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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中了。罗辑开车沿着一条坑洼的土路爬上了一道仍被夕阳映照的高高的山
脊,他们决定把这里作为旅行的终点,看太阳落下后就回返。她的长发在晚风中
轻扬,仿佛在极力抓住夕阳的最后一缕金辉。
车刚驶回公路上就抛锚了,后轮轴坏了。只能打电话叫维修救援。罗辑等了
好一会儿,才从一辆路过的小卡车司机那里打听到这是什么地方,让他感到欣慰
的是这里手机有信号,维修站的人听完他说的地名后,说维修车至少要四五个小
时才能到那里。
日落后,山里的气温很快降下来,当周围的一切开始在暮色中模糊时,罗辑
从附近的梯田里收集来一大堆玉米秸秆,生起了一堆火。
“真暖和,真好!”她看着火,像那一夜在壁炉前那样高兴起来,罗辑也再
一次被火光中的她迷住了,他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所淹没,感觉自己和这篝火
一样,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给她带来温暖。
“这里有狼吗?”她看看周围越来越浓的黑暗问。
“没有,这儿是华北,是内地,仅仅是看着荒凉,其实是人口最稠密的地区
之一,你看就这条路,平均两分钟就有一辆车通过。”
“我希望你说有狼的。”她甜甜地笑着,看着大群的火星向夜空中的星星飞
去。
“好吧,有狼,但有我。”
然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话,在火边默默地坐着,不时把一把秸秆放进火堆中维
持着它的燃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罗辑的手机响了,是白蓉打来的。
“和她在一起吗?”白蓉轻轻地问。
“不,我一个人。”罗辑说着抬头看看,他没有骗谁。自己真的是一个人,
在太行山中的一条公路边的一堆篝火旁,周嗣只有火光中若隐若现的山石,头上
只有满天的繁星。
“我知道你是一个人,但你和她在一起。”
“。。。是。”罗辑低声说,再向旁边看。她正在把秸秆放进火中,她的微笑同
蹿起的火苗一起使周围亮了起来。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写在小说中的那种爱情是存在的吧?”
“是,我信了。”
罗辑说完这四个字,立刻意识到自己和白蓉之间的距离也真的有实际的这么
远了,他们沉默良久,这期间,细若游丝的电渡穿过夜中的群山,维系着他们最
后的联系。
“你也有这样一个他,是吗?”罗辑问道。
“是,很早的事了。”
“他现在在哪儿?”
罗辑听到白蓉轻笑了一声:“还能在哪儿?”
罗辑也笑了笑:“是啊,还能在哪儿。。。’
“好了,早些睡吧,再见。”白蓉说完挂断了电话,那跨越漫漫黑夜的细丝
中断了,丝两端的人都有些悲哀,但也仅此而已。
“外面太冷了,你到车里去睡好吗?”罗辑对她说。
她轻轻摇摇头,“我要和你在这儿,你喜欢火边儿的我。是吗?”
从石家庄赶来的维修车半夜才到,那两个师傅看到坐在篝火边的罗辑很是吃
惊:“先生,你可真经冻啊,引擎又没坏,到车里去开着空调不比这么着暖和?”
车修好后,罗辑立刻全速向回开,在夜色中冲出群山再次回到大平原上。清
晨时他到达石家庄,回到北京时已是上午十点了。
罗辑没有回学校,开着车径直去看心理医生。
“你可能需要一些调整,但没什么大事。”听完罗辑的漫长叙述后,医生对
他说。
“没什么大事?”罗辑瞪大了满是血丝的双眼。“我疯狂地爱上了自己构思
的小说中的一个虚构人物,和她一起生活,同她出游,甚至于就要因她和自己真
实的女朋友分手了,你还说没什么大事?”
医生宽容地笑笑。
“你知道吗?我把自己最深的爱给了一个幻影!”
“你是不是以为,别人所爱的对象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有什么疑问吗?”
“不是的,大部分人的爱情对象也只是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之中。他们所爱的
并不是现实中的她(他),而只是想象中的她(他),现室中的她(他)只是他们创造梦
中情人的一个模板,他们迟早会发现梦中情人与模板之间的差异,如果适应这种
差异他们就会走到一起,无法适应就分开,就这么简单。你与大多数人的区别在
于:你不需要模板。”
“这难道不是一种病态?”
“只是像你的女朋友所指出的那样,你有很高的文学天赋,如果把这种天赋
称为病态也可以。”
“可想象力达到这种程度也太过分了吧?”
“想象力没有什么过分的,特别是对爱的想象。”
“那我以后怎么办?我怎么才能忘掉她?”
