑娘该有多好。但焕然也有原则,就是做这种事得跟心爱的姑娘做,再说清楚点吧,就是得跟媳妇做。
他骨子里是一个传统的男人,第一次要留给媳妇儿。好梦不怕晚,他愿意等。不过这么多年也没碰到一个喜欢的,倒是身体快憋出毛病了——主要是家里人觉得他有病。
有一次老妈跟姑姑在窗根底下嘀咕这事时正好被他听到。
“嫂子,咱家焕然是不是有病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就不想那事?”
“不知道啊,估计是不想吧。”
“那怎么可能啊,我有一个同学是医生,她说那种想法可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压过去的,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除非你是黄/继光!”
“哎呦,那可怎么办,这种事我也不好问啊!”吴珍很苦恼。
钮蓝说:“我觉得焕然八成是有病,要不你带他去医院看看吧,是不是哪里发育不完全?”
(#‵′)靠!焕然心想,我发育得好着呢,该长的都长了,而且通过比较尺寸还比较惊人。。。。。。是好的惊人!可惜现在英雄无用武之地,一膀子力气没地方使,只能等娶了媳妇才能让大家看到他的实力。
记得厂子里有工友说过,如果你看到一个姑娘,身体有反应,就证明她是你想要的。
焕然看着眼前的田果,独自品味身体里那细微却致命的变化,口干舌燥。
“田果姐,焕然哥,站在外边干啥?面条下锅了,一会儿就好,快洗洗手进屋!”二喜站在厨房门口冲他俩招招手。
“来了!”田果高兴地跑过去洗手,奔波了一上午此刻还真有点饿了,主要是二喜做的茄子打卤面是真好吃。
焕然也跟着走到水缸旁,田果细白的小手在阳光中闪耀成一道金白色的光,晃得他闭了下眼睛。
吃饭时,焕然挨着田果坐。
“你什么时候走?”他问。
“下午吧。”
“周二再走吧,跟我一起回城,我爸一个战友在这边派出所工作,那天正好进城办事,能顺路把咱们一起带回去,是小吉普,舒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