“不可能,你不可能忘掉她,不要去做那种努力,那会产生很多副作用,甚
至真的导致精神障碍,顺其自然就行了。我再强调一遍:不要去做忘掉她的努力,
没有用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你生活的影响会越来越小的。其实你很幸运,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存在,能爱就很幸运了。”
这就是罗辑最投入的一次爱情经历,而这种爱一个男人一生只有一次的。以
后,罗辑又开始了他那漫不经心的生活,就像他们一同出行时开着的稚阁车,走
到哪儿算哪儿。正如那个心理医生所说,她对他的生活的影响越来越小了,当他
与一个真实的女性在一起时,她就不会出现。到后来,即使他独处,她也很少出
现了。但罗辑知道,自己心灵中最僻静的疆土已经属于她了,她将在那里伴随他
一生。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所在的世界,那是一片宁静的雪原,那里的天空永
远有银色的星星和弯月。但霄也在不停地下着,雪原像白砂糖般洁白平润,静得
仿佛能听到雪花落在上面的声音。她就在雪原上一间精致的小木屋中,这个罗辑
用自己思想的肋骨造出的夏娃,坐在古老的壁炉前,静静地看着跳动的火焰。
现在,在这凶险莫测的航程中,孤独的罗辑想让她来陪伴,想和她一起猜测
航程的尽头有什么,但她没有出现。在心灵的远方,罗辑看到她仍静静地坐在壁
炉前,她不会感到寂寞,因为知道自已的世界坐落于何处。
罗辑伸手去章床头的药瓶,想吃一片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就在他的手指接
触药瓶前的一刹那,药瓶从床头柜上飞了起来,同时飞起来的还有罗辑扔在椅子
上的衣服,它们直上天花板,在那里待了两秒钟后又落了下来。罗辑感到自己的
身体也离开了床面,但由于睡袋的固定投有飞起来。在药瓶和衣服落下后,罗辑
也感到自己重重地落回床面,有那么几秒钟,他的身体感觉被重物所压,动弹不
得。这突然的失重和超重令他头晕目眩,但这现象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很快一切
恢复正常。
罗辑听到了门外脚步踏在地毡上的沙沙声,有好几个人在走动,门开了,史
强探进头来:
“罗辑,没事吧?”听到罗辑回答没事,他就没有进来,把门关上了,罗辑
听到了门外低低的对话声。
“好像是护航交接时出的一点误会,没什么事的。”
“刚才上级来电话又说了什么?”这是史强的声音。
“说是一个半小时后护航编队要空中加油,让我们不要惊慌。”
“计划上没提这茬儿啊,”
“嗨,别提了,就刚才乱那一下子,有七架护航机把副油箱抛了(1)。”
①歼击机在进入空中格斗状态时,要抛弃副油箱减轻重量。
“干吗这么一惊一咋的?算了,你们去睡一会儿吧,别弄得太紧张。”
“现在这状态,哪能睡呀!”
“留个人守着就行了,都这么耗着能干啥?不管上面怎么强调重要性,对安
全保卫工作我有自己的看法:只要该想的想到了,该做的做到了,整个过程中要
真发生什么,那也随它去,谁也没办法,对不对?别净跟自个儿过不去。”
听到了“护航交接”这个词,罗辑探起身打开了舷窗的隔板向外看,仍是云
海茫茫,月亮已在夜空中斜向天边。他看到了歼击机编队的尾迹,现在已经增加
到六根,他仔细看了看尾迹顶端那六架小小的飞机,发现它们的形状与前面看到
的那四架不一样。
卧室的门又开了,史强探进来半个身子对罗辑说:“罗兄,一点儿小问题,
别担心。往后没啥了,继续睡吧。”
“还有时间睡吗?都飞了几个小时了。”
“还得飞几个小时,你就睡吧。”史强说完关上门走了。
罗辑翻身下床,拾起药瓶,发现大史真仔细,里面只有一片药。他把药吃了,
看着舷窗下面的那盏小红灯。把它想象成壁炉的火光,渐渐睡着了。
当史强把罗辑叫醒时,他已经无梦地睡了六个多小时,感觉很不错。
“快到了,起来准备准备吧。”
罗辑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然后回到办公室简单地吃了早饭,就感觉到飞机
开始下降。十多分钟后,这架飞行了十五小时的专机平稳地降落了。
史强让罗辑在办公室等着,自己出去了。很快,他带了一个人进来,欧洲面
孔,个子很高,衣着整洁,像是一位高级官员。
“是罗辑博士吗?那位官员看着罗辑小心地问。发现史强的英语障碍后,他
就用很生硬的汉语又问了一遍。
“他是罗辑。”大史回答。然后向罗辑简单地介绍说,“这位是坎特先生,是
来迎接你的。”
“很荣幸。”坎特微微鞠躬说。
在握手时,罗辑感觉这人十分老成,把一切都隐藏在彬彬有礼之中,但他的
目光还是把隐藏的东西透露出来。罗辑对那种目光感到很迷惑,像看魔鬼,也像
看天使,像看一枚核弹,也像看同样大的一块宝石。。。在那目光所传达的复杂信息
中,罗辑能辨别出来的只有一样:这一时刻,对这人的一生是很重要的。
坎特对史强说:“你们做得很好,你们的环节是最简洁的,其他人在来的过
程中多少都有些麻烦。”
“我们是照上级指示,一直遵循着最大限度减少环节的原则。”史强说。
“这绝对正确,在目前条件下,减少环节就是最大的安全,往后我们也遵循
这一原则,我们直接前往会场。”
“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一小时后。”
“时间卡得这么紧?”
“会议时间是根据最后人选到达的时间临时安排的。”
“这样是比较好。那么,我们可以交接了吗?”
“不,这一位的安全仍然由你们负责,我说过,你们是做得最好的。”
史强沉默了两秒钟,看了看罗辑,点点头说:“前两天来熟悉情况的时候,
我们的人员在行动上遇到很多麻烦。”
“我保证这事以后不会发生了,本地警方和军方会全力配合你们的。”
“那么,”坎特看了看两人说。“我们可以走了。”
罗辑走出舱门时,看到外面仍是黑夜,想到起飞时的时间,他由此可以大概
知道自己处于地球上的什么位置了。雾很大,灯光在雾中照出一片昏黄,眼前的
一切似乎是起飞时情景的重演:空中有巡逻的直升机,在雾中只能隐约看到亮灯
的影子;飞机周围很快围上了一圈军车和士兵,他们都面朝外围,几名拿着步话
机的军官聚成一堆商量着什么,不时抬头朝舷梯这边看看。罗辑听到上方传来一
阵让人头皮发炸的轰鸣声,连稳重的坎特都捂起耳朵。抬头一看,正见一排模糊
的亮点从低空飞速掠过,是护航的歼击机编队,它们仍在上方盘旋,尾迹在空中
划出了一个在雾里也隐约可见的大圆圈,仿佛一个宇宙臣人用粉笔对世界的这一
块进行了标注。
罗辑他们一行四人登上了一辆等在舷梯尽头的显然也经过防弹加固的轿车,
车很快开了。车窗的窗帘都拉上了,但从外面的灯光判断,罗辑知道他们也是夹
在一个车队中间的。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罗辑知道,他正在走向那个最后的未
知。感觉中这段路很长,其实只走了四十多分钟。
当坎特说已经到达时,罗辑注意到了透过车窗的帘子看到的一个形状,由于
那个东西后面建筑物的一片均匀的灯光,它的剪影才能透过窗帘被看到。罗辑不
会认错那东西的,因为它的形状太鲜明也太特殊了:那是一把巨大的左轮手枪,
但枪管被打了个结。除非世界上还有第二个这样的雕塑,罗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
身在何处了。
一下车,罗辑就被一群人围起来,这些人都像是保卫人员,他们身材高大,
相当一部分在这夜里也戴着墨镜。罗辑没能看清周围的环境,被这些人簇拥着向
前走,在他们有力的围挤下双脚几乎离地,周围是一片沉默,只有众人脚步的沙
沙声。就在这种诡异的紧张气氛令罗辑的神经几乎崩溃之际,他前面的几名大汉
让开了,眼前豁然一亮,接着其余的人也停住了脚步,只让他和史强、坎特三人
继续前行。他们行走在一间安静的大厅中,这里很空荡,仅有的人是几名拿着步
话机的黑衣警卫,他们每走过一人,那人就在步话机上低声说一句。三人经过了
一个悬空的阳台,迎面看到一张色彩斑斓的玻璃板,上面充满了纷繁的线条,有
变形的人和动物形象夹杂在线条之中。向右拐,他们进入了一个不大的房间。坎
特在关上门后与史强相视一笑,两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罗辑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这是个多少有些怪异的房间,它尽头的一面墙被
一幅由黄白蓝黑四色几何形状构成的抽象画占满。这些形状相互问随意交叠,并
共同悬浮于一片类似于海洋的纯蓝色之上;最三怪的是房间中央一块成长方体的
大石头。被几盏光线不亮的聚光灯照着,仔细看看,石头上有铁锈色的纹路。抽
象画和方石,是这里仅有的两件摆设,除此之外,小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罗辑博士,你是不是需要换件衣服?”坎待用英语问罗辑。
“他说什么?”史强问,罗辑将坎特的话翻译后,史强坚决地摇摇头,“不
行,就穿这件!”
“这,毕竟是正式场合。”坎待用汉语艰难地说。
“不行。”史强再次摇头。
“会场不对媒体开放,只有各国代表,应该比较安全的。”
“我说不行,要是没理解错的话,现在他的安全是我负责吧。”
“好吧,这都是小问题。”坎特妥协了。
“你总得对他大概交待一下吧。”史强向罗辑偏了一下头说。
“我没被授权交待任何事情。”
“随便说些什么吧。”史强笑笑说。
坎特转向罗辑,脸色一下子紧张凝重起来,甚至下意识地整了整领带,罗辑
这时才意识到,在这之前他一直避免和自己对视。他还发现,史强这时也像变了
一个人,他那无时不在的调侃的傻笑不见了,代之以一脸庄严,并以他少见的姿
势立正站着,看着坎特。这时罗辑知道大史以前说的是真话:他真的不知道送罗
辑来干什么。
坎特说:“罗辑博士,我能说的只是:您即将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会议要公
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另外,在会议上,您什么都不需要做。”
然后三人都沉默了,房间里一片寂静,罗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以后他才知道,这个房间就叫默思室,那块重六吨的石头是高纯度生铁矿石,用
以象征永恒和力量,是瑞典赠送的礼物。但现在,罗辑不想默思,而是努力做到
什么都不想,因为现在真的可以相信大史说过的话:怎么想都会想歪的。为了做
到这一点,他开始数那幅抽象画上几何形状的数量。
门开了,有一个人探进头来对坎特示意了一下,后者转向罗辑和史强:“该
进去了,罗辑博士没有人认识,我和他一起进去就可以,这样不会引起什么骚动。”
史强点点头,对罗辑挥手笑笑说:“我在外面等你。”罗辑心里一热,这一时
刻,大史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接着,罗辑随着坎特走出默思室,进入联合国大会堂。
会议大厅中已经坐满了人,响着一片嗡嗡的说话声,坎特带着罗辑沿座间的
通道向前走,一开始没有引起谁的注意,直到他们走得太靠前了,才使得几个人
转头看了看。坎特安排罗辑在第五排靠通道的座位上坐下。自己继续向前走去,
在第二排的边缘坐下了。
罗辑抬头打量着这个他曾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的地方,感觉自己完全无法
理解建筑设计者要表达的意象。正前方那面高高的镶着联合国徽章的黄色大壁,
作为主席台的背景,以小于九十度的角度向前倾斜着,像一面随时都可能倾倒的
悬崖绝壁;会堂的穹顶建成星空的样子,但结构与下面的黄色大壁是分离的,丝
毫没有增加后者的恒定感,反而从高处产生一种巨大的压力,加剧了大壁的不稳
定,整个环境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倾覆的压迫感。现在看来,这一切简直就是上
世纪中叶设计这里的那十一位建筑师对人类今日处境的绝妙预测。
罗辑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听到了邻座两人的对话,他们的英语都很地道,搞
不清国籍。
“。。。你真的相信个人对历史的作用?”
“这个嘛,我觉得是个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问题。除非时间重新开始,让
我们杀掉几个伟人,再看看历史将怎么走。当然不排除一种可能:那些大人物筑
起的堤坝和挖出的河道真的决定了历史的走向。”
“但还有一种可能:你所说的大人物们不过是在历史长河中游泳的运动员,
他们创造了世界纪录,赢得了喝彩和名誉,并因此名垂青史,但与长河的流向无
关。。。唉,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想这些还有意思吗?”
“问题是在整个的决策进程中,始终没有人从这个层面上思考问题,各国都
纠缠在诸如人选平衡资源使用权力这类事情上。。。”
会场安静下来,联合国秘五长萨伊正在走上主席台,她是继阿基诺夫人、阿
罗约之后,菲律宾贡献给世界的第三个美女政治家,也是在这个职位上危机前后
跨越两个时代的一位。只是如果晚些投票,她肯定不会当选,当人类面临三体危
机之际,她的亚洲淑女形象显然不具有世界所期望的力量感。现在,她那娇小的
身躯处于身后将倾的绝壁下,显得格外弱小和无助。在萨伊走上主席台的中途,
坎特起身拦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秘五长向下看了一眼,点点头,
继续走上主席台。
罗辑可以肯定,她看的是自己坐的方位。
主席台上,秘五长环顾会场后说:“行星防御理事会第十九次会议现在进入
最后议程:公布最后人选的面壁者名单,并宣布面壁计划开始。
“在进入正式议程之前,我认为有必要对面壁计划进行一个简单的回顾。